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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临渊将拂尘垂在左手旁,道:“夙禾,还不快些跟我回道衍宗!”
“我?”夙禾左看看右看看,最后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你是说我?”
玉临渊并未多作言语,手中的拂尘一扫,无数白色的光亮汇做一团,灌入夙禾眉心。
夙禾的身子渐渐滑落,最后竟是直直跪在地上。
玉临渊上前,低头凝视他:“你可是想起来了?”
夙禾沉默了片刻,再次抬头,嘴唇张张合合,终于叫了声:“师父”。
玉临渊叹了口气,道:“既然记起,你又可记得道衍宗的宗规?你可记得修仙界的禁忌?”
夙禾五指渐渐收拢,答道:“弟子记得的。”
玉临渊松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便走吧。”
他轻摆拂尘,徐徐转过身子。衣袍下摆猛地被人扯住,他偏头,对上夙禾一双发红泛泪的眸子。
“师父,徒儿,徒儿能不能……”
“不能。”玉临渊斩钉截铁,对于自己从小看大的弟子,也就是夙禾,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他也能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夙禾急了,跪上前哀求:“至少,至少让徒儿在礼成后再走,大婚当日,若是没有新郎,阿兰她……阿兰她……”
“夙禾。”玉临渊忽然叫道。
夙禾抬头,多少有些诧异。师父从未如此严肃地唤过自己,哪怕是他当年顽皮,打碎了一个天地法宝,师父也只是胖揍了他一顿。
玉临渊沉了眸子,道:“你该知道,现在一切还来得及,若是礼成,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夙禾沉默不语,抓着玉临渊衣服下摆的那只手渐渐松开,玉临渊俯下身子,接着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不管是对你,还是她。”
夙禾眼角微跳了一下,终究是答应了跟随玉临渊回去。
原本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只剩一鼎香炉冒着白烟,通红的喜布上,放着一封捏得发皱的书信,封面写着——扶兰亲启。
后来木兰国的人皆传,皇女扶兰大婚之日,美人驸马一朝反悔,留下书信一封,仓惶逃婚。皇女愤恨悲痛,当场撕了书信,弃了凤冠披霞,满地都是珠玉狼藉。
夙禾被玉临渊带回道衍宗后,就被关了大半年的禁闭,等好不容易出了禁闭,又被玉临渊下了禁足令。
夙禾闷在房间里,成日郁郁寡欢。
此刻正是炎夏,夙禾的心情却如六月飞雪那般。
夏微澜飘在夙禾身边,也跟着发愁。
“扣扣扣。”房门被人从外敲响。
夙禾眼睛一动不动,外面传来一个清冽冷峻的声音:“师兄?师父让我来将今日的功课交给你。”
夏微澜眼眸亮起来了:是师父!
夙禾懒懒道:“进来吧。”
夏微澜赶紧躲了起来,她可是记得之前的师父貌似可以看得见她,还差点把她当做厉鬼给收了呢!
曦栾闻声推门而进,却眼尖地瞥见了夙禾床尾处一簇大红色的裙角。
他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将手中的书本放在夙禾面前:“师兄,这些东西师父吩咐你要在明日午时之前抄完。”
是的,玉临渊为了防止夙禾偷偷溜下山,就搞了方法拖住夙禾。
夙禾一看,顿时眼泛泪花,嚎叫起来。
曦栾皱眉:“师兄,你到底做了什么惹怒了师父?”这回师父倒像是真的惩罚师兄似的。
夙禾苦大仇深地摇摇头:“你不懂的,你这种榆木脑袋是不会理解的。”
曦栾:“……”
曦栾冷眼看着自家师兄悲春伤秋好一阵,于是起身告别离开,却被夙禾拉住了手。
曦栾疑惑的目光落在拉着自己的那只手上。夙禾看着他,桃花眼冒着光:“师弟,帮帮我……”
曦栾最终在夙禾的苦苦哀求下,同意模仿夙禾的笔迹,帮他把这些经书抄完,而他自己,却是趁着这些时间,飞往了木兰国。
他一路小心翼翼,敛了气息,终究是熟门熟路的摸进了扶兰的宫殿。
此时夜已深,殿内却传来阵阵丝竹管弦之声,迎着皎皎月色,就着暖黄的烛光,隐隐约约生出几分暧昧的气息。
几声男子的娇笑声从殿内传出。
夙禾从未想到,再次见到扶兰,竟然会是这样的场景。
她一身大红色的纱衣,像是六月里开得正眼的石榴花,懒懒地躺在美人榻上。领口微微松开,垂下的发丝间,隐约可见细腻光洁的肌肤,身后身姿纤细的男子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扶兰便倚着榻子,粉红铺面,低声娇笑起来。
殿内有数十名乐师齐齐伴奏,仔细一看,无不是五官端正相貌俱佳的美男子。
夙禾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大殿中央,遥遥望着那抹红色身影,很轻地叫了一声:“阿兰。”
那叫声很轻,轻到混在那乐声中,便消散无几。可扶兰皓白的手腕还是轻晃了一下,手中的白玉瓷杯碎裂在地。
殿内的乐声顿时停了。
她懒懒抬眸,摇摇站起身,明烈的红色纱裙显得她的身子格外较小纤细。她皓白的手腕隐没在烈焰红色的衣袍中,殷红色的唇轻轻开启,说的却是:“好久未见啊,夙禾道君。”
夙禾五指紧拢,沉默不语,久到扶兰望着他,眉头不耐地皱起,他才道:“阿兰,你这是在怪我吗”
夙禾走得匆忙,却也留下了书信,交代清楚了一切。他以为阿兰就算会怨他怪他,也终究是会理解。只是如今这个场面,却让他心里一阵阵抽疼。
他上前走进,这才看清,一直站在扶兰身后的那名少年,容貌竟与自己有六分相似。
他一手捂住自己跳得发疼的心脏,一手攥着扶兰那只皓白的手腕,道:“阿兰,你,你别不要我……”
扶兰轻轻拧了眉,强硬抽出手,转头不看她,对着那名少年道:“小美,送客。”
夙禾怔怔地望着那名叫做“小美”的少年,他缓缓走过来,微微一笑:“道君,还请回吧。”
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夙禾觉得那名少年轻轻朝自己眨了眨眼,夙禾这才注意到,对方也生了一双与自己一样的眼睛。
他心里慌了,面上却还是笑着,兀自道:“没关系阿兰,你现在正在生气,没事,当初是我做得不对,你生气也正常,那,那我下次再来看你。”
说完话,夙禾压根不敢看扶兰的反应,闪身消失在大殿内。
只有一直飘在夙禾身边的夏微澜知道,夙禾飞到了一个无人的荒野,抱着一颗上了年纪的古树,嚎啕大哭起来,活像一个弄丢了糖果的孩子。
等夙禾回了道衍宗,玉临渊正因为他偷溜出道衍宗的事情,勃然大怒,连带着帮夙禾遮掩的曦栾也被严厉惩罚了。
而罪魁祸首夙禾则是破罐子破摔,受完罚又哭哭啼啼回房间里面继续沉浸在自己忧伤难过的氛围中。
夏微澜这才发现,曦栾的房间竟然就在夙禾隔壁。她想起曦栾在受罚时那苍白的神色,终究是忍不住担心,趁着夜色“飘”进了他的房间。
房间昏暗无光,唯有床上隐隐躺着个人。夏微澜面色欣喜,飘到曦栾床头。她望着此刻的少年曦栾,忍不住想起之后那个无比强大温柔的师父。
也不知道师父现在怎么样了。
她倒不是不急着回去,她一直在研究着回去的方法,只是终究不得其路。
等她从思虑中恍神,曦栾已经睁开了眼睛,眸底清明,直直看着她,语气却是出奇地平静:“你这艳鬼,又想对我做什么?”
夏微澜:“……”
她微微一笑,气场十足,对少年曦栾道:“我若想对你做什么,你现在早就被我扒得一干二净了。”
曦栾轻咳一声,脸上染上几许薄红。
过了半晌,像是为了硬开一个话题,他问道:“你为何还不去投胎?”
夏微澜消化了半天才意识到对方并不是骂她,而是真心实意劝她去投胎。
她无所谓怂了肩,道:“像我这样不好吗?无忧无虑,不生不死。若是投了胎,万一是不好的人家岂不是又要受一辈子苦。”
曦栾道:“可若是这样,你百年后,魂魄就会消散,那便不入轮回。”
“那我便在百年时再入轮回就好了呗!”夏微澜眨眨眼:“等百年后啊,说不定我还能投胎成你的徒弟呢!哈哈啊”
夏微澜说着说着,自己忍不住笑起来。
见曦栾好似对她没了防备,她也就很自然的在房间里面东瞅瞅西瞅瞅。
少年的曦栾与成年的曦栾风格并无二致,都是简单干净,屋内挂着一把润月剑,便再也没有其他特别的。
她瞅了瞅书案,眼见上面还有几张未完成的符文,她走过去,好奇地拿起一张,就听见曦栾朝她疾声道:“别碰!”
然而已经晚了,夏微澜只感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次睁开眼,天空中的绵绵细雨落在她脸上,冰冰凉凉的。
她好似躺在一片泥地里,浑身湿透,冰冰凉凉的。
这还是她魂魄离体来,第一次有成为人的触感。
她这是,回来了?只是为何,她此刻浑身狼狈,动弹不得。
她眨眨眼,只觉得困意袭人,一个脚步声踏着水花款款而来,夏微澜抬眼,就看见一人撑着油纸伞,站在她面前。
她微微定睛,然后眼中露出希望的光,使尽全身力气,喊了一声:“师……师父……”
第71章
夏微澜缓缓睁开眼, 动了动身子, 头晕得厉害,她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一间简单的木屋,放着一张桌子, 竟然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她推开木屋,一股凉意迎面而来,一看对面山上的大片树林,都染上了红霞。
她离开时才是初夏, 怎么地这个时候已经是深秋了?
还有师父呢?她昏睡前明明看见师父了。
她往旁边走了走, 看见旁边还连着两间小木屋, 推门进去,看屋内摆设,倒像是一个男子住的。
她放松了下来,刚想从空间给自己拿一些灵泉水喝喝,习惯性摸上手腕,却只有空荡荡的触感。
手镯不见了。
她一阵紧张, 来回找了许久,依旧没有找见。她心里诸多疑惑,却还是耐下性子, 等着曦栾回来。
在屋外练了一下午的剑, 也没见曦栾回来, 眼看天黑了, 她就回屋些着了。等到月正当空, 木屋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皎洁无暇的月光下,露出曦栾一张如玉的脸。
见到夏微澜,他那双清冷的眼里划过一丝诧异:“你怎么还没有走?”
夏微澜正困得眼中泛泪,一扫困意,兴奋道:“师父!” 完全没有注意到曦栾之前的问话。
曦栾微微一笑,道:“你可是忘了,前日你已经当着众修仙者的面,与我断绝了师徒关系。”
夏微澜扬起的手臂一顿,对上了曦栾一双妖冶红眸,夏微澜倒退了两步。
他低低一笑,笑声在夜里回荡,显得鬼魅非常,让夏微澜背脊发凉:“既然害怕,那还是快些走吧。”
他笑着说出这句话,语气平和至极,如若不是眉宇间带着怎么也遮不住的戾气,夏微澜险些都要被这样温柔的语气给骗了。
他一身黑袍垂落在地,渐渐染上月亮的清辉,好似一层银白色的霜薄薄的铺在上面。
夏微澜不知作何回答,只下意识轻轻又叫了他一声“师父”。
曦栾眯着眼看过来:“够了,我自然是不会杀你,你不想引祸上身,明日就离开淮雾岭。”
淮雾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