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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刚刚起了头,便见她将手搭上了轮椅,自然地往后一转,背对着他,“帝君你快些去吧,我会把鱼汤保好温,不让它冷却的。”
话音一滞,他竟是无话可说,只能端起了那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罐子,轻声道:“本君很快便会回来,小果子可要乖乖地在待在屋子里呀。”
极为顺从地点了点首,便不再言语。柏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周身一闪便消失在了房中。
好不容易等到柏奚那厮离开,桃之立马便屁颠屁颠地飞了进来,目标直扑向还在冒着热气的铁锅,“主人主人,那个混蛋没有把鱼汤全数喝完吧?”
“没有,你的在那儿。我觉得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了,你不许进来。”指向了一处,夏果留下一句话便推动着轮椅向外头而去。
由于一进来时夏果一直是背对着它的,桃之根本便未曾看到她的正脸,在听到她这般言语之后,桃之心下一
滞,有什么极不好的预感顿然涌上心头,可不等它开口问清,夏果便已经推着轮椅出去了。
将房门彻底关上之后,夏果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手,颤抖地几乎是不成样子,滚烫的泪花旋即便滑下脸颊,但她又害怕自己会发出声响,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可她却是再也没有力气来转动轮椅了,只能将整个身子埋入轮椅中,任由泪水沾湿了衣衫。
“啧啧,你真的如此心甘情愿,躲在角落里,看着心爱之人另娶他人吗?”
一道空灵的嗓音忽而自房梁之端飘来,夏果立马便止住了落泪,随意地以袖子一拭,抬起首来,目光到处探,“谁?”
“白日里笑颜斐然,夜间却是孤身一人躲在被窝里掉眼泪,真是懦弱呀懦弱。”
空灵的话语中竟然还带了几分叹息之音。夏果倏然握紧了拳头,下意识地咬紧微微有些泛白的下唇,冷冷开口道:“你到底是何人,有本事便不要躲在暗处说话!”
“小娃娃,看着心爱的男人另娶他人,与另一个女子同床共枕,举案齐眉,是不是很不是滋味呀?”
“闭嘴!”在怒吼出口之际,夏果反手便盲目地朝着一处袭去,那道灵气飞射而出,却是被反弹了回来,叫她一时躲闪不及,被击中,自轮椅之上弹出,重重地跌落于地。
“没用的,你看不着我,亦是摸不到我,若是想要袭击我,到最后受伤的反是你自己。”似是十分好心一般,那空灵的嗓音如是补充了一句。
手臂之上擦出了一道极长的伤痕,火辣辣的痛感旋即便出来,夏果抱着左臂,干脆便就着地面坐着,深吸了口气,缓了缓方才被那道嗓音所刺激出来的剧烈心跳,“我是如何的滋味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毫无干系。再者若是你想要刺激我,那还是省省口水吧。”
她若是想要去重新抢回沐卿,那么她早就已经去了,她又如何会甘心将他拱手相让给别的女子呢。
可是……他喜欢那个人呀,不论她有多么地不甘心,多么地不愿意,她都无法做出伤害他所爱之人的事来。
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在很努力地将那份感情给压制下去了,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可是为什么总会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她,活生生地掀开她的伤疤!
“小娃娃,你所深深爱的人并不爱你,而且还为了他所爱之人舍弃了你,让你无处可归,你非但不曾恨他,反而只选择独自一人默默流泪,你说……如你这般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猛然怔住,夏果愣愣地看着原本一片漆黑的屋子倏尔之际亮起了一点光芒,那光芒越来越亮,待到照亮眼帘之际,一团不断往上喷涌的烈火的最上端,恍然悬吊着一颗跳动着的心脏。
有什么银色的东西自那段牵引而来,落入了她的手心之中,她垂眸一看,竟是一条银丝线,丝线的一端在她的手上,而另一端却是吊着那颗心脏。
随着其下的烈火不断地往上冒,当是触及到了那颗心脏,而夏果不知为何也在同时感到胸口空缺的那处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剧痛,以至于让她痛到满头大汗,只能死命地捂着胸口处,连一口呼吸都无法喘出。
而那空灵的嗓音继续若无其事地说道:“小娃娃,感觉如何呀,心脏悬于烈火之上,被火光灼烧,是不是很痛?这痛感怕是还及不上被心爱之人所伤来得痛彻心扉吧?”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在那根丝线落到她的手心之后,她已然发现自己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如是提线木偶般地,被黑暗之处的那人所控制着。
“我想要做什么?呵呵,我在帮你解脱呀。来,小娃娃,看到你手心上的那根丝线了么,你只需轻轻地,轻轻地把它给拉断,你便再也不会感到痛苦,也就再也不会伤心落泪了。”
那空灵的嗓音,如是鬼魅般,不断地充斥进她的耳朵,进而占据她的思想,她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脑袋,死命地摇首,可是却依然无法摆脱那催魂般的嗓音。
不行,她绝不能被那声音给控制住!夏果觉得自己的脑袋便要被分成两半了,眼前一片漆黑,又很快明亮了回来,她咬住下唇,心下一横便将脑袋直直地朝着地上撞去。
脑袋传来一阵极为响亮的‘嗡嗡’声,很痛,但却是再也没有那如蛊惑一般的嗓音充斥她的脑袋了,她想起身来,却发现自己方才撞得太过厉害,脑袋又痛又重,像是下一刻便能向前栽去一般。
而那暗处之人显然也是未曾料到她即便是以头撞地来摆脱他的蛊惑,也不愿被他所控制,不由玩味地笑了起来,“小娃娃,看来你的生存意识很是强大呀。”
有黏黏的东西自额头滑落到眼帘前,夏果只觉眼前时而明亮,时而黑暗,根本便无法看清面前的画面,伸出手来捂上额首,那处似是肿起了个很大很大的包,而且还在不断地渗着血。
她不由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转而将下颔一扬,睁着不是很清晰的眼睛,嗤笑出声来:“我即便是想要死,也轮不到你来动手。而且我可
以很明白地告诉你,他娶妻我是很伤心,很难过,但我绝对不会轻践自己的生命!”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她若是活着,即便不能陪伴在他的左右,但她依然能够在暗地里偷偷地知晓他的所有,可若是她死了,那便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无论是有多么地伤心难过,她都不曾想过要去轻生,她要好好地活着,她想要知道他是否能够幸福,如是而已。
“好骨气。只是可惜呀,今日便算是你不想死,也是不得不死了。”
在嗓音落地的那一刻,她忽而感觉到自己根本便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慢慢地举起,上头恍然有一条细线,而随之,她的另一只手也慢慢地抬起,向着那条细线而去。
而便在她的手要触碰到细线之际,一阵猛烈的疾风旋即迎面刮来,整个天地似乎是在顷刻间颠覆了一般,只是即便是世界颠覆,海枯石烂,她都依然能清晰地嗅到那熟悉到让她痛彻心扉的冷梅清香。
那股温暖到让她窒息,让她可以放弃所有的所有的体温,此时此刻正将她给包围,而她小小的身子便那般牢固地被圈在他的怀中。
多少个冷到刺骨的黑夜,多少个默默落泪的黑夜,全都在这个怀抱中烟消云散,她多么多么想永远沉沦在这个怀抱之中,哪怕只是南柯一梦,她亦是死而无憾。
“说,是何人派你来的,本座姑且留你全尸。”冰凉刺骨的话音响彻在这令人窒息的空气之中,似是下一秒,此处便能被他周身所散发出的寒意给冰封住。
“哈哈,既是逃不过,躲不开,你又何必如此做戏,哈哈……”
沐卿微微一眯眸子,眼底倏然升上浓浓的森寒肃杀,不待那空灵的嗓音笑完,整个空间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夏果整个人被他牢牢地固定在怀中,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却依旧能看清自那黑暗处的角落里,有极为浓艳的血红缓缓地往下流。
那笑声已不知在何时消失地彻彻底底,毫无痕迹。
若不是额首处传来的一阵接着一阵的痛感,她差些便要觉得这是一场噩梦了。
“疼吗?”他的话音如融开的一池碧水,于无声处将她温柔浸漫,以至于让她卸去了所有的伪装。
可是她的眼帘旋即便被他一身的红衣所灼伤,原本慢慢平稳下来的情绪再次像是被巨浪给吞噬了般,叫她完全没有了意识,只张口便咬上了他的肩膀。
用尽全部的气力,像是要把这些天以来所有的痛所有的伤心难过都发泄出来,直至齿瓣处传来了一股血腥味,她方才松开了口。
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猛地自他的怀中离开,但由于动作过大,而她身上又无力,倒头便往后栽去,幸而他的动作够快,她被再次带入了他的怀中。
“头上那么大一个包不痛吗?”似是在极力压制着些什么,但他的话音中显然已有几分薄怒,以单手钳制住她的手臂。
但她却不由吃痛地‘嘶’了一声,让他瞬间便松开了手,目光转而落在她的手臂上,二话不说便掀开了流袖,入目的便是她破了一层皮的肌肤,“还有哪里也受伤了?”
“没有,哪里都没有。”她用力地挣开了他的手,缓了缓呼吸,自他怀中离开,连连倒退了数步,方才极为艰难地勾起一丝苦笑,“今日乃是神尊的大婚,不知神尊到我这儿来是作何。”
便在她说出‘神尊’二字时,他原本淡然的面容瞬间便如狂风暴雨般地转变,连带着话语都低沉冷凝霜,“你唤我什么?”
“那你想要我唤你什么,神尊,还是上神,亦或是天神?呵,你该不会是让我再唤你师父吧,你确定再让一个疯狂迷恋你的孽徒,再唤你师父?”额前又不断渗下鲜血来,遮挡住她的视线,她不甚在意地以手背拂去,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她依旧没有勇气去看他一身红衣的模样,那是他为另一个女子所穿,微微垂下眼眸,“你为什么又要出现,我已经在很努力地忘记你了,你为什么又要出现,刚才让我死了不是更好吗!”
“小果,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似是也被她的话所激怒,沐卿几步上前,抓住她的肩膀,以两只钳住她的下颔,强迫她抬起首来,与他对视。
“凭什么只有你可以抛弃我,而我就一定要对你念念不忘呢,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自那日起,便已经毫无干系了。我说过,穷尽一生我也无法回报你的教导之恩,今日你想要我的命也罢,什么都好,只是……求你从此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生命中。”
她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地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他,她一个人也能很好地活下去,可是她却根本无法欺骗自己,在她被他拥入怀中的那一刻,她所有的伪装与倔强都化作了泡沫。
可是她却又无比清晰地知道,即便他在大婚赶来救她,但他终究也还是别人的,她又何必再自欺欺人,即便再心痛,她也要将那番话说出口,如此,绝了她自己的念
想也好。
“你再说一遍。”
清清凉凉的话音回荡在耳畔,每一个音调都能让她痛到无法呼吸,她便干脆闭上了双目,慢慢启唇:“你想要我说多少遍都没关系,我只求你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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