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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日子连逢暴雨，江南一带水位上涨，水患频发，淹没了不少的房屋粮食。
顾浔早就下达了旨意，赈灾款也是播下去了三批，可这效果还是甚微，难民的数量持续上涨。
这天灾不可避免，可万一是人祸……
这种事情可不能马虎，一举一动要的都是人命，顾浔必须亲自去一趟不可。
顾浔眼底一片冷意，心下有了思量。
深夜，太和殿烛火未熄，看两道相拥的人影映在窗棂前。
顾浔已经整装待发，换下了龙袍，一袭不惹人注意的墨袍加身，没有一点儿花纹，像是披了一身夜色。
他从背后将阿蛮抱在怀里，轻轻抚着她已经隆起的小腹。
低头亲了亲她的侧脸，声音闷闷的带着难以言喻的不舍：“蛮蛮……我可能要外出几天，你在宫里乖乖的，不要乱跑，不要嘴馋乱吃东西知道吗？”
阿蛮的月份渐渐大了，这个时候微服出巡，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可这江南水患刻不容缓，他是大梁的皇帝，那就必须担起这个责任。
阿蛮转过身，紧紧的拥住他，闷在他怀里乖乖点头，还紧张兮兮的叮嘱：“记得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要受伤……”
说罢，便是再也控制不住的瘪嘴，不想让顾浔担心，眼睛憋的红通通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顾浔心疼的要命，像是那顿了的刀子一刀一刀的在他心上划拉似的，他捧起她的脸，努力不看阿蛮红透了的眼，狠狠的将唇覆上了她的。
辗转反侧，道尽了不舍。
这个吻不长，顾浔用力的磨搓了一会儿便克制的离开了，大掌揽住她的脖颈，将额头碰上了她的，沉声说道：“别让我担心。”
阿蛮：“解决完事情要早点回来……”
顾浔已经走了有半月有余，前些日子来信，说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不出三日便能归来。
听宫人们说，顾浔去了江南第一日，便以铁血的手腕儿将暗中捣鬼之人给揪了出来，不光是吞下去的那些赈灾款给吐了出来，连家都被抄了个底儿朝天用来补给难民，这才短短几日，难民的数量就被控制住了。
语气中无一不透露着骄傲。
阿蛮的肚子已经是遮不住了，她摸着乱动的肚子，听着宫人们的窃窃私语，也是骄傲的微微一笑。
却还是有些遗憾：宝宝的第一次动临洲却不在。
一面生的小奴才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皇后娘娘！”
阿蛮没见过他，起了防备心：“什么事？”
那小奴才气喘吁吁：“陛下……陛下回来了……”
阿蛮心下一喜，立马起身，喜悦冲掉了那点儿防备心：“当真？”
小奴才低下的头眼底暗芒一闪，抬头时显的大喜过望：“陛下特让奴才来接您！”
阿蛮抚了抚肚子，当下就想赶紧去到顾浔身边，她着急道：“临洲现在在哪儿？”
小奴才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娘娘您别着急，奴才这就领您去。”
阿蛮被那小奴才七拐八拐，领到了一没人的地方，阿蛮微微后退了一步，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她肯定道：“你不是临洲的人，你到底……”
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小奴才一个手刀给劈昏了过去。
那小奴才装扮的男子对着一好大身影恭敬跪地：“主子，已经得手……”
那高大男子转过身来，以前那妖治的面容未变，还是一幅祸国殃民的好相貌，可却莫名的感觉那副好相貌已经被那仇恨给吞噬了个干净，显得很是扭曲。
宇文誉看向倒在地上的阿蛮，眼底闪过一丝怜惜，可看她已经隆起了不少的小腹，顷刻间笼上了一层寒意，他冷笑道：“我还真得谢谢这场水患来的正是时候，顾浔这个做主的不在，这一切就容易的多……”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顾浔不在，就算是皇宫的戒备再森严，也是群龙无首，这小丫头又被顾浔保护的这么好，十分不谙世事，只要微微的一下套，她便是乖乖的钻进来。
宇文誉一摆手，淡淡道：“下去罢。”
男子领命：“是！”
房中只有宇文誉和阿蛮两人。
宇文誉蹲在地上，也没顾及阿蛮还拖着一副怀孕的身子昏倒在地上，他狠狠的捏住阿蛮的下巴，狠戾道：“若是你没怀这个孽种该多好。”
带着恨，却又混杂着奇怪的不服气：凭什么，凭什么顾浔就能得到这世上最好的东西。
手上的力度捏痛了她，阿蛮皱着眉头悠悠转醒。
看着陌生的环境，阿蛮闪了闪眼睛，有点害怕的下意识捂住小腹，抬头看向宇文誉。
她认出了他：“你……”
宇文誉见她醒了，没用多少力气的将阿蛮甩在一边，冷哼：“怎么，不认识了？”
阿蛮闪了闪眼睛，慢慢从地上爬起，身子重了行动变得有些缓慢，她轻轻道：“认识……只是没想到……”
宇文誉打断她，眼中是一片仿佛能撕碎她的血雨腥风，他像是发泄般的大吼：“没想到什么！没想到我会国破家亡？没想到我堂堂赵国太子会像只老鼠一般苟活在大梁？还是没想到我会将你逮来，准备用你来取顾浔的狗命？”
阿蛮微微后退的两步，害怕已经失去理智的宇文誉干出些什么事情来。
沉默。
宇文誉看到她后退了两步的小动作，压低声音威胁道：“你放心，在顾浔来之前，我不会动你，我劝你也别想着逃跑，要不然，你肚子里的那块儿肉可撑不到顾浔来救你。”
说罢，便是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门。
顾浔回到皇宫，便见一片死气沉沉，安静的可怕。
宫人们颤抖着身体跪成一片，顾浔心下一沉，有了不好的预感。
在回京途中这颗心便是一直悬着，那慌乱都差点儿吞噬了他。
顾浔大吼出声：“皇后呢？”
宫人们大气儿都不敢出，顾浔闭了闭眼，睁眼时便是一片肉眼可见的暴虐：“都哑巴了？”
慕容景大步的走进来，看顾浔这副俨然已经失了理智的状态，赶紧相拦：“长浔，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找到小嫂子才是正事。”
说罢，赶紧摊开了一封只有寥寥数语的信件。
“这是今日在我府上发现的，你快看看……”
宇文誉步步为营，一步一步的算的准确，这时最怕打草惊蛇，只将信件送到了慕容府上。
顾浔呼吸紊乱，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打开了信件：“今日辰时，君满楼，只身一人前来，你的皇后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在我手上。”
那是一处已经遗弃了很久的酒楼，周围也很少有人经过，来信之人将约见地点定为此处，肯定有一场血雨腥风。
更大的风暴在汴京城中酝酿。
第61章 一命换一命
慕容景不放心道：“长浔……你真的准备只身一人前去？”
顾浔眼底猩红一片，面色沉的犹如那冬日里的深夜，那是能刺人骨髓的冷。
他未答话。
顾浔一想到平日里捧在心尖儿上的宝贝疙瘩还怀着四个月的身孕就被劫去，就控制不住自己，暴虐气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眼底全是让人碎尸万段的狠戾。
那肃杀意在他心里凝结，并是张牙舞爪的撕扯着他的心。
顾浔眼底一片沉色，他根本就不理智，失了原有的冷静，说出的话也带着些放手一搏的血性：“宇文誉要的左右不过是我的一条命罢了，他要就给他。”
慕容景心惊胆颤的望向他，大骇道：“长浔！你是准备一命换一命啊！小嫂子还怀着孕呢！你别冲动！我们得从长计议……”
顾浔狠狠一拍桌子，眼底闪过一丝猩红，大吼：“就是因为她还怀着孕！我才更得抓紧时间！”
一分一秒都是煎熬，都不能耽搁。
她本就不谙世事，在人间的时候又被他保护的太好，如此阵仗，一个人该多害怕。
慕容景还想劝诫：“若是你出事了……你觉得小嫂子能受得了么！”
顾浔冷静下来了，带着破釜沉舟的沉着：“我心里有数……”
他都这么说了，慕容景也不好再问，只得遵循他的吩咐点好兵，等着时机。
辰时，花满楼――
顾浔早早就等在此地，未着龙袍，一袭黑色绣着花纹的锦袍，腰间别着一把匕首，只身一人站在此地，却是有着千军万马的猖狂与自信。
宇文誉最是恨他这副样子，仿佛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什么都是渣滓一般，他从暗处出来，冷笑道：“来的很准时啊……”
顾浔也没想到来者居然是被他在战场上一剑刺死的赵国太子，他语气里并没有多少惊讶，面上冷淡如冰，淡淡的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宇文誉。”
宇文誉看他一副没有任何起伏的神色，更是窜起一股子火，他面容都扭曲了：“是不是没想到我还没死？我国破家亡东躲西藏的处境都是拜你所赐，还没杀了你之前我怎么能死。”
顾浔看他这个癫狂的样子完全无动于衷，径直问他：“你要什么？”
宇文誉咬牙切齿，举起手中的长剑指向顾浔：“我要什么？我要你死！”
顾浔想都没想，径直答应：“可以，命给你，阿蛮还给我。”
慕容景带着一众赤羽军在不远处的楼顶听到此言，心里一紧。
宇文誉的剑未放下：“我凭什么相信你。”
顾浔将腰间别着的玄铁匕首抽出，面不改色的往自己心口划了一刀，血一下子便染红了他胸前的衣服，血洋洋洒洒的滴在地上。
这伤虽并不致命，却是诚意。
顾浔将那把染血的匕首丢到地上，脸已经白了白，那一刀他虽没有尽刃没入，却也未曾手软。
顾浔一字一句道：“把阿蛮还给我，这条命是你的，今日战场上的的一剑之仇，我给你这个机会让你报了。”
宇文誉心下一沉，抬手命令站在一旁的属下将阿蛮带出。
阿蛮被毫无怜惜的绑着压出，口中被塞着一块儿破布，头发都凌乱了不少，才两天时间，被他捧在心尖儿上养的小姑娘竟然憔悴成这样。
顾浔心头那块儿皮肉瞬间便是千疮百孔，手狠狠的攥起了青筋。
顾浔对着阿蛮安抚道：“别怕。”
宇文誉不耐烦的打断他，将剑横在他面前：“人你也见到了……那这一命换一命的约定……”
阿蛮明显是听到了，睁大眼睛，她不能说话，目眦欲裂的狠狠摇着头。
大眼睛里瞬间便是云雾缭绕，满是水意：“呜……呜……不……”
顾浔不忍心再看，狠心道：“叫你的人把她眼睛蒙上。”
宇文誉嗤笑：“呵，死到临头了还知道调情……”
一道尖锐的光闪过，下一秒便是刀剑入身的声音。
宇文誉的剑不偏不倚的刺入顾浔身体，顾浔身体颤了颤，脸色瞬间煞白，眼底闪过一丝暗芒，然后身子轰然倒地。
宇文誉将剑狠狠抽出，带出一片血雾。
那黑衣男子适时的放开了她，阿蛮的身子瞬间一软，摔倒在地，下一秒便是不顾自己已经有些沉重的身子跌跌撞撞的跑到顾浔跟前。
顾浔眼睛已经合上，呼吸从微弱再到闻不可闻只用了短短几秒，便是没有气息了。
阿蛮发了疯似的挣动想要将身上的绳子挣开来抱顾浔，已经泣不成声，嘴里塞着破布只能发出几声破碎的悲鸣：“呜……呜……”
宇文誉看阿蛮这肝肠寸断的样子，知道顾浔已经是活不成了，放松了警惕，将剑扔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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