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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开一日,便有了恍若隔世的感觉,现在他来见自己的徒儿都要悄悄的,他不懂为何花儿不愿见他?
今日她与云川的对话,他都听到了,但是他不理解,他不明白,既然喜欢他,为什么又不见他?过去的已经过去,即便她嫁过人,甚至有过孩子,他都不介意,何况她是被逼的,为何她却要耿耿于怀?还说出不配再喜欢他,不允许再喜欢他之类的话来……
秦子净忽然愣住了!一个想法直冲心头:为何他要这么想?难道他的本心竟是希望她能继续喜欢他?
不,他从没这样想过。他是她的师父,保护她,照顾她,是他应该做的事,而且花儿为了救他,甘愿嫁给她不喜欢的人,时至今日,他又怎么能袖手旁观?他所做的一切只是想将她留在身边,继续做她的师父!
仅仅是师父吗?如果只是单单的师徒之情,又怎么会生出期望和现在的失望呢?
看着那睡着的人儿指尖凝住的血珠,他的心里莫名的一阵抽疼。许是什么东西在不经意间改变了,他原本冰冷坚硬、不近人情的心着了一丝暖意,这暖意还在持续扩散,在不经意间悄悄的影响着他。难过是他对这丫头动了心?
想到这里,秦子净不禁轻笑起来,他摇了摇头,许是无奈,许是不信。他从袖里探出指尖,轻触她受伤的指腹,那些血痕奇迹般的瞬间修复了,就像从未受伤一样。
他看了一旁的伏羲琴一眼,轻声叹息,又走去她的房间,将那朵枯萎了的杏花放在她枕头内侧,这才出了结果。
第二日落花醒来的时候,看到完好如初的指尖,大吃了一惊,叫出了一声:“师父!”随即就用十指捂着脸,大哭了一场。
开始的时候,落花满腹心事,魂不守舍,整日里除了发愣,就是哭泣,整个人瘦了一圈。慢慢的,时间久了,她也变了,她哭的少了,去书房看书抚琴的时间多了,《凤求凰》也弹得少了,时常练习的是师父新教的琴曲。
开始的几个月,她都没有修炼内力,最后许是实在无聊,许是想平心静气,收敛心性,她才开始打坐入定。
直到这时,秦子净才放下心来。尽管之前他也担心她,但是他无能为力,除了看着她,他什么也做不了。
从此以后,外面的日月,都与他们无关,他们独自居住在各自的结果里,看似毫无关联,却又千丝万缕。剪不断理还乱,不是离愁,是被压抑着的情感。
☆、第一年
落花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师父能一个人在阑珊谷待五百年,现在她来这里也有半年时间了,习惯了就不觉得寂寞,就像曦娥死前说过的“我喜欢你,是与你无关的事”。
枝头的青杏慢慢变黄,最后是一片金黄,点缀在绿叶之间,甚是喜人。落花摘了吃,甜而微酸,很是可口,但是吃的毕竟少,时令一过,黄色的杏果就三三两两的掉了下来,腐烂入泥。落花看见甚是惋惜,想起曾在墨玉家里吃过的杏铺,何不将这杏子制成杏铺?能长久储存,也不浪费,就像在阑珊谷她和师父用桃花酿酒……
想到阑珊谷,顿时失了兴致,也无心去管这黄杏,径直回了屋。
原本放在妆奁盒里的白玉簪消失不见了,那东西是洛世奇的,丢了她也不在意,只是觉得颇为蹊跷,这里没有外人,东西怎会丢了?莫不是她记错了地方?最近她精神恍惚,丢三落四,也是有的。
这么想着她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腰间——男式青色长袍的腰带上坠着一个香囊,香囊里装的是那朵已经枯萎干败了的杏花——那日她翻来覆去找不到,谁知竟是她昏了头,那花朵就在枕头边上,她竟然都没看见!于是她将这花儿缝进了香囊,系在腰带上,无论去哪里都随身带着。
所以那簪子也许是落在了别处,落花也无心管它,她将曦娥的鉴水镜装进了空荡荡的妆奁盒——这东西她已经看了两遍,再也不想看第三遍!现在的梳妆台上只有那枚永不凋谢的蒲公英,还有就是师父的那枚传音螺。
她拿起传音螺,轻轻贴着耳朵,那个熟悉好听的男声响起:
“花儿,我曾说过不管你是人是魔还是仙,你都是我的徒儿,现在却要背弃前言。是我的错,我不能再做你的师父。
你不必再来寻我,我也不再见你,阑珊谷,我也不再回去。
你自幼在谷里长大,心性单纯,如今你有魔力却非魔神,若被外界知晓,定然惹祸上身,你要小心。为师……我……我不想你死,你去找墨玉,他定能妥善安置你。听我的话,放下执念,重新生活。”
落花每日都要坐在梳妆台前,听一遍这声音,开始每次都要流泪,因为这话让她想起了过往,想起了回不去的曾经。后来再听她就不哭了——她听得不是内容,只是听他的声音。若是哪一日不听,她便不能安心。
那玉石一般的话音落下,屋里瞬间沉静了下来,落花轻轻将传音螺放回梳妆台,抬眼看着镜里的自己。镜里的少女双目无光,神色倦怠,连着那随意披散开的青丝也纤细干枯,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一如她枯竭的内心。
她幽幽叹息,对着镜子说:“师父你能信吗?我一向最爱热闹,竟也一个人住了这么久!”
一重结果里的秦子净其实就站在她的身后,他能从镜子里看到她的脸,也能看到自己的脸,却也只能看着听着,什么也不能做。
半响落花起身,径直穿过了秦子净,走去了隔壁书房。
春去秋来,万物凋零,别说熟透的黄杏,如今那树上只剩一星半点枯黄的树叶尚不肯落去,零星的点缀着光秃的枝丫。
这一年的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云川来了。
云川来的时候,她正站在杏树下赏雪。杏树的残叶终于落尽,光秃秃的枝丫也不再碍眼,更不荒凉,那上面正满满堆砌着白净的新雪,银装素裹,分外美丽。
落花一身男子的长袍,立在雪地里,如她的师父一样,她不再束发,青丝随意散开在身后。青衣,黑发,白雪,曾经娇俏可人的女孩儿,如今倒添了几分男子的英气,却也更见“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孤寂之感。
雪地里的这袭身影,看在云川眼里,倒让他想到了自己,不禁生出惺惺相惜之感。他走到她身后,幽然开口:“自上次送你来,已经有半年没见你了,还好吗?可还习惯?”
落花转头,对他微微一笑,似有责备的说:“你终于来了!我想许是你把我忘了,你来也不费工夫,却迟迟不来看我!”
云川微微一惊,心想终是小孩儿心性,到底是耐不得寂寞,于是开口问她:“怎么?一个人住了这许久,终于耐不住了?可要你师父来与你做伴?”
“我师父……他好吗?你可有他的消息?”
云川迟疑了一下,没有答她,却提起了别的事:“你可知这半年,仙魔二界为了找你,可把这天下都翻了个遍!凡间的每一处深山、湖泊和洞穴都不放过,覆疏还带着我们跑去阑珊谷找秦子净,他以为是秦子净把你藏了起来,仙界也是这么想的,如今他们正日夜监视你师父呢!”
落花点点头,幽幽开口:“便是这大雪天里,阑珊谷的桃花依然盛开,白雪红花,旖旎妖娆……”
“你错了,上次我们去阑珊谷,只看到枝叶间缀满了青桃,花儿早已经谢了。如今想来也是与你眼前的杏树一样——光秃秃的枝丫落满了雪。”
“你们可看到我师父了?他还好吗?”
“没看到。许是他出去找你,刚好错开了。”魔宫的人确是先去了阑珊谷,见秦子净不在,又寻来这处海底,但是云川一直瞒着落花两个结果的事,所以也不好明说。
“出去找我?”
“许是他听说你失踪的事,也出去寻你了。”
“师父找不到我,定会回去阑珊谷。”落花喃喃自语,忽然对云川说,“云川我托你一件事!你去阑珊谷一趟,告诉我师父,说我很好,不然他定要日夜挂心我!上次与他分别,我说的那些话……现在又找不到我人,师父他定会以为我轻生了!”
“你既惦记他,为何不叫他来陪你?你们二人都待在这里也无妨,外界也找不到你们!”
落花凝视着远处枝头的积雪,茫然的摇了摇头。
“还是不允?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这么固执!如此,我去见秦子净要怎么说?我说你很好,很安全,让他放心你;他若是想来见你,我如何回他?回说你不肯见他,不愿见他,他岂不是要难过?且不说其他,单论师徒情分,他也是要难过的。如此我还是不去见他的好!见了他虽然除去了他的担忧,却凭白又让他失望,这叫我也颇是为难!”
“你就说我不方便见他,若是师父来,我就会暴露,如此师父定不会再提见我的事。”
“也只得如此!”云川微微点点,又补问一句:“你真的不见他?一直不见吗?”
落花摇头:“不知道。师父是我最在意的人,也是我的亲人,我很想他,想见他,但是又怕见他。既然已经熬过了这半年,我便不想半途而废,走一步算一步吧,现在我也没有心思考虑那么多。”
云川其实不懂她的心思,但是见她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言。落花问他:“云川,魔宫现在都好吗?覆疏他怎么样了,还在找我吗?”
云川点头:“你是魔神,自然都要找你。”
落花知道覆疏是为她担心,真心在找她,原不想他这样被蒙在鼓里,但是又知道这秘密关系重大,多一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险,甚至对覆疏本人也是危险,所以也只能看着他们这么寻找下去,不能透入一分。
云川看穿了她的心思,安慰道:“外面的事与你无关,不要操心别人,他们都很好。这半年你有修炼内力吗?既然秦子净没法指点你,我便要来当你的师父了。”
听他这话,落花微微一笑。云川承认他对徒儿动情,落花又喜欢自己的师父,现在听他说到“师父”二字,她心里莫名觉得这个词多少有些暧昧,像他这样的仙界上仙,武陵师尊,却也有这欠妥当的时候。
“笑什么?”云川坦荡磊落,毫不在意:“来,给我展示一下,看看你的修为到了哪一步?”
“怎么展示?”
话音未落,他的掌风已经袭来,落花本能的闪躲,却避而不及,眼看那凌厉的掌风就到了跟前,云川却及时收了内力。树上的积雪,因那突然袭出的掌力,簌簌的坠落在二人身上,好似真的下雪了一般。
“勉勉强强只能是仙人的级别。”
落花知道修仙分九等,第一是上仙,第九也就是最末等的才是仙人。
许是怕她失望,云川又安慰她道:“凝魂珠救活的凡人,原来的内力便会消失大半,所以你现在能到仙人这个级别,也还算好的。
你先按照凡人修仙的级别,一级一级往上修炼,为了避免旁人猜疑,我不能常来。少人指点,即便你是秦子净第二,也须得有些年月才能修到上仙的水平。
依照上仙的内力和修为,应该能激发出四五成的魔力,等你到了上仙这个级别的时候,就不再需要我的指点了,那时你体内的魔力会引导你,一成一成的突破,继续往上修炼,直到激发出全部的魔力,成为真正的魔神。
在你修成上仙之前,需要有人指导你,本来是秦子净,既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