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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五妖媚-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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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活下来了,可名声没了……”苏忆彤的神情有些别扭,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月佼抬手揉了揉眼睛,诧异道:“什么名声没了?”
  “他的伤全在后背。”江信之有些沉重地将头撇向一边,心中五味杂陈。
  见他们二人的神情沉重又微妙,月佼愈发疑惑了:“伤在后背,有什么问……”
  话没说完,她自己却反应过来了。
  大缙以武立国,对武职官吏自然更强调一个“勇”字。纪向真的伤全在后背,合理推断应当是在逃跑时受的伤。
  临阵怯敌,对大缙的武官武将们来说,是比吃了败仗要耻辱百倍的。
  “这怎么能怪他呢?人家早就布下陷阱,他只有一个人,打不过自然就该跑啊!”月佼简直要气成河豚了,头疼得快要炸开。
  没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事啊!
  苏忆彤心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看向月佼:“谢笙大人在得知纪向真的伤势之后,当场脸色就黑了,赵攀大人就更不说了,哎。”
  当初在营地武训时,就因为他们几个总往山上躲,逃过了许多次熬刑的训练,导致赵攀对他们的印象一直很恶劣;直到他们漂亮地完成了“洞天门贩奴案”及沅城营救严怀朗一案,又顺手抓回了个宁王的小儿子,这才稍稍扭转了赵攀的看法。
  如今纪向真这事一出,赵攀有多恨铁不成钢,这是可以料想得到的。
  月佼咬牙站起身来,无计可施之下只能原地转圈圈,“什么嘛!要是打得过,谁会想跑啊?自然是保命更重要啊!”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很多事在大家脑中是根深蒂固的……”江信之揉了揉额心,苦笑道,“听我母亲提了一嘴,好像已有言官在准备弹劾右司御下无方,武职官员临敌奔逃。”
  纪向真被送回京已经近十日,朝中对此事早就议论纷纷。只不过右司的最高官长严怀朗一直没回来,且之后又牵拖出玄明的案子,因此许多的讨伐还在引而不发的阶段。
  只怕等玄明的案子一审完,跟着就是以纪向真为由头,铺天盖地又开始鞭挞严怀朗了。
  “那就让他们排排站出来,咱们提刀砍过去,瞧他奔不奔逃!”月佼恼得直跺脚,“谢笙大人怎么说?她是不是想把纪向真解职赶走?”
  见她一直揉脑袋,苏忆彤赶忙拉她坐下:“别急啊,这不是严大人还没表态么?”
  江信之看了她俩一眼,没敢说到时只怕严大人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
  气呼呼吃完午饭后,送走江信之与苏忆彤,月佼又在院子里团团转,那两名侍女如何哄也将她哄不回榻上了。
  她又急又气,却又想不出法子,心中憋得难受,又委屈得慌。
  偏这时候还有个不长眼的熊姑娘找上门来惹她。
  听到门口的动静,月佼月佼茫然止步,循声回头远远望去,竟是半年不见的严芷汀,带了两个小丫头,却被严怀朗派来的侍女拦在门口呢。
  “喂,我来找你的。” 严芷汀远远对月佼喊道。
  上一次两人见面时,还是二月里在高密侯府,如今已近十月中旬,春衫早已换成了秋袍,严芷汀也似乎抽了些身条,较半年前少了些稚气。
  “找我?”月佼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我、我路过,顺道找你,”严芷汀眸子滴溜溜乱转一阵,才又道,“那什么,你住这里吗?”
  月佼点点头,不明白这小妹子为何看起来不太友好。
  二月里两人在高密侯府初见那次,虽她被这妹子抱住一通哭闹得莫名其妙,可她记得那时小妹子对她没什么敌意的。
  “你能叫她俩让我进去吗?我有话要对你说。”严芷汀道。
  毕竟是严怀朗的妹妹,面子还是要给的。
  月佼想了想,“只许你自己进来,我不喜欢家里有很多陌生人。”
  严芷汀面上似有恼意,可看着月佼却又有些害怕似的,倒也没再强争,低声交代了身旁的小丫头两句。
  高密侯府来的那两名侍女见月佼点了头,这才放严芷汀进了。
  说来也怪,严芷汀明明是严怀朗的妹妹,高密侯的亲外孙女,可那两名侍女却似乎只把她当做一个寻常的客人在对待。
  严芷汀有些着恼地瞪了两名侍女一眼,又对月佼撇撇嘴,翻着小白眼蛮霸霸哼了一声。
  “要说什么就说什么,装神弄鬼很讨厌。”月佼本就为着纪向真那事满肚子火气,便也不跟她客气。
  余光瞥见月佼拎起小桌案上的茶壶倒了一杯热果茶,严芷汀假装若无其事地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口中道:“我不会喝的。”
  “又不是给你喝的。”月佼没好气地啧了一声,自顾喝了起来。
  那果茶有一股沁人心神的酸甜芬芳,严芷汀隔桌闻着,莫名吞了吞口水。可她自己才说了不喝,实在拉不下脸又去向她讨。
  “喂,你这个人很坏啊。”严芷汀忿忿道。
  月佼诧异极了:“我怎么你了?”
  “你害我母亲和二哥吵架了,就你出京之前,吵得可凶了。”
  “关我什么事?我又不认识你母亲。”
  月佼想起自己九月底出京之前,仿佛是有忠勇伯府的人递了话,说严怀朗的母亲叫他回去一趟。
  严芷汀重重地点头,“那夜母亲派人让二哥回去吃饭,后来说了二哥的婚事,跟着二哥就同母亲吵起来了。”
  月佼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抬眸看她,关注的却是——
  “严怀朗……竟会同别人吵架?真可惜我居然没见着。”
  严芷汀险些从椅子上跌了下来:“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这是重点吗?重点是因为你,我二哥,和我母亲,吵起来了!”
  其实是她母亲单方面在吵,二哥从头到尾都只是板着脸看着,不过她不想让这人知道。
  “哦。”月佼随口应了一声。
  严芷汀被她这态度憋得更生气了,“你都不问问出了什么事吗?”
  “哦,出了什么事?”
  太、太敷衍了!严芷汀气恼,“你一点都不关心我二哥!你果然不是认真喜欢他!”
  “我是不是认真喜欢他……做什么要告诉你?”月佼扭头,满眼奇怪地瞧瞧那个气炸毛的小妹子,“我不会自己告诉他吗?”


第七十二章 
  严芷汀被噎得讪讪的,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大老远跑来找我; 究竟是要说什么呀?”月佼放下杯子; 揉了揉发疼的脑袋,有些烦躁地瞥了她一眼; “好好的一个小妹子,说话做事怎么没头没脑。”
  终于回过神来的严芷汀站起身来,气呼呼地叉腰,瞪圆了眼睛,“母亲找人打听过了; 说你来路不明; 连身份户籍都是二哥帮你伪造的……总之你、你根本不是个做妻子的好人选。”
  “哦。”月佼这回连瞥她一眼都懒怠了,只顾皱眉揉着脑袋。
  身份户籍的事又不是她在搞鬼,红云谷那么多人呢; 几百年来都不知身份户籍为何物;还有边境上许多人,也是没有这东西的。
  说起来,这事连陛下都暂时想不出妥善解决的法子; 做什么冲她发难?真是奇怪。
  严芷汀被她的态度闹糊涂了,拎了裙摆踏着重重的步子站到她跟前,垂脸瞪着她。
  “你这人!怎么,怎么这样?”
  “我怎么了?”月佼也被闹糊涂了。
  若这小妹子不是严怀朗的亲妹妹,她真想团吧团吧给丢出去,丢得远远的。
  烦人呢。
  严芷汀被她浑不在乎的模样气红了小脸; 跺着脚低嚷:“母亲不同意二哥娶你的!”
  “那又不是我的母亲,我不归她管; ”月佼站起身捋了捋衣摆褶皱,目光轻垂与严芷汀四目相交,撇撇嘴道,“她同意不同意,都请找你二哥说去,跟我说不着。”
  此刻她脑中一大堆事乱糟糟搅和在一起,哪件都比严芷汀说的这事严重百倍,她实在不耐烦搭理这些有的没的。
  月佼这全然不按套路走的反应怔得严芷汀一愣一愣的,末了只能讷讷望着她的眼睛,不自觉地退后了两步。好像、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哦?
  月佼轻啧了一声,没好气地抬手按着自己不住发着苦疼的头顶,“没头没脑跑来跟我说这一通,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打又打不过我,指着说两句话就能把我气得拔腿就跑呢?”
  严芷汀发现自己快被这个奇奇怪怪的人给闹疯了。
  寻常的姑娘在听到这种事之后,不是应该难过得哭起来吗?再不济也是假装不在意,请她离开,再自己躲起来哭吗?
  这人倒好,理直气壮比谁都凶。
  哪有这样不按套路来的!一点章法都没有!
  “青天白日的,你都不用进学读书吗?”月佼像是忽然想起这件事,眼神渐渐有些严肃起来。
  “不、不喜欢读书,”严芷汀也不懂自己为何要怕她,嗓音渐渐就变小了,“年初起就没再进学了……”
  月佼板起了脸:“那就自己找些喜欢的事情啊,跑来惹我做什么?”
  虽严芷汀就提了这么一句,月佼心中却涌起一阵无能为力的可惜。
  陛下、定王殿下、帝师一家,还有许许多多人,花了几十年的功夫,两三代人倾注毕生心血,去争取、去守护,让女子与男子重新享有同样的权利。
  可时至今日,显然仍有许多人,并不在意这好不容易争取回来的局面。
  既每个人都有机会去选择活成怎样的模样,为什么非要将自己耽溺于这些鸡毛蒜皮的家长里短之中呢?
  一生很短,这天地却很大啊。
  “这世间有趣的事情那么多,哪一样不比惹是生非有意思了?”月佼面色沉痛,缓缓道,“搬弄是非的嘴脸,很难看的。”
  严芷汀被她说懵了,眼中茫茫然浮起些不知所措的泪意,张了张嘴想要辩驳。
  偏生月佼半点不打算让着她,见她还想还嘴,丝毫不给面子地又补上一句:“丑、死、了。”
  起先见严芷汀来者不善的模样,高密侯府那两名侍女担心月佼会吃亏,还在考虑该不该去帮着挡一挡,这会儿却都远远抿着唇角的偷笑,放下心来。
  二公子看上的姑娘,还当真是……不同寻常呢。
  ****
  忠勇伯府原是侯门,是传承了几百年的开国老勋贵之一。
  到严芷汀的父亲袭爵时,因家中已有两三代未再出过什么肱骨勋臣,便按律降爵袭位,从忠义侯成了忠勇伯。
  
  饶是如此,严家到底还是有传承的世家高门,严芷汀又是家中最小的女儿,生来就能被人高看一眼。
  加之她自幼又在母亲跟前被呵护纵溺,寻常在外便是胡闹些,旁人多少也会留几分余地,许多事笑笑也就过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般下不了台的场面了。
  其实她今日来时,并没有想好自己是来干嘛的,只是听说那个害母亲和二哥吵架的姑娘于昨日黄昏时回京了,于是脑子一热就气势汹汹地来了。
  原以为能威风凛凛地给人家个下马威,哪知却反被对方铩得哑口无言,几欲落泪。
  她是在这京中长大的,身边当然少不了一些从小交好的闺中密友,也见识过几个朋友家中的厉害嫂子们。
  可她瞧着别人家,通常只要有自家母亲撑腰,那些厉害嫂子在台面上多少也会让着,由着小姑子凶巴巴说几句。
  便是她自己的母亲,在面对她姑姑的刁难时,也会看在她父亲的面上多少忍让一二,怎么偏她面前这个……就这么毫无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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