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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姬清闭上了眼睛，没有那双清澈干净的黑眸盯着，围着马车的人渐渐变得放肆。一个个臭鸡蛋，甚至菜叶子都朝着姬清招呼。
原本尊贵无比的灵师，受到民众敬爱的灵师，在有心人的撺掇之下，竟然变成了这样狼狈的模样。
姬清只庆幸，这些发狂的人只敢用这样的方式羞辱她，而不是冲上来夺走她的性命，她还有时间可以等，等着转机到来。
然而，姬清的心却渐渐的变冷了。
她不收报酬为人启灵，不仅仅是为人着想，也是想要帮助更多的寒门中人，让他们有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不会因为请不到启灵师，而空空浪费了不错的资质。
可是，现在她有些迷茫。
她做得对吗？这样做，却换来了这样的结果，值得吗？
她只觉得满腔的热情，就像是一块打得火热的铁，被浇上了一盆冷水。
“贱人，滚出我们苍炎国！”
“就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灵师，不过是一个男扮女装的贱人罢了！”
“对啊，不折不扣的黑寡妇，勾引男人，又将男人的心脏挖出吃掉。”
“去死吧，贱人！”
……
辱骂还在继续，且有越演越烈的迹象。
可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帮她。
呵……
就在姬清心中失望的时候，一个清瘦的身影突地脚步一顿，朝着马车处疑惑看来。
这是一个清秀的少年，他看起来不过才十五六岁左右，身上穿着的只是青衣布衫，并不如何显贵，但是却有一股极为淳朴干净的气质。
少年原本只是看一眼热闹，可是等到他看到站在马车之上，虽然满身狼狈但是却清冷高华气质不掩的女子。再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辱骂声，明白站在马车之上的女子，竟然就是苍炎国倍受尊敬的灵师大人之后，顿时脸色一变。
“走开，走开！”他蓦地喊起来。
推开围观的人群，他强硬的朝马车挤去。
“你是谁？”被刺了双腿的男人惊觉的朝少年看来，指挥身边的人，“他肯定是过来救那贱人的，快点将他拦下。”
这一句过后，疯狂的目光从姬清的身上转移，落在清秀瘦弱的少年身上。
然而，他却并不惧怕。
清秀的脸上浮现一丝凝重，他手中凝聚出一柄金色的灵剑，黑眸坚定的看着困住马车的人，“让开！”
似乎惧怕他手中的灵剑，人群分开出一条道路。一条直直通向马车的，一人宽的路。
少年的手虽然有些颤抖，但是却紧紧攥着灵剑，目光警惕的看着这群人，一边朝着马车飞快的靠近。
终于，他走到了马车身边，他跃上了马车站在了姬清的身边。
“灵师大人，我保护你。”他说道，“我带你走。”
说着，他带着敬畏之心伸手去牵姬清的手，想要将她从马车上带走，可是，下一刻他的身体也不听使唤的僵硬起来。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惊惧，这才更加明白了姬清的处境。
原来，灵师大人也被人在暗中控制了吗？
这么说来，还有人隐藏在暗处，控制这群失去理智的民众想要羞辱灵师大人，甚至，想要灵师大人的命？
不过一瞬，少年便想了个透彻。
只是，他的眼中却并没有退缩，有的只是坚定和认真。
他只是一个无依无靠，无牵无挂的人，他现在唯一放在心上的，就是眼前的灵师大人。不论灵师大人是男子还是女子，都是那个给了他希望的人，是值得他永远追随的人！
追随着这样一个品行高洁的人，就算要和她一起赴死，那又有什么可怕呢？
这，是他的荣幸！
在一阵诡异的安静之后，男人的喊声又响起，“既然他要护着这个贱人，我们一起打！”
“打啊！”
“冲上去，所幸杀了他们，省得以后作乱！”
“就是！”
眼看着这些失去理智的人就要冲上马车，手中的刀剑即将落在姬清和少年的身上，突地一声暴喝响起。
“放肆！”
这一身暴喝仿佛蕴藏了巨大的威严在其中，有一种上位者的震慑之气。
南宫家主匆匆赶到马车之前，看到浑身狼狈不堪的姬清，顿时心中一个咯噔。
灵师大人在他的护送之下出了事，这可如何是好？
刚刚，她才为他们这些世家化解了一个巨大的灾难，可在精疲力尽需要好好休息的时候，却因为他的疏忽而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居然让她被人羞辱！
南宫家主心中如何震惊，表情就如何难看。
他倏地皱眉，恍然发现了一丝端倪。
随着他的目光朝某个方向看去，原本锁定了姬清和少年的那股森寒气机犹如潮水一般倏地褪去，转眼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灵师大人，您没事吧？”南宫家主有些尴尬的问道。
姬清抬手将脸上的蛋液擦去，可是手只有那么大，脸上的蛋液擦都不好擦。
“灵师大人，您若是不嫌弃的话，用我的衣服吧。”站在马车上的清瘦少年，飞快的脱下了身上的外衫，将贴身的一面翻出来，递到姬清的手边。
他是一个男人，伸手不会随身带着手帕之类的东西，只有他的衣服还算干净，特别是贴身的一面，没有多少脏污。
姬清的手碰到了一团柔软的衣服，顿了顿，接过。
等到她仔细将脸上的脏污擦干净，她睁开了一双清澈黑亮的杏眸看向四周。
面前，少年一脸关心担忧的看着她。
南宫家主站在马车之下，表情尴尬之中带着几分难堪，很显然是觉得自己失职没有将她安全护送到家。
一堆手持刀剑的护卫将刚才围着马车的人团团围住，很显然是南宫家主从家中带出来的。
围困姬清的人，刚才还气焰嚣张、辱骂连连，现在被浑身散发着煞气的护卫围住，却战战兢兢的垂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口，就怕刀剑无言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灵师大人，您可有受伤？”
“灵师大人，秦家来迟……”
远处，不断有家主带着家中的护卫赶来。
转眼之间，这宽敞的城门口，竟然被围得水泄不通。
“灵师大人，老朽已经包下了来福客栈的天字房，请您移步，清理一番吧。”南宫家主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要知道，姬清现在这么狼狈，基本大半的责任都在他的身上。
姬清摇了摇头。
她看向身边的少年，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护我？”
正文 第351章 无耻宣告
虽然动弹不得，虽然连眼睛都不能睁开，但是传入她耳中的声音却告诉她刚才发生了什么。
在她心灰意冷的时候，是这个少年坚定的站在她的身边。
虽然，他并没有帮到什么，但是只要有这份心意，她就已经足够感激了。
姬清静静的看向少年，目光柔和，带着询问之意。
她浑身狼狈不堪，甚至头发上还残留着腥臭的蛋液和腐烂的菜根，但是她一双眼睛清澈得像是在山涧泉水之中洗过，当她看过来的时候，那冷然干净的眼神让人有一种灵神上的宁静。
就算身处这样狼狈的境地，她依旧脊背停止，瘦弱的身子像是永远都不会倒下，会一直这么清冷淡然，安静站立。
少年见到姬清凝视着他，刚才还坚定的眼中顿时浮上了几分窘迫。
他有些手足无措。
“我，我……不，小的……”支支吾吾了半天，他才说道，“小人名叫，叫姬澈。”
姬澈？
竟然和她同姓？这还当真是缘分。
可是，姬澈接下来的话，便让姬清明白这并不是偶然。
“灵师大人，可以让我成为你的追随者吗？我，我想保护你！”少年坚定的问道。
姬清一愣。
追随者？
似乎，在某个时刻，也有一个少年这么问过她，只是被拓跋烈给打断了。
这个少年的面容，似乎有些熟悉。
姬清问道，“我是不是曾经见过你？”
“是的！”少年的眼中浮现一抹惊喜，连忙说道，“灵师大人第二次在灵师之塔为人启灵，我便有幸成为那五人中的一人。”
姬清点点头，她记起来了。
“谢谢你。”她说道。
“不用，不用。”姬澈局促的摆手，“这是我应该做的。灵师大人给了我希望，我这条命都是灵师大人的。”
如果不是灵师大人不计酬劳的为人启灵，让身无分文又已经年长，错过最佳启灵时间的他得到一次宝贵的机会，他怎么能有如今的生活？
现在他留在灵师之塔中做事，虽然每次只能远远看着灵师大人，但是他却无时无刻不将自己当做灵师大人的追随者来看。
他的目标，便是要努力的提高修为，以后能够保护灵师大人。
今日，他做到了！
只可惜，他还是太弱，没有能将灵师大人保护好。
“你不用自责。”姬清微微一笑。看到少年眼中的神色，她清楚的知道他的想法，她开口说道，“在我遭遇危险的时候，你能挺身而出，这就很好了。至于实力，以后会慢慢增加。”
结果有时候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嗯。”姬澈重重的点头。
和姬澈说完话，姬清抬起冷然的眸光。
她淡淡扫向刚才那些围在马车前喧哗愤慨，现在却鸦雀无声的人，眼中的神色分明是冷嘲。可当她的视线落在那个躺在地上，双腿的伤口还在往外渗出鲜血的男人时，清冷的眸光陡然变得凌厉。
她轻轻一笑，从马车上一跃而下，手中的灵剑飞快的凝聚起来。
走到男人的面前，在他惊恐的视线之中，她高高扬起了灵剑。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男人惊恐的喊道。
“不能？”姬清反问，“为什么？”
口中反问着，她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手中的灵剑从空中挥落，在男人的脖颈处划开一道血痕。
“我，救我……”男人不敢置信捂住不断往外冒血的伤口，目光紧紧盯住街旁的一栋建筑，仿佛期待着那里会有人出来救他。
颈部的血管被划开，男人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挣扎着死去。
鲜血，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姬清的眼睛。
她知道这个男人很有可能是被人指使，根据这个男人临死之前的表现，那个人很有可能藏身他刚才看向的方向。
姬清抬眸看去，男人死不瞑目看着的地方，是一间酒楼。
想必，刚才暗中锁定她的人就藏身在酒楼之中。
只是现在已经没有查看的必要了，南宫家主和各家的家主都匆匆赶来，那隐在暗处的人只要不傻，肯定第一时间就已经离去了。
姬清手中的灵剑缓缓消散，她表情冷然之中带着一丝麻木。
她杀人了。
这还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杀人，心里的感觉无法言说，乱得很。
南宫家主朝她走来，“姬灵师，这人煽风点火，死不足惜。您看，剩下的人要怎么处理？”
煽风点火的人死了，可是其他的人也没少在他的撺掇之下伤她辱她。
她要怎么处理呢？
姬清沉吟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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