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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子?”陆海珠听闻面色一变,也很快地从他的衣衫上闻到烟火味,想尝试询问,只是男孩同样的如同之前对离落一般,倔强地抿着唇不说话。
陆海珠苦着一张脸,探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一眼正对峙着的男孩,似乎颇为无奈。
“长离……”她抱歉地小声道,“这里可能只能先交给你了,我爹爹和娘亲让我今日提前回去,说是有客……”
离落知道陆海珠这段日子一直放心不下这个失去亲人的孩子,遂点点头,反正此时离大师兄所定时间还有一段空暇,“没关系,海珠姐你先去吧,我会将这里安顿好的。”
陆海珠感激地笑了笑,冲着顾熙谦示意了一下,摸了摸还是没说话的京子的脑袋,叹着气便转身离开。
……
“这里看样子也无甚大碍了,在下就先回去了。”
顾熙谦轻笑点头,正提步,却被离落唤住。
“先生且慢!”
“怎么?姑娘还有事想让在下帮忙?”
离落定定地看着面前温和的书生,拱手行了个礼,略微斟酌,“的确有些事情不明,想要烦请先生解惑。”
对方却是像了解离落接下来所言,含笑,“顾某说到底不过也是这熙月镇的外来客,姑娘想要询问的,在下恐怕并不能帮忙。”
“不过……姑娘或许可以想想上次顾某所言。”
说完就走,只留下一脸若有所思的离落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敛目。
采鱼岛一行,她总觉得对方并非简单的世俗之人,反倒是……
……
从炎日一直枯坐到黄昏,男孩还是一动不动地对着窗外笔直站着,颇为硬气地不发一言,完全没有丝毫想要解释自己为何去采鱼岛纵火的打算。
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在这个破旧的屋中。透过窗户,因为夜晚的即将来临,热闹和喧嚣再一次地充斥着这个小镇,稍许的花灯也被点亮。
“我一直以为你是不一样的。”离落轻叹出声,骤然间打破了沉默。
男孩没搭腔,只是身侧的手微微动了动。
“虽然未来的生活不易,可我总以为你会好好的活下去。”
“却没想到你竟然有轻生的念头。”
“你说,若是你爷爷在天之灵看到如此,能安息么?”
离落神色淡淡,抛下话,便准备离开,正是跨门之际。
“我没想过轻生!”
身后的京子喊道,然而,对上她转过身的眼神时,嘴唇嚅动了两下,却再未说一语。
夜风带来了河水的凉意,吹在坐在屋顶的两人身上。
京子小心地用余光打量着旁边抱着双膝,看着远方的少女,心下有些惴惴,并不明白为何将他带到此处是何意。
“美么?”
“嗯?”他下意识应着。
“你看那里美么?”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夜色袭来,各家各户都点亮了自家的灯笼,街上的花灯宛若是一条长龙般围绕着这个城镇。星星点点漂浮微荡在波澜之上,点缀着周遭的流水,好似一条星河,与夜空中的明月遥遥相应。偶有烟火,伴随着人群的欢呼,绽放在空中,绚丽多彩,热闹异常。
这是他们熙月镇每年最美的一天。
“美。”他低着嗓子说道。
“看得够么?”
男孩摇了摇头,却听得耳边响起一声嗤笑。
“既然看不够,就别去想那些无用。”
“只有好好地活着,活下来,才能有机会一直看下去。”
后面的话轻飘飘地,如同破碎的呓语,消散在少女的唇边。他偏头望去,只看见少女眼眸沉沉,恰似什么话都未说。
☆、第二百四十一章 灿烂少年
良久,沉默被少女带着微哑的声音所打破。
“我年幼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小少年。”离落轻声说道,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向来冷清的眼中带着些许的柔和。
“他……长得很好看,只是向来眉目清冽,让旁人不易去靠近。”
黑漆漆的山洞中,伴随着孩童绝望的抽噎声,他拉住一心想要去送死的她,一双淡漠的眼神带着了然。
——所以,你也是一个人。
“……其实认识之后,才知道这人骨子里啊,尽是少爷脾气和毒舌。”
——怎么?后悔了?后悔救我了?
小女孩费力地解着因为练习结果缠绕在自己身上的铁索,一边瞪着旁边闲闲看着的小少年。
——是啊。
没想到小少年完全不顾她喷火的眼神,很是痛快地点头,语气凉凉。
——我没想到你竟然能这么蠢。
——想来迟早有一天你会被你自己蠢死,既然如此,当初我在那魔窟里又何苦救你?
“可有的时候,他的心中,也是藏满了让人不易察觉的细腻与温情。”
庙宇中,那悲天悯人的往生咒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她怔怔地站在巨大的香炉之前,看着烟灰飞过,随着风,飞往南方——那是离城的方向。
那座有着漫天的梨花,生她养她,却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年幼的她望着那个方向,看了一整天,看得眼睛干涩,却仍然忍不住看着,似乎想要看出一个答案,看出一个她为何会被遗留的答案。
直至冷冰冰的手,被一双温暖的手握在掌心。
那是他的手。
他那时亦不过年少,因为心中的谋算去往离城,却未成想涌现各种怪异之处让早慧的他捕捉到异常,有了揣测。
他对上她如稚童般充满着难过委屈的眼,轻声说道。
——没关系,我也没有亲人了。
——我们做个约定吧。
——以后,我们两个就是这世间彼此的亲人,至此相依相偎,不离不弃。
想到这里,离落的眼底带着潮意,却仍然微笑地看着远方静静讲述着。
“……明明身边没有一位亲人了。可是在那般的年纪下,他却从未惶恐。身子里仿佛有着一股狠劲,要活在这个世上,让周围的人无端地想去听服。”
红墙黄瓦,金碧辉煌的宫殿内。
四个半大的少年身上全是狼狈的伤痕,连带着不经事,颇为矮小的她一同乖巧地站在殿内,听着小少年几乎怒极了地训斥。
——从小那么多人想让我死,我都还好端端地活着,你们这是做什么?莽莽撞撞去送死?
——若觉得自己命不足惜,就留下这条命,好好地看着我是如何带你们逃离这里的!
——还有你!
她对上他的目光,莫名心虚。
——你的能力不及,又不带脑子。你若是这么不在意你的命的话,就给我记着!你的命,是我给的,要是还有下次,你再肆意行事,看我理不理你!
……的确是没理她了呢。离落突然想到上次平城中见到的那名诡异女子的留言。
死了也好。
她轻轻地笑了笑,直到如今,她仍能想象得到他知晓她的死讯时,是如何得气急败坏,或许,也会有难过吧。
只是她突然地有些不愿去想这样的可能。
她低垂着眼睫,继续平波无澜地对着旁边这个男孩说道。
“即使身负仇恨,他也从未轻举妄动。他曾说过,对于将我们遗留于俗世,使我们颠沛流离的上天,抱怨是最软弱的做法,只有好生生地活着,才是最有力的反驳——我们有资本立足于这个世间!活着,只有活着,才会有机会做任何事,无论是逃离生天,无论是血刃敌人,亦或是怀念心中的至亲……”
瑾容,瑾容。
她在心底轻轻唤着,唤着那个在回忆中如烟火般耀眼的小少年。
直到许久,身旁的男孩才低声喃喃道。
“活着……么?”
“其实,你知道么?京子。”少女偏过头,看着这个将踌躇写满整个脸上的孩子,“在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有些像他。”
男孩抿了抿唇,没说话。
“眼眸里是一样的倔强,遇事也如一般的冷静,周围人不自觉地信服,以及……”
男孩看见教书先生时,不安局促扯平衣角皱褶的手,恭敬的语气中却有着他无意识露出的期盼与渴望……
站在宫墙上,眺望远方时,小少年眉眼如剑,野心勃勃之下,却是她才能看见才能感同身受的小心与惶恐……
都是那般自傲,却又揣着那不为人知的自卑。
“只是到现在,我却觉得你一点都不像他。”
“……我不是。”从未有人如此和他说过话,看到夜色中静谧的少女,他下意识地就想解释,第一次唤了离落,语气结巴,“长离姐,我不是……想要轻生。”
注意到少女如同黑曜石的眼睛,他面露犹豫,然而下一秒,眼神却又重新坚定地望着远方的灯火,一字一句道,“我只不过,是有着血海深仇要报罢了。”
“这便是你和他的不同。”少女对他的回答并没有多惊讶。
“同样是血海深仇,可是他的眼前,却不仅仅只有那仇恨,他还有更远的抱负。”
“他会隐忍,从幼时忍了近十年,才等到了机会,才有了把握,才敢去报仇雪恨。他的人生从来不止仇恨,因此他不会轻易在仇恨的深渊里,搭上了自己,搭上了我们。”
“而你。”
“却是莽莽撞撞,即使有着天大的冤屈,难道你真的忘记你爷爷临死前对你的嘱咐了么?!”
“轻生和送死,有什么区别?嗯?”
“可是,我不能忍!我也不能等啊!”一直听着训斥的京子抬起头来,眼里闪着泪花,几近歇斯底里地对少女吼着。
“你以为我不想寻个更为稳妥的法子?你以为我不想听爷爷的话好好活下去?”
“可是!只有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如果我不去放火,今日过后,就会死更多的人,熙月镇迟早有一天会没了的……”
“说不定,如今,已经晚了……”他眼底里有着深深的绝望与无力。
☆、第二百四十二章 惊鸿一面
看着男孩眼底的青黑,离落微微叹气,俯身替他掖了掖被角,扫视了一下屋内,便合拢门窗,乘着月色离开。
男孩之前的话语,而犹在耳畔。
本以为不过普通的世俗事,现在看来,却隐隐约约地似是和陆府牵扯了不少。
“那采鱼岛有异啊!”
“所有的人都以为是劳累体虚而染上疾病,可谁又曾想过,为何镇上的人没有事,偏偏在采鱼岛做活的百姓有事?”
“陆府这几年开的价格是好,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够享受?他们就是那阴险狡诈之人,定是知晓危险,才让我们呆在那岛上,否则,为何从不见他们府邸上的人呢?”
“长离姐……镇上这两年,死了有十来个人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镇上的人,在顾菟节之后继续做活送死啊!我得烧了,烧了那采鱼岛啊!”
“长离姐……你和他们不一样,求求你,帮我烧了它……只要没了……镇上的人就无碍了……”
男孩的情绪实在是激动,无奈之下,只得一记手刃让他暂时昏睡过去。
京子的话语颠三倒四,甚至有些莫名,不可完全轻信,但……也不可不信。
离落慢慢走在街上,望着街道上带着笑脸的百姓和吆喝着的小贩,神色莫辩。
京子只是凭着一种属于孩子的直觉,觉察到那采鱼岛有异,以及镇上那些生病而死的人的死因下另有隐情。可是论其缘由,他也是懵懵懂懂。
若将此番述说放在今日之前,她可能还会猜想着是因为偏见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