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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侧落款小字:迢遥。
看来这就是缔造迢遥境的高人,后方修士们正纠结要不要现在给前辈画像参拜行礼,法锈已经握住画轴,毫无顾忌把前辈卷成了一筒。
画太长,目睹高人被一寸寸扭成花卷,云莱的小弟子看不下去了:“饲祖,前辈他……会不会感到不太舒服啊?”
法锈不为所动,只是没头没脑问了一句:“他跟我长得像么?”
云莱小弟子愣愣地瞥了一眼仲砂,见大师姐没理,就着模糊的记忆勉强道:“说像……也不太像,那位是仙人吧?浑身冒仙气儿,饲祖你不说话不笑的时候,看起来会冒一丁点儿。”
“没说这个,说的是脸。”
“……没、没太注意。”
法锈若有所思地继续卷,玄吟雾忍不住道:“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他姓法。”法锈又摊开一点给他看角落的小字,字迹很淡,像是墨稀了水,“法迢遥。”
玄吟雾不可思议地查看了那个字,确认不是法锈自己加上去的,半晌后试探道:“他是你的……”谁?
“没见过。”法锈又卷起来,“不过应该在我家谱里,跟我同一个姓嘛,千儿八百年前是一家。”
玄吟雾:“……”
还带你这么攀关系的?
法锈收好画,别在腰间,望了一眼殿门上方的匾,随即跨入门内。身后云莱众人也跟入内,殿内处处精致别致,银烛台,瓷香鼎,入眼大多是肃穆的苍蓝。
走了百余步,烟雾弥散,居然见到了一模一样的宫阙,殿门也是大开,法锈没有迟疑跨步走进殿中殿,里面布置并无二致,再走过一段路,又遇到了同样的殿门。
法锈走得坦坦荡荡,跟着的人不怎么心安理得,跑到仲砂身边咬耳朵:“大师姐,这么顺利……不会有诈吧?”
仲砂眼皮都没抬:“那你出去。”
直到走入第八重门,法锈才停住步子,看向最后一重笼罩在云雾中的殿门:“仲砂,你是带你的门人留在这里,还是跟我进去见识一下飞升机缘?”
“留。”
云莱弟子的情绪刚激动起来,猛然之下听仲砂竟拒绝了,急叫:“大师姐!”
“你们去了没用,筑基以上洞虚以下都能进迢遥境。外面遇到的只有筑基金丹元婴,那么再往上……”仲砂望向内殿,没再说下去。
出窍期、化神期、合体期的老修士不是没有,他们都聚集在一个地方。
这才是真正的狼窝虎穴。
没有法锈这层关系,他们走得一定不轻松,严密封锁的八重殿门,全力拼闯三十九天才破,面对至宝,势必剑拔弩张,不肯让旁人分走一杯羹。
更别提大批低阶弟子从天而降,惹起众怒,棍打出头鸟,进去也是拖后腿。
云莱弟子心不甘情不愿地退至一边,法锈抽出腰间的画,递过去:“那你拿好。”
仲砂接过收入袖中:“保重。”
法锈点头,俯身把双手撑在轮椅两侧,凑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什么,之后站直身,问玄吟雾:“师父呢?”
玄吟雾问道:“你进去干什么?抢机缘么?”
“我之所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就是因为迢遥境,六合堂知道我一定会来。”法锈说,“你也看到了,这个地方不会伤害我,他认我,但我不认识他。”
“你不是有家谱么?”
“我只知道我家里曾经有多少人,具体的名字我一概不知。”
“那这位迢遥前辈,是后来成仙了么?”
“死了。”法锈说完,嫌这二字不太精确,换了个说法,“形神俱灭。”
玄吟雾诧异后四个字的残酷:“你怎么知道?”
“我家除了我没别人。”法锈看了一眼仲砂,发觉她也在看自己,轻轻笑了笑,“如果还有血亲在世,哪怕在仙庭地府,我也会知道的。”
玄吟雾想了想,觉得不对:“等会,一个没飞升的人,能留下助人渡劫的机缘?”
法锈不以为然地笑了:“你别说,我家的人还真有可能干出这种事。”
这么一讲,玄吟雾觉得也是,别的没传,光把任性给传下来了。
“等我把家事搞清楚了,就是天崩地裂的时候。到时候非封闭境界,又可化用道法天规……”法锈一笑,语气阴柔,“我还怕谁呢?”
狐狸对接下来可能要打一场硬仗漠不关心,他的第一反应是——可以提前出去了。
提前出去能干什么?
当然有事可、干。
… …
商议结果很快敲定,玄吟雾与法锈入内殿,而仲砂留于第八重殿门,也是考虑到迢遥境处处险象环生,若是宗门子弟出了意外,她难辞其咎。
双方暂且告别,二人的身影很快没入云雾,跨过了内殿的门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死伤不计其数,剩余的警惕靠着背后的墙壁,筋肉紧绷,蓄势待发。
法锈的进入平平淡淡,众修士齐刷刷扭头,出人意料的是,除去打量,并没有群起攻之。
她的姿态像一个主人,周身带着归家后的安宁与风尘仆仆。
当她踱步入内,在座皆为宾客。
但玄吟雾就没这样的待遇了,他刚越过殿门就被牢牢盯住,回望过去,全是饿狼遇同类抢食的目光,强烈的警告意味,高境界威压,他垂了一下眼皮,站定在门边。
中央不再是殿中殿,而是一个用石头磨成的四方物什,顶部放着一个石碗,底部与石座紧密相连,碗中水波荡漾。
没人会将它错认为鲜血,太透彻太浓丽,宛若流动的纯红玛瑙。
法锈也只走了两步,就有人沙哑叫道:“金丹期小姑娘,你可以再往前试试。”
身形停止,法锈往右侧说话的修士那瞥去一眼,又扫过地面斑驳血迹,不知怎么微微笑了,她双手背在身后,裁剪得体的白衣后摆拖到地上,翻起灰尘,带起一点儿舒适倦懒。
玄吟雾打头一天起就知道她处事自有主张,不像道人像凡子,还不是普通的贫人,该是锦衣华服,也应是王公贵族。
本是剑拔弩张的场面,她视而不见,很客气开了口:“在座都未达洞虚期,也就是说,卡在悟道一轮。”她一抬下巴,“那碗红水,足有四轮。”
这番话,偶有几个修士变了脸色,其余皱着眉头,眼底显出一丝不解的恼意和迷茫。
寂静半天,终于有人粗声粗气道:“信口开河!悟道一轮为筑基,悟道二轮为洞虚,悟道三轮可飞升,何来四轮?”
法锈听他说完,笑容不变,好似已经换天改地,成了世家子的赏花宴,几声大呼小叫,不过是遇见个不懂规矩的客人。
“都修到这五六七的境界了,眼界需放开些。说个你们熟悉的,云莱仲砂,筑基八层修为,悟道二轮,不敢说能扫平诸位,全身而退不是问题。”
有人冷哼一声:“云莱仙法赫赫有名,习得阊阖大炽功的千百年来也就一个,这叫开阔什么眼界?”
法锈顿了下,似乎有点惭愧:“在下不才,百日悟道一轮,十三悟道二轮,至今二十有九,将近而立之年,毫无寸进。”
“……”
这啥?娘的这人谁啊!
法锈顺从人意,自报家门:“散修真人或许听说过在下,宗门长老或许就不太熟悉了。承蒙封煞榜抬价,六合堂关照,称一声饲祖,没事就撩凶邪,毛病是知道多,还杀不死。”
“……”
此话一出,立马就看出宗门与散修的区别了,宗门仍是一脸懵,散修已经开始简单拱一拱手,半僵着脸道一声:“原来是饲祖,早有耳闻。”
法锈回礼,返一声客气。
寒暄完,立刻有修士揪起之前的话头:“饲祖方才说,那碗水有悟道四轮?本座不太明白,能否讲明白一点?”
“话没法讲清楚,你可以自己试。”法锈说,“还有,纠正一点,没有悟道四轮的说法,悟道只有‘参’‘彻’‘化’三轮。四轮为‘煅’,不在悟道之列。”
“口说无凭。”
“我是不是诬罔视听,判断由你,就像我说悟道二轮,你同样可以前来一试。”法锈微笑,“或者,我说我不怎么能被杀死,要不要再试试呢?”
作者有话要说:
找回了一点写轻松文的感觉!
严肃起来写得超烦der
☆、又来
拿饲祖作试不划算。
理由很多,譬如她身后的那个妖修正盯着,或是背后势力扑朔迷离没法掂量,总的来说,世人再如何轻命,又有谁敢与饲祖比肩?没赚头。
各方态度也摆在案上,谁动了,谁就是众矢之的。
法锈不再往前走,屈腿俯身而下,一振袖口,削指甲的弧刀滑至手掌,切入指腹。血珠冒出的同时,她微不可察地一怔,皱了眉,拇指摩挲了一下伤到的手指。
有点痛。
不是个好兆头,她只有在飘忽不定的某些日子到来时会察觉疼痛。
这一来更是刻不容缓,没时间多加思虑,法锈将手指按在地面上,压迫的痛感越来越明显,胸膛中极度的烦躁如狂风呼啸、群峰倾颓。
平日的无感伤痛,也许就是为了这一刻的加倍奉还。
她沉默不语,四周早就僵持的修士同样鸦雀无声,手指按在地上,伤口太浅,没有多少血渗出,但坚硬的玉石地面似乎被血液唤醒,如皮肤般起伏呼吸,缓慢,明显。
玄吟雾看着这种异象,眼瞳略微竖起,他想起了一个重要的讯息,无论宗门散修,都是靠师徒缘分互相牵绊,唯一以血脉延续的只有世家。
只是世家还在么……
万年前足有上百个修仙氏族争辉,怒放一时,衰落得快且容易,只靠血脉传位子总有耗干净的时候,连着几代几十代都出不了个资质好的子嗣,加上旁系和别家的打压,也就散成一把黄沙,提都提不起来。
声名显赫的大能湮灭于尘,镇族之宝也逐渐流落他方。
现如今,谁还认识世家。
整座大殿都在诡异律动,法锈缓慢起身,斜对面一个化神期修士猛地将剑尖对准她,喊道:“你别动!”
法锈摊开双手,全身上下破绽尽显,她用这样的无害姿势后退,直到靠在了师父身上,转身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将额头抵在他衣襟处。
玄吟雾猝不及防,他感受到法锈情绪不对劲,像受了委屈一样的投送怀抱还是第一次,不管其他先将她抱住,低头轻声问:“怎么了?是不是那位迢遥先辈托了遗言给你?”
法锈说:“手指头痛。”
玄吟雾:“……”
想骂她小题大做吧,也训不出口,叹了口气去握她的手腕:“拿过来给我看看。”
伤口只有头发丝那么点大,玄吟雾从袖袋里取出干净的布片,蘸了药轻轻涂在上面:“这个研了点邬隆叶进去,有点麻,止痛的……”说了半句突然顿住。
然后他用小心谨慎的语气问:“你真痛?”
法锈抬头看了他一眼。
玄吟雾:“……”
行吧,没跑儿了,就知道紧要临头非得出事。
法锈在克制腰腹逐渐泛上的难受时,迢遥内殿的晃动愈加强烈,中央的四方石柱砰然碎裂,眼见石碗即将倾倒,天南地北的修士再也收敛不住,怒叫中纷纷出手,残影连成数串,风啸轮起,忙乱中不知谁伸了只手将石碗掳入怀中,招式频出,火光四溅,殿内摆设化为狼藉。
腥血和吼叫让法锈紧锁眉头,她维持住巍然不动的表象,将翻腾不歇的烦躁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