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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燃语塞，一时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于是，一个时辰后……
莫燃走在内城大街上，身边跟着的正是鬼王……的半身。
鬼王的半身寡言多了，不似鬼王一般油嘴滑舌，就这样静静的走在一块，莫燃倒是觉得挺舒服，起码不用担心鬼王那厮什么时候就挖好了坑等她跳。
“冷羽，我问你件事。”莫燃忽然道。
“主人，你说。”鬼王的半身道。
莫燃道：“为什么你的两个半身性格会不一样？”
鬼王的半身微微沉默了一会才道：“主人，你若足够了解我，就会知道我为什么不一样。”
莫燃侧头看去，眼前的男子冷艳阴郁，莫燃实在对这张脸太熟悉了，所以直接忽视了他的危险性，否则若是初见，定会心惊于他令人压抑的气场。
他的话听起来虽然有点拗口，但莫燃已经暗暗提示自己，这两个半身加起来，才是完整的鬼王，如此，那话听起来就好消化多了。
莫燃嘟囔一声，“那倒是我不对了……”随即又有些不自在的说：“你、你别难过，这可不像你。”
“主人。”鬼王的半身道。
“你能不叫我主人吗？”莫燃打断他。
“你想听什么？”鬼王的半身问。
莫燃不由的笑了一声，“难道你就没有想叫我什么吗？该不会你就想叫我主人吧？”
鬼王那厮觉得叫主人是情趣，放在他的半身这里，莫燃不觉得也是情趣。
“小燃。”鬼王的半身很快改了口。
莫燃点了点头，她发现鬼王的半身要比他本身好说话多了。
“不管我们做什么，冷羽……我是说你们俩都会知道吗？”莫燃问道。
而他点了点头，那深邃的眸子闪过异样，被长长的睫毛挡住了，莫燃没注意，也不会想到，他眼前闪过的是怎样旖旎的画面。
“你不想让我知道什么？”只听他道。
莫燃一顿，他要不这么说她还不觉得，被他一提醒莫燃才发现，她的确是想瞒着鬼王干点什么……
“呵呵，没有的事。”莫燃顿时笑道，就算有也不能说啊！
鬼王的半身却道：“我可以装作不知道。”
莫燃看向他，瞧他说话的语气还挺认真的。
而鬼王的半身却是隐隐一笑，虽然不是那么明显，但却瞬间柔和了一张脸，显的有些邪气，“不如我们做个约定，不论你做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过问。”
莫燃竟有点心动，虽然明知这是在危险的边缘试探……
“不可以秋后算账！”莫燃停下说道。
“不会。”鬼王的半神道。
“你若反悔，以后都不举！”莫燃又补充道。
那双眸子顿时掀开，鬼王的半身诧异的看着她，似乎没想到莫燃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他道：“绝对不会。”
他还不能拿他下半生的性福开玩笑。
莫燃轻咳一声，道：“如此甚好。”
鬼王的半身见莫燃如此轻松，视线跟着莫燃，脚步也随她走了，心里却在琢磨莫燃有什么是不想让他知道的，忽然觉得玩味起来。
“去门楼上瞧瞧。”莫燃忽然道，原来二人走到了碧虚门，这里是内城两条主要街道汇聚的地方，四通八达，而站在碧虚门上，更是可以一览内城风景。
门楼建有三层高，每一层都是四面开口，莫燃站在三楼，从这里向北看，大道似有通天之感，而冰山下的河也如天上之水，倒是那冰山，隐在云雾当中，冰雪一片，神秘又遥远。
跟她在城堡中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这遥不可及的感觉，莫非浩淼之城的人们都是这种感觉？
“一点都不亲民。”莫燃道。
鬼王的半身垂眸看了看她，竟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他道：“上位者无需亲民。”
莫燃瞥他一眼，道：“话是没错，但我又不傻，你瞧瞧，走在这街上都没人能认出我，没有比我更神秘的上位者了吧？
城堡是我的居所，前面那条河气势雄浑，做屏障之用，对应碧虚门这座水门，是源源不绝之意，冰山置于最后，是禁锢，加之城内外各处的阵脚，整座浩淼之城与我的能量相克相生，若我真是犯桃花，住在这里，有多少桃花都得死绝。”
“这是防患于未然……”鬼王的半身道，紧接着他就问：“你不高兴了吗？”
莫燃笑了一声，“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那年我下落不明，他们建这里的时候谁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这煞桃花的大阵要是真的有用，我还能轻松点。”
“你现在不轻松吗？为什么？”鬼王的半身问道。
莫燃一噎，意识到自己太‘轻敌’了，这么说不是相当于暴露自己心里有鬼吗？有狐玖和司徒允潇，她当然轻松不了……
“算了，一时半会也说不清，走，带你去看点有趣的。”莫燃道。
鬼王的半身竟然没有抓着不放，这一点跟鬼王真是完全不同。
二人去了一个酒肆，那酒肆的招牌上有着“唐”字金印，是唐甜名下的，与昔日的唐家倒是没关系了。
挑了二楼的窗边坐下，莫燃点了些酒，便支着头观察楼里楼外的人，有些百无聊赖。
女子银发灿然，貌美倾城，男子冷艳神秘，气势慑人，二者皆有惊为天人的才貌，坐在那本就是一道不可忽视的风景线了！莫燃在看旁人，不知有多少人在偷看她。
鬼王的半身倒是目不斜视，他抿着杯中的酒，竟只陪着莫燃发呆。
“你看那。”莫燃突然道。
鬼王的半身抬眸，顺着莫燃的视线看去，楼下站着一个女子，身形妖娆，凹凸有致，打扮的格外艳丽，那双眸子淡淡掠过，“看什么？”
莫燃道：“看那个女人阿，纤腰丰臀，光是看着就享受，你不觉得吗？”
“玄蜂化成的人，别说女人，男人也是如此，不过玄蜂一族交配只找族人，妖兽交配很暴力，你要是看过就不觉得享受了。”那磁性的声音有些轻蔑的说道。
莫燃有点无语，这反应也太无情了吧，好端端的一个性感美人被他说的顿时了无情趣了。
“看那个。”莫燃又道。
视线转去，很快又折回，鬼王的半身略带玩味的看一眼莫燃，这次莫燃让他看的还是一个女人，他道：“这次看什么？”
莫燃道：“看她生的美貌，气息冰冷，别人都是绕着她走的，可越是这样，了解起来才越有趣，你仔细看看。”
鬼王的半身道：“你想让我了解那种女人吗？”
莫燃咳嗽一声，“闲聊罢了，我可没那么说。”
鬼王的半身又道：“已经三千年多岁的鬼修，身体是夺舍而来，契合的并不好，最关键的是，灵魂是个男人，他现在急需一具新的男人的身体，她现在肯定也很希望有人去‘了解’她。”
第096章 不为修长生
“如此美人，却叫你说的这么不堪。”莫燃叹了口气，顿时也转移了视线，看到一处时，眼睛稍稍一亮，又道：“你看那个女子，青春灵动，天真烂漫，而且是百灵鸟所化，歌声一定优美动听，更别说她童颜巨乳，容颜不老，这样的女子，别说是男人，就是我看着都想仔细呵护啊。”
鬼王的半身也扫了一眼，“你若喜欢这样的鸟儿，我可以给你抓一笼子，只是日久天长，你迟早会受不了它们聒噪。”
莫燃不由得看一眼对面的男子，那低垂的眸子里冷淡无比，别说欣赏了，他压根就没把那个俏丽的女子当人看，什么叫给她抓一笼子？
“这大街上熙熙攘攘，难道就没有你能看得上眼的女人？”莫燃奇怪的问道。
那阴郁的眸子似乎有些不悦，“你又为何一定要让我看女人？”
莫燃顿时道：“那看男人也行啊。”
鬼王的半身看着莫燃，他似乎权衡了一下，道：“男人就算了。”
于是，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女子被莫燃悉数点了一遍，莫燃倒是挺感慨内城藏龙卧虎的，而鬼王的半身则是坚持不懈的拆台。
过了许久，莫燃实在无语的看着他，发现这厮毫无审美可言，简直浪费了她一腔热忱。
鬼王的半身却指着楼下一处道，“你看那。”
莫燃看去，却见一个身强体壮的女子揪着一个男人的耳朵，正在大声呵斥他，莫燃诧异的打量那女人，不知该如何品评，最后道：“嗯……虽然性格粗蛮了些，身形壮硕了些，但她小时候一定也是个可爱的姑娘……难道你偏爱这一类的？”
鬼王的半身却道：“她是在呵斥她的男人，因为男人刚刚偷看了别的女人。”
“然后呢？”莫燃道。
鬼王的半身又道；“她对自己的男人管束的那么严格，为何你却帮我物色女人？”
“咳咳咳咳……我没有！我只是让你看看！目中无人岂不是很寂寞？”莫燃一口酒呛到了嗓子里，咳嗽一会，眼泪都快咳下来了。
鬼王的半身顷刻起身，走到莫燃身边，手掌在她背后轻抚。
莫燃觉得舒服多了，只是喉中还留着一片辛辣，暂时不碰酒杯了。
“原来那叫做寂寞。”鬼王的半身忽然道。
“啊？”莫燃抬头看他。
正巧鬼王的半身低头，微敛的眸子深邃阴沉，回忆一般道：“在鬼域，什么样的鬼修都有，比人心还要复杂的比比皆是，我用了两千年的时间从黑水洄游，世间已然巨变，妖兽凋零，人类占据了三界最佳的修炼资源。
我又用了两百年的时间做了鬼域的王，掌管生死，人或妖兽，不知看过多少张面孔，千篇一律，生前皮囊是遮羞的面具，死后魂魄虚妄的烟，只留下怨恨越积越多。
不论是男是女，妖兽或人，还有什么好看的？若非你今日叫我看了这么多人，我早已忘了这周围除了你我，还有别人。”
没想到他会说这么多，莫燃诧异之余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她竟从来不知道鬼王的视角是这样的！真正的目空一切，不是他太强，不是他高处不胜寒，而是早已看腻了！
他将所有的美好都看到了尽头，那尽头是分崩离析、是丑态百出，他的失望堆积的太多了，以至于眼中再也看不到什么美好了。
黑水是埋葬魂魄的水，莫燃见过一次就深深记得那黑色的波澜所蕴藏的恐怖，那是三界的黑洞，无底的深渊！可她竟不知鬼王是从黑水洄游的！
两千年，那是一个怎样的概念！在那个黑洞里用两千年的时间逆流而上，他到底用了多大的意志！有这般毅力的人，又岂会只知声色犬马？
果然，她不了解他。
“做了鬼王之后，我常常不知时间过的是快是慢，不知人间是否还有四季，忘了还有口腹之欲，听你这么一说，原来那就是寂寞。”鬼王的半身道。
莫燃的心颤了颤，忽然抓紧了鬼王的手，握的紧紧的，“别说了……我本来是想逗逗你的，是不是让你想起不好的事了。”
那双眼眸微微转动，放在两人紧握的手上，鬼王的半身竟是勾起一丝笑意，“不好的事？过去的时间太长，能够记住的事情太少，自你出现后，曾经的记忆就更淡了。”
莫燃一顿，道：“我是有多幸运，才能被你记住。”
鬼王的半身却道：“是我幸运，能被你找到，我记得从霊界出来后与你在一起的每个瞬间，四季交替，人间烟火，有你足矣，何必勉强自己再看别人。”
莫燃怔住，心里竟有点愧疚不安了，那她今天跟鬼王开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