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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右手拿着药膏,左手覆上那只纤细的玉指,与她十指紧扣。
付瑾欢觉得脸上似火烧般灼热,心头像有一大片皮球,被针扎后砰砰砰地全炸了,鼻尖也不知何时渗出了细小的汗珠。
眼前人呼出的气体灼热而沉重,付瑾欢双眸暗沉,空着的一只手聚集了所有的力道挥上去,却没想栖迟放下药膏再一只手扣住了她,见她反抗,栖迟贴着她的唇微微用力,愈发加深这个吻。
付瑾欢这下真动不了了,待栖迟放开她时,那朱唇潋滟似樱桃,眸中除了怒火还泛着水光。
没了压制她的力量,付瑾欢一个起身,抓起床上的方形枕头朝栖迟砸了过去。
男子身子一偏,轻巧地躲过飞来的物件,看着床上的女子神色温柔,狭长的凤眸满含笑意似冬日化雪的暖阳。
被他用这般眼神盯着,付瑾欢胸腔闷闷地跳着,慌乱间手脚无处安放。
心里气急,此人看着衣冠楚楚却没想竟是个活脱脱的流氓!
被他这般轻薄了去,付瑾欢冷着一张脸,只当被猪拱了。
窗外月光清冷,男子挺拔的身影站立于窗前,风华流转的容颜下唇角微勾。
这些日子待在广平王俯,瑾欢与那王爷朝夕相处,若是不先下手为强,保不齐占付瑾欢便宜的就是徐凌霄了。
见眼前的女子一脸凶神恶煞,栖迟一脸正经道:“你如今可化成人形,我教你几句口诀日后若再遇危险,那月婵珠的灵力足够帮你度过难关。”
面前的女子干瞪着眼不说话,栖迟知她还在气头上,于是柔声安慰:“前世你就是这般强吻我的,今日不过原样还你罢了。”
……
付瑾欢瞪大了杏眼,俏脸一时涨得通红,真不知道她前世到底是个什么人物,竟如此生猛。
反倒是栖迟,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付瑾欢侧过头一脸阴霾,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于是心底暗暗记下了口诀。
……
栖迟将付瑾欢送至广平王府便离开了,临走时也不忘叮嘱:“那广平王对你存着不该有的心思,你且离他远些,万万不可对他动心。”
闻言,付瑾欢只想朝他翻白眼,她怎么没觉出那王爷对她有心思?
回了王府,徐凌霄却仍未回来,付瑾欢无言片刻也没做多想。
那树妖被栖迟打成重伤,徐凌霄一时半会儿照看他母亲估计也清楚了那晚发生的一切。
第二日正午,徐凌霄一袭紫衣进了府,见到付瑾欢神情淡淡,像是什么都未发生一般,倒是付瑾欢心中疑惑,却一时琢磨不透他的情绪。
用午膳时,付瑾欢像往常一般坐在他身边,却时不时抬眼打量他。
眉宇间浅浅的褶痕,难掩疲惫之色。
“你在王府也呆了有段时日了,明日一早,随我去个地方。”
付瑾欢看他,默默点头。
第16章
付瑾欢暗暗嘀咕,不知此人意欲何为。
一人一兔沉默无言,反倒是她觉得奇怪,这人今日嘴巴怎么不那么毒了?
徐凌霄同往常一般用过午膳便去了书阁,一进门便察觉有异,看了眼书案明显有翻动过的痕迹。
思索片刻,心下了然。
初秋的阳光渐渐爬上窗棂,投下斑驳的暗影,也盖住了窗下男子挥之不去的阴霾。
案前铺着一层宣纸,提起的笔却迟迟未落下。
第二日清晨,付瑾欢被徐凌霄早早的叫了起来,却见此人眼底有着淡淡的青色,像是一夜未眠。
出门时,徐凌霄将白团子抱入怀中,也没见他拎个笼子,付瑾欢无言,安安静静窝在他怀中。
隔着衣衫只觉男子宽阔的胸膛硬得跟块石头似的,隔着能听到坚实有力的心跳声。
“你喜欢王府的生活吗?”
冷不丁的一问,怀中的兔子身形一顿。
意识到眼下的这条路通往城外,付瑾欢神色轻敛,眯着眼睛像是在小憩。
“很安逸。”
过得舒坦自在,不知这算不算喜欢。
听罢,徐凌霄微笑,总是冷硬着的俊脸此时却带着温和的柔意。
出了城门,身边的人脚步沉稳,付瑾欢的心却随着他的步伐而不断惶惶下坠。
分岔路口,其中一条便是通往那片樟树林的。
付瑾欢看他,莫名的情绪慢慢发酵。
忽然身旁的男子停住脚步,末了缓缓将怀中的兔子放在了地上。
四下无人,一片静谧。
付瑾欢抬头看他,这是不走了?
却闻男子淡淡道:“直至今日,我也知道了你的身份,何不现出原形,以真面目见我。”
徐凌霄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付瑾欢撇嘴不以为然。
无言片刻,便见眼前的白团子在升起的淡淡微光中幻化成一个白衫长裙,体态轻盈的姑娘。
真正与她打了照面,徐凌霄竟有一瞬的慌神。
心头狂跳。
面前女子一双清澈圆澄的眸子此时正打量着他。
许是这女子直勾勾的眼神太过强烈,徐凌霄薄唇微动不自在的侧过头去,细看那耳根隐隐泛着红色。
见他这般反应,付瑾欢朝他走近了些。
不是让她以真面目示人吗,怎的这个反应?
徐凌霄本就身形高大,人形的付瑾欢站在他面前,竟比他矮了许多。
四目相对时,付瑾欢抬头问他:“你是否早已有了决定?”
决定把她带去给黎修,救他将死的母亲。
徐凌霄微微转头,沉沉道:“你只管跟着我走便是。”
“我又不吃了你。”
付瑾欢嘀咕“保不齐卖了我……”
细小的声音传入徐凌霄的耳朵。
闻言挺拔的身影忽然一顿。
一人一兔变成了一男一女。
付瑾欢默默跟在徐凌霄身后,亦步亦趋。
虽谈不上信任,但她倒要看看,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如今有了修为,足够与不死虽残的黎修抗衡,若那老妖怪还想着取她内丹,她定要将这樟树精连根拔了去。
至于徐凌霄怎么看,付瑾欢从没想过。
如若因此时决裂,这如露水般的情分,也便到此为止,不做他想。
走在前面的徐凌霄不知付瑾欢心中所想,只在前头带路,一路沉默无言。
不多时,身前的人终于定住了脚步。
第17章
付瑾欢微怔,这不是她意料中的地方。
“今日就送你到这,出了锦阳城你已经自由了。”
眼前的女子有些愣神,看向他的双眸带着不解,莫非这就是他的选择?
不应该是带她去见黎修?现下这般是要放她走了,黎修那老妖怪岂不是气得枯藤都燃了。
“你为何还要放我走?”
眼前的男子屹立于秋光中,衣诀飘飘,神情淡然。
“天道轮回,我只是不想再让她滥杀无辜罢了。”
闻言,付瑾欢点头。
面前的女子素净婉丽,淡薄如水的眉间透着清冷。
掩下眉宇间的情绪,徐凌霄却知道,在他心上永远有条无法靠岸的小舟,在心尖上随风漂流。
沉默间,徐凌霄从袖中取出一锦囊,递给眼前的女子。
“这些拿去,你肯定用得上。”
付瑾欢接过,掂了掂掌心的重量,问他:“是不是金条?”
闻言,男子面无表情的脸有些绷不住了,“管它是不是金条,这些足够你生活了。”
付瑾欢听罢默了默,却没想他倒是个心思细腻之人。
“有劳王爷为我考虑得如此周全。”
面前的女子垂眸,额前软软的碎发被风吹得乱飘。
男子眼底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柔意,连自己都未发觉。
若她现在是一只兔子,说不定他会上前摸摸她的脑袋,可现在站于对面的是个真实,娇俏的小姑娘。
付瑾欢倒一副洒脱的模样:“既然如此,那江湖再见。”
闻言男子眸色微敛,手却慢慢握成了拳头,几次牵动唇角末了只一句,
“今日一别,但愿后会无期。”
转身之后,听闻身后男子的话,付瑾欢竟觉出酸涩的意味来。
阳光下,男子剑眉星目,一袭紫衣华服,和当日初见他时一样风姿卓然,付瑾欢不再细想,迈开步子没有丝毫留恋。
眼前只留女子洒脱淡然的背影,徐凌霄心里五味杂陈,嘴角勾起的弧度泛着苦涩。
也许,终归是虚妄罢了。
……
离开了徐凌霄,付瑾欢摸索着一路向西走,打开那锦囊,里面竟放着几颗明晃晃的珠子。
付瑾欢取出一看,珠身耀眼夺目,是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徐凌霄倒是大方,连皇帝赏他的东西都给她了,欣喜之余,还是要谋划谋划以后该如何生活。
锦囊中的财物不知可维持生计多久,若是用完了,她倒是可以学学古人街头变戏法的,用灵力赚钱岂不是很轻松?
于是一路上付瑾欢满脑子想的便是无数个生财之道,胸口碎大石,口吞长宝剑,天生神力上可揽月,下可捉鳖……
直到察觉面前的扬长小路方才已走了一遍,细看那路边的石碑,位置与字迹也都一模一样。
听闻耳边异动,付瑾欢忽的定住脚步。
按徐凌霄的指示,出了锦阳城一路西行便可到下一个城镇,可为何现在走走停停,却还在同一个地方打转。
细细打量四周一番,感受到周围弥漫着不同寻常的气息,女子眸光一凌,屏息凝神默念口诀。
霎时间手中出现一把利剑,泛着森森寒光。
付瑾欢径直走向那块石碑,手间用力一剑砍了下去。
果然,碑身破裂现出一棵枝干粗壮的樟树。
幻境消失,身边的道路慢慢消散,眼前赫然出现了那片樟树林。
黑雾缭绕,树木像蒙了一层黑纱,影影绰绰的令人看不真切。
见状,圆澄的眸中闪现寒光,付瑾欢冷笑,只觉这当头一棒来得太快。
若是徐凌霄设计迷瘴让自己自投罗网,他大可不必这般费周章,倘若不是他所为……
思及此付瑾欢抿唇,握紧了手中的玄光剑。
第18章
付瑾欢约摸着现在还未至午时,而眼前却是墨黑一片如同黑夜。
暗处,黎修似鬼魅般潜伏在黑雾中。
看着林中持剑穿行的白衣女子眼底闪过狠戾,枯柴般的双手紧握成拳。
察觉到周围的异动,付瑾欢凝神,耳边隐隐有悉悉索索的声音,谨慎向前时那声音也越来越近……
忽然身前翻腾起几丈高的树浪,付瑾欢飞快转身脚尖轻点一跃而起,挥剑砍断了迎面扑来的树浪,霎时背后惊现一张枯脸,脚下用力身形快速移动付瑾欢持剑朝那树妖的方向一剑劈了过来!
黎修惊慌之余身形一偏现出了原形,躲过玄剑,这兔精老早发现了她,反应竟如此迅速。
见着那副佝偻残缺的身子,付瑾欢目似寒冰,后退一步与她对视。
“你为何这般咄咄相逼?”
“留下月婵珠我就放你走。”
闻言,白衣女子冷哼一声:“我若不给呢?”
“呵,你以为你躲得过吗?”嘶哑如锯刀的声音从喉间蹦出,黎修冷笑,面目全非的枯脸布满残叶,枯干的藤蔓纠缠交错如同一张密密麻麻的网,散发着骇人的戾气。
面前的女子肃静一张脸,毫无惧色地看着她。
女子这般不服软,黎修沉眸眼底恨意更甚,万万没想到徐凌霄会放了这兔精,即使知道她没了内丹会日渐腐朽,也依然选择了眼前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