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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许久扔不见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锦逸尘道：“这片林子颇为诡异，似乎有结界保护，我等不能从上头掠过，只能在底下穿越。”
顾长月抬头望了眼上头被阻隔在外的惨淡的光芒，慢悠悠地停下步子。
旁边青兰剑女修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开口道：“结界太强，不可能撕开一道口子……”
只是她话还没曾说完，便觉身旁一抹黑影晃过，心中咯噔一下，不自觉偏头望去，但是什么都没有。
还不曾有所反应，头顶便罩下一轮涓涓清冷的月色，接着，一个雪花般冷幽幽的声音道：“上来。”
她抬起头，看到密密麻麻合拢的树冠不知何时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巨大的弯月如一叶硕大的扁舟漂浮在黑色天际，星星点点苍白清透的光芒洒下，黑衣男子立在前头，长发飞扬，衣衫漂浮，精致绝伦的脸庞映衬在白色的光芒中，淡漠的神情，低垂的眼帘，仿佛这一刻，神祗临世。
她的心脏不自觉地跳动几下，深深呼吸一口。
这就是地下城行刑狱长的真容么？
她第一次，真真切切看到他的脸庞，却已惊为天人。
这一刻，周围所有的美好都已经不存在了，唯有他…
站在修真之巅的那个人。
行刑狱长。
她在心里偷偷地念了一句。
不仅是她，便是与叶释寒算得上熟识的锦逸尘亦是怔忪半晌才回过神来，其后便开口打断众人的飘飞的思绪，道：“走吧。”
青兰剑女修听闻锦逸尘的声音，蓦地清醒过来，才发现众人亦都方才回过身来，唯有顾长月漫不经心地立在行刑狱长身边。
光华之下，竟然丝毫未曾被那惊世的美丽比下去。
顾长月一袭红裳，面容精致…
不知为何，与行刑狱长那般相似，却又分明不同。
一个美得神秘清冷，一个美得妖艳夺目。
一下子，心里便空落落的。
她摇了摇头，甩开复杂的思绪，祭出青兰剑飞身而上。
见她飞出林子，叶释寒单手一提，三生轮回索刷地收回，服服帖帖缠绕在手臂上。
众人看着他的眼神竟都闪出莫名的光亮，绿油油的。
叶释寒仿若未见，目光停留在顾长月身上。
顾长月却是眺望远处，风过之时，她似乎感觉到浓郁阴沉的死亡气息从林海尽头传来，她抬起手，指着远处，“你等可有察觉，那头似有不妙。”
众人要不要头。
青兰剑女修与浑无对望一眼，摇了摇头，同样并无所觉。
锦逸尘知晓顾长月不会出错，立时取出一枚黑色罗盘，对着远处一扫，随后皱眉道：“过了这片林海有座小城，莫非？”
他话音未落，顾长月便道：“走。”
既然林海结界已破，此番御器飞跃自是不在话下。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便已是林海尽头。
城郊一片荒芜，顺着蜿蜒的小路向前，末端一座黑色的城垣被笼罩在朦朦胧胧的雾气深处。
靠得近了，那诡异死沉的气息便越发明显，其间还伴着浓郁腐臭的腥味。
青兰剑女修脸色一白，险些呕吐出来。
浑无立刻寻出一枚丹药放到她的手上，她感激地看了浑无一眼，仰头服下，这才好了些。
偏过头来，却见刑法总堂等人个个面色如常，望着城垣的方向，神情凝重。
一名刑法总堂弟子淡淡地道：“似乎是……妖兽屠城……”
刚一说完，便见一群人影张牙舞爪地从门里挤出，便又朝外头扑来，迈步便跑。
单看穿着打扮，都是些俗世凡人，但不知为何，处处都透着诡异。
再看后头，立刻有妖兽飞奔而出，有天上飞的，地上爬的，纷纷扑向门里奔出的人群。
倒都是些品级不高的妖二三级兽，但对凡人来说根本无法反抗。
刑法总堂弟子不能坐视不理，当即取出仙剑，哪想还没有动作便被锦逸尘拦住。
“切莫胡来，有古怪。”他指着前方：“那些人有古怪。”
细细一瞧，果不其然。
那群人姿态古怪，四肢僵硬，速度已然超过常人，不仅如此，他们虽是奔跑出来，但片刻之后又扑了回去，与当先追来的妖兽包住一团，有的甚至单凭双手便扯下妖兽的利爪，血淋淋的。
那感觉与安宁城时一模一样。
他们根本就是一群尸体。
有人在用邪术炼化他们。
是谁？是魔道吧？
也唯有魔道才能做出此等行径，如今大鹏山结界被迫，汗貅又在大鹏山，他们要与妖兽为敌，抢夺汗貅，自己的力量不够，便用这等邪术炼化俗世凡人，让凡人替他们去抵挡妖兽的攻击。
当真是被逼无耻。
顾长月算不得正气浩然，但从来不屑牵连无辜，当即心中便有了些许怒意，果断下令：“先杀妖兽，俗世之人都是身不由己，莫要伤了，让我来控制。”
话音刚落，当先掠出。
刑法总堂弟子早先便想动手，当即不做停留，只听铮铮锐响，仙剑化作长虹，干净利落地斩向后头的妖兽。
刑法总堂的剑向来干脆，一剑而上，削铁如泥，立时便有妖兽被斩为数节。
再定睛一看时，刑法总堂剑修已经在城门之外。
人间相称，不留余地。
浑无与青兰剑女修出自大名鼎鼎的名剑阁，修士皆以剑为主导，但也都未曾见过这样的运剑方法。
方才在林海之中，两人被食乌鸟缠斗，倒未曾留意刑法总堂剑修的风姿，如今一见，都是眼前一亮。
随后二人也不停留，纷纷御出仙剑，上前帮忙。
顾长月只身落在尸化的人群中间，立刻便成了他们的目标，所有人都以发狂的兽类的姿态死死地盯住她，眼中燃烧着血腥的火焰。
但透过那串火苗，顾长月分明看到了挣扎之意。
她也不多停留，从纳戒之中取出控魂。
恰时，叶释寒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畔。
她吓了一跳，警惕地看着叶释寒。
莫不是又要抢着动手？
叶释寒看出她心中所想，冲着她轻轻一笑，还当真抢在她之前动手了。
召灵出，万千飞丝，百鬼齐拜。
被炼化成尸的人群齐齐愣怔，然后后退一步，俯下身子，都不动了。
顾长月留意到他们的手臂上飞舞着若隐若现的丝线，她回过头来，目光落在叶释寒身上。
叶释寒仍旧冲着她笑，不知为何，顾长月觉着有点傻气。
这厢人群被控制，那厢妖兽已被斩杀大半，寥寥的几只则开始撤退。
锦逸尘机警，长剑一转，拦下一头逃窜的妖兽，再重重往丹田处一拍，那妖兽失力坠下。
刑法总堂弟子见状，纷纷落下。
那妖兽砸在地上，奄奄一息地抬起头扫了众人一眼，突然间张了张口，竟是口吐人言：“尔等不是正道修士么？为何竟为魔修杀我妖兽一族？莫非正如吾王所言，尔等所谓的正道其实早已被魔道侵蚀？”
低级妖兽口吐人言已叫人吃惊不小，其言更不得不叫人震惊。
众人不约而同地道：“你所说的正魔已被魔道侵蚀究竟所谓何意？”
妖兽血红的眸子顿了顿，其后带着嘲笑的意味：“莫要狡辩，你们帮主这群尸化的怪我杀我妖兽一族，那便就是与魔道勾结。”
顾长月却蹲下身子，淡淡地瞅着濒死的妖兽，冷声道：“你莫要胡言乱语，这些凡人显然是被魔修炼化，还未丧失灵魂，我等乃正道之士，自不可能将他们试做魔物，反倒是你们这些妖兽，为何屠我世俗凡人？”
妖兽忍不住唾了一口：“什么神智不神智？吾等只知敌与友，你们正道用这些尸化之人助魔道攻吾妖兽一族，那便是与吾妖兽一族为敌，吾辈定将这些东西斩杀干净，饶是屠城又何妨？”
顾长月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妖兽，看它不似说谎，心中便有些许猜疑。
莫非当真有正道中人与魔修勾结？
想到此处，她便开口问道：“你口口声声说我正道协助魔道，有何证据？”
妖兽冷哼一声，却是抬起头来，望向城垣的方向，嘶哑着声音道：“那不是么？”
顾长月一怔，顺着它眼神的方向望去。
漆黑的天幕下，映着弯月，漆黑的城垣上头，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风里漂浮着淡淡的薄荷香，那样熟悉。
而真正最熟悉的，除却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庞，便是那一袭不染纤尘的白衣。
如画中谪仙，不食人间烟火。
亦如一阵清风，没有声响，没有气息。
竟然…
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死瘦子宝贝儿的地雷，谢谢圈圈宝贝儿的地雷……
爱你们呦！！！
猜猜他是谁？猜猜后面的剧情是什么？
第370章 荒败
“是……顾长风。”
向来沉默寂静的无涯轻呼一声； 难以置信。
顾长风！
暗夜旧城； 斜月横挂。
顾长月的脑海中蓦然浮现出前世的情景——同样的夜色； 同样的城垣； 白衣男子就这般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盯着城中百姓如狂尸般相互撕咬。
犹记得，那是她揭穿他的身份之后首次见面。
而那时，他不再是意气风发的正道翘楚，不再是浩然掌门的亲传弟子…
他是魔道二王之一的暗王； 手上沾满了开阳峰弟子与刑法总堂弟子的血。
或许是这样的画面太过相似； 顾长月心中竟涌起一抹不详的预感来； 但她不愿轻易就下定论； 此番努力压下内心的波动； 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料那城垣之上； 顾长风却忽地抬起双臂，手中赫然握着一根碧绿通透的长笛。
月色之下； 长笛光芒幽幽； 渐渐散开，更增些许如水般涓涓流淌的凉意。
紧接着； 悠扬透彻的音符从长笛中溢出； 冰冰凉凉的； 没有暖意，没有感情，却不知为何竟那般动听迷人。
冷漠淡然地动人。
再看城垣之上的白色身影； 俊美的脸庞，泛着春水般脉脉的眼波以及眸光里透出的温柔如风的笑意，忽然间亦变得异常美好。
顾长月停下脚步，有几分意料之外的痴迷。
白衣公子出凡尘，离人一曲醉倾城。
这便是顾长风。
然而，这样出类拔萃的正道修士，真的会入魔么？
顾长月霎时清醒过来，定了定神，发现地上被炼化成尸的人们皆是纷纷站起来，然后摇晃着身子，木讷地转身，如同被人操控的傀儡般，一步一步走向顾长风。
黑色的城市不知何时已经泛起白色的雾霭，人影幢幢。
渐渐的，人影聚集在顾长风的脚下。
顾长风也不理会顾长月，更不理会叶释寒，只轻飘飘地瞅了两人一眼，然后扬手，有白色轻盈的鹅毛缓慢地飞出，他便轻轻纵身，踏着纷飞的鹅毛，转身离开。
清风明月，他白衣墨发灵动飘扬，缓缓远去。
被炼化的人们僵硬地紧随其后，不消片刻，便不见一人。
幽幽的笛声还在耳畔回旋。
叶释寒没有动，也没有再用召灵，只是看着顾长风离开，许久，他才转过头来，轻轻地摸了摸顾长月的头发，温声道：“莫难过。”
顾长月有些心不在焉地问道：“小师叔为何不出手？”
叶释寒回道：“顾长风讨厌，但不坏。”
纳戒之中无涯亦是开口道：“顾长风不可能做那种事情，当年我与他同行，他帮扶过的凡人不少，甚至不惜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