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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倥相师叔身边多久了、是不是也是狐妖的问题,只能茫然地晃尾巴。
最后觅荫哀叹一声,摆摆手让他退下了。
低头沉默半天,他走下宫主宝座,羽冠云鞋,飘然直宫门的左侧,从这里看过去是连绵不绝的群峰,宫阙遍布,最高的地方的玉匾上苍劲雕着古老的大字:离兑宫。
再光鲜的外衣也掩盖不了内在的衰颓,树倒窗暗,闹闹哄哄,几只伪化形的妖修拎着师弟师妹的原形,不顾幼弱的哀求,又跑又跳,肆意狂叫。
他叹了口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哟。
四百九十年的等待,觅荫渐渐失去了热情,曾经那个风姿绰约手段百出的离兑宫宫主早已化作黄土,风华无双的少年们也死散离走,最后留在他这个旁观者心中的,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期盼,一段无法重来的哀凉。
觅荫已经认命了,听闻昔日同门已经寻了个徒弟,又在封煞榜中排名靠后,大概是想安顿下来,过平淡日子去了,那自己只能回头备个礼送过去,也不求他能回来主持离兑宫大局。
认命的觅荫放松下来,几十年流水一样的过去,妖修惯常不太珍惜时间,因为太多了。
直到某日宗主来讯,通知他前去坎艮宫。
玉墟宗宗主之位就是从四大宫主里选,谁强谁上。四百多年前那次祸乱,导致乾震宫一蹶不振,离兑宫七零八落,坎艮宫却意外捞了好处,声望不降反升,矮子里头拔高个,宫主北堂真人顿时坐稳了宗主这第一把交椅,不得不感慨这运气。
觅荫思来想去,试图分析原因,最后他觉得自己得到了答案。
这……大概跟北堂真人是条锦鲤有关……
抵达坎艮宫后,觅荫先与宗主见了礼,发觉除他之外,另外两个宫主都没到,离兑宫的那个草包不来也就算了,乾震宫的那只五大三粗的巨猿居然也不在。
北堂真人屏退弟子,长袍鳞纹如水波荡漾,晃得觅荫眼花,接下来的话又让觅荫怀疑自己耳鸣:“我有意换掉离兑宫宫主,先找你商量一下。”
觅荫叹气:“算了吧,内门换成外门已经是鸡飞狗跳,下一步难道想从外门换成杂役?”
北堂真人撇了下目光:“你听没听说一件事,封煞榜的排名造伪,六合堂与四野门关系还不小。”
“没听过。”
北堂真人:“你是只顾内忧不管外患了么?”
刚睡起的觅荫挠着脑袋上的头毛,还很惺忪:“我们……有外患吗?”
“……”
觅荫又叹气:“行吧行吧,宗主您发话,想换成谁?我就是根墙头草,你吹我就倒。”
“我可不是随便换。”
“是是是,宗主您英明神武,气运极佳。”觅荫露出给个痛快的神情,“说吧,是谁?”
“离兑宫前宫主雾音真人座下,内门亲传三弟子,玄吟雾。”
啪叽。
觅荫脚爪子一麻,直接坐地上,瞪着眼珠子僵直半天,冒出一句:“宗主……英明啊!”
“嗯,我也这么觉得。”北堂真人一拂茶碗,神定气闲,“墙头草,你可以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很刻意没把前一章写得伤感了,后面日子长着呢,慢慢甜,怕什么。
P。S。《虚拟福祉》举报被锁,未删改版章节已经全部转移,想上车的去专栏,我把微博挂那儿了。
☆、宫主
不曾想有生之年能得此喜讯,觅荫滚得相当痛快。
走出坎艮宫两步,又回头,张开双臂转了个圈,正逢他大弟子来接驾,看见自家师父原地转圈,左右张望了一眼,才凑上前去:“师父?师父您没被下咒吧?”
觅荫笑骂:“你懂什么,这叫转运。”又摸了摸大鳄的硬脑门,语重心长:“没事可以多往这跑,你北堂师伯,灵啊。”
不比坤巽宫的喜气洋洋,北堂良运一盏茶没喝过半就倒了,她累的慌。
这世上大概没有比她活得更忙碌的锦鲤了,小时候老爹经常吹嘘:“咱这一族,祥瑞着呢!靠被供着吃饭,养在宫廷庙宇里屁事不做,抢个食秀个斑纹颜色,一辈子稀里哗啦就舒舒服服过去啦。”
她愤懑不干,自诩为一条志向远大的鱼,才不要过那种生被观赏死被盐腌的生活,毅然修成了妖,拜入玉墟宗,一路修到妖修第七境界“凝魄”,又在宗门祸乱时莫名其妙狠捞一笔,被戏称是鲤鱼跃龙门,荣登宗主宝座,风光无限。
外人艳羡,其中四百年艰辛支撑,只有她自己默默品味。
多年来打点宗门上下,心思缜密都是被逼的,原本的大名儿本堂无运,也是为了借运气吃口饭,硬生生给改了——就这,还被隐隐谴责为啥不改成好运,要是草鱼这样做,还可以夸声谦虚,放到锦鲤这儿,就叫不上进。
北堂良运心里头清楚许多弟子磨磨蹭蹭来她宫门前头转,存的都是蹭运的念头,有灵验的立刻一传十十传百,她只有苦笑,笑这群傻孩子。
转吧,转吧,她心想,宗门未来总归要靠孩儿们撑的。
不怪她忧心未来,瞧瞧当下,想找个宫主商量事都烦心透顶。离兑宫的是个脓包;乾震宫的击磊真人四肢壮硕脑子不行,整天就知道趿拉着大板鞋,道袍当背心,东逛西走,一副失意大老爷的形象,话说不到几句就呜呼哀哉,捶两下胸表示力有不逮,驼着背又绕回他那一亩三分地去了。
剩下的那一个觅荫,还算活泛,治下有方,本应该是最好的帮手,结果人家夫人会生,一口气下了五个蛋,个个中奖,夫妇俩整天绕着五个毛球转了,连带觅荫他大徒弟也老实本分地帮师父师娘带孩子,真正的身在宗门,心在田野。
北堂良运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焦虑着,天天喝茶吃水草还熬得嘴唇上火,只能庆幸自己是条鱼,鳞片扎实,没头毛,不愁心谢顶的问题。
一条生来可以被供着的锦鲤,就这样供养着玉墟宗妖修一流宗门的名头和上万弟子的归宿,在星罗棋布的宗门势力中飘飘摇摇。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扛多久,所以对遇到的每个机缘都牢牢把控,这一次,她收到了一封来自仙宗的来信。
北堂良运手指颤抖地打开那张信笺,信使是个衣着普通的小少年,面孔上的傲气和自信显而易见,有这种神情的,不用问就是云莱仙宗的人,他们拥有一位战无不胜的少宗主,运筹帷幄,五会夺冠。
仙宗这次的意外来信,并没有示意什么主观意见,只是将四百九十年前的玉墟宗之乱一事,和如今四野门六合堂的颓势简单概括了一下,寥寥几字,连落款都没。
但北堂良运迅速领悟,向信使行礼:“已明白仙宗意思,请小道友代为转告,本宗一定妥善处置。”
信使笑笑,还礼:“宗主太客气了,这事尽力而为就行,我们不会强加。”
仙宗的人飘然而去,北堂良运捏着信笺坐了半个时辰,思前想后,发觉一切能阻拦昔日离兑宫被逐弟子回归的障碍已一一铲除,冤案平反、封煞榜不可靠,更何况他改正归邪、修为精进、还与仙宗的人搭上了线。
离兑宫正巧没有主心骨,他嵌入的时机简直完美,仿佛被规划好了。
“是福躲不过,是祸也避不了。”
北堂良运轻轻叹气,又看到门外有弟子偷摸过来转圈,不禁一笑。
如果她真的身兼虚无缥缈的气运,那么希望是福吧。
玉墟宗召开了数百年未曾有过的四宫大会,宣布离兑宫宫主易位。
四百多年的陈旧往事,恩仇也归尘土,无法展现一出报仇雪恨认祖归宗的好戏,当年被逐的少年沉默跨过门槛,认识的不认识的,在北堂宗主的带领下,都齐声恭贺欢迎。
旧时的伤痛,凿出痕迹的石头洗刷了近五百年,品尝无味,摩挲无言。
觅荫真人站在坤巽宫最前方,心中宽慰,念及幼时几个师兄弟姐妹的玩闹时光,鼻腔一酸,侧过头把脸埋在妻子的发间,妻子久钰真人知道他又开始感怀伤秋,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背。本该是静默时刻,偏偏被个呆头鳄搅了,他大徒弟训练五个毛团师弟站好,又操心师父这边,探头探脑戳了一下:“师父您看前面,诶,您昨晚是不是又没早点歇息,眼泪花子都冒出来了,但再怎么犯困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捂脸见人啊……”
觅荫把眼泪憋了回去,抬手就给了他一下。
至于离兑宫的那个草包宫主,哪里敢生出半点不服的心思,忙不迭让位。他的修为堪堪达到化形期,已没有了再进的可能,比不得前宫主雾音真人座下亲传,正正经经的离兑宫内门弟子。
他哆哆嗦嗦不敢面对,自己就是个鸠占鹊巢的外门妖修,没底气也没实力,只远远望见新任宫主的天人之姿,就低眉顺眼双手托举宫主印上去,把准备良久的恭贺词一股脑倒了出来,说完拔腿就退,把自己藏在妖群之中。
宗主北堂良运一挥袍袖,钟鼓齐鸣。
声势浩大的朝贺声卷起风尘,离兑宫隶属弟子顺阶跪拜,高台上苍茫烟沙,人影寥寥。
离兑宫宫主之座,尘埃落定。
… …
妖修的宗门没人修规矩森严的分门别类,什么入室真传亲传的名头溜了一路,玉墟宗为了照顾低境界弟子的通智程度,四宫弟子就分了个内外门,外门包括学徒记名弟子,内门就是实打实的亲传,磕头敬茶正经拜师;其余的是杂役或是过路客。
坎艮宫因为宫主兼宗主的缘由,弟子数量最为壮观,总数两万,外门足有五千。离兑宫原本是四宫中最惨淡的一个,自从宫主由倥相真人执掌后,百废俱兴,总数目直追坤巽宫的八千,外门超出一千,彻底脱离了垫底的位置。
但是内门……零。
一年两年,也就算了,讲几句托词也是可信一信的;但十年八年的,离兑宫都昌盛起来了,还没收徒的打算,就比较严重了,玉墟宗可不想再有门闱之乱的风险。
觅荫真人是最有资格去找玄吟雾谈心的妖,他内门最多,六个,其中五个是他儿子。他串门后促膝长谈,讲完自己又说北堂宗主的三个徒弟,最后使出杀手锏,谈起乾震宫的击磊真人,这位真人只收了一个,但好歹也是后继有人,天资差点没关系,合眼缘就好。
离兑宫宫主软硬不吃,撑头看书,全当他自说自话。
觅荫搓着手沉默,忽然想起自己大徒弟说过的话,问道:“别枝说你在外头收了个徒弟,怎么没跟你一起回宗门?”
玄吟雾目光仍停留在书卷上,平静道:“回家了。”
“哦,探亲探这么久也够了,怎么不把她接回来?”
“找不到。”
觅荫咳了一声,又尝试说动他:“你看你宫里外门三千弟子,就没有一个合心意的?”
“没有。”
“啧。”话轱辘又绕回原点,觅荫也愁,不知道他喜欢的是哪一种妖修,水里游的地上跑的还是天上飞的,这要是知道,直接来个投其所好。
觅荫又拍了拍玄吟雾:“你之前的那个徒弟,是什么修成的妖?”
虽是这样问,心里却已有了答案,八九不离十也是只狐狸。
妖修形态各异,化形期之前最好还是收种群相同的徒弟,但一旦突破至塑骨期,这道限制就迎刃而解。塑骨,顾名思义,基本通晓了妖修体魄的奥妙,指导不同种群的弟子也是手到擒来。
“人。”
“哦,是人……”觅荫差点脱口而出一个妖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