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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渣滓
上品仙药、顶级灵草、异兽内丹……
看着帝君从乾坤袋里一样一样往外掏天灵地宝，无数白絮状的灵力盘附其上； 饕餮埋下头深深嗅了一口； 只觉得头晕目眩； 全身也虚软无力； 顿觉这是自己二百多年来做过的最美的梦。
它嗷呜一声扑上去了； 张开的大嘴像一个能吸食一切的黑洞，一阵狂风掠过，眨眼间堆了一地的食物就不见了踪影。
唐侨随手扯过旁边一只骷髅：“不是说你们大王有胃病吗？这么暴饮暴食的能成嘛？”
那骷髅瞥她一眼； 见怪不怪说：“噢； 胃病啊？那段时间大王吃土吃多了； 就患上了胃病。现在吃的都摆眼前了； 哪儿那么矫情？”
“我二百一十六年来吃过的花草树木和人肉串加起来也没这么多！”饕餮眼中饱含热泪； 想起往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那时我受了伤法力大减，又不慎掉入了这饿鬼道中。这饿鬼道只有入口没有出口； 我吃不饱就养不好伤，养不好伤就没有力气； 没有力气就破不开界壁； 破不开界壁就找不到吃的……越饿越瘦越没有力气！！这是个死循环啊呜！！”
唐侨捂着嘴哼哧哼哧笑，跟听绕口令似的。帝君还用法力变出了不少熟食； 他能把曾在食堂吃过的菜肴复制一遍； 色香味与厨仙们做出来的相差无几。唐侨也不明白为何早上他非得亲手给自己做西红柿鸡蛋面吃； 大概是想显摆自己厨艺有了进步？
众饿鬼们目光幽幽地盯着满地食物，闻着肉｜香饭香各个直咽口水，明显馋得不行。可他们又纷纷捂着嗓子眼； 满脸痛苦之色，却还是艰难地不肯移开视线。
“他们怎么了？”
帝君了然：“此乃饿鬼天性，任何食物在他们的眼中都会变成火焰、武器或者无法食用的秽｜物，饿鬼只要靠近食物，喉间便会有强烈的灼烧感。即便忍着疼吃到嘴里，也是咽不下去的，他们的喉咙只有针眼大小，却和饕餮一样有个无底洞一般的肚子。”
“只是他们比饕餮还要苦，同样是时常挨饿，暴饮暴食的饕餮因狼吞虎咽永远无法享受美食，而饿鬼看到食物反而是折磨。久而久之也就不再奢望，只能一世忍饥挨饿至死。”
“什么都不能吃吗？”唐侨冥思苦想：“嗓子眼小的话，可以试试看慢点喝粥啊。再不行，喝个牛奶总是可以的。”
见唐侨眼中满是同情，帝君低声说了一句：“因果轮回皆由生前事所定，天道亦不可破。”
唐侨听明白了，他是说这些人上辈子因贪婪犯下错事，转世为饿鬼等同赎罪。若是贸然给他们找能吃的东西反倒是害了他们。
饕餮一直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这群小弟跟了它二百多年，饕餮却是头回明白他们的苦衷，莫怪每回来了胖子都只给它一人享用。饕餮心中不是滋味，挥挥手把一群小弟赶走了，省得他们自我折磨。
眼见饕餮吃掉了一座小山，唐侨问：“吃饱了吗？”
饕餮摸着肚皮沉默半晌，十分坦诚：“感觉跟没吃一样。”
帝君千年积蓄一半都进了他的肚子，也有点肉痛，又在乾坤袋里翻了翻，神识探到了一个巨大的怪物骨架，足有半个饕餮那么大，明显是个庞然大物留下的。
“本君数百年前曾受西天相邀，在佛家七造浮屠塔内降服了一只上古妖物。这妖物天性乖戾不服管教，被捉后便自爆内丹而亡，它身上的玉骨倒是上佳的炼器材料，我便留了下来。这个能吃吗？”
“骨头啊！”饕餮眼里有点嫌弃，只犹豫了一秒钟便上前啃骨头去了，嘴硬道：“凑合吃吧。”
饕餮嘎嘣嘎嘣咬骨头和咯吱咯吱咀嚼的声音听得唐侨后背发凉，唐侨忙走神去想别的。方才帝君拿出来的乾坤袋正是原先天帝送唐侨的那个，她临走前解了绑留给了帝君，里面还留了一枚平安扣。
唐侨下意识往帝君脖子上扫了一眼，那根柔韧的红绳贴在他锁骨上，他一身白袍又捂得严严实实的，唯独领口处露出了一点端倪。红绳与白玉一般线条流畅的锁骨相贴，还挺诱人的。
还是贴着心口戴的……
等饕餮吃光了帝君乾坤袋里全部的仙丹灵草灵器，总算恢复了一些，能化成｜人型了。唐侨望着面前三米高、全身只有腰间围着一条草裙的大汉，心中只有一个感触。
——那大娘骷髅说得不假，饕餮还真是有人鱼线的……
“你要在此处呆多久？”帝君连着问了两遍，都没得到回应。察觉自家小媳妇走神了，帝君薄唇抿了抿，声音凉凉：“看什么呢？”
唐侨收回视线笑着打了个哈哈：“没你好看。”视线不由自主游移到帝君的腹部，飞快瞥了一眼。
两人一同回忆起当初帝君洗澡被偷看的事情，帝君耳根微红，率先扭开了脸。唐侨老司机就要淡定多了。
嘎嘣嘎嘣啃骨头的饕餮忽然顿住了动作，两只前爪捂着喉咙翻白眼：“卡、卡到了！骨头卡到了！快给我拍拍！！”
方才走远的众小弟闻声跑来，手脚利索地爬上了饕餮的前胸后背，啪啪啪啪一阵狠劲拍，无数白森森的骨头棒咔哒咔哒响。
【哈哈哈哈哈原来一呼百应是这个意思！】
【饕餮全身满满是戏，整个饿鬼道的笑点都被它一只妖怪承包了Hia~Hia~】
饕餮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嗝，卡喉的骨头总算咽了下去，挥挥爪子把众小弟又赶走了。
方才它还嫌弃骨头不好吃，一刻钟之后地上就连个骨头渣子都没有了。饕餮拿爪子抹了抹嘴巴，大概是觉得先前被骨头卡了喉有点丢脸，强行给自己挽尊：“若是放在以前这点骨头我一口就能吞了，怎么可能会被卡到！”
见唐侨和帝君都不吱声，饕餮咧开大嘴巴龇了龇牙：“你们看，我多少年不吃肉，两颗大虎牙都变秃了。”
唐侨：难道不是因为你天天啃石头磨秃的吗……
饕餮摸摸肚皮，再次眼巴巴地看向帝君：“其实我才吃了个五分饱，大仙儿你还有吃的吗？你再给我点吃的我就给你骑！我能打能扛能飞能跑能吃人，任你有多少仇家都不用慌！我还会做石雕，这二百年来闲得慌，什么镂雕浮雕冰雕我都自学成才了，拿出去卖钱不在话下！”
【给你骑……给你骑……给你骑……】
【再加个能暖床，就是新时代男友标配啊哈哈哈哈！】
【雕塑专业深感惭愧_（：з」∠）_】
帝君揉揉眉心，做出一脸疲惫的样子：“本君只是一缕神识，方才变出食物已用尽了灵力。”
“噢，那大仙你赶紧歇歇！”心知帝君是因为自己才耗尽了灵力，饕餮不由惭愧，忙变回原形拿大爪子钻入石地抠出一大块石头来，三两下就挠成了两张石椅摆在了帝君和唐侨面前。自己像只大狗一样原地躺下，四肢大摊开长长地舒了口气。
唐侨忧心：“你累不累？灵力耗尽会难受吗？”
“灵力怎么会耗尽？”帝君闷声笑了，怕饕餮听到便给唐侨传音入密：“饕餮生性贪婪，它若是吃饱了我未必能降得住，给它个甜头就行了。”
“心机boy啊……”唐侨目瞪口呆，笑眯眯补上一句：“不过我喜欢。”
众饿鬼看不到食物，都已恢复如常。两方一番交谈，唐侨边听边在小本子上做了些笔记。她本以为饕餮既然被这群饿鬼喊为大王，自然是混成了饿鬼道的大｜BOSS了，听完众鬼所说才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原来此处不过是饿鬼道的最边缘。饿鬼道与人间一般，有城市有乡镇有村庄，而饕餮住的这地方只是个荒郊野岭。
“我们这地方被称为渣滓山。”一只脑壳里嵌着夜明珠的骷髅用耷拉的眉骨和微微裂开的牙齿做出了一个苦笑的表情：“你们可能不知道，正所谓前世恶果今生尝，这堕入饿鬼道的都是生前因贪婪犯下错事的。就比如我吧，几百年前是个盐商，低买高卖唯利是图……”
骷髅顿了顿，咧嘴笑了：“还有些不干净的事有点吓人，就不跟你这小丫头说啦！反正我病死了以后就被发配到这饿鬼道了。”
“每只饿鬼上辈子做的错事有大有小，过错小的，在这饿鬼道过上三五十年就能投胎去了；像我这样犯下大过错的得熬上个几百年，表现好了兴许能提前投胎，表现不好就还得继续熬。”
“我们这种过错大的，就被别的饿鬼称作渣滓，被撵出了城镇发配到这荒郊野岭来，这地方就被叫做渣滓山。”
另一个明显是饿鬼道老油条的接过了他的话茬：“二百年前更是了不得，那时候社会主义价值观还没有弘扬进来，领主和身边亲信说众饿鬼不能早早转世就是因为我们这些渣滓，他们要把我们这些渣滓拉出去献祭，说这样就能消解业障。”
“呸，都是一群臭的！五十步骂百步！”一只饿殍拍了拍饕餮的大爪子，满脸孺慕之情：“大王就是那时候出现的，啊呜一口就把他们全吞了哈哈哈哈哈！”
“俺们饿鬼道也不是人人都喜欢大王的，大王只是俺们渣滓山的大王，出了这地界就是别的领主的地盘喽。”
“饿鬼道地界很大，分为八块地方，八方领主各居一隅，明争暗斗勾心斗角。”
“离这儿最近的城，叫枉死城。”
作者有话要说： 1。给帝君起了好多好多名字，最后筛得剩下了三个，晏回、傅辞、沈如是。然而强迫症选不出来要揪头发啦，我要多纠结两天，大家有喜欢的没？不过最近一阵帝君就叫帝君了，等写开往事的时候才会用到他的真名。
2。关于饿鬼为啥不能吃东西的解释来源于百度。
3。最后一遍放公告了，明天就不放了，连放三天应该追文的都看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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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进城
“感觉……我会做噩梦的……”唐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哪儿哪儿都不自在。
她在镜中看到本就站在身后的帝君又靠近了半步； 唐侨吓得一哆嗦； 不禁缩了缩脖子； 牙齿格格作响。
因为镜子里靠近她的是一只身材高大的骷髅； 两只窟窿眼里头只有猩红的眼珠子； 此时就站在她背后俯低了头，骇人的牙齿离她后脑只有三寸远。
任是容貌再俊美的人只剩一个骨头架子，也不能违心说好看； 唐侨没喊出声绝对是因为爱。
帝君哭笑不得； 上下两排白牙一张一合：“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你还怕我？”
唐侨摸摸自己的骷髅脸； 指尖仍能摸到自己温暖的皮肤。只是帝君施了个改变外形的障眼法； 唐侨原先白嫩的脸赫然变成了凹陷的颊骨和黑黝黝的眼窝。
再加上排列整齐的根根肋骨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脏器的腹部，效果就更惊悚了； 拉到片场可以直接演鬼片，连后期都不用做。
她和帝君昨晚一番盘算； 打算进城去看看； 此时便是要乔装成骷髅的样子。不然整个饿鬼道只有他们两只胖子，随便被哪个鬼瞧一眼都会暴露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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