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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下了眸,伸手将腰间冰凉锋利的含光剑取了下来,递过去的时候,晏司用手抵住了刀鞘:“师姐,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等我?”商白芙抬头看他,晏司不接过长剑,她又不可能将剑直接扔在地上,稍稍一顿,她绕开他往旁边的厢房走去,“跟我来吧。”
衣袖下的手捏了个法决,在门上设的禁制就解开了,商白芙推开了门板踏入了房间,屋子不大,重重的纱幔被细致地扎起,屏风折叠,东西摆放整齐,干干净净,一览无余。
她将含光剑放在了桌上,往里间走去:“碧螺春和竹叶青,你要喝哪种?”
“师姐你还是没有将头发好好地扎起呢。”他微微叹气,似是无奈,却没有回答她刚才的那个问题。
商白芙伸手摸了摸垂到了肩上的,被一条紫色银边的丝绸扎起的利落长发:“我不会。”
“……”晏司微微沉默了下,看着她的眼睛,“我可以吗?”
“……”商白芙侧头看他,眨了眨眼,难得的发现自己有点听不懂别人说的话,“你……指的是什么?”
“我来为师姐你梳发。”他温雅地浅笑着说。
……
铜镜里倒映出的,是一张明丽陌生的脸,他的手指在她的青丝间穿过,指尖冰凉,商白芙发现晏司的体温较之常人要低些,像是块捂不热的玉石,动作轻柔如棉绒,商白芙看着他灵巧地将她的长发绾成了凌云髻,又想起自己虽然贵为帝姬,却笨手笨脚地连绾发都学不会,忍不住嘟囔:“晏司你为什么能绾得那么好看?莫不是经常为女子绾发?”
晏司动作微顿:“嗯。”
“……”商白芙想站起身来,晏司一手托着她的长发,一手轻轻地按住了她的肩头,轻轻一笑,“不过是跟我阿姐。”
“你替谁和我有什么干系?”冷冰冰的话语,女子说出来时却并没有气势汹汹的意思,商白芙想起了在境外望月阁时,和她仅有一面之缘的少女,细想却发现她其实想不起来她的容貌,秦以蓉和晏司是亲姐弟,长得大概也极为相似吧,商白芙随口问着,“秦以蓉也不会绾发?”
“也不是不会。”晏司低垂眉眼,“只是她说有那个梳头发的功夫来浪费,不如多练会儿剑,所以总要我帮她扎,她好看剑谱。”
“听起来你和她关系很不错。”商白芙伸手遮住了铜镜里映照出来的女子的脸,“她为什么想杀你?”
将手从冰凉的铜镜上滑下,她端起铜镜向上方照去,映出的是男子平静无波的神色,他手上金步摇的尖端明明晃晃的,微微一顿,他将金步摇斜插入了她如云的发里:“师姐你生气了么?”
“我看起来像是生气了的样子吗?”商白芙将铜镜对准了自己,看着自己的神情。
“是气我在洛城时,没有告知你一声就走了?”微微扬起的音调,晏司却是用着笃定的语气来陈述着这句话。
“那种事我并不在乎。”她站起了身来,用着冷漠的话语划清着界线,“含光剑在桌上,我乏了。”
“我也乏了。”他从她身后,将她拥入怀中,动作轻柔,态度却很强硬,商白芙完全没料到晏司会突然这么做,一僵就忘了反抗,直到背后传来了冰凉的体温,她才骤然清醒了过来,他的手臂缠在她纤细的腰间,商白芙伸手去掰他的手臂,却听到他的声音轻轻地,在她的头顶响起,“能听我说说话吗?”
“你先松开。”商白芙微微蹙起了黛眉,别开了脸,“松开了也能说话不是吗?”
“也是。”他低笑,“邶姑娘你能没有立刻推开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他松开了手,商白芙刚想转身,晏司顺势抬起手,蒙住了她的眼睛,附耳轻语:“吾心悦汝。”
温柔的低喃一如清风过境。
商白芙霍然转身,他就站在她的身后,她一回头就扑入了他的怀中,他长长的发丝轻柔的拂过了她的脸颊,她抬头张口,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来,似乎是恍然间,她才发觉晏司的脸色微白,体温更是不正常的冷,虽然晏司是冰灵根,身上的温度较之常人要低些,但绝不是这种如古玉般的凉,商白芙发现自己终于能发出声音来了:“你怎么了?”
“我没事,邶姑娘。”晏司总是这么说着,清隽的脸上是一成不变的平静浅笑,商白芙手抬起又垂下,低着头,攒紧了拳,然后突然咬唇抬头,眼神恶狠狠的,像是匹凶猛的狼,双手揪住了他的衣襟,“别再跟我说你没事了!”
他一怔,看着她。
“对,我承认,我是在生气。”她的神色越来越冷,声音却是控制不住的,微微地颤抖,“我气的不是你一句话都不说的就玩消失,而是要我信你的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晏司现在是金丹期的修为,而龙泉洞窟里的那九头巨蛇修为却远在那之上,就是洛城商家曾有洞虚期的族长,进入洞穴都落了个无功而返,修为不进反退,在她还在湖底画阵法的时候,巨蛇却被轻而易举地打倒。
鬼才信这里面没什么古怪!
“我问你。”她看着他,语气缓了下来,眉目淡然,眸中却似是有着……冷意,“你信任我吗?秦玉。”
“我们都无法……彼此信任吗?”他呢喃着,抬手抚平了她微蹙着的黛眉,“但我想要全心全意的信任,现在的我得不到,也做不到,不过,倘若有一天我们能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我不在是羽化门中处心积虑的师弟晏司,你也不再是紫云峰上处处受制于人,顶着别人壳子的商白芙,那时我们能彼此信任吗?”
商白芙渐渐地松开了手。
“含光剑你到时再还我。”他微笑,“这是我擅自的约定。”
他不再是晏司,她不再是商白芙。
那她,他们又会是谁呢?
是了,到时……
他会是人人拒之,却又一呼百应的望月阁阁主秦玉,而她则是黄泉道上独揽高楼,万城归附的红莲之主邶青槐。
☆、第73章 下下之签
公平起见,门派大比上的比武都是抽签来决定的,只是不是选手自己来抽签,而是师傅或者长辈。
“阿芙,这是你的签。”才从议事堂回来的司清真人将一张白色的签纸递给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你自己小心点,不行就弃权,门派大比的醉翁之意不在于酒,而且为了选出讨伐魔妖二宗的修士,各门派也商榷好了,不会再引起百花谷童姑娘那般的事,是后天的比武,你这几天好好休息。”
“嗯,好。”她点头,再司清真人走后,商白芙才摊开了手里的那张签纸,目露惊讶后,她弯了下唇,却并不像是在笑。
那天晏司见过她后,转眼间就找不到踪迹了,结果他的佩剑含光她还是没能还回去,师傅司清真人他们并不知悉晏司来过出云之国的消息,后来偶然碰见了归元宗弟子慕绍语的商白芙,向他问起了晏司的下落,回应她的,是慕绍语茫然的目光:“很遗憾,在下与贵派的晏师弟并无深交。”
她这才想起来晏司虽然有向她提过归元宗的慕绍语,她知道了对方的名字,打探出长相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两人却并没有见过,慕绍语更是不知道她知晓晏司就是望月阁阁主秦玉。
“我在村子的时候,恰巧望见了师弟与你交谈。”商白芙平静地说着谎,“我还以为你们是认识的,抱歉。”
对面花影重重,慕绍语摇首浅笑:“那时不过是恰好碰见罢了。”
晏司身份一事干系重大,他不会多言。
慕绍语走后,商白芙下午没有比武,《羽化剑法》也看得差不多,在神识里也练过千百遍了,虽然还不能完全融会贯通,但她今天下午不太想看剑谱。
花影重重,光线慵懒,修真界里一向强武,各门派的修士不是去各个武斗场揣摩武斗,就是关在房间里修炼真气。
出云之国漂浮于云端,抬眸就是仙云缭绕,亭台楼阁,雕栏玉砌,不外如是,现在正是金秋时节,院子里开满了大片粉橙色的海棠,花影重重,时光如沙,她坐在镂花的木栏上,双足点在汉白玉阶上,被晏司绾好的长发,也不可能一直不解开,晏司就突然不见后,商白芙犹豫了一下,拽过了出云之国的侍女帮她梳了个和那天一样的凌云髻,插上了玉簪和细花。
——“吾心悦汝。”
花香氤氲,她手撑着栏杆,目光落在了艳丽的海棠上,拐角处传来的是浅浅的谈笑声,与不轻不重的步履声。
商白芙本来是不打算理会走来的那群人的,这里本来就是走廊,有人出现也并无奇怪,她又是背对着的,心不在焉的也没能注意到真气的熟悉。
直到有人的声音响起:“那边的可是……阿芙姑娘?”
男子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如果不是因为他总是装腔作势的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乍一听倒是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个极冷的性子。
商白芙侧头,在看见从转角处走出来的那三人后,心中叹气,面上却还是漠然,她从栏杆上跳了下来,绕过木柱走了进来:“两位叶家道友,云师姐,真巧在这里碰见你们。”
自称是邺城叶家后人的云隐宗少主云烨,每天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出鬼没的叶瑾,还有就是……和原身一直有摩擦的朝华峰峰主之女云芷蓉。
“商师妹。”云芷蓉澄澈的眸中是收敛得很好的复杂情绪。
观之云烨,俊秀的脸上有着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又见面了,商姑娘。”
“哦?大哥和阿芙姑娘认识?”叶瑾侧头。
“是啊,我倒是不知道瑾弟和商姑娘也认识。”云烨淡淡,他倒是把叶家长兄叶云的这个身份扮演得很好。
所谓得三大世家之一的邺城叶家,本质上却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宗云隐宗背后的支持者,当真是可笑至极。
而在场唯一被蒙在鼓里的,却是父亲护短但又刚正不阿,铁面如山的羽化门朝华峰峰主紫阳真人的独女云芷蓉。
听他们一来二往的,觉得磨叽的商白芙惊讶于同样的一句话他们竟然能反反复复地说个遍,就开了口:“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不如一同,阿芙姑娘。”叶瑾适时开口,“云姑娘和大哥久别一见,想必是有很多话想说,在下就不打扰两位了。”
云烨看着叶瑾和商白芙,微不可查地蹙起了眉,就听得点了点头后,往前走了两步得云芷蓉回头问道:“怎么了,叶云。”
“不,没什么。”云烨摇头,四人在拐角处错开,商白芙回头看见微仰起头,一向冷面却唯独和云烨相谈甚欢,还有那个妖宗中呼风唤雨,却又唯独在她的面前,宁肯委屈自己,扮作他人的少主云烨,浅笑低语着走远。
心在那刹那间如针扎般难受,商白芙脸色微白,藏在衣袖下的曼珠花藤蔓细细地缠绕着她的手臂,渐渐收紧,血如珠子般顺着指尖滴落在青石板上,叶瑾瞥见,微愣后伸手,商白芙下意识地后退躲开。
他的手就悬在了半空中,顿了顿,对她摊开了右手,勾起了唇:“在下不才,从小就是个药罐子,久病成医,阿芙姑娘倘若不介意,能否将手递给我。”
商白芙将手背在了身后:“谢谢关心,我没事。”
曼珠花的藤蔓还在收拢,血一直顺着指尖下淌,真气在飞速地流逝,她蹙了蹙眉,神识中冷语:“安静下来!商白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