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子。
鸿渊门人都有些发毛,不由自主做出备战的姿态,但一只手在云莱那边抬了起来,苍白修长,手腕上缠着几圈红绳,这人似乎是坐着,将手伸出后,云莱弟子都垂下了目光,回身簇拥着一辆石质轮椅离开,走远了才能窥到轮椅的两侧轮子滚着火焰。
总算是避免了一场干戈,守秩修士拍了拍杜蔺雨的肩:“行了,云莱少宗主不计较,你也别有下次,大家都是修道中人,用损招对心志不利,容易魔障。”
杜蔺雨嘴角扯出一抹笑,古怪又蔑然:“怕是心魔与我无缘。”
守秩修士微微怔了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哦,你就是那个‘清远六根体’,好根骨,好资质。”临走时补了一刀,“但要量力而行,仲砂是什么人物,心知肚明的事。”
鸿渊弟子战战兢兢靠近过去,放缓了语气唤道:“大师兄……”
周围的人清晰听到了牙关紧磨的咯吱声,杜蔺雨挥开了离得最近的师弟:“滚!”
… …
上头烟消云也散,下头一地瓜子皮。
观战完,议论纷纷的散修们也三三两两地回房,剩下的则是在讨论机缘。六合堂只给出了基础的几个消息,其余的还是要靠众人七拼八凑。如法锈所说,今夜大概就是见个面聊聊天,休整一番,明日去留自定,后日启程。
玄吟雾沿着路边的小摊走了一阵,他对于四大仙宗的领头人也只听闻了名字,至于他们各自的事迹不甚清楚,刚刚那一战中,旁人都露出理所当然的模样,不由令他讶然。按理说,年轻一辈的实力不会相差太多,这样才能起到掣肘作用,毕竟这四人也象征宗门的将来,要避免一边倒的情势。
正当他猜想杜蔺雨是否在四人中垫底时,听到有人提及仲砂,有一搭没一搭,只言片语,凑出了个传奇。
传奇证明,不是杜蔺雨太弱,而是仲砂此人,强得有点过分。
仙宗之所以添上了仙字,就是昭显它的遥不可及,万年以来出过不少异人,身负传奇,称霸一方,不谈远的,就说这百年当中,弟子中选拔出的首领也是个个天纵奇才。
如果谈及剑法,必然要谈及太朴首徒姜迎微,扎扎实实铸下迎微飞剑的威名;阵法是五蒙守缺子,造诣之高让其师父再无可授;境界突破最快的是鸿渊杜蔺雨,专一进阶,灵力磅礴。
这三人都是值得说道的,不少仙宗弟子将之视为目标奋力追赶,诚然,能成为仙宗风云人物,皆是出类拔萃,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未曾提到,因为太低调无从谈及,也因为太高仰视不到,更因为胜者只有一个。
云莱,仲砂。
仲砂的名号响彻四大仙宗,是二十九年前旧事。这一段时间正是众多优秀弟子争夺领头人之称的狂乱时期,纷争比试,昼夜不息,宗门长辈也难以抉择,故而两耳不闻窗外事,等小辈们自己决出个胜负高低再做打算——然而就在此时,云莱仙宗却广而告之,少宗主之位已经钦定,不再变更。
众人虽惊诧了一下,却也不是特别意外,念及云莱宗主首徒肖尘根处事老练、广收人心,这么快被定下也是情理之中。但云莱少宗主的名字一放出,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听,一时间纷纷询问此人是哪里人士、何种来头。
仲砂这个名字,就这样以一种势如破竹的风头传遍了四大仙宗,没有人认识她,就连云莱仙宗自己的门人也茫然不知所措,她就像一颗星星突然坠落进人们的视线,包裹着太炽热太强烈的光芒,陌生至极,无从考证。
然后她消失了,或是说被刻意隐匿起来,无论是云莱宗主还是各位长老都神似倾尽全力藏着糖果的孩子。看似保护妥当,但这一举动导致云莱仙宗在以后的十三年人心不稳。
在鸿渊、太朴、五蒙的三个精挑细选的天才首领引领风云之时,云莱仙宗的年轻弟子们散乱一团,被明嘲暗讽是没了凤头的鸡窝,与外切磋比试也是接二连三失利,众弟子消沉之后是愤怒,纷纷质疑师门的决策,要求重新择定领头人。
师门置之不理,但不知是否承受不住这份猜忌的压力,翌年,仲砂回归。
众人才知道这十多年仲砂竟不在保护森严的宗门内,却依旧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听到少宗主即将归来后,云莱有不服气的弟子们全部聚集在朝见台,想要给这样一个徒有虚名的首领来个下马威,但他们从日升等到日落,没有等到仲砂的辇车。
第二日有纸鹤传信,回归消息无误,但仲砂没有直接回宗门,她先路过了五蒙仙宗,挑了极擅阵法的守缺子,留一脸呆滞的五蒙大师兄毫发无伤地瘫坐自己的阵法中,一句话不说转头就走;然后来到太朴仙宗,太朴首徒姜迎微已经握剑等她了,这一次只用了半刻钟,夺了姜迎微的本命剑,仲砂把剑还给她,又去了鸿渊仙宗。杜蔺雨还在房中作画,听到师弟来报云莱仲砂来了,手指一顿,墨汁抖落,不可思议回望:“她是一个人?”
师弟不明白大师兄为何这么问,奇怪道:“不是早有消息了么,确实只是她一人出入辇车,说来奇怪,十几年前云莱仙宗捧手心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如今倒像是放了心,竟然都不遣个长老护送一下。”
杜蔺雨拍着额头:“不对,这事不对。一天之内,她怎么可能穿梭三大仙宗之间?她那辇车什么做的,这么快?”
师弟眨了眨眼睛,脸色突然一白,声音也弱得如风中残烛:“大……师兄……不关车的事,她好像是跨虚空而来的……”
话落,房内死寂,窗外忽然狂风大作,吹得宣纸猎猎作响,墨汁横淌。
任谁都知道,能穿行虚空一步天边,必须有洞虚期修为,杜蔺雨如今元婴都未曾突破,离洞虚还差了五个大境界。不过要说仲砂是洞虚期实在太荒谬,也许只是功法展现出的异象,但有守缺子和姜迎微的前车之鉴,他不敢拿自己去冒险。
鸿渊杜蔺雨不战而退。
十三载了无音讯,一朝尽败天下菁。当那架车轮燃烧火焰的偌大辇车自天边驶来,停稳在云莱仙宗的朝见台上时,聚集于此的云莱同门无一出声,风轻轻吹过,终有一人从打坐中起身,低头走近辇车,不顾发丝被烈火烧得发烫焦卷,伸出手当作扶臂,低声唤道:“师姐。”
肖尘根这一句师姐,似点醒了其余人,匆忙中大片的“大师姐”之声此起彼伏,仿佛朝贺,而肖尘根伫立于辇车一侧,似有些恍惚。
他本是是宗主首徒,是最有资格争夺云莱大师兄之位的人选,十三年前竟败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弟子之手,心中并不是无怨无恨,他怀着满腔怨怒质问过他亲师父,问出那个女孩竟然只有十一岁,刚及炼气,不禁膛目结舌,口不择言:“师父您疯了吗?”
云莱宗主如往常一般和颜悦色:“尘根,你以后要叫她师姐,只要她不死,就会是云莱的大师姐。”
当年话今日应,十三年之后,仲砂这个名字再次响彻四大仙宗,不同于上一次,此次她毫无遮掩地从辇车中走出,身披朝阳,是云莱的凤凰,是难以比肩的天堑。
☆、告白
尽管仲砂在四大仙宗的领头人之间独占鳌头,此人风评却不赖,大约与她鲜少露面、寡言少语、从不下杀手、点到为止这几点有关。尤其是金口难开这一项,全天下就没几个人听过她说话,上至师尊长,下至师弟妹,大多都习惯看她眼神和手势做事。
作为大师姐,宗门标榜的存在,这种做派很快风靡云莱仙宗,刚入门的小弟子也压下活泼闹腾的性子,憋着不言不语,肚里字句全写在招子里。这导致宗门聚会的时候,别的仙宗弟子一兴奋起来都在窃窃私语,就云莱仙宗的,全是在眉来眼去。
有散修总结道:“四大仙宗每一辈的习惯都不大相同,难以辨认,近年来就云莱的最好区分。逮着谁,瞧那人眼睛会不会说话,就晓得了。”
玄吟雾漫无目的地走动,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何方何地,突然耳边听到一声嗡鸣,心里一紧,迅速回神。
这是封煞榜示警发出来的声响,他最清楚不过,原以为在本堂没人会佩戴这东西。还没做好准备,一个守秩修士踏空而来,掐灭了封煞榜的鸣响,隔了几步向他道:“是倥相真人?饲祖早已到了,寻不到你,我只得用这个招数把你带过去。”
虚惊一场,玄吟雾没多言语,随他走上留客城的高处楼阁,踏上最后一节台阶后,映入眼帘的全是穿着火红袍服的修士,不少云莱门人杵在旁边,安安静静的,眼睛却不安分,一挑一撇全是戏。
守秩修士平淡道:“这便是饲祖住处,真人请进吧。”说完就要转身下去。
玄吟雾问:“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云莱仙宗的弟子,他们也住这层?”
守秩修士不紧不慢回答:“不,云莱与鸿渊的住处皆在下面几层,如何安置有明文规定,按律禁止私下调换,但本堂管不到串门。”
守秩修士一走,玄吟雾便与众多仙宗弟子打了个照面,留客城这个环形楼阁顶层就一个院落,那个曾与杜蔺雨打过交道的小姑娘就靠在院门口,似乎是在守门,好奇地往玄吟雾身上瞧了一眼,古灵精怪全收拢在眼瞳中。
能劳动这么多云莱门人守在此地,十有八。九是仲砂在此。可玄吟雾从没听说过法锈和云莱少宗主有过什么情谊,想来也有些矛盾,仙宗那种巅峰级别的宗门,多少修士争先恐后要挤进去一只脚,要是能攀上交情,何苦还自身一人在外打拼。
若说仲砂是好胜心大发前来单挑也不太像,法锈一出手就容易天打雷劈,不可能如现下安详平和。玄吟雾想了想,心中忽然一空,难不成仲砂是看中了法锈的资质,替宗门向她抛出绣球,允诺即刻为内门真传?
这应该是最有可能的猜测了,玄吟雾有如心被重锤敲了一下,随后往下坠入无底洞,他刚想不顾众多云莱弟子走进院门,突然在门边的小姑娘往里面瞧了一眼,然后回过头露出一个坚定的眼神,众多弟子纷纷聚拢,严阵以待。
玄吟雾沉默,他理解了好一会,应该是他们大师姐快出来了。
果不其然,一股热浪翻涌而来,融化了屋檐白霜,随后玄吟雾见到了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云莱仲砂。
与想象中的孤高并不一样,她眼角天生微微上挑,眉梢自带薄红。修仙中人追崇的都是仙风道骨、素净淡雅,这已然形成风气,若是生了明丽颜色,必然要穿深色衣裳盖下去,但她如传言中一样身披朝霞赤裳,衣料如雾如烟,唯娇媚二字可以形容。
然而缺陷同样明显,她腿脚僵直,像是撑着两根竹篙走路,眼眸半睁着,目光只垂在脚前三尺地上,对周遭一切都漠不关心。
立刻有师弟推来了一架轮椅,全部用幽深的矿石铸成,仲砂仍是一副漠然的神色,只是与玄吟雾擦肩而过时,忽然抬眼扫了他一眼,没有敌意,只是审视,但玄吟雾还是觉得如同被一柄极快极薄的小刀划了一下,感觉也奇怪,不是被割到的刺痛,而像被火钳烫了一下。
仲砂没有停留,走向轮椅,抓住扶手坐下后,两侧的轮子砰得一声燃起了大火,炽热无比,热浪涌出,烘烤得周围五尺犹如三伏天。
云莱仙宗弟子的脾性,如果非必然,一句话都吝啬,走得也是悄无声息,默默对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