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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高强,只怕在族里地位也高,想要抓你错处之人自然也不少。如此一来,本是寻常之事也要为你找出三分不寻常之错来,南兄这些年必然受了不少磋磨。南兄同……阿琛,可是幼时相识?”
南都闻言,喃喃道:“不错,我同阿琛是幼年相识。只是阿琛是姑母从山外带回来的,说是一株好苗子。”他的手无意识地在那早已冰冷的黄铜火炉上拂过。“阿琛胆子小,又害羞,同我一起拜姑母为师。我师兄弟二人同吃同睡,旁人虽爱欺辱他,却因了我的缘故不敢动手。”
“有一回,我随了姑母出岭,回来时瞧见阿琛满头满脸皆是血。姑母本十分震怒,一心要找出是谁欺辱了阿琛。可后来那罪魁祸首撒泼打滚,又仗着是姑母的爱女,硬是教阿琛吃了个大大的哑巴亏。”
柳臣安听得入迷,插口道:“那罪魁祸首如今可还在翠驼岭上?”
☆、第五十八章
南都冷笑道:“如何不在?姮娥这贱人,如今便是翠驼岭上的蛇王!”
柳臣安大吃了一惊,话都不连贯起来:“此人是……当今的蛇王?”
南都眼里头一回出现这般仇恨:“不错,我这位表妹可是一等一的人品,一等一的心机,一等一的狠绝。在心思深沉这一面,我若要同她比起来,自然是天上地下。她虽天资不高,可是极勤奋刻苦,且心肠歹毒。”他将手中的壶柄几乎要捏碎。“当初姑母将阿琛带回山,就是看重他是棵极好的苗子。可是姮娥在其中屡屡设计挑拨,教最后姑母对阿琛终于失了兴趣。”
“她母女俩这处倒是十分相像,若是对自己毫无用处的东西,自然会弃之如敝屣。阿琛那段日子难过极了,却不肯说与我听。我那时醉心修炼,也不曾发现他的不对。待到后来,阿琛已然抑郁至深……他一直是个心思极重的孩子,甚么都不肯说,只愿意一个人憋闷在心里。后来,他病得厉害时,断断续续说与我听,说他喜欢灵毓山外的日子,喜欢红尘中的烟火气,喜欢……喜欢每日同我在一处……”南都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他那般喜欢我,却又倔强得很,清醒时甚么都不说,放佛从来不曾剖白过自个儿的心迹。他是怕我拒绝他,憎恨他……故而一直都不说出来……”
“后来……你也对他表明了心迹,然后便一同出山去了?”九商不知何时出现,扶着门框慢慢走出来,“你们在红尘中呆了许久?”
柳臣安忙上前将她扶着坐下,低声埋怨道:“你是甚么时候醒来的,竟不叫我一声儿。”
南都缓缓抬起头来瞧着九商道:“不错,后来我实在瞧不得他受这般苦楚,带他出了山。”柳臣安奇道:“九娘子,你如何知晓这些?南兄曾对你提过?”
九商叹道:“南兄对红尘中物事都十分熟稔,显然是在山外住过一段时日。”
南都低声喃喃:“我从幼时一路长大,一直不曾喜欢过甚么小娘子,还以为自己是醉心修炼的缘故。后来阿琛在发病时,同我说他爱慕我,要一生一世与我成双成对,我忽地觉着自己心里头,有甚么东西一下子化开了。那时候我才晓得我是喜欢阿琛的,这些年来不曾关注过小娘子们,也是因了阿琛在我身侧的缘故。”
“那时阿琛已然是翠驼岭上一个透明人。旁人都不晓得关心他,也不知晓我同他日日相对,情深已久。”南都的口边慢慢浮起一丝笑意来,放佛又回到了当初那般缱绻的日子。“那时姑母张罗着为我同姮娥操办婚事,要传位与我。可是,越是爱阿琛,我就越恨姮娥那副嘴脸。”
九商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敲击着,低声问南都道:“这般说来,你姑母她……是前任蛇王?”
南都惨笑一声:“不错,她们觉着自己身上流淌的是天底下蛇族最高贵的血——纯粹得如同寒碧潭底的晶石。姮娥看不起阿琛,平素里看他的眼神,就像看路旁一摊风化了的蛇皮一般。姑母本觉得阿琛是个难得一见修炼的好料子,终究抵不过自己亲生女儿日夜挑拨,将这个自己亲自带回岭上的人丢在一侧不闻不问。在我同姮娥大婚的前夜,族里的各路长老都聚全,打算在曲煌堂议传位一事。我便携了阿琛的手,大大方方地站在他们跟前。”
“姑母当时表情放佛瞧见了鬼,眼睛死死盯着我同阿琛交握的手,放佛能喷出火来。”南都轻轻道,九商不由得身子一抖,放佛亲眼瞧见了前任蛇王的暴怒。南都放佛不曾注意到她的异样,仍自轻语:“在她们想来,阿琛不过是有气的死人,血统又低贱,早就该在翠驼岭上消踪匿迹了,怎地会在这般重要的时间出现在曲煌堂之上、同下任蛇王挽着手亲亲密密站在一处?”说道此处,南都停住了,怔怔地瞧着自己手中的壶发呆。
柳臣安等了半晌听不到下文,忍不住插了一句嘴道:“你姑母……和你表妹便这般放你们走了?”
南都这才回过神来,自嘲道:“她们那般狠辣心肠,如何肯善罢甘休!姮娥不喜我,可是我这般向她示威,便是当着全族最有地位的人大大地甩了她一个耳光。她又怎肯放过我俩?”九商闻言暗想,自己的未婚夫不仅爱上了别人,还是个男子,只怕要强的女子必不会教此事善了。
南都顿了一顿,这才叙道:“那时,姑母大怒,一个水晶杯朝我掷来,骂我不识大体,不知廉耻。”柳臣安紧张地盯着南都的脸,生怕漏听了一句话。“我听出那杯子飞来的风声晓得里面包了上等内力,但是并不想躲开。可是眼前一花,竟是姮娥将那杯子拦下了。”
“姮娥拦了姑母的杯子,见姑母要发怒,抢先开口道:‘阿娘,你且莫要恼怒,且听我问问南哥哥,今夜带着阿琛前来是个甚么意思。’姑母向来宠她,便顺着她的意思命我回答。她转向我,娇滴滴道:‘南哥哥,明日就是你的大日子,可是你这般同一个血统低贱之人挽手并行,可是嫌弃我作你的妻子是辱没了你,另寻了新欢要逍遥去?’”
九商听得他模仿得惟妙惟肖的口气,忽地想到了厉荷当年故意逼出的甜腻嗓音。南都又道:“‘我答她道:‘表妹,实在对不住,自始至终我心中只有阿琛一个。我亦知晓族里不能接受男子相恋,故而携阿琛今夜前来,也请各位做个见证——我南都愿弃蛇王之位,以换得同阿琛双宿双飞。’姑母盯着我,慢慢道:‘都儿,你可想好了,你若是弃了这王位,唾手可得的翠驼岭便一根草木也不是你的了!’”
“我握紧阿琛的手,对着金碧辉煌的曲煌堂中,面孔已然模糊的姑母道:‘都儿已然想好,定然不悔。’却听得姮娥冷冷道:‘既然南哥哥想好了,那么这下任王位可是南哥哥亲自让出来的!’她那表情,又狰狞又快意。我忽然恍悟,只怕她想嫁我是假,盯紧了这个位子是真!”
☆、第五十九章
柳臣安不解道:“既然如此,为甚这姮娥不求她娘直接传位于她?反而要绕弯儿传与你,她再作你的王后?”
南都冷笑道:“我后来才晓得,当年我爹爹的王位便是姑母夺取了的,本就名不正言不顺。族里有一股暗潮不服姑母管教,她母女自然要拿我做幌子!姮娥得了我的保证,便朝各路长老道:‘诸位皆见证,我阿娘是如今的女王,表哥南都为了一血统低贱的男伴弃了王位,我是阿娘唯一的骨血,自然是下任蛇王。如今各位长老聚齐,不必等到明日,今夜便行传位大典!’”他说到此处,闭上双目,似是十分疲惫。柳臣安早已听得痴了。
“长老们迫于她母女二人淫威,自然诺诺。我以为她得了我的承诺,便能放过我同阿琛。我携着阿琛方要离开曲煌堂,不料姮娥在身后忽然发难道:‘且住,你二人可是要离开翠驼岭?’我道:‘如今你踌躇满志,我同阿琛自然不能在此处再碍你的眼。再者,阿琛本不属于灵毓山,我如今同他一道走,又何妨?’”
“姮娥厉声道:‘你也晓得阿琛本不属翠驼岭,那他既然要走,身上的功夫修为得留下!’听了她的话,便有长老要上前来动手。我吃了一大惊,要晓得阿琛虽然沉默又害羞,其实是极刻苦的。他在修炼上是从不懈怠,即使后来姑母不在喜他,他仍在我这里学了许多去。若是此时要废他的修为,岂不是要他的半条命?我待要阻拦,却听得身边人忽然发话了。阿琛抬首看着姮娥,一字一顿道:‘不错,这身功夫是打了翠驼岭的烙印,你若不说,我也不打算带走。’”
“我头一回瞧见他这般刚烈的模样,不禁怔住了。不只是我,姑母同姮娥都不曾料到,那个害羞又胆小的小子会在曲煌堂之上这般坦坦荡荡。他话音刚落,便举起手来在自己胸上猛地一击。我大惊,方想阻拦,才发现他不愧是我的师弟,早已趁我无知无觉时麻了我的半边身子。”南都的身子微微颤抖,放佛又回忆起那惨烈的一幕来,九商觉察到石桌在动,连忙道:“南兄,莫要再想了,你且先歇着……”
南都低声道:“这些话就如一捧烂肉,捂在心里好久了。以前也从未有人听我说过,如今阿琛不在了,讲出来倒痛快些……当时,阿琛满口鲜血,在场所有人都瞧出来阿琛这身修为是废了,姮娥愣在当地哑口无言。我一路抱着昏迷的阿琛下了翠驼岭,闯过狼见愁,出了迷心谷。”
“我想起当初阿琛说过,他的故乡在红尘中的京城郊外。他同我描绘过,山外头的日子,没有那般多的修炼同争夺,每日便是吃了鱼虾在溪里石头下乘凉。”南都的眼里微微有了些笑意,“他每每同我说起在红尘中的日子来,总是手舞足蹈,十分高兴。他果然天资聪颖,没有师傅教导,竟能自己化作人形。只怕这也是当初姑母瞧上他的缘故……”
“阿琛同我说,每每到了红尘中的节日时,会有大批大批的香车怒马从溪边驰过。他所在的那处桃林附近有个庵堂,唤做石婆庵,听闻十分灵验,常有富人家的郎君小娘子们前去上香。那时他顽心重,便妆了穷人家的孩子,使些术法将树枝化作粗香,卖与来往的香客们。”
九商竭力在脑海里搜寻着,回想起自己当初在京城时的一些情形。记忆中,自己确实曾听楚腰阁的姑娘们提过有个十里桃林。桃林中有个石婆庵,似乎是专管人姻缘的,庵堂里的石像被唤作甚么姻缘娘子。阁里好多姑娘们都想着前去拜一拜——若是能得姻缘娘子庇佑,教自己能从良嫁与好郎君,岂不是美事一桩?只是,当初细娘管她们出门甚为严格,因而多数人无缘一见。如此说来,有那么一段时日,自己同那位阿琛还算在同一块土地上。她轻轻吁了一口气,道:“只怕那十里桃林,便和如今咱们所在的这处桃林相仿吧?”
柳臣安闻言心中好奇,但也不敢多嘴。只听得南都怅然道:“九娘果然一片玲珑心。”他微微直了直身子:“当初我带着修为尽散的阿琛闯下山,一路就朝着阿琛口中的京城方向行去。他虽是半点法术也无,可我有。在翠驼岭之上,我不曾教他过得舒心,如今到了阿琛的故里,定然要教他各色均称心如意。我造了竹屋,磨了石桌石凳,编了床榻。我同阿琛仿佛又回到了一同学艺的时日,同吃同睡,不过此时他是我的恋人,不再是我的师弟。”
“我初初到红尘,虽有不适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