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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曦双眼一亮,用力点点头。连原本还有的困意也在这一问一答中消散不少。眼睛滴溜转转,可惜房里太暗,只有中间那微弱的灯火闪闪晃动,印得几盆野花欢愉跳动。叶曦看得有趣,双眼来回在几株盆栽和油灯间徘徊。渐渐的,叶曦发现好似有一个声音在呼唤她,不由自主的集中盯着油灯内的那团小火,头脑刹时一片晃空,瞳孔渐渐呆滞。眼皮也慢慢垂下。
仿若无边无际的黑夜,无风无声,空荡寂静到极致,世间只有自己浅浅的呼吸传来。叶曦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找不到路,也无法迈出一步。时间在悄然流逝,她也只能放弃挣扎,堪堪坐下,眉观眉,心观心,静思不语。
阴阳伊始,菩提有序,亘古的生长轮回虚若演变,流转年轮。有虚幻的声从遥远袭来,问她道“何为道”
叶曦睁开双眼,安之宁静,低眉回道“我心之所向,便是我之道”
那声音依旧飘渺,紧追问“天地轮转,万物轮回。人心贪婪,权欲迷迭,你心之所恶,该如何成就大道”
叶曦神色微动,垂目不语,她确实并非面上那般良善之辈,生性凉薄,并无善恶之分,所思所想皆为随心所欲。她有怨、有恨,不过被从前给狠狠压制。
那声音低声轻柔,又仿佛从四面八方传入她耳里般“你可悟”
叶曦依旧没有回答,只听得那声音轻叹了口气,一瞬间,无边的黑寂退散,周围荒芜一片,无风无声,在不起眼的角落,有一个绿点冲出了地面,生根发芽。
另一边,叶母看着突然闭上眼睛,静立静坐的叶曦,着急的伸手拍拍,叶秦突然伸手拉住她,摇头道“别动她,她在顿悟”
“什么顿悟”叶母满脸不安,想碰叶曦的手还停在半空,急切的看着叶秦。
叶秦拉过她的手,轻声安慰道“若有所思,有所悟,菩提灌顶,是为顿悟,啊秀,你别担心,小曦不会有事的,修行之人,时常会这样的”只是,他也不得不感叹自家女儿的天资当真不凡,有些人或许终其一生也明悟不了,而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只能轮转轮回,生生世世重复其中。
叶曦并未开始修行,已触碰到修行之门,可窥天资心性实属万中挑一。
叶母稍有所安定,只觉各种滋味涌上心头,叶秦说的那通道理她并不知晓其中含义,只听得叶父说无碍时方能放下心中恐慌。
叶秦悄声从她怀里接过叶曦,动作轻柔得让人毫无所觉,也幸亏他在,叶曦莽撞顿悟,要是不小心身体被惊动,岂不是让离体的魂魄也得跟着振动受伤。
低低叹了口气,叶秦约有些复杂的看着毫无所觉的叶曦。
叶曦一脸麻木,她感觉自己从一颗草变成了一珠花,一摸雪。
一生又一世,年年岁岁,重复着生转轮回。没有生的希望,也没有枯荣的不舍。她也问过自己,何为道?
世人皆追寻大道,可知大道不善,而万物何以善其身。山间之松雪,花落花开年复年,云海碧涛涛,倒转惊天骇浪,人生百态,生死循环,生机尽限,枯老腐败,最终参透菩提,窥探得这天地奥秘。
叶曦眉目清明,淡淡笑意浮上眼帘。有种恍然大雾之感,差点着象了,她就是她,一直都在,从未变过。
那轻柔的嗓音又低声问她道“何为道”
叶曦抬眼,不疾不徐道“我心之所向,从未变更,是为我之道”
“你为人,是有人之道,你为花,你为雪,是为别之道,众生之道皆有来路归途,何以混为一谈”
叶曦勾唇轻启“三千大道各有来路,归其原因皆是追寻大道,我为人与为草,为花,为雪,又有何干系?我就是我,我是人,也是草,也是花,也是雪。我心之所向,便是我所寻的道”
那声音越发不真实,哈哈大笑“倒是伶牙俐齿,希望真如你所说一般不改初心”语罢,声音又似有若无的传了来“这虚空梦境难得在下界遇到根骨及佳的人,若你能闯过去,堪得成就那无上仙途”
叶曦张了张嘴,并未回答,眉头轻皱,只一刹,她只觉整个人一顿剧痛,脑海间急剧翻腾,四周明黄的火光蔓延,无边无际的火海。像要焚尽世间一切。
有低声痛乎声从房里传出来,伴随清脆破碎之声。正在外间绣着针线的叶母一惊,血珠瞬间从指尖冒出来。顿了一顿,叶母立刻冲进里间。
只见原本躺在床上的叶曦已经滚落在地,双手捂着头痛乎不止,摆动间,旁边桌椅上的物品不住往下掉,碎成一地。
叶母未语先泪,慌忙跑去抱住躁动不安的叶曦,泪雨涟涟道“小曦,你是怎么了,你那里疼,告诉娘,告诉娘”
叶曦双眼紧闭,已然听不到任何话语,她只觉疼,仿佛连她的灵魂都在被火烤一般。地狱有无尽痛苦,她不知道,可她觉得如今她的疼比之地狱之苦还要痛苦万分。
神魂剧烈不过如此。
有什么比灵魂被焚烧更让人欲不能死,而不得死。只能眼睁睁看着,感受着,直到神魂破碎,世上在无她。
叶曦低头,只见神魂渐渐开始消散,这一刻,她突然有一种伤感,游离之中,庄重悲怜的梵音袅袅紧紧锁住她的魂魄。身上的痛苦一瞬间得到了疏解。
这种再世为人的情绪绕上心头,叶曦也有些红了眼眶,仿若有一道温泉,在那麻木不堪的内心注入了新鲜的活力,整个人也有了些许生气。
在闭上眼帘之前,恍惚看见这虚空梦境泛起了白茫一片,雾气环绕,真如仙家之地般。
“小曦,小曦,你睁开眼看看娘”
半醒半梦之间,叶曦听得一阵呼唤,强撑着疼痛睁眼,入眼的便是一张焦急憔悴的面容,向来梳得整齐的头发也有些杂乱。
见得叶曦醒来,叶母只觉一颗心总算放下,后怕也涌上来,不由自主的拉着叶曦的小手,无措的道“小曦,咋们不走那条路了好不好,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叶曦也想安慰下叶母,刚想张嘴,熟悉的疼痛席卷而来,身体不是灵魂,她已经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叶母大惊,急忙按住她摇摆的身体,朝着外间大吼“叶秦,你快来”
脚步声急匆匆的传来,几乎叶母话音刚落,叶秦就进了屋,连声追问“出什么事了”没等回答,看到叶曦的情况脸色一变,朝叶母道“你先按住她,我去请人来”说完,快步走了出去。
☆、沈冰家事
叶曦再次睁开眼时发现屋里静悄悄的,应该是清晨十分,天还未大亮。侧头一看,只见床沿爬着一个小小的人,眉清目秀,双眼紧闭,睡得正安好。
有推门声轻轻传来,叶曦抬头,正看到叶母端着个碗悄悄的走进来,看到叶曦浅浅的对着她笑,叶母先是一呆,泪水便潸然泪下。
母女两人在最初的激动之后,便静静相互依偎着,叶母指了指床上占了一小半的孩童轻声道“这次多亏了浩哥,要不是他学了那些个大师的咒语,娘这次怕是见不到你了”
叶曦顺着手看过去,熟睡的孩童怕是已累极,眉眼安静,秀气淡定,绕是睡着,也是一副恬淡模样。她还记得在她奔溃之前,那好听的音符舒缓了她躁动的灵魂,止息了她无尽的痛。
怕也是只有这般安然之人方能念出那般安抚人心的袅袅佛音。
君子如水,清雅出尘。恍如谪仙。
第一次,叶曦正视的凝望沈浩,而非再是无关紧要的人。
好一会,她才侧身对叶母悄声道“娘,你放心,我会好好报答他的”
叶母满目笑意的凝视着聪慧听话的女儿,欣慰的点点头,道“是该这样”
人浩哥未满十岁,端的是从容淡定,这些天一直寸步不离叶曦左右,当初她和叶秦看着那般受难的女儿满心绝望,还是跟随叶秦回来的沈浩走到叶曦身边,庄严和蔼,而叶曦也在他那些咒语中安静下来。
她这半辈子,还真没这般起起落落过,那心一直忽上忽下没个稳头。
到如今也寝食难安,生怕哪个时候又是一翻惊心动魄。
也罢,儿女都是债,她得一直担心到入土哪能罢休吧。
叶曦如何不知道叶母的担忧,也只能紧紧抱着她,说些安慰的话。
从她突然去到那虚空梦境起到如今已过了十日,前几日,长歌书院便发下帖子让她们收拾好行礼去到桑州,在有半月,便会开始授课了。
正想着,听得外边传来声声叠起,叶曦从叶母怀里起身,拉着叶母的袖子对正准备起身的叶母轻声道“娘亲,我也要去”
叶母见她眼里眉梢已比之前好太多,只堪堪有些虚弱,便也由着她,替沉睡的沈浩拉了被子,抱着叶曦转身朝外走去。
到了院子一看,人还不少,叶秦是主人自不必说,跟叶家交好的其他几家,沈壮家,沈浩家,还有最近跟叶家有些走动的沈冰家,就连村长,几个颇有威望的族老都被将将请了来,更况宁山村其他人等,真真将叶家小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只见村长背着手,不耐烦的对沈冰娘旁边的汉子说“你家愣多丑事都你起头,回到宁山村还不肯安安分分,你要是在捣乱,我就开祠堂把你逐出去”
那汉子貌不惊人,只一身皮肉较村中大汉白皙,听得村长话,忙低头弯腰赔不是,苦着一张脸指着沈冰娘道“村长要为我做主啊,这妇人犯了七出,不孝婆母,还打自家男人,村长,这种妇人才应该逐出去”
旁边看热闹的人顿时发出呲笑声,沈冰娘一张脸气得发白,眼冒火光,恨不得吃了这狠心的男人。
沈冰紧紧牵着她的手,娇小的身子微微发抖,羞怯的眉眼都皱到一起,眼里更是泪珠转动。叶曦拉着沈云婶子的衣袖悄悄问她“婶子,这是怎么了?”
沈云婶子不屑的撇了那边一眼“你可算醒了,都瘦了呢。那群人还能有撒,不过见到小姑娘成凤凰了,想来趁火打劫”
那边沈冰娘跟她男人面红耳赤的争论,只听她指着人群道“从我嫁进你家,那日不是天不亮就起床伺候你们娘俩几个,做饭,做家务,田地里的活那样不是经了我手,你问问看旁边的乡亲们是不是”
旁边人都点点头。
沈冰娘男人涨着一张脸瞪着沈寡妇,没说话,沈冰娘接着又道“我进门一年便生了闺女,是不是一无所出?我在家天天忙活,你倒好,做工做到跟寡妇妖精私奔,丢下家里老老少少,谁不孝,你沈財才是第一个”
说完朝着沈财呸了一口。
沈财被说得一声不吭,只人群里冲出个年轻妇人,一身妖妖烧烧,涂脂抹粉,扯着沈冰娘胳膊叫道“你骂谁妖精,你自己守不住男人,满脸细纹,活该被嫌弃”
沈冰娘一惊,立马明白眼前妇人就是勾引了自家男人私奔的那个寡妇,顿时一脸难看,还没开口,到是沈财不避嫌的扯着那寡妇道“七娘,你怎么来了”
那七娘甩开沈财的手,叉着腰怒骂“你不是说只要你回来就能把事情搞定,这都几天了,曹员外家都催了我几次了”
沈财慌忙赔笑,悄声的说“七娘消气,消气。阮妈妈可是二奶奶跟前得意人,你在跟她好好说一下,你放心,我很快就能把事情办好”
沈冰娘听得只言片语,在想到沈三回来的目的,一颗心跟在火里烤了又烤似的,又怒又急,反手扯过那七娘,一巴掌挥在她脸上,怒骂她“你个黑心烂肝的,自己生不出闺女还想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