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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这个时候,一阵清风吹过,轻轻柔柔,仿佛无形的力量缓缓揭开恶毒的羁绊,亦扫去所有的烦躁和阴沉。
天枢身形一怔,蓦然间从扭曲变态的的阴霾中醒来。
云翳遮盖明月。
墙角处,幽蓝色花瓣一朵一朵扑簌簌的飞落,铺满狼藉的地面和破败的石墙。
天枢赤红的双眸倒映着密密麻麻翻飞的花瓣,只觉那些细碎又纷繁的影子,刺得双目生痛。
他垂下手中染血的无惧,用手遮住血红的眼睛,然后一股浓郁而绝望的挫败感油然而生,几乎将他彻彻底底掩埋。
又杀人了。
他又杀人了。
徐家满门,皆在他的刀剑下,成为亡灵。
只是怎么能杀人呢?
他的剑明明应该是用来守护苍生的,他的道明明应当是用来维护正义的。
坦坦荡荡的浩然掌门,风光霁月的正道魁首…
如何能够等同于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和魔道有何区别?
可控制不了啊!
那个人来了,踏着杀戮的欲望和疯狂的邪念,从黑暗深处走来,一步一步侵占他的灵魂。
他根本控制不了。
这个瞬间,道心与信念几乎算数崩塌。
他再也没有一点力气,狼狈的坐在府邸外歪倒的石碑上,捂着脸,于寂静的黑夜里久久沉默。
事实上,他想到了很多。
初临浩然,年仅八岁,然而分明是懵懂无知的年纪,却被委以重任。
浩然掌门从长老手中接过他的手,握在掌心,语重心长的对他道:“好孩子,总算来了,从此你便是我的弟子。”
他抬头望着年纪轻轻却已白发苍苍的师尊,感觉到师尊似乎等了自己许久,或者说一切都是天命所定。
他甚至清楚的记得那日七彩幻桥上的风异常清凉,那日天枢峰的云雾像是黏人的孩子拉着他的衣摆嬉戏。
而自此,他便成为浩然掌门唯一的亲传弟子,亦注定成为下一任浩然掌门。
作为掌门弟子,他所用的一切都是极好的,便是喝的水也裹着浓厚的灵气。
师尊竭尽全力培养他,教导他,望他早日强大,望他守护苍生。
“倾络,守护苍生并非我们应尽的义务,但却是大道所向。”
他那时年幼,好奇的问:“那么师尊,什么是大道所向?我们的道是什么呢?”
师尊笑道:“道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不过你只要守住本心,不要动摇,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终究会明白的。”
年幼的他歪着头:“会明白的么?”
师尊没有回答,却含笑点头。
天枢脑海里浮现出师尊和蔼的笑容,将头埋在掌心,喃喃低语:“不,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他甚至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发展成这样。
原本他的修为长进极快,他的道心异常坚定,他更愿意如师尊那般维护苍生黎民,他知道自己的使命,他从不抱怨,从不退缩。
然而即便是渡劫,不也应当落到自己头上么?
为何偏偏叫他杀人?
他不想杀人。
真的不想。
如果死的是自己…
如果死的是自己!
是的,与其毁灭别人,不若毁灭自己。
是挽救,亦是赎罪,不是么?
一瞬之间,内心一片清明。
那就毁灭吧。
他感觉到自己在颤抖,由灵魂遍及全身。
那个人怕了。
他的心魔怕了。
而他却看到了暗云中最后一缕阳光,看到了微不可见的希望。
他仿佛想到了什么。
记忆中师尊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人总是在黑暗中寻找那一线光明。”
所谓的道,何尝不是在磕磕绊绊中摸索方向?
大道三千,巍巍浮蚩,天地浩然,正气长存。
作为浩然掌门,无论如何,都应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
即便不是必尽的义务,却是他浩然列任掌门的信念,亦是他倾络的信念。
他深吸一口气,压制内心的脆弱和不安,开始盘算接下来的计划。
错了,就想法子弥补。
然后他想到了一个人——古道一。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铺满台阶的幽蓝色小花,在这个瞬间,看起来像是幽蓝色燃烧窜动的鬼火。
与此同时,他听到石碑后传来微弱的呻吟。
还有人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天枢真人番外上线!
爱他请点赞,咳咳!
第420章 番外·刑无悔·鬼策无悔
当妖艳火红的曼珠沙华于长空绽放; 黑暗森然的地狱深处; 如鬼魅般神秘莫测的鬼策师终于放松下来。
三千年。
就这般足足谋算了三千年。
日升日落; 月圆月缺; 任岁月卷走过往,任沧海化作桑田,这三千年间,他从来未曾停歇,亦不敢停歇; 直至今时; 总算可以歇一歇了。
好累!
刑无悔感觉自己仿佛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气; 便是曾经操纵五行的双手也没有半分力气。
他想; 自己应是要消亡了吧?
所谓的消亡; 不是简简单单的死去; 而是魂飞烟灭; 再不存在。
意味着这世间再不会有刑无悔,便是三千世界中如浮游般游离的魂魄亦将不复存在。
风过无声; 雁过无痕。
兴许再历经几个轮回; 便是他的名字也没有人会记得。
不会再有人记得当年那个八岁练气,十二岁筑基; 二十岁金丹; 四十岁元婴; 四十五岁便被迎入鬼宗无极殿继任鬼策师的天纵奇才是有多么的意气风发。
手握地府生死薄,执起阴阳判官笔,立于万丈高楼; 居高临下的看世事纷繁,看离合悲欢,看时光流逝。
却叹曾经的辉煌与荣耀,不过只是黄昏前最后一抹霞光,终将淡去,终将被遗忘。
不会再有人记得…
事实上这样也好。
三千年前倾塌的万丈天机楼前,本该死去的鬼策师,用尽手段逆天改命,强行留住自己的神魂不散,原本就该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善恶终有报。
他是当为自己所行之事付出代价。
他亦愿意独自承担。
只这最后的瞬间,却偏偏又有那么一丝遗憾。
——终究…还是没能再看一眼忘川星河璀璨的星芒,没能再看一眼星河之畔盛开的彼岸,没能再看一眼鬼宗子弟们撑着竹篙于星河高歌,于河畔谈天而论道的盛景。
星河上空的鬼火可还在继续燃烧?家门前的曼珠沙华可曾重新盛开?
俗世有句俗语,落叶归根。
他是落叶,却凋零在远离故土的风里。
但他不悔。
至始至终他亦不曾悔过。
七百年前剪离便在这地下城深处与他论过一回。
剪离道:“恒河流沙,沧海桑田,鬼宗覆灭至今已是二千三百余年,我们要等的那个人始终未曾出现,许是……”
不待剪离说完,他便打断他的话:“她会来,一定会来,踏着盛放的曼珠沙华,从燃烧的鬼火里走来,她会复兴鬼宗,复兴鬼道,带鬼修子弟重归鬼门。”
他异常坚定,这是作为曾经风光无限的鬼策师的自信。
剪离却沉默下来,良久之后问他:“可她若归来,便是前辈您离去之日,您不悔么?您其实不必如此。”
他知道他为复兴鬼宗不惜炼造自身魂魄,不惜以有损阴德的法子让自己活着。
活成一只阴魂,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
他也知道他不必如此,若是早在鬼宗覆灭之时便了然遁去,抛开那些恩恩怨怨不予理会,亦不至于面临永远消散的结局。
即便鬼道已不存在,轮回亦无希望,但终究留了那一魂一魄。
剪离天赋甚高,却自来心软,这是在因他些年的坚持与牺牲而感到愧疚难过。
他只微微颔首,并未回答。
其实剪离应该明白,他何以踏上此道。
被掠夺家园驱逐在外的鬼修,对故土的情怀永恒而执着,对鬼道一途的情怀亦永恒而执着。
他不愿看到鬼道永远消亡,从此在大荒新历永无止境的流沙中被掩埋,不愿活下去的鬼道子弟再也回不到属于自己的天地。
历经千万年后,他宁愿后世再也记不得他,却不愿后世再也不记得世间曾经还存在过的,起于黄泉,兴于忘川,以阴气为介,以鬼火为引的鬼道。
鬼道曾经亦叱咤风云,亦风光无限,亦成就过无数坦坦荡荡风光霁月的修士。
故而他不悔。
他从来不悔。
而如今,他们总算迎来希望,不是么?
鬼宗继承者回来了。
带着他的期愿,带着所有为鬼道死而无憾的鬼修们的期愿,踏着盛放的曼珠沙华,从燃烧的鬼火中走来,在历经一世的凄苦磨难后,像是浴火重生的凤凰。
只见她一眼,他便极是欢喜。
鬼道不灭。
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耳畔似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待大劫过后,东方异象再起,所有的不幸和苦恼都在岁月尽头沉寂,你我二人便干脆抛弃俗世三千界,隐于鬼门后,泛舟游于星河当中,看漫天鬼火燃烧,观彼岸花开,或是饮酒,或是论道,何不快哉?”
那声音缥缈悠远,明明是承诺和约定,却反倒像极了来自远方的召唤。
星河璀璨,漫天鬼火,彼岸花开…
他回不去了…
他甚是想念…
但他不悔!
作者有话要说: 鬼道不灭!
后会有期!
第421章 番外·毛小锐及浩然诸君
自两百年前那场来自魔道与裂迹的浩劫过后; 西逃的魔修虽然并未被尽数剿灭; 但立足浩瀚大陆的正道门派已然日益昌盛。
五子崖意气风发; 金铃派重振旗鼓; 桐青门厚积薄发…
各大门派及家族犹雨后春笋纷纷涌现,整个浩瀚一派繁花似锦的景象。
而在这片繁荣当中,曾经立足于正道之巅的浩然却越发低调沉默。
不与争锋,不露珠玑。
此番若非其积攒万载的盛誉,恐是就要淡出众修视线。
外人亦纷纷感慨:“想当初浩然何等盛况; 如今却是显得越发凋敝; 倒是五子崖脱颖而出; 竟生生取代了这正道魁首的位置; 当真是三十年河东; 三十年河西啊。”
这些闲言碎语传入浩然; 诸弟子一时有些怅然; 但渐渐的便泰然受之。
名士风流,姿态旷达; 浩然真正的底蕴并非立足正道魁首的位置多长; 而是自上而下由内而外的雅量。
浩然亦是用长达两百年的时间内外峰弟子明白这个道理。
而两百年间,这个地处东方灵脉的大派更多的是在自省与内改。
外人无所察觉。
新一任地下城行刑狱长毛小锐深有感触。
因是许久没曾喊打喊杀过; 他感觉自己头顶几乎闲出草来。
原想寻人切磋; 偏师伯师叔们飞升了; 师姐师兄们亦都跟着去了。
除此之外,刑老前辈太强,他打不过。
至于能打得过的…
嗯; 沉曦师兄的小徒弟易欢欢是个天赋极高的女娃娃,偏偏天不怕地不怕,连鬼也不怕,皮得跟猴子似的,稍不顺心便干脆往地上一蹲,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自己师尊走后没靠山,日子过得多悲戚,也不知道谁了随,一点儿也惹不起。
木纾师姐的爱徒曲灵溪娴静不少,只是有个怪毛病,动不动就问他要法宝要灵兽,一百好几的人了,不知收敛,有回他被缠得极烦,差点没在杀猪摊上偷把杀猪刀递给她,不过见她一白白净净的小姑娘,转念一想,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