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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这个笑容中,看到了世上最动人的颜色。
不止我,就连烨清以及殿内的一些仙侍们,皆是因此怔然。
或许,太枢宫的这位长离真神,是几十万年以来头一次笑;又或许,是头一次对着一只人样都没有的凤凰精,笑了。
看到他笑我就慌,连忙往烨清怀里躲。正使劲挤着身子,全然是大汗淋漓的狼狈模样。那白衣尊神却不紧不慢转过身来,若有所思地将我望着,蓦地出声:“小夏。你以后便唤作小夏。”
然后,他向我伸出手来。语声清冷似凉凉月色,“小夏,从今以后,我便是你的师父。”
庄重而繁丽的衣袍在微风中翻卷着洁白衣袂,随着他伸出手,那宽大的袖子也便一并垂落,袖上的花纹精美绝伦,是一朵朵怒放的紫薇花。当即露出一截白皙如瓷的手腕,瞧得我心肝一颤。
我立马抬头看他,对上的仍是那张阴气森森的鬼面具。此时他的黑发松松垮垮,如瀑布一般顺着肩膀滚落。露出一点儿的下颔轮廓优美,却使整个人看起来分外冷淡。
估计长离在九重天当真神的时候,是不大乐意摘下面具的。
可我真不愿每天每日地对着这副令人后怕的鬼脸,对着这位寡淡无求的白衣天神。
然而他说,从今以后,他便是我的师父。
可,师父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我自然是不要这个师父的。于是,我便在他的手背上,狠狠啄了一口。
他静静地立在那,让我有点辨不清那散淡的神情,“日后我会教你问道求仙之理,并慢慢将自己的法术全部传授给你。”
默了片刻,长离再次开口,接下来的每一句都极其平淡,却字字如针,刺得我心里莫名的悲凉。“日后你所做的一切,皆由本神教导包揽,你所犯下的错误,也皆由本神来为你承担。除非……我羽化归去,魂魄散尽,再护不了你周全。”
他沉吟了半晌,终是道:“若你今后再想反悔,便要剔除仙根,永堕轮回。”
这番话,说的我心中茫然、而惆怅。
良久,我弱弱地对他道出心事:“可我还没有仙根呢。”
他轻轻地叹一声,“我自会助你成仙。”
眼见气氛凝窒,烨清带着我再次跪下,拜谢了长离,一套礼数做的极为标准:“那么小凤……不,小夏,今后就麻烦真神了。”
我挤眉弄眼,“师父,您千万别觉得带了一个拖油瓶,就是自己吃亏了。日后如果我有出息了,一定会报答你的。”他丰何圾。
白袍青年淡淡一笑,反倒问:“你要拿什么报答?”
听了这话,我懵了。
是啊,我能拿什么报答呢。
心思千回百转、绞尽脑汁,这样一句话被我脱口而出:“徒儿的一颗心。”
他唇边风华绝代的笑容蓦地顿住。
烨清也颇为忧虑地看着我,我却给他示意了个安心的眼神。继而道,“哥,你是不知道的。我出生了那么久,也就记得我娘一句话。她说:小凤凰,你生来一身黑羽,乃天地间仅此一只的玄色凤凰,你体内的那颗心也便不同寻常。只要将它剖取出来,自然风干成绯玉,便能大增自己的修为,还能将六界任意一物起死回生,即便那人肉身已死、魂魄已散。”
仅有一千岁的我,丝毫不觉得恐惧。越说越大声,“只是,取出来的时候,我可能会有点疼。”故作怯怯地看他:“所以,你一定要轻点,我很怕疼的。”
长离听罢却是默了,他眸光幽深,仿佛有什么情绪涌动。我从他漆黑清亮的眼中,看到了自己。很久之后,他终将一切都化作叹息,用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小夏,你觉得为师……舍得这样对你吗?”
我小声嘀咕,“你现在当然不会,以后可就不一定了。”好难得胡说八道一次,“师父你活了这么久,以后还会更久,总该有遇到一个令自己万分牵挂的人。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会想方设法想要留住那个人。到了那时,我这颗心就派上用场了。”摇头晃脑道:“我说的是不是?”
烨清已笑着打了个哈哈圆场,“这小家伙就是喜欢说这些有的没的,真神不要放在心上。”
而长离却是望着我说的:“你说得对。小夏,每个人都会自私,就连我也不例外。”他的眸色格外寒凉,仿佛便要一语成谶:“如果有一天为师真的要剖取出你的心,你也不要恨为师心狠。”
我被他这番话,活活吓出一身冷汗。
可当我看到他唇边噙着的一抹隐晦笑意,我才知道这又是他在故意诓我。
在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消散之前,我为烨清送别。
长离转身进屋打坐,而我便栖息在太枢宫的屋檐上,望着这紫霞茫茫的神界三十六重天,头一次感觉到事情的难办。
太难办了。
005章 :浮屠之劫
即便,先前我向长离提起过以一颗心作为代价的贿赂,在太枢宫的这些日子,他也没有给我太多的特殊待遇。
令我感到失落的是,我并不是长离的开山大弟子。他座下早在几万年前便收了不少徒弟。我以为但凡是长离看得上眼的弟子,男的必定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女的必定是清丽无双、亭亭玉立。就算是飞禽走兽一类,也需体型彪悍、毛色华美。
可,如今正跪拜在大殿下方的这几个邋遢老头子,又是怎么回事。
更可怕的是其中那位连牙齿都掉光了的仙翁竟中气十足地开了口,“师父,徒儿有一事,不知该说不该说。”
这老头子叫长离师父。
从前我便知道长离活了一大把年纪了,殊不知他居然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
然而这些弟子已老了,他们的师父依旧风华绝代。风华绝代的师父大人凉凉出声道:“能把你们请到太枢宫中的事,必定不是小事。青月,你尽管说就是。”
那青月仙翁得到应允后,站起了身来,一副神态却仍是踌躇未展。眼睛一瞟,开始冷飕飕地瞟着我。我被他瞟的心悸无比。他亦在这个时候冲长离拢袖作揖:“这……”
长离是何等明察秋毫,默了一默道:“小夏,你先去外面自己玩一会。”
如果换做平时,师父根本不会和我提“玩”这个字眼,现在他竟然放我出去玩了,我自然是高兴的得不了,屁颠屁颠地飞出去了。
然后整个宫殿也一并陷入寂静。
这样诡谲的气氛,让我的玩心一下子就收住了。冥冥之中意识到,接下来在太枢宫内所要发生的事,会让我心情更差。
于是刚飞出不远的我又重新折回来,躲在了门外偷听墙角。毕竟物种优势在,我的眼睛已是格外明亮。这一双耳朵也格外灵光。
很不巧,里头这些师徒们的谈话,也尽数被我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会倒不像那青月仙翁的声音,好像是个中年大叔:“师父,您确定那小凤凰不会听到吗?”
我师父的语声一如寻常平淡:“小夏它天性贪玩,现在肯定一个人玩得欢快。哪有心思做出偷听墙角的事。”
可我眼下,就在偷听墙角。这样子的小心思,让我有些惶恐不安。
长离又道,“前一阵子星君们为本神卜测命数,如今可有什么结果了?”
原来这些老头和大叔皆是星君,星君这个仙职我多少还是了解的,他们能依照星象,来考查星象所对应的那人的功过善恶,亦顺带掌管世界生死祸福。听起来顶厉害的。可他们上头还有个老大,那就是司命仙君。只有司命才能真正司掌命格因缘,座下的这些星君充其量不过是个替仙君整顿命簿子的。如此一看,这差事委实凄惨十分。
可在这司命仙君还未当权的时代里,这些细节丝毫不影响星君们对自己职业的热衷之心,从他们庄重的神情就可以看出来,他们工作的时候向来便是一本正经的。那青月星君估计是大弟子,发言权就特别多,又是他在说话:“先前徒儿看师父这一世命格无双,将享不尽的大福大吉。可就在这几个年头,师父您的命数……变了。”
变了!
我首先觉得震惊,就算当了这么久的飞禽混日子。却好歹也知道世间万物的命格是自诞生便一并携带好了的,生死祸福可以说完全是个定数。如果要说命数变了,那便是整个人生轨迹被改了。举个例子来说,如果一个人那天定的命格给予的结局是因病老死,那他便注定因病老死,但是命数一变,就有可能是喝口水被呛死,或者是意外遭遇一系列的天灾人祸而死。
这是件很可怕的事。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的这一颗心扑通乱跳,里头传来的清雅声音却毫无波澜:“嗯,本神活了这么久,也该来一个靠谱点的天劫了。”
顺带一提,师父提到的这个天劫,其实也是我不愿当神仙的理由之一。因为只要飞升成仙,就注定逃不过天降的大劫。多少仙僚就是因为没有挺过天劫,从此用堕轮回,再与修仙无缘。
既然我师父他自己都承认活了一大把年纪,那经理过的天劫肯定数都数不清。听他这番轻描淡写的口吻,大约渡天劫就跟吃饭睡觉一样简单。
就在我为之松一口气时,那青月星君却又提高了声音道:“这的确是一个劫。不过,”似乎很犹豫要不要说出来,毕竟那白衣尊神的脸色不是那么的好看,但勇敢如青月星君,最终还是咬咬牙说了:“并不是天劫。”
和其他弟子们用眼神互相鼓励后,青月星君小心翼翼地出声道:“此番,怕是真神命中的情劫。”
话音一落,太枢宫再一次静谧无声。
我偷听着墙角都觉得心口窒闷。
这份岑寂与沉默,仿佛过了千载万年的亘古时光。只有极夜的三十六重天,在此刻灰暗异常,我也头一次感觉到,黑夜是这样的令人心慌。
可更令我心慌的,却是殿中那本就阴晴不定的白袍青年。
为师父担忧的同时,我已在心中嫉恶如仇起来。想想我师父是这般超脱潇洒、不食人间烟火,到底是哪个小贱人敢将他拉下红尘?若有朝一日能够碰面,我一定要狠狠给那贱人几个耳光,最好吓得她永远滚出师父的视线……
旋即我便意识到,我并没有可以与之作对的资本,完全没有。毕竟我连一双完整的手都未曾拥有。
如果我也能变成一个女子就好了。那样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与那害得师父经历情劫的小贱人作对了。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
我被吓得全身羽毛一紧。
已经过去很久了,师父的声音才重新传出来。却仿似带了点漫天极夜的冷意,“那敢问星君,此劫的结局又该如何?”
星君再一次表示难做人,犹豫再三,战战兢兢地应道:“此劫名为浮屠劫……既是浮屠劫,那便非同寻常。”
装腔作势地老头。我暗自在心里骂了一句,却发现长离终于提起了点兴致。他淡淡询问,“哪里不寻常了?”
然后,青月星君的神情,就开始变得非常复杂。似乎是经过了恐惧、胆怯,发狠,一鼓作气,才斟酌地道:“真神与那带您入劫的人,最终只能活一个。”
长离的语调听不出半点情绪:“青月,你这是什么意思?本神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