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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桌,茶几,床榻等日用品一应俱全。昏黄烛光倒映下,我首先看到的是放在地上的一只小香炉,蔓延着丝丝檀香。黑发青年身临案前执笔练字,袖口被略微挽起,露出一截白皙如瓷的手腕。
或许是我动静太大,他笔尖一顿,溅出不少墨来。
我佯装什么也不知道,大步走了进去,稍弯下身将饭菜依次放在他面前。
头顶上方蓦地响起长离的沉沉语调,“夏安,你不该来这里。”
我的手猛地一抖,瓷碗落到地上摔了个烂。
他、他怎么一眼就看出我并非狱卒?
我刚想抬头问问详情,他却突然一拽我的胳膊,我当即失了重心,整个人直接被拉进某个怀中。长离的举措可把我吓坏了,敢情我现在这模样还是个胡子拉扎的男狱卒,体型还彪悍得很。这样抱着彪形大汉,真的没问题?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长离丝毫不将此记挂在心。我低着头,余光只见他收在袖中的手蓦地紫光隐现,似乎在蕴着什么诀咒。猝然之间,他抬手将紫光尽数点入我的额头。
我想开口,脑壳却蓦地传来阵阵剧痛,像是要炸开一样。紧接着是喉咙,喉咙一下子就变得酸涩干燥,再也说不出话了。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强行出窍,五脏六肺被之狠狠挤压着。我痛苦怔然地望着他,他也望着我,眼神悲伤极了。可,这不是他亲手赠予我的吗?
我浑身无力地跪倒在地上,从地面滑石的反光中看到自己的模样,早已变回了原本那个五官清秀、目光却顽劣不羁的小姑娘。可真是要命,长离刚才那指尖上的光到底是什么,我的幻术竟然也难以维持下去。喉咙里热热的,又咸又腥,似乎是心头血涌了上来,可难受可难受。灵台逐渐开始变得混沌,四周也黑漆漆一片,像是从三生镜中看到的天地之初。我拼尽了力气才拉住了他的衣摆不让他走,强忍住明明灭灭的痛楚。“这是什么……”
“这是失魂引,夏安。”
他垂眼看我,眼底的怜悯都是那么虚伪。
失魂引,原来这是失魂引。
想必这失魂引是天庭的那帮人,为了让长离自我惩罚而给他的,可他却怕了,原来他也会惧怕也会恐惧,便将失魂引转移到我身上。我的魂魄在我体内变得不安分,一缕一缕,如锋利的刀尖般,咬扯着我的心肺、撕开了我的血肉,才耀武扬威地从我的七窍间溜走。我想起从前祁渊也受过这个苦,那时还是我用自己的血为他治疗。或许是痛得神志不清了,我从一边拿起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块,颤抖着割开手指。满手的血,可我已经顾不得了,我将手指伸进嘴里,喉中本就一片血腥,咽了自己的血就愈发咸腥,呛人得很。可是为什么没有用?那几缕出了窍的魂魄又撞进我的身躯,一寸寸将我的神经揪紧。
“你的玄凤血救得了别人,却单单救不了自己。”
长离高高在上地俯视我一眼,眸中是化不开的冰冷。我面色狰狞的样子是不是很可笑,他居然是笑了,笑得残忍而又悲哀:“别怪我心狠,这可是你亲自送上门来的。”
“我亲自……”
竟是连一句话也说不完整,自心口涌上的鲜血含得满嘴皆是。他说得不错,是我亲自送上门来。可又让我怎么相信,好心好意的结果却是一朝成为替罪羊。
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长离轻轻蹲下身来,一言不发地紧盯着我。我冲他无力一笑,十分嚣张。在他的诧异中反身压过去,将他压倒在地。身下的男人体温冰凉,就连气息也是若有若无。从我嘴角流出的血就这样滴在了他光滑白洁的脖颈上,应是又热又痒,竟使他眉头一蹙。
我听见自己无比虚弱地开口,“天命簿……到底是不是你指使沉碧偷拿的?”底下他极轻的摇了摇头,我甚是觉得欣慰:“是了,就算得到又能如何……命由天定……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走向终结。除非用动用天命诀去为之改命……可是、可是那天雷好像很疼很疼……我不想再尝一遍了……再也不想了……”
可能我是真的精神失常了,才会将脸贴在长离的胸膛上。他的心跳铿锵有力,代表他仍活得好好的,而我却估摸着自己马上要被这失魂引折磨死了。七魂六魄皆在体内横冲直撞,我仅能靠元神来维持头脑的清醒。撕心裂肺的疼痛被我抛在脑后,我垂眸冷笑,“为什么要带着面具呢。可是因为容貌丑陋,不敢见人吗?”长离闻言竟是一怔,我却用两只手臂圈着他的脖子,手指绕到他脑后,他也不反抗,任由着我将系着面具的细线解开。心下莫名狂跳不已,我发颤着伸出手,缓缓掀开了那副鬼面具。
这个男子正闭着眼,眉宇之间的纯净几乎令人屏息。睫毛密长的惹得女子皆要妒忌,因脸色苍白,而衬得薄唇愈发殷红。我很生气,为什么这人明明有一副好相貌,却还要带着面具去诓骗别人。这时他却缓缓睁开了眼,望得我心头一颤。
这副华美阴霾的容貌理应是我初次见到,却有那么几分眼熟。
“你是,你是……”
我用手指着他,语气是出乎意料的惊慌。
长离眸光一沉,忽地长身站起。我便滚落到了地上,他一拂袖,好像把我变成了别的东西。四肢竟是动弹不得,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长离变成了原先我那狱卒的模样…………一个体型彪悍的糙大叔。就这样慢条斯理、从容不迫地,从这间豪华牢房中走出去了。
本仙君,被坑了。
从头坑到尾。
035章 :给你点颜色瞧瞧
是婳婳救的我。
具体的过程我直到如今都不敢去回忆,只记得自己突然惊醒时,脸上全都是墨汁。
耳边是呼啸凛冽如刀般的风,一重一重经过脸颊时像在扇耳光。我意识到我正在以极快的速度离开天牢。睁眼一看,只能看见头顶上方的景物。
我貌似是平躺在了什么身上。
手下意识地一揪。便揪起了几根青绿色的羽毛。紧接着传来一声鼻音极重的哽咽:“娘娘,您弄疼婳婳了。”
若非婳婳这回出声提醒了我,我怕是再想不起她的元身是精卫鸟这一事实。物以类聚这句话没说错,我与她皆是飞禽,难怪凑在一起会觉得臭味相投。
忽地想起一个关键问题:“对了婳婳,你是从哪冒出来的?”我摸了摸鼻尖,“我脸上的墨汁又是怎么回事?”
婳婳的说话态度有点恶劣:“哼,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是。一开始便不该让你去天牢,不然你也不会被那个杀千刀的长离上神欺负的那么惨。”叹了口气,“他、他真是太冷血了,竟然让你代替他承受失魂引,自己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最后为了逃离天牢,还把你变成了砚台上的毛笔。”
……我说怎么脸上全是墨水,原来是整张脸在砚台里浸过呢。
“还好那次的失魂引时效不长。否则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第一个上门剁了他!”婳婳一边飞,一边义愤填膺。
听了这番话,灵台在一瞬间又变得迷糊。被失魂引折磨时全身上下生不如死的那种痛楚仍感受切实,我将脸埋在婳婳丰满的羽毛中怔怔出神着。我与长离萍水相逢,我给予他关切,他却是这样对我。当天他害我时的眼神是那样狠厉决绝,不禁让我怀疑我和他是否有过深仇大恨。
“婳婳。”我听见自己轻轻出声,语调幽怨得可怖:“我也会去剁了他的。…………在你之前。”
事实就是这样,我从来便不是个逆来顺受的老实姑娘。长离上神他既然把我害得那样惨,我若不去好好会一会他。才真是辜负了我这开天辟地以来第一只玄色凤凰的响亮名头。
心里已经开始酝酿复仇计划,精卫鸟突然间的一个急俯冲可把我吓了一跳。“婳婳。你这是去哪?我记得去往司命殿的方向不是这样的。”
婳婳欲言又止,终还是吞吞吐吐道:“去青霄殿。”
“去青霄殿做什么?”我的眉头都要拧在一起了,口吻恳切同她商量:“我们偷偷地、偷偷调头回司命殿,好不好?”
她表示很难做人:“娘娘……”
罢了罢了。婳婳她怕祁渊也并非一日两日,可我对祁渊,却也是怕得要死。他双呆扛。
尚且忧心忡忡,婳婳已是着了陆。
抬头看去,青霄殿这四个字在牌匾上尤其显眼,惹得我心头一刺。
我捏了捏婳婳的手腕,给予她一个鼓励的眼神,示意她别怂、也提醒自己别怂。刚准备一头闯进大殿,从中却出来几个仙娥堵在面前。那个带头的紫衣仙娥已气势凌人地扫了我们一眼,趾高气扬开口:“谁让你跟进来的。”
这话很明显是在针对婳婳。婳婳吓得往我身后躲了躲,我自然容不得别人欺负她。望过去的眸峰冰冷,“本宫让她跟进来的。怎么,绛紫姑娘似乎不服。”
绛紫朝我拢袖作揖。道:“太子妃言重了。只是殿下事先吩咐,只允许您一个人单独进来。”
我竟无语凝噎,甚是疑惑地和婳婳对视一眼。她垂着眼,却还是拼命向我挤眼神,我立马会意,倒吸了口凉气。理了理衣裙,视死如归的独自走进青霄殿。
我突然想起这几天祁渊的脑子出了些问题。说话肉麻得紧,搂着我腰的手也不大老实,也不知如今恢复了没有。这孩子,怪令人操心的。
大殿里光线很暗,黑漆漆的,里头一个人都没有。我向四周都喊了几次祁渊的名字,声音落下老半天了,还是不闻回应。以为自讨了个没趣,这估计又是祁渊研制出的新型整人法。一柄折扇在我手中被摇得簌簌作响,本想调头就走,一转身就发现有人堵在我面前,而我又刚好撞上了那人的胸膛。
“啊抱歉,这里太暗了我没看到你。”我反射性退后五步远。
玄衣青年却缓缓向我逼来,感觉着他投来的灼热目光,心就会不自觉地揪紧。“夫人这几日独自跑出去,是不是玩的很开心。”
面对他这份嘲讽,我勉强扯了一抹笑出来:“我没有出去玩,也不觉得开心。”
“是了,你确实不是在玩,而是去探望了那个身份低贱的长离。”他冷笑道,脸上全是讽刺。
我语气生硬,并不友好:“你这话说的有点重了吧……他再怎么说都是个上神,而我只是个仙君,他的地位比我高了一大截。你想含沙射影地骂我身份下贱,就直说。”
空荡荡的正殿里一点光都没有,黑衣黑发的男子就站在离我一步远的逆光之下。因此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得他仿佛又在生气,又在难过。
可我委实不觉得我去看望长离,能引出他这样两种自相矛盾的情绪。这两种情绪,又是不可能同时存在的。所以我开始在心里琢磨,他到底是在生气还是在难过。可眼下的局势容不得我琢磨,我已被他逼至墙边,手往身后一抵,便是一堵冷冰冰的墙面。祁渊却以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我,目光十分复杂:“长离……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这复杂目光望着我心慌慌,我都可以猜到他在擅自想象些什么。可又觉得他好像要把身子压上来了,赶紧扭过头闭上眼:“敢情长离上神我在凤凰谷里是头一次见,怎么被你瞧在眼里这戏码就狗血漫天洒了?祁渊你老实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