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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一曲终了。
阿殷手里拿着个皮影人,敲了敲门。
“进来。”
怀瑾半躺在床上,穿着略显宽大的袍子,闲闲笑道:“今日唱的是哪一出?”
“绮梦。”阿殷献宝似的把手里的递给了怀瑾,“这是当下最热门的曲目,茶楼里的客人每去必点。”
怀瑾摆弄着皮影人,“你哪来的这玩意儿?”
阿殷随口道:“我自己做的,央着街头的陈大爷,给他买了几壶酒,学了些皮毛,雕了五日,还是不够精巧。”
怀瑾默然片刻,柔声道:“很好看,我很喜欢。”
阿殷咧了咧嘴,“喜欢就好。”
怀瑾静静地审视着她,长睫毛微微一颤。
***
二月,飘飘扬扬下了几场雪。
白日里怀瑾说身子不舒服,想喝些酒来暖暖胃。阿殷便到街上给他买了烈性最低的果酒回来,炒了一些小菜,两人在怀瑾的屋里喝了尽兴。
阿殷酒量不佳,喝了两杯后便倒头不起了。
等她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先是感到有人在耳边呼气,然后是发现有只手在环绕在她的腰上。
阿殷瞪大眼睛,颤巍巍地扭过头。
在微微晃动的烛光中,她看清了身旁人的脸,是怀瑾,他面色潮红,看来醉得不轻。
发生了什么?阿殷努力回忆,但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难道……她酒后兽性大发,把怀瑾给……
阿殷欲哭无泪,她该怎么办?
这一动,把怀瑾给弄醒了,他的脑袋靠在阿殷的颈窝里,茫然道:“什么时辰了?”
阿殷哆嗦着,没言语。
怀瑾懒懒地收紧了手臂,“你身子好热,抱起来真暖和。”
阿殷张了张嘴,含糊不清地咕哝着,“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公子,你要打要罚……”
“你做错了什么?”怀瑾好笑地看着她。
阿殷都快哭了,“我们……我们不是,那个了……”
“哪个?”
阿殷抿着嘴,脸烧得通红。
怀瑾把手放在她的外衣上,玩味道:“你该不会以为两人躺在一床上就是……”后面词语压得很低。
阿殷愣了一下,慢慢翻了个身,吞吞吐吐道:“不,不是吗?”
怀瑾捏了捏她的鼻子,开怀大笑起来,“当然不是了。”
阿殷很少见过他这么纯粹的笑,不由也跟着傻笑。
怀瑾突然靠近,在她的耳边,暗哑道:“要不要我教你什么是真正的……”
阿殷呆住了,下意识地伸手拍在怀瑾的脸上。
怀瑾低低笑出了声。
这时,房门突然被人用力踢开了。
怀瑾的笑容僵在脸上。
阿殷的一颗心怦怦跳得飞快,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来者何人。
夏渊沉着脸,握紧拳头,二话不说,直接把阿殷从床上拎了起来,摔在地上。
紧接着,他拿起小炉子上煮着的热酒,毫不犹疑地倒在了阿殷身上。
露出的皮肤迅速通红一片,阿殷倒吸了口凉气,敢怒不敢言,只得默默承受。
“你没事吧?”怀瑾急着要起身看她。
夏渊见状,额头青筋暴起,他几步上前,掐住怀瑾的脖子,暴戾道:“秋怀瑾,你可真敢做啊。”
怀瑾费劲出声,“你都敢把我困在梁国,我有什么不敢做的!”
夏渊嗤笑道:“本王该说你蠢,还是该说你自欺欺人,你到现在还不清楚吗,是祁国把你送给本王的。”
怀瑾脸色又白了几分。
夏渊全然不把阿殷当回事,他稍稍软了语气,俯身揽住怀瑾,“本王烦闷得很,就想来你这地放松下,你别老跟本王置气。”
怀瑾翘起嘴角,眼里丝毫没有半分笑意。
夏渊不由念起了旧时,抬手摸着他的脸,“那日在临秀宫匆匆一见,回来以后,本王便时常惦念着你,找机会到祁国去,也只为了见你一面……”
阿殷像座木雕,悄无声息地躺在地上,这梁国大王说起情话来,还真是让人耳根发烫。
情深意浓时,夏渊低头吻住了怀瑾的脸。
怀瑾猛地一把推开了他,下意识瞧了眼阿殷。
夏渊瞧见了,脸色一沉,将怀瑾推到床上,欺身压了上去,“好啊,本王今天就让这个女人亲眼看看,堂堂祁国……”
话还没说话,夏渊便感觉脑袋一嗡,晕死了过去。
怀瑾脸上的怒意还没完全褪去,他愣愣地摸了摸脸上的血液。
第5章 出城
“阿殷——”怀瑾轻唤了声。
呆在床前的阿殷这才反应过来,她吓得赶紧丢掉手里残余的花瓶碎片,慌里慌张地掉头就往外走。
怀瑾推开身上的夏渊,起身忙追上她,“你去哪?”
“逃命。”阿殷失神自语道:“我伤了梁王,活不成了。”
在此之前,就连九品小县尉,借阿殷十个熊心豹子胆,她都不敢造次。今日,她竟然敢拿花瓶砸了梁国大王的脑袋,她一定是疯了!
可让她眼睁睁地看着怀瑾受欺负,她办不到。
怀瑾拦在她面前,握住了她一只手,“你能逃到哪里去?”
“不知道,但至少得搏一把。”
“那我呢?”
“你……”阿殷似乎清醒了点,她反握住他的手心,坚定道:“你跟我一块走。”
怀瑾笑着点头:“嗯。”
“你先捡几件贵重的东西,我回屋收拾下。”阿殷拍了拍他的手背,又重复了一遍,“我会带你活着走出去的。”
“我相信你。”怀瑾柔声道。
阿殷颤抖着两条腿,跨出了门槛。其实,她一点头绪都没有,事发突然,脑子跟灌了浆糊似的,沉甸甸的。
怀瑾看着她消失在黑夜里,脸慢慢冷了下来。
他走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刀,毫不犹疑地刺向了夏渊的心口。
因剧痛而转醒的夏渊,惊惧地看着眼前人,“你——”
怀瑾一歪头,慢条斯理地拔出短刀,同时低声道:“警告过你很多次了,但你偏偏不听,我也没法子。”
夏渊还要说什么,可一张口,鲜血便呕了出来。
怀瑾丢掉刀,用锦帕擦干净手指,幽幽道:“竟敢肖想到我身上,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罢,他走向书架,从红盒子里取出了瓷瓶,打开盖子,将里边透明的溶液全数倒在了夏渊身上。
夏渊的尸首瞬间冒起了白烟,随着滋滋的声响,原先一副魁梧的身躯,渐渐瘪了下去,成了一摊浓水。
***
阿殷用头抵开门,刹那间有异样从心底冒出,她背脊一僵,视线偏转,透过门口的水缸,瞧见后头的房顶上正趴着一个人。
阿殷不动声色地进了屋,取下墙上的剑。三个月来,这人只是监视她,没有任何动作,想来多半是梁王派来的。现如今,必须着手把他解决了,不然等她和怀瑾一出院子,梁王受伤的消息定会立马败露。
阿殷打开窗户跳到了外头,她矮着身子,围着土墙绕了一圈,脚尖点着地,飞上了屋顶。
只见寒光一闪,那人还没反应过来,肩膀就挨了一剑,他迅速起身,刚一站稳,忽然觉得眼前一黑,浑身软绵绵的,啪嗒一声,整个人应声倒在了瓦片上,骨碌碌地向前滚去,最后摔在了院子里的稻草堆上。
阿殷没杀过人,打架也从未下过狠手,所以她并没有想过要他的命,她只是在剑上抹了种特制迷药,这迷药一遇血水,立马起作用,使人昏睡三天不醒。
眼见怀瑾从屋子里出来了,阿殷纵身一跃,落在了台阶上,她动了动鼻子,闻到了一股怪味,她正要去推门,却被怀瑾握住了手腕。
“怎么了?”怀瑾问。
怀瑾的手劲并不轻,阿殷隐约能感觉他身上涌动的内力,她微微一怔。按理来说,怀瑾病弱已久,应是气虚紊乱,而不该是平稳深厚的。
她静默了片刻,轻声说:“我去看看他醒了没。”
“没醒。”怀瑾放开手,眯起眼睛,“趁天黑,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当务之急是先逃离坒城,而不是胡思乱想,阿殷放下疑惑,回屋拿上包裹。
***
街上有巡逻的士兵,阿殷没敢往大道上走,领着怀瑾穿过各种曲折的小巷,在快要天亮之际,到达城门附近。
阿殷蹲在角落里,看着城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们,准备寻个好时机,从某人身上顺块牌子来。
梁国百姓出城入城身上都需带有一块印了名字的牌子,这牌子由官府统一发放,再统一回收,以防敌国细作趁机乱入。
当然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银两,弄块牌子还是很容易的,但阿殷手头紧,并且天天被人盯梢,这对她来说就不容易了。
怀瑾坐在台阶上,微仰起头,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看不出任何情绪。
阿殷转过身问他,“公子,你饿吗?”
怀瑾的表情有了些变化,他料不到危急时刻阿殷竟还想着吃,愕然了片刻,他才沙哑道:“不饿。”
“我去给你买两个烤地瓜吃吧,出了城以后,可能得有段时间吃不上热乎的东西了。”阿殷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径直向对面的烤地瓜摊走去。
怀瑾注视着她大摇大摆的走姿,嘴角不由抽搐了下。
“老板,这地瓜怎么卖?”阿殷半靠着桌子,眼睛时不时瞥向胖老板腰间挂着的吊牌。
胖老板见她穿着不俗,张口就来,“两文一个。”
阿殷冷笑一声,“老板,做人要厚道啊,两文一个,你怎么不去抢?隔壁的包子铺,我一文可以买三个大肉包。”
胖老板唉声叹气道:“姑娘,这打战打的,地都没法种东西了,我也是没办法,家有十口人要养,还有……”
“行了。”阿殷无奈道:“拿两个吧。”
“得了。”
在胖老板弯腰夹地瓜时,阿殷伸出了手。
刚碰上吊牌——
“阿殷!”
惊天一声雷,阿殷吓得浑身一颤,迅速收回了手,心虚地向四周看去。
“这儿。”张叔驾着马车朝她驶近。
阿殷愣了愣,随即兴高采烈地大笑道:“张叔,你要回去吗?”
“对啊,刚送完货。”张叔笑眯眯道:“几个月没见,长胖了些,看来你在雇主家过得挺好的。”
“是啊。”阿殷无心闲聊,忙道:“张叔,你能不能带我一块出城啊?”
“行啊。”张叔让了个位置,“上车。”
“等等,还有个人。”阿殷把烤地瓜放在车上,急急向怀瑾跑去。
“那人可靠吗?”怀瑾望着张叔,低声问道。
“当然了,他和我是一个地方出来的。”阿殷推着他的背,催促道:“快些走吧,这个时辰,夏渊可能已经醒过来了。”
醒不过来了,怀瑾讥诮一笑,迈开了步子。
第6章 客栈
一切进展的十分顺利,只是在出城门时,守卫比上次盘查得紧。
守卫拦下了马车,扫查车厢。
见里头坐了一男一女,女子样貌秀丽,但说起话来粗俗又土气,她指着男子骂骂咧咧道:“瞧你这死样子,同你说了半天话,应都不会应一声。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嫁给你种废物……”
男子委顿在角落里,低垂着头,看样子是个怕娘子的怂货。
这男子身姿卓越,看起来并非等闲之辈,但摊上这么个娘子,怕是难有作为,真是可惜了。
守卫摇了摇头,冲赶车人喊道:“好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