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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知道她若死了,师父会内疚。也好,伴着内疚也许他会永远记得她。她不是想叫他难受,只是她实在没有办法,他不爱她,她的出路在哪呢?这现实太叫人绝望了。
难道她的内心,真的没有一点期望吗?师父会出手救她的期望?她有,但更多的是自暴自弃。她失了魔力,又无法修仙,她只是个凡人,她只有几十年的光阴,她会老会死,会生病,她无法忍受自己老死或者病死,更无法忍受师父看到垂垂老矣的她。如果注定只是昙花一现,何不在最好的年纪,再见一面?
所以,这是她活着最后一次来阑珊谷。
若仙界能给她留个全尸,她必会央求师父,将她葬在阑珊谷的桃林,如此,此生也就圆满了。
桃花渊前也有一株桃树,树下的石桌石凳,许是师父早年变化来的,风露日月的侵蚀,桌凳破损残缺,劣迹斑斑。落花携了伏羲琴,在一个阳光甚好,无风也无云的午后,坐在树下抚琴。当日,师父便是在这株树下,教她《凤求凰》的琴曲。
指尖拂过琴弦,她的心也跟着微痛。她忆起了师父亲她那夜,她因为抚琴太久,事先又没戴护甲,十指泛着血丝,青红肿痛。自那以后她便没再弹过琴。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耳边是自己的琴音,脑里想起的却是那日师父念这阙词的神情……往事一幕幕的在眼前拂过,那人的一颦一笑都在心头浮动,不知不觉间清泪滑落脸庞,滴在印满时间痕迹的断裂的墨色弦住上,她却丝毫没有察觉,直到指尖传来阵阵痛楚,这才停了下来,漠然发现天已经黑了多时。
她将火辣辣的疼痛难忍的指尖贴在心口,那痛迅速蔓延开来,痛到不能痛的不是她的指尖,而是她斑驳而凄楚的内心。
当落花拖着疲惫、虚弱到极点的身躯返回魔宫的时候,大家都吃了一惊,是她的打扮,她没有束发,还穿着宽大的天青色男袍。难道她是想穿成这样去参加明日的仙魔对峙?
问她这个问题的是覆疏。
落花答他:“我在谷里便是这样穿的。我穿回了原来的衣服,是不想师父对我感到陌生,我希望他能一下子就认出我来。”
覆疏默然,许久才道:“你可想好了?他若不救你,你必死无疑,你可有后悔?”
落花微笑摇头:“只要能见到师父,不管生死,我都不会后悔。”
“可值得吗?你若改变主意,我们还有其他办法可想……”
落花抿嘴一笑,嬉笑着说:“你说的可是真心话?你是魔王,你定是要为魔界的利益考虑,我已经失了魔力,因为一个凡人与仙界开战,这该不是你的原则吧,你不是也曾说过犯不着如此吗?”
原本以为覆疏会跟自己玩笑一番,谁知他却垂目,沉默不语,落花便又正色道:“把我交给仙界,这是我自愿的。我没有考虑魔界的利益,我只是想这么做,如果能换来见我师父一面,一切便都值得。不管结果如何,哪怕是跳诛仙台,我也义无反顾。”
“秦子净真真比你命还重要吗?”覆疏抬头看她,话里大有规劝之意。
其实这魔界更合落花的脾气,没有所谓仁义道德,又不受约束,自由自在。她若魔力未失,也许她真的会留在魔界,待她练成了魔神,再去寻找师父。
只是如今魔力已失,时间太少,青春太短,衰老太快,岂容她留在魔界?
她轻声对覆疏说:“对我而言,师父比什么都重要。师父将我在桃花树下抱起,又收我为徒,没有师父的养育之恩,便没有今日的我。我自幼长在阑珊谷,没有接触过其他人,他对我而言,不只是我的师父,更是我的亲人。也许你不理解,但我这么做,真的无怨无悔!”
覆疏沉默不再说什么。
落花却不放心,嘱咐他道:“魔力的秘密只有你一人知道,明日不管师父如何对我,救不救我,你都不可将这个秘密说出来。”
覆疏眸里的悲悯之色更甚,本欲再言,终于还是没有言语。
落花心里愧疚,因为覆疏不亏欠她任何,何苦为她隐瞒这个消息?这对他有百害而无一益,他的下属不明所以,还以为他是想独掌魔界大权,势必会对他有所猜忌。
落花又道:“覆疏,我们非亲无故,你却肯帮我……”
“帮你?却不知是帮你还是害你。其他人不知你失了魔力,你的师父也是不知,我却是知晓的。你此次前去,恐难全身而退,虽说是你自愿如此,我却还是于心不忍,惴惴难安。”
“能见师父一面,我便知足。覆疏,不管我是生是死,我都会感念你的恩德,如我能侥幸不死,来日我必会报答你的恩情!”
覆疏没有答她,沉默了片刻,起身离开:“你早些休息,明日见你师父,憔悴也是不好。”
落花含笑点头,恭敬的将他送到门口,一直目送他的背景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也许是因为阑珊谷的变化之术让她太过疲累,也许是因为明日便能见到师父的满足和欣喜,落花躺下便沉沉睡去,也难得的没有做梦。
第二日醒的也早。
天还没亮,她就醒了,想到今日便可以见到师父,更是异常的兴奋和雀跃。一睁开眼睛就跳下床来洗漱,整顿衣服,待一切收拾妥当,东方才刚刚泛白。她待在屋里等着覆疏,等了一会就不耐烦起来,渡着步子,来回走动,一面思忖着要不要去覆疏的宫殿寻他。
今日的危险她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哪里像是赴死之人?不知道的还当她是待嫁的新娘!
☆、他来了,请闭眼
仙界商定的仙魔对峙的地点是太液池以北的兰亭坡,那是一块仙家空地,地貌宽广,距天庭和魔宫都有段距离,位置折中,故而两边都没有异议。
落花一早起床,覆疏拦着没让她去,而是派苏既年先去打探消息。
将近晌午时分苏既年才回来,回禀说各大掌门和各路仙家都已经到了,不过袭月上仙秦子净还未到,玉虚子说他午时便会现身。
“玉虚子说话当可信,我们这便去吧。”覆疏对众人道。本来他们知晓兰亭坡的具体方位,只需遁地即可,只是秦子净还没到,怕去的早了,仙界耍什么诡计,这才决定腾云而去。
天色异常昏暗,大片乌云积压在一处,仿佛马上就要塌陷下来,人的心情也跟着变得莫名的沉重。不知仙界管天气的是哪一位神仙,安排的这日子,倒是应景。
待他们一行人到了兰亭坡才看清,远近都是黑压压的人影,数不清的仙、魔、妖三界的看客,还有一些冥界的小官,穿着各式怪异的服饰,已经早早的等在这里,把兰亭坡围的水泄不通。
落花吓了一跳,有生之年,她还没见过这么多人。覆疏解释道:“他们中的大多数是来看秦子净的。”
见魔宫来人,这些看客都纷纷退到两侧,主动让出一条道来,落花与覆疏并排走在前面,紧跟着的是魔宫的三大护法,九大长老和二十七执事也尾随其后,纷沓而至。魔界的人纷纷跪倒在路边两侧,一眼望去倒是占了看客的小半部分,也是蔚为壮观。
不多一会,便有仙门的弟子来迎接他们,恭敬的将他们迎到一处空地,但见四周摆了几十把椅子,圈成一个圆形,其中绝大多数都已经入座。
落花前后找了几遍,都不见师父的身影,不禁有些心急。
覆疏在她耳边安慰道:“别急,秦子净还没来。看正前方,那老头边上的空位,就是留给秦子净的。”
落花用询问的目光问他怎会知道。
覆疏还未来得及回答,那白须老者已经走了过来,身旁还跟着几个身穿灰蓝色长袍的年纪稍长的袭月弟子,像是他的徒弟。
那老者立在覆疏身前,微微躬身,甚是有礼的说:“没想到是魔王亲自来送人!魔界守约前来,老朽甚感欣慰,化干戈为玉帛,实乃仙界之幸,苍生之幸。我与子净定的时间是午时三刻,时辰未到,魔王姑且坐下等上一等。”
说完引着覆疏一行人,在对面空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那老者看了一眼覆疏身边的落花,叮嘱覆疏道:“既是有约在先,一会子净到了,魔王可不得反悔。”
“掌门多虑了。这是我们魔神落花的意思,她想见她师父一面,我们只是护送。”
“如此甚好。”玉虚子看了落花一眼,犹豫了一下,又摇了摇头,没再言语。
待他走远,覆疏才说:“这老头是秦子净的师父,名叫玉虚子,在仙界也算是德高望重之辈了。想不到今日竟是如此盛会,竟然来了这么多仙界的前辈和高人,看来天帝对你是志在必得啊!呶,看到没?正对面是秦子净和他师父的位置,玉虚子旁边就是武陵的钟离沫夫妇,紧挨着的是一些不甚出名的小的仙门掌门,我也说不上来名字。坐在我们两边的是天帝请来的散仙……”
落花一一看向众人,来人甚多,男女皆有,但多半都是仙风道骨,气质若仙的仙人样貌,只有一人让她颇感意外。那人虎背熊腰,坦胸露腹,脸色赤红,相貌凶恶,左手执楔,右手持锥,身旁悬挂数个圆鼓。
“那人是谁?长得很凶,腰上挂鼓的那个?”
“那是雷公,击鼓即为轰雷,他边上的是电母。他们都是天帝请来的。”
雷公旁边那女子,容貌端庄秀雅,若不是腰间别着两面圆形鸾镜,倒还以为是哪家的当家夫人。
覆疏又道:“看到电母对面坐着的五个人没有,衣衫打扮差不多的?他们是五星七曜星君,分属金木水火土。自凤来仪死后,仙界无人,这些星宿便是天帝座下的战将。再看钟离沫夫妇下首的位置,那人身穿灰色衣袍的,倒是面生的很,但他手里的那把斧子我却认得,那是神器劈天斧,当年凤来仪就是拿它打败了梵天,今日必是用它来对付你的!”
见有神器劈天斧助阵,覆疏很是担忧,只挑着重要的人物介绍了几个,来者多是仙界的武将,还有一些是已经离了天庭的往日骁勇善战的仙界的散仙。
前来观战的人将四周围得密不透风,他们的目光都聚集在落花的身上,还不时的小声议论。落花这才明白,今日是她的死期,天帝命人携了劈天斧,还派了这许多人来督战,这是要确保万无一失呢。就算师父有心救她,也不知能不能敌?
一直立在落花身后的倾城开口了:“咦,那临渊公子怎么没来?”
倾城依然是一身精致的亵衣,轻笼着紫色的薄纱,半露不露之间,姣好的身材若隐若现,比平日里更见妖娆多姿,妩媚动人。
一旁的苏既年不明所以,讥讽道:“你还有心思惦记男人,看到劈天斧没?”
“切!你知道什么!那公子没来,有人可要伤心咯!”
那日是倾城和云川救得落花,故而苏既年不知其中的缘由,不过现下他正担心劈天斧的事,也无心与她争执。
云川一路都没有说话,现在也随倾城和苏既年一起立在魔王的身后。他本是武陵上仙,这劈天斧的厉害自然是知晓的,然而却不见他脸有忧色,反而是一贯的看淡了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