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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西女传:无字悲-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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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丘急急抬手,捧之胸前,感其生气若流萤振翅,见其华彩若玄天坠滴,青丘不由喃喃:“此珠,当真奇物!”
  弄无悯眼目微阖,颔首浅笑:“泣珠,鲛人之泪,可解奇毒。”
  青丘心下大动,笑靥再开,口中却道:“青丘何德,竟堪弄宫主挂怀劳心,又以泣珠相赠?”
  弄无悯轻哼一声,倒也不多言语。
  青丘见状,稍显讪讪;静默一时,又再偷眼,见弄无悯攒了眉头,抚心长舒口气,面色倒是白了下来。
  “弄宫主可是身子不适?”
  弄无悯正待相应,唇角一抖,身子一张,一口鲜血立时呕出。青丘大骇,疾步上前,一手持帕,一手捧茶,前后徐徐递了上去。
  弄无悯沉了口气,半晌,方道:“早在愚城战前,已为其所伤。”
  青丘垂了眉目,心下自道:父子之战,终未见其留手,莫非其中隐情,吾未有知?
  弄无悯稍一侧目,轻道:“可曾听闻养默宫?”
  青丘目珠一转,娇声应道:“自是耳闻。养默宫顾宫主同弄老宫主乃为至交。”话音未落,青丘一怔,立时接道:“愚城战前,弄郎可是同老宫主于养默宫交手?”
  弄无悯似是无意纠缠青丘称谓不敬,唯不过黯然颔首,沉声缓道:“养默宫已为死地。弄。。。。。。其蛊惑少主顾放怀,犯下大逆之罪。”
  青丘思忖半刻,见弄无悯竟显颓唐,青丘一时无措,支吾其言。
  “放怀乃吾手足,养默尤胜亲眷。现下。。。。。。放怀不知所踪,吾实难自处。。。。。。”
  青丘闻声,岂有不解之理,心头初紧,随即反是欣然:弄郎至此,明为探看,实为托付。若吾堪大任,趁此时机,得成膀臂肱骨,怎非善事?思及此处,青丘媚眼一挑,柔声轻道:“愚城情状,江河日下;然青丘奉君侍主之心,不减反增。如有差事,但凭支使。”
  弄无悯唇角微抿,强颜作笑,缓道:“无悯在此谢过门主。此时,无悯亦是别无它法,思前想后,唯有青丘尚可倚仗。”
  青丘掩口,吃吃轻笑,心下却道:汝知日弟子百千,怎就没得依傍?
  弄无悯阖了眼目,似查青丘所疑,叹道:“愚城之战,尔亦有闻金乌丹所在。吾需闭关数日,静心疗伤,待得初愈,便当下山,倾知日之力,寻得那万斛楼目荣华下落,以期妖丹得归正道。”
  “七世童子,戾气化妖,恐其难对付得紧!”
  “无论如何,战无可避。”
  青丘闻言,心下一惊,情愫喷薄,初时涓涓绵绵,后则滔滔滚滚,自抑实难,摊掌缓移,鬼使神差便触上弄无悯额角。
  弄无悯登时怒目,眼波流转,身形未动,已然将青丘震出数丈开外。青丘自知失仪,顾不得肩上剧痛,单掌撑地,眼目欲收还留,凄凄然瞧着弄无悯。
  弄无悯陡地振身,放脚而前,行至青丘身侧,稍一拂袖,轻声叹道:“好自为之。”一言即落,飘身远去,余音袅袅:“往不姜山,候顾放怀。”
  青丘泪眼婆娑,半晌,却闻弄无悯之声再起,轻道:“好生休养。”
  青丘闻听,泪中见笑。
  弄无悯飞身,须臾自愚城返归怀橘宫,待两足沾地,这方浅笑,柔声喃喃:“一石三羽,一火三计,妙哉。”话音未落,腹上钻痛,宛若炙筋敲骨,弄无悯沉沉纳气,探手而上,见血迹;须臾,耳畔闻一轻音,几不可查,弄无悯磨切后齿,不由怒道:“青青不伐,将寻斧柯。”
  

  ☆、第五十章:落红雨正疏 … 第170话

  当日,入夜。麻市街,目荣华府邸。
  目荣华直身静立院中,见雀飞过,闻啼声哀;目荣华摇首苦笑,心下暗道:翻鸦征鸿,声凄夜月。稍一念及无忧,立如游针居穴,恍恍然夺志,昧昧兮忘身。半晌,闻属下奏报,桥玄英至。目荣华这方回神,轻应一声“领至正堂”,后便掸衣,沉了眼目,踱步往正堂而去。
  待至,已见桥玄英立身堂下,未敢取座。
  目荣华见状,心下已知,此时前来,恐非良信。
  “尔侍青丘日久,尚记得万斛楼所在,吾心大慰。”
  桥玄英闻听,急急仆身,抢地颤声:“主人之言,玄英惶恐!”
  目荣华不欲多言,面上一冷,反是笑道:“此行缘何?“
  桥玄英眨眉数回,口唇微张,沉吟一刻,终是应道:“弄觞弄无悯父子相争于愚城,弄觞不敌,逝前放言,告金乌丹所在。。。。。。”
  目荣华正自屏息,待其后语,半晌未得,抬眉见桥玄英神色,陡地一怔,身子一弹,径自喃喃:“莫非,弄觞遗言,称金乌丹在吾万斛楼?”
  桥玄英一时静默,闻目荣华怒道:“如此,万斛楼岂非众矢之的!”
  “主人息怒。”桥玄英不住作揖,见目荣华面上浓云压顶,胸前起伏不定,心知其怒难消,倒是难辨其言真假,唯沉声接道:“今日稍晚,门主令吾传愚城尚存子弟,明日一早往不姜山。”
  目荣华眉头反开,目珠稍转,抬睑定定瞧着玄英,半晌,方道:“不姜山?”
  “正是。门主倒未多言,唯令吾等静候入山必经之道,阻顾放怀去路。“
  “顾放怀?养默宫?”目荣华沉吟半刻,抬声疾道:“令吾子弟兵分二路,一往散酒障,一往不姜山,得讯速报!“
  桥玄英唯唯相应,躬身缩颌,心内尚有千言,自知必不当问,这方踌躇,一时没了主意。
  目荣华见状,缓阖了眼目,早知桥玄英心中所疑,探手扶额,愁至眉根根堕;目荣华定定瞧着指尖落眉,半晌,终是启唇:“可是欲寻白鸩下落?”
  “玄英虽奇,不敢多言。”
  目荣华缓往木椅内一靠,尤感骨痹,脉肉皆沉,眼风一黯,轻道:“白鸩依令往知日宫,永难归返。”
  桥玄英已然心知,早闻愚城一二小妖通报,将那日肩山脚下百妖毒发,尽化脓血之事添枝接叶,大夸其词。桥玄英默然欲泣,前思后想,更觉戚戚。
  “可是怪我?”
  “玄英岂敢!”
  目荣华指尖轻颤,须臾之间,两股一抖,放声笑道:“弄无悯祸心深藏,以逸待劳;若非吾早落重手,鸩毒加身,将诸人性命同白鸩相连,损荣同时,生死同赴,恐现下万斛楼所在早为弄无悯所查。若留后患,便是予命于人——楼内众子,连同玄英,重则一命呜呼,轻则苟延残喘,孰敢揣测?“
  桥玄英不动不应,心下暗道:丢卒保车,舍小保大,主人决断,无可厚非。然,玄英身卑人微,难脱弃卒之属,此回侥幸,下回何如?
  目荣华见桥玄英黯然,思及金乌丹同养默宫蹊跷,更感心意烦乱,当下摆手,扬眉叹道:“是去是留,全乎一心。下去吧。“
  桥玄英闻声施揖,暗叹目荣华这般杀伐果决,自知夷险,当下之势,骑虎握蛇。如此思忖,恭声敬道:“玄英去无它处。楼在身在,但凭差遣!“
  目荣华又再阖了眼目,随其离去,静坐一刻,陡感身侧仙气迫人,目荣华暗道一声不妙,目睑急开,便见一影,唇角挂笑,相视无言。
  “尚不知知日宫主驾临寒舍,吾等怠慢。“
  眼前之人浅笑未收,一身雪衣;风鸣疏密,袖卷急徐,仙人之姿,恍若踏足鹤背,靴履片尘未敢近也。
  “毒灭百口,未想万斛楼行踪,终因桥玄英所漏。“目荣华心下嗟叹,缓缓起身,直面来人。
  话分两头。
  弄无悯赶至回心殿,已是将入亥时。初至,便见无忧抱膝而坐,愣愣瞧着殿前莲池金鲤。
  “尚未觉乏?”
  无忧闻声回眸,见弄无悯负手而立,这方缓扯个笑容,轻道:“无忧每日无事,临池观鱼,披林听鸟,这般闲适,岂会困乏?”
  弄无悯踱步上前,柔柔搭上无忧两肩,稍一使力,已是将无忧托举胸前,双目直视,全不顾无忧惊诧,徐徐往殿内而去。
  无忧见状,唇角一勾,稍一挺身,单臂环了弄无悯脖颈,小指肚柔柔划过弄无悯面颊,停至其左耳耳垂,再同母指相合,这便若有似无拨弄起来。
  弄无悯浅咬上唇,轻笑不迭,两臂发力,这便欲轻将无忧置于殿内椅上,孰料无忧借势一拢,反是紧贴弄无悯面颊,附耳娇笑:“不过数日未见,宫主失仪尤甚。”
  弄无悯立时阖了眼目,躬身前倾,两掌却不知何处安置,只得负手身后,屈指相摩,耳畔闻无忧娇喘连连,心神一荡,张目启唇,反是呼痛——原是无忧趁其不备,探头咬上弄无悯耳珠,贝齿加力,舌尖巧挑,痛痒交错,煞是难耐。
  弄无悯心下一急,稍一侧头,两指轻捏无忧下颌,缓将其一撤,这方脱身,疾往后退了数步,唇角一抿,启口便道:“放。。。。。。”然一言未尽,已是摇首不止,阖目嫣然。
  “放肆!”无忧抬眉,定定瞧着弄无悯,自行接道。半晌,无忧欠身,妙目高悬,媚声酥骨:“无忧倦了,就寝可好?”
  弄无悯稍一倾身,攒眉一瞬,抬掌按于腹上伤处,啼笑两难,只得上前,于无忧额上轻抚半刻,柔声接道:“恃宠冒殆,噬脐不及。”言罢,已是转身,留了无忧一人,闷坐堂上。
  弄无悯独自返了内室,徐徐除了外衫,方见中衣已透,血迹斑斑。弄无悯稍显愠怒,再将中衣除了,垂眉见腹上创处,大如朱樱,皮肉溃烂;一时微怔,就地取座,阖目驭气,以疗内患。打坐约莫一炷香功夫,薄汗缓坠,气神并催;五藏骨髓皆利,空窍肌肤俱润。
  弄无悯长纳口气,沉声轻道:”原不过断发折甲之伤,置之一时,深至脏腑,倒允了其可趁之机。“一语即落,回想自青丘府邸返知日之时,耳闻轻音,立时便知混天龟束缚为弄无悲所破;少待,弄无悯引灵脱体,暗闻知日宫弟子上下无一不议:亲见宫主素衣,步行出宫,直往愚城;九叩三拜,泫然而泣。正邪不同立,血水不相融;宫主循大道而摒私情,存仙骨而彰世情,尤是可佩!
  思及此处,弄无悯不由浅笑,徐徐起身,换了中衣,冷眼四顾,轻道:“无悲当知轻重。现下,待兔即可,必复有得。“言罢,唇角微落,蹙眉喃喃:”只是,如何瞒得过无忧去?“

  ☆、第五十章:落红雨正疏 … 第171话

  一夜酣眠。
  无忧估不出时辰,陡觉颞上跳丸,发尾坠星,拉扯头皮,送了好梦。
  无忧轻叹,手掌一紧,这便翻身,轻手轻脚下榻,启门抬眉,见头顶天白,闻万籁俱轻。无忧阖了门,缓步放脚,不过半刻,便至回心殿外。
  “今晨雨雾大作,倒不知是何缘由?”无忧见殿前亭榭,蒙蒙不清;丹山不霁,翠微不兴;倒是那莲池一侧,不知何时,立起个丈高秋千,五色彩绳悬黄涂荡板,雾气之下,反见鲜明。
  无忧垂眉窃喜,莞尔轻道:“知吾乏味,倒是解吾心意,下了些许功夫。“边言边行,已是不疾不徐上了那秋千,屈臂沉腰,足尖轻点,摆荡向前。
  少待,无忧感肩背得力,轻柔沉稳,缓将自己往高远处推引。稍一侧目,果见弄无悯低垂眉眼,立身木架一边,唇角挂笑,唯那常着灰袍似为雾气所障,反是隐隐带白,难辨真色。
  无忧十指握绳,脖颈一仰,云发未髻,罗袜不尘;晓风白露,等闲漫度。
  “无悯,缓些。”无忧自感愈荡愈高,心下一紧,连连低呼,回眸见弄无悯仍是一派逍遥容与,浅笑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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