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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道修士大多满腔热血,有人低声道:“我浩然以正立身,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危局之时,我浩然修士自当挺身而出,大不了拼了半生修为,以命来赌,何惧之有?”
正义立身,除魔卫道,这才是浩然正气。
接着又有修士符合:“陆仁迦师兄说得极是,我等何惧之有?”
一时间士气振作。
立在屏障旁边的紫薰儿微微一怔,望着外头带了斗笠,身着黑衣的紫灵儿,终有一瞬的恍惚。
浩然正气,如何能够因为一己私欲而被磨灭?
她的姐姐不会入魔。
她的姐姐心怀善念,往往宁肯自己吃亏亦不愿伤及旁人。
恍惚间,她从黑衣斗笠的紫灵儿身上看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影子。
恰时,徐怀兮身畔的紫灵儿撩开斗笠,静静的忘了过来,眼神肃杀。
紫薰儿心中咯噔一下,追随寻找了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发现,那双眼睛,不是真正紫灵儿的眼睛。
兴许是出于血脉的感应,这一刻,她似乎看到了曾经被冤枉打入地下城的紫灵儿,穿着破烂的衣衫,在森然的牢狱里,带着悲切与对这个世界的绝望,慢慢合上双眼。
那个带着正气长存的信念专研苦修的女修,再也没有醒来过。
然后紫薰儿转过头,提了口气对天权真人道:“师尊,我姐姐她好像……很久以前就不在了。”
天权真人自然知晓弟子的执着,当下一怔,亦是转头看了眼紫灵儿。
紫灵儿的嘴角扬起冷酷的杀意。
紫薰儿埋下头,片刻之后,感觉到一滴冰冷落在侧脸。
她慢慢抬手,用食指抹下,是血。
群兽的气息扑面,扫过一阵凉风,血色屏障笼罩的苍穹上,开始落下淅淅沥沥的血雨。
天权真人轻声道:“薰儿。”
她动了动嘴唇,似乎有话要说,但最终却只是长长的叹息一声,转头望向浩然的方向:“劣迹醒了。”
劣迹觉醒,祸乱顿起。
浩然北斗星移阵即便强大,却存在一个极大的弊端,便是对内不设防。
巨龙盘旋的浮蚩山蓦地下卧,“哗啦”一声,无论是外峰太清殿还是天枢峰的浮蚩大殿,竟都是齐齐矮了一截。
与此同时,位于浮蚩大殿外的深渊之下,传来阵阵诡异的哗哗声响,原本无声无息的空气荡开白色的灵气纹路,一圈一圈推开,以整个浩然为中心,所过之处,草木枯竭,山石齐飞,便是高大肃穆的浮蚩大殿,亦在眨眼之间便被摧毁了一角,瓦砾与砂石哗哗落下,溅起满地尘埃。
浩然众修自然也不耽搁,霎时红红绿绿的法宝亮起。
静君真人最后再看一眼车辇上沉定自在的徐怀兮,转头吩咐锦逸尘:“既然你手里有刑法总堂调动圈,那么调动弟子护卫百姓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先时走尸横行,西边百姓为求得浩然庇护,无不迁徙至浩然脚下,却不曾想反是中了魔道奸计,此厢全数被封闭在凝血屏障当中,逃脱不得。
而那劣迹一旦发力,无辜百姓必然无一幸免。
再看浮蚩山下,百姓惶恐,早已乱作一团。
锦逸尘自然知道事态严重,当下也不耽搁,领了一众浩然弟子落下。
静君真人见他安排得当,默默点了点头,又道:“浩然众修,凡元婴真人皆随我一道回归浩然,共抵劣迹,其余修士守在此地,随机应变。”
随后五颜六色的法宝便如流星般哗哗掠过,飞向浩然的方向。
那厢白色深渊中雾气涌动,一只黑色触角探出,横空扫过。
一层又一层摧枯拉朽的力量掀起,便是厚实的凝血屏障上头亦因此荡开一圈一圈的纹路。
蔓延的血色翻滚,狂风怒号。
蓝前辈、鹤前辈并欧阳靖堂,天玑真人哪里还无动于衷,在静君真人说话的空闲,四人便已出手抵住迎面扑来的灵气波动。
只那力量强横,硬生生将四人推出数丈。
四人倒也不是常人,手中法决转换,倒也撑了下来,终于算是稳定下来,却也不能长久坚持。
方才加入的静君真人以化神修为,亦能够感受到从掌心处传来的炙热,一寸一寸,烧进了灵魂深处。
也只是这简单的一击,身畔元婴真人无不逼出一口鲜血来。
静君真人心下大骇,只望浮蚩速速出世。
恰时又有一只触角扫来,那速度极快,仿佛凭空出现一般,恐怕饶是鹤前辈亦没曾瞅清楚形势,那只触角已经拍向众修面门,毫无阻碍,毫不犹豫。
众修面色一变,哪敢虚接此招,纷纷提了口气往后撤退,没想根本就反应不及。
触角扫过,大半的元婴真人不幸中招,实力弱小者,竟就这般被折成两段。
血雨刷刷落下。
众修面色苍白。
眼见急速强劲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黑色的劣迹从深渊中探出一个足有小丘大小的黑色脑袋。
像是一只黑色的毛猴,瞪着巨大的血瞳。
诡异的是,毛猴头顶两条细长的辫子,细看之下,上头布满密密麻麻的鳞片,却正是用来攻击众修的触角。
劣迹露出脑袋,转过头来,怨毒的望着上空漂浮的数十修士。
兴许是感觉到无形的恐惧,众修不自觉地后退几步。
古道一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长空之下,眼见众修几近溃败,却也不出手帮忙,反倒只盯着已经垮塌的浮蚩大殿。
已是残垣断壁的浮蚩大殿下方,被横梁盖住的角落处,悠然一道剑光划过。
第402章 对峙
古道一知道; 浮蚩醒了。
那柄沉睡于东方龙脉之下的上古神剑; 以日月星辰为被; 以纵横阡陌为枕; 任时光流逝,独守岁月流长,寂寂地宮,暗夜共存,不恋大道三千生死枯荣; 放任浩然正气盛誉万载; 直到这一刻……
背负宿命; 从千年桎梏当中睁开眼睛。
冥冥中似有梵音响起; 袅绕不绝。
而破败瓦砾间; 悠然划过的那道剑光瞬间点亮。
三尺寒锋; 一寸青芒。
起于苍茫; 匿于混沌。
无论是浩然之内的各峰首座,还是浩然之外的各脉弟子; 无不被笼罩在浩瀚澎湃的剑气之中。
手中的剑; 亦是不自觉的垂下,仿佛在迎浮蚩亲临。
血凝屏障外; 徐怀兮放下手中的茶盏; 撩开眼前飘舞晃荡的幔纱; 抬起头眼帘,视线穿过层层高山障碍,掠过重重云气雾色; 落在那一点剑芒之上。
然后,他站起身子,轻轻的笑了。
众魔不明他何以如此开怀。
兽主求无方道:“门主可是见着了胜利在望?”
徐怀兮摇了摇头,问他:“可知何为剑道?”
求无方怔然:“剑道?”
想了想,随后道:“门主,属下练的是兽,与剑无关。”
徐怀兮似乎也不打算他能够回答,忽然回过头,看了眼一直沉默不语的顾长风。
顾长风负了双手,远远的立在车辇另一头,与子昭君并肩。
二人俱是一袭白衣,气质出尘,亦不知是什么缘由,离众魔甚远,倒是有几分格格不入。
徐怀兮道:“扶桑。”
直愣愣的瞅着浩然境内的顾长风一怔,回过神来,记起自己的名字不是顾长风,而是徐扶桑。
徐怀兮问:“你觉得,何为剑道?”
顾长风道:“剑道?”
何为剑道?
他下意识的道:“以三尺寒锋斩尽魍魉魑魅,以一点寒芒扫尽邪魔外道……”
只说到此处,他又觉得不妥,便闭口不言了。
徐怀兮身畔的紫灵儿毫不避讳的冷哼一声,嘴角挑起讥讽的意味,“徐真人,莫忘了,你如今亦是你口中的魍魉魑魅,邪魔外道。”
顾长风紧了紧自己的拳头,垂下眼帘,盖住眸子里的复杂的神采。
子昭君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意,没有插口,也不说话。
徐怀兮亦不多言,只问紫灵儿:“那么,你说呢?如何理解剑道?”
紫灵儿抱着无名刀抱拳躬身:“剑道者,人心之刃,可杀可护……于属下而言,是杀戮之道,以杀止杀,挡我者死。”
徐怀兮不由拊掌:“你说的很好,剑道者,人心之刃,可杀可护,所以他既然敢取出那浮蚩,那么就要做好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等着看好戏吧。”
他的声音清浅温和,缱绻动听,像是在说给紫灵儿听,但却分明是在警告握住浮蚩的那个人。
顾长风终于又抬了抬眼皮。
百里之外,浩然之内,握剑的人近乎听到了他的声音,从残垣中缓缓走了出来,坚定的回答他:“我的道,一定是,亦只能是——守护之道。”
守护之道,万物之始末,存于天地,周而复始,是黎民,是苍生,是浮游。
寂兮寥兮,独立不改。
他面向劣迹,一袭白衣,一点寒芒,再次以一人之力独面生死。
劣迹自然感受到了来自天枢真人的威胁,怒吼一声,生生探出大半个身体来。
天枢真人运剑,古朴的白色剑身上游离万千符文。
只听“铮”的一声,光芒大盛。
劣迹仰天长啸,蓦然栖身而上。
巨大的身形从深渊当中掠出,顿时间,整个天地被罩上厚重的阴影,漆黑如墨的黑色蔓延,仿佛置身于浓稠的墨汁。
眼睛被遮蔽,耳朵被遮蔽,连感官都被遮蔽。
血凝屏障内外,无不被蒙在那样的黑沉当中,什么也看不清晰。
便是古道一亦缓了许久也未曾看清周边状况。
谁在何处?谁又有什么动作?
不清楚,万事万物都不清楚。
唯独脑海是清晰的。
对于人们来说,恐惧也是清晰的。
劣迹的纵身一跃,瞬间便削平了大片山头,巨大的力量之下,被控制的群兽发出悲鸣,哗啦啦的砸落在地上,当先而立的蓝前辈等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便都硬生生挨了一记,至于浩然弟子,实力弱小者无不七孔流血,再也站立不起。
疯狂撞击屏障的兽群也都在这一刻纷纷发出悲鸣,砸向地面。
温热的血雨自天际洒下。
狂风呼啸,腥臭扑鼻。
十八层地狱亦不过如此。
黑暗中有人凉凉的吸了口气,天枢真人与劣迹的战况却终究没人能够看清。
长久的黑暗蚕食着每一个时刻,冰冷的绝望笼罩天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隔了亘古久远的岁月,又像是在咫尺一寸的光阴,浩然剑气终于在沉闷的黑暗中划出一道口子,露出久违的光明。
一个人影站在天际,在狂风当中,缓缓念道:“指天为证,以地为鉴,三尺神剑,九尺寒光,以我之魂,养子之气。”
以我之魂,养子之气。
凝血屏障内外,无论正魔,皆是失色:“以魂养剑。”
以魂养剑,顾名思义,便是用灵魂所有的力量供养剑气,以致其力量得到成倍的增长,而供养者的灵魂,将受到严重的创伤,重则灰飞烟灭,轻则再也不能飞升。
不能飞升,是诸多修士的终结。
按说以浮蚩的力量与劣迹抗衡,需要的是时间,勿需如此。
这牺牲太大。
但是只有天枢真人知道,他等不及了。
时间自衣袖摩挲而过,流沙一般没有停顿,此番天色虽暗,乌云蔽日,月圆的时刻却渐渐近了。
越来越近了。
他甚至听到了他的声音。
那声音对他道:“天枢,你这个叛徒,谁让你去收养徐家那个小孽种?现在报应来了吧?他带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