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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是抿嘴笑应,携了洗素,二人已然行在前头。
一路循百足虫迹,四人步行约莫半柱香功夫,再入林间,闻溪水之音,入一山,见百足踪迹失于一洞前。众人抬眉,见洞外一匾,上书“藏朱”,惜那二字歪扭,难得半点风骨。
尔是冷笑一声,轻道:“竟不知吴家阿公这般附庸风雅。”言罢,侧目瞧瞧旁人,会心一笑,再道:“百足功力,吾不知深浅,入内之前,吾有一策,通于尔等,若之后为其所查,亦有说辞,可拖些时辰,以待时机。”
众人稍应,苍文道:“是何良策?”
尔是阖目,柔媚一笑:“吾同篆愁洗素三人入内即可,文哥哥便是吾等最后倚仗。“稍顿,接道:”吾等大摇大摆入此藏朱洞,见百足,以篆愁二人为饵,攀攀愚城交情,套套个中内情。“
“此番太过冒险!”苍文应道。
“兵行险着。”尔是回道。
“莫要心忧,吾等既已到此,已然舍命,其余皆不足道。”篆愁瞧一眼苍文,轻道。
“闻吾裂帛缯之厉音,文哥哥便入内施援。”言罢,尔是目不斜视,缓步往洞内行去。篆愁洗素见状,对视一眼,十指相合,并行而入。
初入洞中,阴晦不明。然不过十数步后,豁然开朗。
尔是见面前乃一溶洞,同不言堂相比,亦不逊色。唯此处四下灯火通明,桌凳处处,棋台琴床兼具,古籍字画皆全。尔是哑然,见百足立身一画前,轻抚下颌,自行观赏陶醉,实是有趣。
尔是陡地抬手,扯了篆愁二人上前,使个眼色,单手扣其咽,清清嗓,笑道:“许久未见,不想百足门主竟是这般出尘脱俗,风雅世外。”
百足未料有人竟可寻来此地,闻声猛地回身,见尔是挟了二小妖,眉头紧蹙,怒道:“故人来探,不知何意?”
尔是臂上稍一使力,只手将篆愁二人甩至堂中,两手微拍,又掸掸身上土灰,接道:“门主不知?”
百足闻言,心下一紧,见尔是一派闲适,急道:“怎解?”
“门主何必藏掖?“尔是踱步洞内,掩口浅笑,”愚城诸位门主,唯百足兄为城主心腹,尔是心慕,拜服不已。此次有幸前来,乃依城主号令,助百足兄一臂。“边道,尔是边端详面前一幅山水,半晌,回身朝百足赞道:“峰外云,竹外莺,山下叟,水边舟!此画,有景有情,有声有色,风流自现,实属佳作!”
百足闻言,警觉之心未有稍松,然话音倒是轻缓些许:“吾之拙作,即兴挥就,不值一提。”
尔是施一长揖,心下却道:若非尔亲作,怎会这般不见留白,局促浅显?
“城主令尔前来相助?倒不知相助何事?”
尔是这方起身,笑道:“百足兄实在谨慎,小妹受教。至于为何相助,”尔是顿了一顿,稍上前近了百足,轻道:“所擒妖属数量不足,莫非百足门主未曾因此受城主训斥?”
百足闻言,眨眉不止,少顷,应道:“吾已竭全力,此回手上仍缺廿妖。”
尔是面不改色,反是柔声抚慰:“今时恐难同往日。妖修至少百年,现下自是捉一个少一个。且城主三令五申,此番必以百足门主马首是瞻,吾不过绵薄之力,倾尽为城主,亦难抵百足兄功之万分。“
百足颔首,接道:“城主体恤,属下五内铭感。”
“此二妖,是何来路?”
尔是见百足问及篆愁,柔声应道:“小妹得此重任,自是马不停蹄前来十七苦地,想先同百足兄商议,得百足兄指点,方才行动。偏巧来此途中,正遇二妖,吾顺水推舟,绑了作个见面礼,不成敬意。”
百足一笑,朗声道:“既是如此,那便请尔是门主动手,了其性命。”
尔是闻言,心下大惊,再看篆愁洗素,窸窸窣窣,抖若筛糠。
“莫非,吾算计错了?”尔是暗道。
ps:近日美国总部专家团来了一大波,笔者实在是三头六臂七手八脚仍不得脱身,更新稍迟,烦请见谅!
☆、第三十七章:百足齐败走 … 第128话
尔是心下计较:见其多番掠妖至此,若仅为滥取性命,牙爪毒汁一出,小妖自无可避,何需大费周章?
念及于此,尔是抬眉,不躲不闪,反是定定直视百足,唇角浅笑。
百足倒也未见游移,抱臂胸前,目睑初垂,立时复原。
尔是左手轻抬,掩口媚笑,右手迅若疾电,直往篆愁面门而去。
“且慢!”
百足一语落,见尔是掌刀距篆愁尚不足半寸。
百足音调稍显喑哑,绕尔是缓行踱步,笑道:“恐尔是门主并未得城主号令。”
尔是徐徐收了手,闻言应道:“百足门主此话怎讲?”
“若得号令,便知当不当出手。”
尔是心下暗喜,想来揣摩不错,这便阖目,轻笑道:“百足兄一言一行,慎之重之,小妹感佩。”
百足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小妹得城主指点,自知此行要务,乃是生擒妖属,以备城主之需。”
尔是娇笑,少顷,接道:“来此之前,城主叮咛,万事需得以百足门主马首是瞻。小妹虽知此二妖性命当留予城主裁夺,然百足兄之命,小妹不可违。”
百足停了步子,抬手轻抚下颌,半晌,朗声笑道:“你我俱为城主分忧,不分大小,不定亲疏。”言罢,稍一上前,轻拍尔是肩头,道:“为着此事,城主郁悒,惜百足无愚城调遣之柄,唯满心报主酬情之忱,肝脑涂地,亦不言悔。“
尔是目珠稍转。颔首应道:“百足兄实乃愚城肱骨,吾辈典范。”稍顿,眼风一扫篆愁洗素,见其惊怖未得消减,怛然震悚,两相攀靠,面惨白而口齿大开。若挂钩之鱼。生气锐失。
“百足兄,可是先将此二妖同其余合置一处,而后再行计议?小妹欲为百足兄及城主分忧。尚需兄长指点一二。”
百足一笑,回身往洞内西北角而去,缓道:“携其随来。”
尔是见状,垂眉朝篆愁二人施一眼色。这便拎其脖颈,直往百足处而去。
西北一石门。尔是见百足轻推,石门翻转,其内洞天陡现。
“循此路,可至地底暗牢。”
尔是稍应。又闻篆愁轻道:“尔亦为愚城膀臂,可是真心相帮?”
尔是抬手噤其声,疾声低语:“至此方有此问。未为晚矣。尔等莫乱吾计!“
暗道约莫十数丈,蜿蜒而下。待至尽处。便见空廓。
尔是缓步上前,见此狱底甚大,十丈见方;未有牢笼,然面下诸妖,恐逾五百,皆直身正立,接踵摩肩,面现苦色。
“百足兄好手段!”
百足闻言,笑意难抵,抬手自其后扯了篆愁洗素,吹灰不费,便将其抬举,掷入妖群。
尔是见篆愁二人先是俯伏于地,然不过迅指,二人皆是厉声痛呼,挺身而起,四肢头颈仔细收拢,缩于一处,立身众妖之内,凄然欲泣。
百足蘧然而喜,拊掌良久,笑道:“此小妖倒是讨巧,反应迅捷,悲声有止,自可少受些皮肉辛苦。”言罢,回身见尔是面现不解,这便接道:“此狱无栏无镣,然吾毒汁浸染,将此地划分八百见方格笼,众妖不可化形,若其直身,紧缩手脚,便可避吾毒力,不然,稍一逾界,毒汁沾身,立时入体,若火灼刃割,生撕皮肉,痛可锥心。”
尔是心下一紧,却连连娇笑:“兄长高智!”
百足稍一摆手,便沿原路返归。
“现下仍需廿妖方可足数。“
尔是见百足摇首轻叹,接道:“闻兄长之言,狱底划八百格,可是共需八百妖属?“
百足抬眉,一字一顿道:“城主未作交待?“
尔是巧笑,娇声媚道:“城主一日万机,兄长当知;且此处有兄长坐镇,城主安然,自知无需赘言。”
百足闻言见喜,应道:“确是如此。”
“城主先前仅需三百妖属,每百日一次;现数量骤升,总得八百方可,若其中多妖气散漫、功法低微者,八百尚难足餍。”
“小妹心下一问,还乞兄长解惑。”
“但说无妨。“
“何以将诸妖掠至十七苦地?吾愚城之内,本有容纳之所。”
“城主谋定,吾亦不敢言。然吾见其每每于十蛮七触激战当日前来。。。。。。”
尔是心念一动,接道:“故而城主至此,取百妖之灵,立时而出;若众妖丧灵而未绝,亦无需城主动手。”
“想是如此。”百足颔首,“十七苦地一灭,众妖亦是不存;即便苦地重生,众妖乃是外物,绝难再现。”
尔是面色一凝,暗自喃喃:如此,尸骨无存,神鬼不知,果是高明手段。
“十七苦地此回灭于何日?”
“即在眼前,就是后日!”
“时不我待!”
“正是,你我需得寻一妙法,补廿妖疏漏。”
尔是浅笑,心下却道:明日必得有所动,若城主身至,恐千计在心,亦是枉然。
“只是那十蛮七触,竟未有查?”
“两部分居左右,距此山倒是不远。然其心皆在封疆扩地,两共刀兵,从不在意十七苦地外力。然,吾等总归谨小慎微,免生枝节。”
尔是闻言,计上心头。
此时,狱底。
洗素轻唤篆愁数声,急道:“可还安好?”
篆愁低声应道:“尚好。此处妖属众多,吾亦难四下行走张望,倒是难于一时寻见村人;眼下迫在眉睫,稍后以其名唤之,定有相应。”
洗素轻叹:“初闻尔是之言,想其不过愚城一城众,无论如何,实难推知其亦为门主。”
“你我,可是错信?”
洗素闻言,半晌不语,耳畔再闻篆愁叹息,这方应道:“苍文兄总归一身侠骨。。。。。。”
“或其亦为尔是蒙蔽。”
“尔方才怎未声张?“
“闻百足之言,吾等现下尚可苟活,若方才质问,想来性命已矣。”
洗素不应,斯须再闻篆愁接道:“吾等不可坐以待毙。”
“莫要着慌。”洗素柔声劝道:“来此之前,你我早置生死度外,此番知村人所在,若可共死,亦是善事。”
“如可求生,何以赴死?”篆愁稍一切齿。
“此言何意?”
“苍文兄尚埋伏洞外。”篆愁喜道。
“吾于洞底,即便裂帛之音清厉,恐微声难达洞外。”
“百人撕缯裂帛,其音弱乎?”篆愁笑道。
尔是百足重返主洞,商议几番,终是决定立时同出十七苦地,各自搜寻。
“待此事得成,需同百足兄焚香临旧帖,啜茗赏丹青。。。。。。”
“不可,不可。”百足摇首,惹尔是一怔,少顷,接道:“怎要啜茗?须得对酒!”言罢,朗声一笑。
“正是,正是。”尔是缓纾口气,“知己难寻,吾兄妹二人,捐俗念,尽尘心,必得至真雅趣。”
百足闻言,意兴盎然,随口接道:“城主亦是风雅之辈,造诣之深,望尘不及。”话音初落,似感失言,口唇紧阖,默默半晌。
尔是心念一动,却不多言,少顷,躬身施揖道:“兄长,小妹功法不及,只得坌鸟先飞,这便先出苦地,西往探寻。”
“吾便南行。”百足接道,稍一上前,免尔是礼数,笑道:“为兄心忧城主大计,亦不敢少作耽搁,这便同往共出。”
尔是闻言,心下暗道:竟未上钩,恐于我仍有戒心。思及此处,尔是边笑边叹,计较多番,只得再寻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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