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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这么做,让食人蒲泛滥的话,长老会的某些人抓住把柄,极有可能采用极端手段。
放眼星盟,毁于自己人手里的废星,多不胜数,伽奈不想6637也落得这种下场。
当晚,一行人住进跃跹基地的木屋里,周围都是红松树林,叶片尖细,树冠葱郁,树身离地几十丈高,远看就像一朵朵巨大的红伞,地上还堆积着厚厚一层松针叶子,红毯一般逶迤延绵,望不到边。
戈登在木屋外的空地上生起篝火,烤鹿肉的香气弥漫在林间,云藜躺在一张藤草编制的躺椅上,整个人都放松起来。
跟磐部落的危机四伏相比,这里绝对安全,没有窸窸窣窣的细微动静,没有黑暗中发光的眼睛,藏蓝色的夜空中,横贯着一条璀璨的银河,无数碎钻一般的小星星点缀夜空,静谧,安闲,风轻云淡。
有那么一瞬间,云藜仿佛回到了金叶养殖场,她正坐在圈舍旁边的秋千架上,迎着晚霞起伏荡漾,笑声愉悦,十七站在一旁,把准备好的精致晚餐摆到石桌上……
“小云朵,该吃饭了。”
熟悉的嗓音,却不再是熟悉的那个人。
云藜听到了伽奈的呼唤,却没有睁开眼,沉浸在虚拟的景象中,鼻子微酸。
伽奈察觉到她的反常,悄悄走过来,坐在她藤椅旁边的扶手上,没有再催促,默默陪着她发怔。
许久,云藜收敛起激荡的心情,暗哑着嗓子回应他:
“我没事,马上就起来用餐。”
“不急,我烤了你最喜欢吃的燕尾面包,还炖了雪梨汤,磐部落虽然好客,食物却不够精致,你在那呆了十几天……想家了吧?”
云藜苦笑。
她穿来的时候,原主正好离家出走,大约从那时候起,金叶就是她的家了,之后没多久,又添了一个“十七”,相处半年,猝然别离,再见面的时候,他已经成了伽奈殿下,她也成了曦灵下一任的女王。
此刻回想,释然也黯然。
“伽奈,刚刚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从前你还在金叶的时候,我在荡秋千,你在做晚餐,就我们俩个人,守着好大一座养殖场,每天都忙忙碌碌,买再多的机器人都不够用。”
“我回到伽罗以后,也常常梦到在金叶的日子,尤其是还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十七这个名字,连同你,仿佛都有魔力,让我难以忘怀。”
“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云藜呢喃慨叹,诉说莫名的心绪,查尔诺煞风景地跳出来,哈哈讥诮她:
“怎么会回不去呢,我的云藜殿下,十七在金叶的房间,你还保持得跟从前一样,等兽潮结束了,你们就一起跃跹返回黑石镇,还像从前那样,你当老板,他当帮工……”
云藜气得面红耳赤,抓起脚边的硬壳松塔,狠狠砸在查尔诺脑门上。
这个KY精,不会说话还敢插嘴。
伽奈却当了真:“云藜殿下,我一直想重返黑石镇,看看从前的老朋友,等兽潮结束了,我就陪你一起跃跹回去,你应该还会回去的吧?”
哪怕她被宣布为下一任曦灵女王,该有的自由还是有,金叶还有许多她放不下的东西。
查尔诺不以为然,他也在黑石镇呆了大半年,却毫不眷恋。
见识过星盟的繁华以后,他的心思更飘了,打定主意要在此扎根,什么白帝城,什么黑石镇,统统都是浮云,没必要浪费时间,还谆谆告诫云藜:
“棘园、蜂山、星矿、房产,全都可以卖掉,拿到钱以后来星盟置办新产业,难道你贵为女王,还要为那么一点蝇头小利,常年跃跹奔波吗?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十七”就是前车之鉴。
云藜踌躇:“再说吧,我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人选,代我执掌金叶养殖场。”
那毕竟是云娜创办的产业,她的墓碑还在那儿,云藜自己也为之付出很多心血,她做不到像渣渣诺这样,挥挥手不带走一丝云彩。
伽奈思忖一番,帮她想出一个人选:云岚。
不出意外的话,这人最好的结果,就是去曦灵祖塔隐居,十年八年都不一定能出来,以她奢靡浮华好热闹的性格,实在是一种折磨。
如果让她去白帝城,隔着十几个跃跹的距离,一样能达到“雪藏”她的目的,还可以让王权争夺不那么□□。
曦灵王族凋敝如斯,没必要再自己人内讧。
跟曦灵祖塔的冷寂相比,白帝城繁华壮阔,每天都有盛大的舞会、宴会,只要云岚愿意,她就可以过得像一位贵夫人。
她唯一的短板,是没有觉醒兽语者血脉,只论心机和精明,偌大的曦灵王室都甘拜下风,蜂山、棘园、伊园、城堡、商铺由她出面打理,不会有什么纰漏。
伽奈的提议,不但解决了云藜的后顾之忧,还帮曦灵王室解决了一桩隐患。
查尔诺震惊过后,挑不出毛病,悻悻地鄙夷:
“你们这些王族,一个比一个狡猾,还是十七好,只知道埋头干活,从不耍心眼。”
云藜不理他,接过伽奈递来的烤肉,美滋滋吃起来。
一夜无话,隔天一大早,伽奈就等在门外,朝霞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冠,洒在他肩上,莫名觉得很暖。
“早安,伽奈,这么早就起床了?有什么要紧事吗?”
“今天星盟的人会过来,我们要出面接待,跃跹路况不太好,应该下午才能抵达,吃过早餐以后,我先陪你去逛逛旁边的集市,有许多蛮民搜集来的稀罕货,也许你会喜欢。”
云藜惊讶:“这里还有集市?”
“算是集市吧,跃跹基地建成以后,来来往往都是旅客,很多人出手阔绰,肯花高价买下蛮民拿来的稀罕物,渐渐地就成了集市。”
云藜好奇,紧跟着伽奈过去。
集市设在一处地势开阔的高坡上,周围既没有树木,也没有灌木,一览无余,最大限度避免争执和殴斗。
蛮民普遍不识字,却都会画自家部落的图腾,摆摊的时候,用颜料画在麻布、羊皮卷,甚至树叶上,作为标识。
云藜一眼看过去,有火焰、牛角、渔网、山丘、猛兽、虫豸……稀奇古怪。
火焰图腾的那个部落,兜售的货物是石头,半透明宛若水晶,随意拿起两块敲打,瞬间就冒出火星,继而熊熊燃烧成一个大火球。
搁在平常没太大用处,食人蒲肆虐的时候,就不一样了,石头秒燃的特性,危急时刻可以救下一群人的性命。
云藜二话不说,全都买下了,装进储物镯里。
伽奈担心她玩火伤了手,送给她一双看不出材质的褐色手套,带上以后可以辟火。
再往前走,是一长溜兜售药草的摊位,云藜不谙药性,走马观花一扫而过,伽奈却在一个拐角停下脚步。
吸引他的是几张完好无损的蛇蜕,非常巨大的蛇蜕,至少有脸盆那么粗,两丈多长,全部买下来的话,够做两三套礼服。
向导帮忙砍价,伽奈在一旁静候成交,还把蛇蜕递给云藜摸了摸,手感好得出奇,像丝绸,又比丝绸绚丽有韧性,价钱也不便宜,秒杀查尔诺身上的蒂凡尼。
云藜啧啧赞叹:“这种蛇蜕的数量多吗?”
“不多,只有少数几颗蛮荒星上才有,今天运气好,恰好碰到了。”
“买回去打算做什么?”
“礼服,星盟有擅长制作蛇蜕礼服的裁缝,到时候让他帮我们设计一套,这种蛇蜕制作的衣服,不但美观,还非常适合在炎热的天气里穿,蛇蜕表面上的鳞片又细又软,闪烁变幻,光泽度不输给星光礼服。”
伽奈说的“我们”,言下之意也有云藜的份,她微笑道谢。
星盟之内,不提倡穿星兽皮毛,蛇蜕因为是蟒蛇自然脱落,不伤及生命,不会被质疑,非常适合她这样的兽语者。
再往前走,是卖鱼的摊位,巨大的黑背鲶鱼,离开了水面依然鲜活,横躺着两米多长,粗如水缸,背部长满了又长又密的尖刺,凶巴巴却很美味。
云藜看见基地食堂的师傅,买了一整条回去,中午给大家当午餐。
巨鱼旁边,还有巨龟,巨大无比的白龟,趴在地上的时候,还比云藜高半头,半阖着眼睛,宛若雕塑。
云藜惊咦出声,绕着巨龟转了好几圈。
随行向导是伽罗基地的工作人员,对伽奈这个王子毕恭毕敬,对云藜也很客气,低声给她介绍巨龟:
“云藜殿下,这种龟的味道很鲜美,一整只上屉清蒸……”
云藜:“……”
她以看“萌宠”的眼光看巨龟,别人以看“食材”的眼神看巨龟,这么漂亮乖巧的大龟,蒸了?炖了?
钦佩这些人的口味,什么都敢吃,她这种小清新敬谢不敏,溜达到旁边一个绿意盎然的小摊位。
图腾画在一片芭蕉形状的大叶子上,衣服也都是叶子做的,颇具时尚感,他们兜售的货物,是一种排球大的紫壳“野果”,客人要买的话,就在果子外壳上钻一个小洞,插入一根类似芦苇的吸管,像喝椰汁一样畅饮。
云藜觉得口渴,随手买了两个,一个给伽奈,一个给自己。
一口咽下去,淡紫色的汁液清香弥漫,沁人心脾,还微微带着一股甘甜,云藜猛喝了一半,随口问向导:
“这是什么野果?”
“不是野果,是野鸟蛋,这个部落旁边有一个大沼泽,里面住着很多野鸟,常年都能捡到鸟蛋。”
云藜惊讶,仔细打量手里的“果壳”,光溜溜鹅卵形状,真像是某种野鸟蛋,被她当成果汁祸祸了。
伽奈贴心地告诉她:“你想吃野果,前边应该有专门售卖的摊位。”
向导也附和:“是的云藜殿下,再往前走,左拐几十米,就有几个盛产野果的部落,味道还不错。”
云藜一边啜饮清露解渴,一边随着人潮往前走。
真到了出售野果的摊位上,云藜却不care野果了,注意力被一个“小不点”吸引住。
那是一株随意丢在一旁的植株,半人多高,花朵艳丽,乍一看像盛开的向日葵。
云藜因为刚刚闹了一场乌龙,担心这些野果里面混杂了奇怪的东西,随意散开神识,就扫到了这株“植物”。
不管它长得多么像一株植物,花朵伪装得多么精致,能被云藜的神识扫到,就说明它本质上是动物,而且智商还不低。
她没有惊动摊主,悄悄靠过去,仔细打量这个狡猾的小家伙,重点看它巴掌大的花盘,那些神似向日葵籽粒的凸起,不是果实,而是口器,它的舌头,可以长距离弹出来,吞噬敢于靠近它的活物。
“花盘”四周的隐秘处,还隐匿着一整圈锋利的尖牙,所以,这是一朵伪装成向日葵的食人花(兽)?
云藜一时好奇,趁着伽奈购买野果,跟摊主商议:
“这朵花很漂亮,多少钱?”
“不要钱,送给你们了!它的果盘没有成熟,只能看看,不能吃。”
摊主面相淳朴,难得遇到伽奈这样的大主顾,直接把这株不成器的植物当添头送了出去。
转眼半中午,一行人满载而归,回到红松树林旁边的木屋里。
趁着伽奈还在,云藜拿出那株“向日葵”:
“猜猜看,这是什么星兽?”
伽奈惊讶:“星兽?它是星兽?”
“应该是的,它有神识,还有牙齿,伪装成一株植物,躲在摊位上想溜走,被我发现了……”
云藜一边说,一边说散开神识,扫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