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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何其幸运！小侯爷真是病得好，病得妙，病得。。。呃？
“洪太医太抬举我了，小女子只是个不学无术的女流之辈，当不起，当不起！”池净尴尬不已，边逃避着那热情得有些过度的眼神，不负众望地坐到东方乐床前的椅子上。
几乎是冰凉的手指搭上有些温度的脉间同时，东方乐眼皮动了动。
池净静静地听着脉，果真，脉象细数。舌苔白且厚，还有齿痕。体温不算高，低热。正要去翻开东方乐的眼皮查看，东方乐却在此时握住了她的手。
池净吓了一跳，忙把手抽了回来，望进了东方乐不甚清醒的朦胧双眼里。
在她的身后，东方夫人与众女儿紧张地互相捂住了嘴，纷纷抱成一团，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激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乐儿当着她们这么多人的面，又牵了池姑娘的手！第一次牵手只是老管家转述的，而她们却无缘得见，今日终于亲眼看到了！
她就知道她的乐儿是个正常的男人，跟万家那小子不是断袖！
这算不算因祸得艳福呢？
。。。
“侯爷？”池净轻轻唤了一声。
是她来了？东方乐眼珠子略略动了一下，脑袋昏昏沉沉，吃力地问：“池净？”
“正是民女。侯爷现在感觉如何？”池净微笑道，看来东方乐情况还不是太差。无名低热可大可小，跟肺结核引起的低烧又有不同之处，但脉象看来，问题并非出自肺部。
跟洪太医的诊治结果一致，是找不到病因的无名低热。
无缘无故地发起低热，若还排除了肺部或伤寒的原因，那就只能是免疫力低下引起的了。后世里不少无名低热患者，查不出病因病灶，只能每日注射盐水葡萄糖之类以作增强免疫力之用却见效不大，而某些医术不够的中医师又一味地将其当成伤寒来治。。。
但也只能将高热暂时压下去，很快又会再次发作。
“唔。。。”东方乐呻吟出声，脑子烧得迷迷糊糊，但还能组织语言：“头昏。。。浑身没力气。。。心里好烦闷，我，我怎么了？”
“不是什么大病，你很快就能好起来了。”池净越来越肯定问题不大。
“池姑娘。。。我乐儿他是不是。。。是不是中邪了？”东方夫人总算从儿子主动牵女子手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担忧地问。
中邪？池净愣了一愣，朝东方乐看去。他的印堂处并无黑气，甚至身上散发出来的紫气也没有减淡。
也是。在这样的朝代，这类令大夫无从下手，并且查不出病因的病总是很容易被定义为中邪。对症下药方能痊愈，若连症都没断对，乱开药方只会让病情反复加深。
“侯爷并不是中邪，我开一味药，很快能好。”池净道，脸上散发出来的淡然之色让大家心里一同镇定下来。
众人喜色顿现，连向来不苟言笑的东方老爷都不由自主露出了浅浅的笑容——他也不知道为何，反正看到大家都信这女子，那他也就跟着信了。。。
“什么药？”唯有洪太医留意到了池净所言为一味药，而非一张药方。难道如此无名杂症，只需一味中药即可？
池净神秘地朝洪太医一笑，道：“太医且随我来。”
洪太医眼神一亮！
谁知池净将他带到了菜地里！
“池姑娘，你将我带到这里来。。。”洪太医满腔好奇之焰被浇熄了，来地里做什么？放眼望去数不尽的瓜果青菜，并没有中药。
“太医你看，这个。”在菜地里搜寻了一会儿，池净没有朝菜地里走去，反而朝菜地旁的一排杂草走去。
她蹲了下来，小心地辨认着，眼里浮上一丝笑意。就是它了！她拔出其中一株不起眼的草，对洪太医扬了扬。
“这是。。。”洪太医微微皱起了眉，“金枝蔓？”
“正是。鲜草二十钱煎服，三天即愈。”池净胸有成竹地道。
偏方什么的，她可是下了功夫研究过好长一段时间的！
。。。
才喝了一服汤药，东方乐已经好了许多，但仍需休养。
洪太医继续用发亮的眼睛看着池净，跟前跟后地问个不停。
“池姑娘，你到底师从何人？”名师出高徒，能教出如此医术超群的徒弟，必定是医学泰斗！
“洪太医你就别为难我了，师父不让说出他的名字，怕我丢他的脸。”池净打了个哈哈，心里后悔不该带他去找野草的。她怎么那么蠢，居然忘了那日在皇宫里这洪太医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脾性！
“这样，好吧。”洪太医并不介怀，反而兴致勃勃地又要问。。。
东方夫人却突然出现，一把挤开他，“未来。。。哦不，池姑娘，我也病了，还病得不轻，可否请你帮忙也看看？”
病得不轻？洪太医有些不悦，看东方夫人的脸色，无非就是带下，经水不利。。。
这，她是不是把太医的活儿给抢了？池净勉强扯出个笑容，看在东方乐的份上，算了，买一送一吧！“夫人请到这边来，我为你诊一诊脉。”
“好嘞！”东方夫人喜滋滋地道，路过洪太医身边像是没看到他似的，直直走了过去。
哼，什么狗屁太医，这整个京城里的大夫加上皇宫里的太医们都比不上她未来儿媳！儿媳的一根手指头！
洪太医脸上黑了又白，白了又黑，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不知道池姑娘还能拿出什么偏方来？不知道池姑娘愿不愿意收他为徒？
“夫人平时可是经水不利，时常手脚冰凉？”收回了手，池净肯定地道。东方乐的母亲并不像她自己所说的病得不轻，除了痛经外，其他的一切保养得极好，连她都有些羡慕。
“对！未来。。。哦不，池姑娘你真是神医，一诊就知道！”东方夫人眼睛睁大，像要将池净吞吃入腹。
第295章 癸水
“。。。”这是不用诊脉，光用肉眼就能看出来的。。。她诊脉只是确定一下罢了。。。这算哪门子的神医！
池净无奈，扯了扯嘴角。
还是洪太医先问了出来，“池姑娘可有良方？”
他知道这样很唐突，很不应该，但他控制不住自己，不想知道其他医者手上的好药方的太医不是好太医。
“艾草煮蛋，下月癸水来时连食用三天即可。”池净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根本不认为这是什么秘密。
“你。。。为何要说？”这下轮到洪太医傻了眼。
他问是一回事，而她想也不想地便直接回答又是另一回事。这姑娘是不是缺心眼，她可知道多少医者是靠一条祖传药方发家致富，终生衣食无忧？
“这又不是什么千古药方。”她无所谓地道，都是常见的食材，紧揣着也没什么意思。
艾草虽是中药，但也是一种可食用的野菜，鸡蛋更谈不上入药。这顶多算是食疗，确实不算什么罕见的千古药方。可是——
“为什么偏偏是艾草煮蛋？”洪太医又道，不知不觉开启好奇宝宝模式。为什么是艾草与蛋，不是其他的什么草？而为什么是鸡蛋而不是鸭蛋？这是什么药理？
“洪太医可知女子月水为何又称癸水？”看来今天不说清楚又是不让走了，但一说又要从根源说起，池净微微头疼起来。
“《寿世保元》卷七有提：室妇十四岁，经脉初动，名曰天癸水至。”洪太医道，女子初潮向来便被称为癸水，这称呼有何不妥？
对，天癸水至，那是初潮之意。她满意地点点头，跟古人交流也有好处，就是他们不会无知地把癸水误念为葵水。
池净取过一张白纸来，写下十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洪太医疑惑地眨了眨眼，池姑娘这是要教他？瞬间兴趣来了，他居高临下瞪了瞪东方夫人，东方夫人满心不乐意地起身将椅子让了给他。
哼，要不是看在他是个老太医的份上，所有离她未来儿媳三尺之内的雄性生物她都想赶走！
东方夫人一离座，洪太医便一屁股坐了下来，与池净面对面，像个乖宝宝般静静聆听。
“十天干里分为五组，例如甲、乙为木，一阳一阴，其他同理。而到了壬、癸最后这一组时，癸又为最未尾的一位，为阴，性属水。”
“《滴天髓》亦有云，癸水至弱，达于天津。得龙而运，功化斯神。”
“由此可见，癸水便是至阴至弱的水。而这最后一位癸水偏却又肩负着孕育天干之首甲木之责，恰恰也正符合了世间女子的生理特征——经脉初动，癸水已至，方才具备生育之力。”
“而由于癸水的至阴至弱之特性，所以用癸水来作为女子之月事别称再适合不过。”
“那么又说回经水不利。俗话说“十女九寒”，而经水不利则多数是因为宫寒引起，只有女子子宫内环境温暖才会行血流畅。。。”
“宫寒是影响女子生育原因之一，绝不可轻视。”
“既然是至阴至弱至寒之症，那就该用至阳至强至暖之物来治之。。。”
“艾草，至阳之草也。而鸡蛋的作用则是养血安胎，扶助正气。”
“两者一起煮汤服食，尤其是癸水的第一天起服用，更有奇效。”
“连服三天，大多数女子接下来的数月间腹痛程度都会减免一大半，只有少数的次月仍会腹痛如坠，那么便需再次服用。”
“哪怕肚子已经完全不会再疼，平时也该多注意这方面的饮食与生活习惯，腹部不要着凉。”
“原来如此！”简单来说就是以阳克阴！洪太医听了个明明白白，心里的佩服又上了一层。
枉他从医半生，这么显浅的道理却从不去想，宫中娘娘们经水不利，他偏只知道当归香附川芎生姜。。。效果微乎其微！
“说简单，其实也没有那么简单。世间上没有绝对的存在，并不是一副药就能治好所有的人，也有个别体质是不适用此方的，更何况这只是一种食疗手段。若此方不行，还是得试着喝其他中药。”
池净说罢，口干舌燥。医者面前无男女之分，何况洪太医作为宫中御医，这些妇科小问题摊开来说也不会觉得尴尬，所以她可以说个详之又详，而没有半点不自在。
此时下人正端来两杯茶，洪太医眼疾手快，先拿起一杯。正在池净想要伸手去拿第二杯时，洪太医却神情自若地将手中茶递给了她——就像为她递茶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似的。
嗯，池净边喝茶边想起，好像还真不是第一次。
“谢师父指点。”洪太医心悦诚服地道。
“噗——”池净一口茶直朝洪太医脸上喷去。
“师父？”洪太医一愣。
“洪太医这是要折煞晚辈，晚辈愧不敢当。”池净道，心里直想快点溜。
“池姑娘不必谦虚，我洪某此生有一心愿，便是活到老学到老，只因我深知学无止境。如今虽已垂垂老矣，但我仍遇上池姑娘此等学识丰富之人，我。。。我。。。”洪太医激动得说不下去。
哦？是要学东西？池净咬了咬唇，手在茶杯上抚了几抚，想起一个人来。
“洪太医，若是如此，我向你推荐一人，他在医术这方面的所见所闻，亦足以令你大开眼界。”
“哦，那是何人？”洪太医一听，忙凑近了耳朵。
“总之是一个不会令你失望的人，如何？洪太医，你我之间还是维持忘年交的情分即可，可别说要拜师，那可万万使不得。你若答应，我便将此人推荐与你。”池净道，心内已是笃定他会答应。
“这。。。比你还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