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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川,如今我也到了你的年纪。”
当落花站在杏花树下笑着说出这话的时候,云川听出了她话里的从容淡定中饱含的淡淡的无可奈何。
“你可比我强多了,我四岁拜入武陵,直到三十有二才修成上仙,你只用了十六年,要论修仙,除了秦子净,怕就数你了!”
“十六年!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可惜不同的只有我而已,这花年年都一样,师父与你也都是一样!”
“无需伤感,你若成了魔神,驻颜术可以让你回到过去的任意年龄,便也与我们无异了。如今你已经修成了上仙,上仙的修为约能激发出四五成的魔力,激发出的魔力又与内力融为一体,所以现在你的修为已经超过我了,你体内的魔力还会引导你一成一成的继续修炼,以后你便不需我的指点了。”
“不需你的指点,你便不来看我了吗?”
云川笑着问她:“想要我来看你?终于感觉到孤独了?以往我每次来,你都要问起你师父,今日怎么没有问我?已经过了十六年,他也还是一个人,想来也孤独的很,可要他来看看你?”
“我已经三十二了,变老的不仅是我的容貌,还有我的心,我现在更不想见他。只要师父好好的就行,是不是在我身边,能不能看见他,都不重要。”
“对凡人来说,这很重要!因为凡人只有几十年的光阴,过去了,就不会再来,所以这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尤为珍贵。”
落花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说道:“洛世奇在我和师父之间划开了一条天堑,十六年了,我还是跨不过去,我想我只能老死在这里了。我是凡人,我死后仙界许不会让我入六道轮回,更不会让我修来世,也许会将我压在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若是这样,你师父定会去寻你!”
“寻我?那时我成了女鬼,还是一个七十岁的女鬼,见了面师父都认不得我了,还来寻我做什么!由得我自生自灭去吧。”
见她这么说,云川本想安慰一番,最后也只是轻叹一声:“花儿,你太固执,你的性格造就了你现在的命运!若你能换一种态度,会快活得多!”
落花笑笑摇了摇头。
十六岁与二十岁并无多少区别,因为一样的年轻;十六岁与三十二岁,区别就明显了。落花的脸颊不再像少女时期那样红润,皮肤也没有过去那么细腻,眼圈下还生出了小小的细纹,嘴角的法令纹也深了一些,唯一没变的大概就是她星星般闪烁的黑亮的眼睛。
年月,纸上写来,或者嘴里说来,总是分外容易,风轻云淡,仿佛与己无关,不疼不痒。亲历在身上,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时间不知不觉的侵蚀着肌肤,一点一点的渗在眉间,有一天坐在镜前,才忽然发现,原来自己真的老了。老了便老了,反正这里也没人看。这么想了,落花从镜前起身去了书房。
书房的案上摆着一副画,画的是阑珊谷的桃林:枝头繁花似锦,娇艳欲滴,绿茵丛中一袭白衣盘膝而坐,低眉抚琴,神态安详,怡然自乐——这还是前些日子自己画的。
每次云川走后,落花总有几日心绪不宁。尽管他说起的师父都是一样的,无非是师父他还在阑珊谷,仙界没有为难他,他很好,不须挂心。但即便是这样,这些再寻常不过的话语也总要在落花的心里勾起一丝丝涟漪,让她好些天都郁郁难安。此刻她立在案前,指尖一寸寸的摩挲着画卷,心里升起一阵阵的暖意:如今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现在的师父许就正在桃花树下悠闲惬意的抚着琴。
这十几年师父一个人在阑珊谷,不知道他现在的修为可能及上云川?现在自己的修为已经在云川之上,师父封印魔力内力大损,怕是及不上云川的,这么说来现在自己的内力岂不是已经超过了师父?想到这里,不禁好奇,悄悄运了一点魔力,她试着破译云川结果的密咒。其实落花对自己的修为没有什么概念,因为整日困在这里,从来也没有实际运用过魔力,既然云川说她已经到了上仙的修为,又激发出了四五成的魔力,何不试试呢?
不多一会,脑里传回一串咒语,她将信将疑,宣之于口,顷刻间就换了一个环境,原以为是自己破除了结果,正高兴呢,可仔细一看,只不过是从书房到了院子里,那一树杏花,依然在眼前摇曳生姿。
原来破不了!
未免扫兴,也无心再去书房,她径直回了房间。瞥见梳妆台上的传音螺,心念一动——有几日没听师父的声音了,今日更是尤为想念。她坐到梳妆台前,伸手去拿那传音螺,轻轻一抓,竟然空无一物,看它就在那里,却怎么也摸不到,抓不着!
这是怎么了?
是自己糊涂了吗?还是中了邪了?
忙又打开妆奁盒,天!失踪多年的白玉簪竟然也在里面——与鉴水镜一起好好的躺在妆奁盒里!
她小心翼翼的去拿那簪子,碰到了旁边的鉴水镜,那鉴水镜竟如传音螺一般,也是徒有一个形状,簪子碰到它时,横穿而过。落花心下大骇!一手捏着簪子,一手去抓鉴水镜,却怎么也碰不到它,穿过手心的徒有空气。
唯有那簪子是真实存在的,其他都只能看着,摸不到,这可真是奇了!莫不是刚才自己施法破咒的时候,结果的咒语没破除,还凭白弄丢了东西?
想到这里,她忙跑去书房,去看那案上的画还在不在!谁知这一看,更是吓坏了她,那案上确有一幅画,画的却是一个女子坐在梳妆台前,拿着一枚海螺贴在耳边,神色专注,似笑似嗔……
落花满腹狐疑,再细看,那女子长发披肩,一身男子长袍,柔弱中带着英气,不正是自己吗?可是她何曾画过自己的肖像?只见画卷的右下角还添了几句词:
“卷帷望月空长叹,
美人如花隔云端。
上有青冥之长天,
下有绿水之波澜。”
那小楷字迹,隽秀清丽,正是师父的笔迹,落款的日期也是前几日!
这是师父画的?师父怎会在这里?
桌旁还摞着一摞画,落花顾不得其他,一一翻看起来,竟然一张张画的全是她,或站在杏花树下,或在案前看书、抚琴,或是盘膝打坐,或是发呆,或是伤心,甚至还有流泪……每一张下面都有填词和落款,日期都是过去的十六年,一一翻去,约有几百张!
落花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师父并不在阑珊谷,他就在这里,在她的身边,一直看着她,陪着她,却不让她知道,这些画卷便是最好的证明!她心里泛起了从未有过的感觉,不知道是幸福还是心酸,连眼泪什么时候沾湿了脸庞都不知道。
当她掩上画卷的时候,心潮又莫名的澎湃、激荡起来,这一刻的她激动的不能自已,脑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要与师父在一起,不管艰难险阻!她冲去师父房里,谁知房间空无一人。这当头的一盆冷水,让她澎湃的心潮瞬间冷却了下来。
师父不在,他去了哪里?难道是见她来了,所以躲了起来?就像这些年她一直躲着他?
其实秦子净刚好去了阑珊谷,这些年每年桃花盛开的时候,他都会回阑珊谷小住一阵,有时候,就连云川来的时候也不一定能遇上他。
但是落花不知道,她也算是聪明的,前后一联系,就明白了这是师父和她之前住的那个结果,白玉簪还在盒里,就是最好的证明。而她住的结果则是跟这个结果一模一样的重叠在一起的结果,师父甚至能在这个结果里看到她的一举一动,但是只能看着,却触碰不到,就像她拿不到传音螺一样。
这是什么样的法术?能帮着避过窥天境,却又能看得见呢?云川曾说这是嫣儿想到的,不是什么高深的法术,只是小把戏,自己一时却也参悟不透、破解不了。
落花满腹心思,又在屋里转了一圈,仔细看了一遍,除了那些画卷,师父还写诗填词,宣纸上,满满的都写着思念和惆怅。
到了晚上,她才彻底平静下来,又找回了从前的理智,她如今已经三十二岁,师父还是那个二十岁的红颜美少年,师父守着她,陪着她,甚至画她的肖像,但是这又能改变什么呢?能改变她嫁过人,有过孩子的事实吗?能改变她已经三十二岁的事实嘛?
忽然在这一刻,她想起了师父的师姐,就是十六年前跟着袭月众人一起来海底的那个女子,她就是三十多岁的样子,那个老头说她喜欢师父,记得当时她回那老头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可见她是承认了的,年岁相差这么多,就是喜欢也是求不得,心里的苦恼怕是常人难以理解和体会的,若不是自己也到了这个岁数,哪里又能想到她?
那个叫月阴的,师父的师姐尚有勇气承认,可是她呢?
落花苦笑,现在的自己早已不是仙魔对峙之时那个不顾一切的十五岁的小女孩了,她变了,当年的锐气早已经消磨光了,现在的她成了一只缩着头躲在壳里的小乌龟。
她从那摞画的最下面,抽出一张最不起眼的,叠了放在怀里,念了咒语,回了自己的结果。
☆、两两相望
落花匆匆回了自己的结果,一回来就冲到梳妆台前,打开了案上的妆奁盒,鉴水镜果然还在,却不见了白玉簪——原来她依然还是看不见师父的结果。
她困惑了。
师父能看见她,怎么她却看不见他?按常理说,她的法术既然能勘破云川的结果,必也能看见他才对!她将妆奁盒放回原位,坐在镜前沉思了起来。
云川曾说这不是什么高深的法术,只是嫣儿想到的一个小把戏而已,可是究竟是什么小把戏既能逃过窥天境,又能像镜子一样让两个结果完全对照,重叠?
对,是两个结果,两个同样的结果,她破除了自己的结果,出去之后那个一模一样的其实是师父的结果,是曾经他们一起住过的结果。就是说,她的结果在师父的里层,而又与师父的重叠在一起,从外面看,只能看到师父所在的那个结果,故而窥天境才窥探不到!
不,不是窥天境窥探不到,而是窥天境忽略了窥探!
是啊,谁能想到结果里还有一个结果?而且还是重叠在一起的一模一样的结果,如此混淆视听,偷梁换柱,谁又能轻易发现?
这就是嫣儿想到的逃过窥天境的所谓小把戏吧,只是她又怎么能让里层的结果变得好似透明,一目了然呢?这是什么法术?岂是移花接木能办到的?许是得有些真才实学才行!如今自己的法术已经在云川之上,定是能办到的,只是所学的法术有成千上万个,到底哪一个才合适呢?嫣儿能想到的定不是什么高级法术,忽然落花灵光一闪,一个念头冲上了脑门:莫不是镜化术?
这镜化术只是低端法术,即便一个刚入门的弟子都知道。想到这里,落花心头一喜,连忙施法,再去看那妆奁盒,果然多了一支白玉簪,用手去碰时,果然也是触摸不到!如此若是师父回来,自己便也能看到他了!想到这里她欣喜不已!
晚些时候,她躺在床上的时候,心里还在感叹,嫣儿果然是心思机敏,聪慧过人,惯会灵活运用,不怪云川喜欢她,便是自己也是对她羡慕不已!
但是到了第二日,烦恼就来了。
师父住在一重结果里,想必云川是知道的,或许还是云川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