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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其实本侯爷是觉得在这里用膳挺舒心的,玉瓶的手艺越来越好,这里环境也清雅,不知不觉就…”那么快就习惯了啊,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情。“不如这样,你开个价,侯爷我付你银两便是。”
天知道他每次回到侯爷府,东方家那一众姐姐妹妹表姐表妹姨娘婶娘三姑六婆们又会找什么理由往他床上送女人,他又不是种马,除了传宗接代就没别的用处了…东方乐脸色铁青地想道。
一旁的玉瓶与蓝以墨了然地点点头,皆表示身同感受。无华院确实是个容易让人放下戒备放下提防的地方。
“玉瓶的手艺真的越来越好了。”池净也理解地颔首。她看了看玉瓶,又看了看东方乐,灵机一动。“那不知侯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无华楼?”
东方乐如果与她合伙开酒楼,她还愁什么没有后台呢,差点就错过这么大条鱼。池净暗地里骂自己迟钝,边正了正身子道:“侯爷你与民女合资,你来当无华楼的幕后老板,我们五五分成,如何。”
“酒楼?”他当然知道她口中的无华楼是指她们筹划着要开的酒楼。夹起一块炭火烤鸭放进嘴里,鸭肉里淡淡的果酸味震惊着他素来挑剔的味蕾。玉瓶说过,这是先用秘制的果酱涂满烤鸭全身,鸭肚子里还需塞上新鲜的山楂果碎,再用果树的枯枝以小火烘烤一个时辰才能烤制成功的…
嗯,口齿留香。开酒楼似乎可行,东方乐托着下巴思索着:“想开酒楼,总得有几道拿得出手的招牌菜吧?”光这一道烤鸭?
言下之意,是同意了?
“嘿,这您放心,我早就想好啦!”池净自豪地略抬起下巴,眼里满是自信与怀念…是时候叫玉瓶试试看能不能做出那些东西来了。
“成,那就合伙吧!”东方乐含笑地看着她,眼里有几许自己也无法察觉的宠溺和心疼。无华院,无华楼,她其实还是在意自己容貌的吧…
愉快地回到自己的房里正拿出纸笔准备拟订合伙条约,猝不及防,一把利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太大意了。
“说!东西在哪里!”黑蟒的声音一如其人,低沉又阴冷如蟒蛇般地从嗓子里钻出来。
怎么都来问她要东西?“什么东西?”
“别装傻,乖乖交出来,可饶你不死。”黑蟒冷笑道,认定她在拖延时间。
深呼吸,池净尝试着跟他讲道理。“这位兄台,我这里的东西太多,你不说清楚,我不知道你要的是哪种东西。”
“既然如此,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黑蟒手刀一劈,池净还没来得及骂便晕了过去。
这些人都有病么!
…
“楼主,人已经带回来了。”黑蟒恭敬地俯首道。
“嗯,很好。”比青山那个废物好多了,聂意寒满意地扔给他一个小瓶子。“这是这个月的解药。”
以毒控制杀手的组织,并不单单只有他罗刹楼一家。单凭一纸合约,不可能约束得了手底下的人,杀手头领和杀手们都心照不宣,他们以命换钱,押的也只能是这条命。
池净被丢到一间潮湿阴冷的密室里,密室里只有一张铺着稻草的石床,连窗户也没有。
半个时辰后,池净幽幽转醒。张开眼睛看到身处环境的刹那,她毛发尽竖,胆颤心惊地以为自己回到了那个研究所。
在研究所里她便是住在这样一间小小的密室里,没有窗,没有桌子,没有椅子,只有一张她日夜躺在上面发呆望着天花板的床…
多久了?她来到东离国多久了?还没能忘掉那几乎折磨了她一辈子的噩梦。她痛恨被关起来的感觉…
第28章 是你
“你就是那个被唐家驱逐的婢女秀儿?”门被打开,阳光照了进来,一个高大的男人也迈步踏了进来。
池净别过头,等眼睛适应突如其来的强烈光线。
那人见状却冷笑一声。“现在开始,我问你的事情最好老实回答,不然我有一百种法子能让你生不如死…”
“我确实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东西。”池净说道,同时转过头来看清了眼前的男子,瞳孔张大——
“是你!”
“是你!”
池净一开口,聂意寒便听出了她的声音,被她狠狠地敲了额头那一刹那五味杂陈的感觉此刻又重温一遍,纵使平日里性子再淡漠如水,却也又惊又喜控制不住地裂开了嘴。
只是很快他又沉下了脸,只因在她转过脸来的同时他也看到了她脸上的烙字——奴!谁?是谁伤了她?谁敢伤了她!
而池净则挑了挑眉,不悦地问道:“就因为拿了你几张银票,你就派人轮番来加害与我?”真是救了条白眼狼。
不过一万两确实可以买很多条人命了——池净想了想,不待他回答,自觉理亏地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递过去:“喏,还给你便是。”
这银票是她本来打算拟好条约后就拿出来给东方乐过目的,让他看到自己的诚意,以表示自己并不是要空手套白狼,此时才会刚好带在身上。
聂意寒没有接过那几张银票,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半眼。他阴鹜的眼如鹰般锐利地盯着池净那占据了大半边脸的疤,只觉心里的愤怒翻江倒海。他声色俱厉地问道:“谁伤的你?”
被他的声音吓得脖子一缩,加上呆在这样的环境里的生理心理双重的不适,池净忍不住也怒了。
“你凶什么!我都说了还钱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聂意寒被她吼得一愣,这才注意到她递过来的银票,慢慢地回过神来。“我…我派人去寻你并不是为了追你要回这些银票…”
如果此刻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人在场,发现他们那向来视钱财如生命,视生命如草芥的小气又抠门的楼主竟不敢看向那些他最爱的银票,反而面红耳赤,只因不想眼前的女子认为自己是贪恋钱物的俗人…
他们一定会觉得楼主被人冒充了。
“那你为什么派人来杀我?”见他先低头了,池净语调也缓了下来。
“我没有派人杀你…”他只是派人去把她掳来,只是用的方式或许会粗暴些血腥些?——有些发窘,但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此时一阵古怪的声音蓦然从池净肚子里发出。
“咕~”
池净尴尬地摸着肚皮,清澈的大眼委屈地看着他。他们不由分说地把她掳来,她才喝了一口白粥就兴冲冲地回房寻纸笔了…
“我,我带你出去吃些东西。”聂意寒比她更尴尬,急急地就想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咳咳!”池净赶紧缩回手,提醒他,他俩还没有熟到这种地步。
聂意寒意会过来,耳朵发红,对自己不经大脑的做法也显得手足无措,最后长腿一迈拉开了门,干脆站在门外等她。
池净把银票收回怀里,心下有些意外,他不继续关着她,反而放她出去吃东西,也不怕她逃跑?
他到底是什么人?
她沉默着走出了密室的门,跟着他往别处走去,思绪浮沉。
他们想从她这里拿到什么东西?又怎么会认定东西一定就在她这里?
更重要的是…
像东方乐一样,为什么从他的眼里,她竟同样看不到他的命运?难不成他也是秀儿的亲人?或者,还有其他的原因存在…
…
“所以,唐汐说我是唐老爷的私生女,东西在我身上,你们就信了?脑子是个好东西,聂意寒你有吗?啊?”把碗筷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千算万算算不出竟是唐汐给她下的套,池净气得不打一处来,亏他还是个杀手头目!这样的罗刹楼还能成为天下第一楼!一个个蠢钝如猪!
“私生女?私生女?”跟下人私通后生下的女儿?鲜有人知?也会有人信?“把整个东离国趋之若鹜的藏宝图放在名为婢女实为私生女的女人身上,还毁了这个女人的容貌并且驱逐出去——你信?真的信?!”
“唐老爷一生诡计多端…狡兔三窟…”所以最不可能的事情也是最有可能的——
又被池净狠狠地瞪了一眼,他忽然也觉得自己有点蠢。“但我们后来又得到一个消息,唐汐儿子满月当天,会有人将东西交到她手上。”
唐汐儿子?满月?哈。她记得如今唐汐的肚子才三个月不到。那么多人盯着唐汐的肚皮,如果生的是女儿呢?
不过,一边守株待兔留意唐汐的动静,一边把秀儿抓来严刑拷打,双管齐下,倒还真可谓万无一失。池净抿了抿唇,再重申一遍。
“我不是唐老爷的私生女,更不可能见过什么富可敌国的藏宝图。信不信由你了。”财帛向来动人心,此乃千古不变,他不信她也无话可说了。
“我信,我信!”聂意寒忙不迭地点头如蒜,不信也得信,那模样让池净忍俊不禁。
其实他是秀儿的哥哥吧?池净生来便是长姐,从不知道有一个哥哥是什么样的感觉。如今觉得,世间做哥哥的约莫都是这般讨好妹妹的吧…
心里莫名地有些暖,没有多想,她笑着抬起手对着他额头直接给了他一个爆栗:“撒谎,我知道你不信。”
一股电流从天灵盖处开始流窜至聂意寒的四肢八骸之间,他抚着额头傻笑,这是她上次敲他的同一个地方唉,记忆里母亲也总是敲这个地方…他脸色一变,忽地站了起来——
“你刚说了什么?是唐家把你的脸毁了?”
池净“唔”了声,唐汐是把秀儿的脸毁了,不是她。不过如今已经没有区别了。
“哼,可恶的唐家!”聂意寒只恨不得把唐家一干人等挖出来鞭尸以泄愤。
“再可恶,还不是被你给灭了?”池净幽幽道出,垂下眼捧起碗继续喝粥,那姿态里有道不出的娴静与美好。
聂意寒一愣。感叹:“秀儿真聪明。”
“以后叫我池净吧。秀儿已经死了。”池净依然低着头专心地喝粥,他看不清她的表情,这句话听在耳里有浅浅的感伤。就像那天她一边哼着歌,一边渐渐远去。
秀儿已经死了。
“池净。”聂意寒轻轻唤道。
“嗯。”池净喝掉碗里最后一口粥,抬起头期盼地看着他:“那我可以回去了吗?”
聂意寒面如寒霜。
第29章 名医
“你先别急着走,我带名医来见你,很快回来。”对池净脸上的伤耿耿于怀,聂意寒把她带到一个温馨雅致的厢房内,扔下这一句话,便匆匆出了门。
名医…
池净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怔忡地看着。其实她以前的模样也不比秀儿差的,只是她一心沉迷计算机,对那些巧克力玫瑰花表白信件视而不见。
脸治好了又如何呢?一切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倾世红颜终成白骨一堆,此生她一心为赎罪而来,所以打心里不在意这张脸。可是…
“我一直在等你。”池净想起秀儿羞涩的笑容。秀儿其实在意的吧?她那天出现在她的梦里,难道是为了这个?
罢了,就留下来等着这位名医吧。打定了主意,池净这才有心思打量起这间厢房来,心下不禁讶异。
从房内布置可见主人的用心。楠木漆金浮雕螭虎架子床,配套的还有床前的雕着貔貅的承足。临窗处摆放一张梨花木月牙桌,桌上置放着两樽花瓶,花瓶内无花,仅供摆设。床前不远处有一八仙桌,八仙桌上摆着一盘晶石般剔透不知用什么材质制成的黑白棋子。
眼光又掠过闷户橱,衣架,屏风,都是一些虽常见但用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