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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很小,几乎细不可闻,但是听在落花耳里却犹如响雷一般,能敲碎她的耳膜。她再也没法犹豫,快步走去里屋,只见一人蜷缩在地上,浑身是血,不断的抽搐着。
落花惊呼出声:“你怎么了?怎么全是血?”她跑过去扳正他的身子,当那脸孔映入她眼帘的时候,她“啊”的一声惊叫,跌坐在了地上。
那张满是血污的脸上微微张开了眼睛,细挑迷人的凤目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取而代之的是被人窥见了不光彩的秘密般的羞怒,嘶哑的喉咙里艰难的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不成句子的词语:“你……怎么……来了?你……你,出去!出去!”
那身富贵亮丽的牡丹花长袍早已经被鲜血浸染成了深红色。落花一时呆住了,要不是那根金灿灿的束发簪,她根本认不出眼前的人。他的脸上,脖上,手上,只要露出来的肌肤,都像被利刃割开了一般,伤口纵横交错,密密麻麻,没有一处完好,鲜血淋漓,皮肉外翻,血和肉模糊成一片,辩不出原来的肌理。再看他一身的血衣,落花知道他全身的肌肤,定然都似这般绽裂开来。莫名一阵痛楚袭上她的心头,心突地往下一沉,她不能想象他这样该有多痛?难道过去的一个月他都是这么过来的?纵使他有滔天的罪过,这样千刀万剐的惩罚也该够了。
“出去!”那蜷缩在地上的血人又发出一声沉闷的怒吼。落花知道他心性高傲,定然不希望别人看到他脆弱不堪的一面。她爬去他的身边,想把他抱进怀里,但是看到他浑身的伤口,伸出的双臂又停在了空中,眼泪已经忍不住汩汩的流了出来。
“别……别哭!我,我……不疼!”洛世奇段断断续续的呓语。
落花垂下了手臂,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浑身是血的他,只是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泪。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用平常的声调说:“你出去吧,明天我反噬过了,我去看你。别担心,我都已经习惯了!”他雪白的牙齿紧咬着下唇,强忍着不呻·吟出声。
落花噙着眼泪:“我陪你。”
他还要再说,落花探手到他的唇上,做了一个“虚”的手势,大约唯一完好无损的就是他饱满艳红的双唇。
他忽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眼里隐隐有泪光闪动,忽然那眼睛慢慢睁大,好似要蹦出眼眶一般,眼神也变得狰狞凄烈,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他晕死了过去。
落花握着那血肉模糊的手掌,开始的害怕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忍心。她没有忘记他当初是怎么用锁骨针来折磨师父,逼迫她就范,甚至残暴的强占了她……但是面对这样的画面,她对他的恨意在一点点的流失,甚至在心里为他辩解:他对别人心狠手辣,对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女人素来就有的悲悯之心占了上风,她忽然觉得他很可怜,魔力虽强大,代价却是要忍受这样的痛楚,若不是她亲眼所见,她也根本不会相信,他怎能忍受这样的酷刑?凌迟?活剐?活着便要受这永无止境,不断循环的摧残和折磨,为什么还偏要费尽心机的去夺魔力,安安稳稳的回凡间做个皇帝,不是比现在好上千万倍?
看着昏迷的人儿,她心里反而希望他能一直这么昏睡着,兴许明天他醒的时候,这反噬便也能过去了。谁知不多一会他就醒了,是在抽搐中醒来,难道他是被疼醒的?
当看到在一旁守护着的落花,那凤目弯成了一道浅浅的月牙。她知道他是对她笑,但是他血肉模糊的脸上是辩不出笑容的。落花没有说话,只这么哀哀切切的看着他,他更是没有力气说半个字,一直咬牙隐忍,约莫个把时辰又昏了过去。她这才发现,他身上的那些伤口原来却是血管爆裂后撕扯开了皮肤产生的。人身上的血管千千万万条,一起裂开,看起来就好像千刀万剐一般。
多次以后落花才明白,他昏睡的时候那些血管会慢慢的一点点的修复,当他醒了,魔力在体内翻腾,温度不断升高,血管就又会炸裂,又一次撕扯开皮肉,犹如重新凌迟了一遍,所以那些伤口永远都是新的,鲜血也永不会凝固。如此反反复复,让他一遍一遍的受着无穷无尽的折磨。
天要亮的时候,落花打了个盹,半睡半醒之间感觉脸上痒痒的,睁开眼来,原来是他在摸她的脸,那近在咫尺的手掌上满是血红的脉络,看起来甚是怪异和狰狞。她这才想起昨日他反噬的事,忙去看他的脸,伤口和鲜血已经没有了,白袍也是焕然一新,但他脸上,脖上却浮现出纵横交错的深红色的纤细的血管的脉络,乍看好似尖刀刚刚割开的一道道血痕,又像是一张红色的细网,交织贴合着他的皮肤,把那脸切割成一个个细小的碎块,深夜看来直教人脊背生凉,胆战心惊,甚是怕人。
“别怕,已经在愈合了,很快就好了。”洛世奇看出她眼里的惊恐,安慰着她。
落花探坐起来,强自镇定的问他:“反噬已经过了吗?”
他点点头。
“你这样多久了?”
“每次动用魔力,都会反噬,尤其是上次被‘画天戟’伤了之后,每次反噬都是这样。加上我前几日耗费了一些魔力炼制了功力丹……”他忽然不说下去,而是打量起她,“你现在觉得怎样?内力有没有提升?可是能感觉到异股力量?”
落花摇摇头:“没有什么特别的,还是感觉不到。”
洛世奇沉思了一下,随即笑了:“没事,以后你勤加修炼,魔力总有一日会爆发的。”
“你的脸……”落花忐忑的问他。
“丑吗?怕吗?”洛世奇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甚至能摸到凹凸不平的血管的脉络。
落花摇摇头:“什么时候能好?”
“需得到晚上吧。原来不需这么久的,现在反噬的次数多了,时间也越来越长,每次想去看你,都得挨到脸上全好了才行……”洛世奇苦笑了一下,“上次被‘画天戟’所伤,接连反噬一个月,这脸总也好不了,一直没法去看你,倾城也昏睡着,覆疏、苏既年,还有云川,谁靠近你我都不放心,所以……那一个月没人陪你,你可是怪我?”
落花不答,只是问他:“你为何要给我三成的魔力?你……你真的要死了吗?”
原以为他又要趁机调笑她一番,谁知他没有,反而极严肃的说:“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
落花侧耳细听,却听他问:“为何你的肚子还是看不出来?该有三四个月了吧?”
说着他斑驳的手掌就想罩上她的小腹,落花心里一惊,身形一闪,躲过了他:“你……你想跟我说的就是这个?”
他微微一笑,抽回了手掌,盯着她的小脸,半响才悠悠说道:“反噬很痛苦,花儿你是我撑下去的唯一动力,本来我想忍一忍,直到你生下孩儿。想必倾城也告诉你了,天帝已经放出话来,他要去西天搬救兵来对付我,他的救兵我原也不怕,我早晚是个死,只是我若死了,天帝那老匹夫岂能饶过你?
花儿,你是我最放心不下的人,我很自私硬把你留在我身边,我知道你心里恨我,我就要死了,我却想要你活得好好的。若是能用我一死来交换你和孩儿的安全,我就是死也安心了!我考虑了很久,一直有这个念头,只是下不了决心,因为我想多陪陪你,多看看你。现在恐怕是再也拖不下去了,我怕是不能再陪着你了。”
落花怔怔看着他,没有说一句话。
洛世奇又说:“我答应了天帝的要求:不做抵抗,束手就死,条件是不能伤了你和孩子,谁知那老匹夫得寸进尺,竟然是让我跳诛仙台!”
“什么?诛仙台?”落花心里一颤,和诛仙台联系在一起的除了嫣儿,就是前些日子莫名跳了诛仙台的曦娥,天帝竟然如此不放心洛世奇,必要看他魂飞魄散才安心?还是另有原因?
“我已经答允了。”洛世奇看到落花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和失落,问她,“你是不舍得我吗?”
“我看到你昨日被魔力反噬,我……”落花欲言又止。
“所以现在死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你不要难过。”洛世奇安慰她。
落花知道跳下诛仙台意味着什么,洛世奇虽然被魔力反噬,生不如死,却也未必要用这样的方式去死,他答应天帝,不过是为了保她的平安。想到当日醉仙楼上初遇的情形,眼前这个脸上、身上布满血脉经络的面目可憎的人,怎还能是当初的那个俊美少年?她的心里一阵难过,低下了头,感慨万千的幽幽说道:“若是没有遇见我,你便能安稳做你的皇帝,我……我们都不会是现在的结局……”
“我却一点也不后悔!临渊愿意为你而死,你便一直记挂着他;我现在也愿意为你死,不求你爱我,只求你能将我当成临渊,也惦记我,我便知足了!”
“你……”落花无言以对,心里却像烧开了的水,早已经扑腾开了。
洛世奇没有继续煽情,沉默了片刻,他又说道:“天帝虽然承诺保你和孩儿平安,但我对他却不甚放心,我若身死,他许会出尔反尔杀了你。”
落花抬头看着他,不明他这话的意思,忽听他又说:“这天下能护你的人只有你的师父秦子净……”
“什么?”落花震惊,忽然警觉了起来,“你要做什么?”
“放心,他是唯一能护你周全的人,我岂会再害他?”洛世奇笑着握上她的手,那手却在轻轻颤抖,“若是有他护着你,我死后,天帝就是想杀也杀不了你!”
“不,我不要他护我,我也不想再见他!而且,而且师父的内力失了大半,上次又被你……他自身都难保,如何护我?”落花低下头去,心里悲苦的不能自已。
“锁骨针伤不了他,他回去之后必然日夜修炼,又已经过了三月有余,秦子净毕竟是上仙,内力定然恢复了五六成,跟原先自是不能比,但放眼整个仙界,他依然是翘楚!”
“不!我现在……我既然跟你是这样的关系,你如何还能让他保护我?岂不自私的很?再说魔宫里还有覆疏和云川,根本不需要他!”落花有些恼羞成怒,语气也变得尖锐起来。
这个回答正是洛世奇喜闻乐见的。他嘴角微翘,凤目里含着深深的笑意,衬着这张满是血红脉络的脸,更是惊悚万分。
☆、天帝之约
洛世奇与天帝的诛仙台之约是三月十八。原本以为这次讨伐失败之后,天帝能消停下来,谁知他竟然扬言要去西天请佛祖,如此不依不挠,赶尽杀绝,甚至等不到他被反噬而死,看来天帝是知道了曦娥的死与他有关,魔力的秘密想必他也猜到了几分。
天帝如此做法,洛世奇自然也有他的打算。那日被‘画天戟’所伤,害他生生受了一个月的反噬之苦,他虽恨的牙痒,却也没有大开杀戒,反而很是大度的放那些仙家走了,不是他洛世奇换了心肠,而是为了他的长久大计——等他重生之后,这些人许就是他的臣子——他如何没有夺天帝位置的野心?他唯一遗憾的是不能看着花儿诞下孩子。天帝的为人他信不过,但是反噬之痛也实在难熬,若是真的搬来了佛祖,也是麻烦。思来想去,只得出此下策,真的跳了诛仙台,许还能讨得些落花的同情!
依照他对落花的了解,他知道她不会再有落胎的想法,怕只怕天帝会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