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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林深处水溪潺潺,清澈见底,红叶逐水,红鲤曳尾。周涣一路上沉默不言,雨师妾想说话却欲言又止,她实在不是多话善语的人。不一会儿众人来到一块空地。迎面是一株巨枫,树后是一块广阔空地,瀑流自如屏高山上奔泻而下,噌吰的水声相隔半里仍闻。
队长派人打探路况,其他人稍做休息。
队长道:“那彩蝶狡猾,能设置蝶魇破人心防,想来是婆桫的第一道阻拦。不知有多少幸运儿找到婆桫,却因沉湎痛苦,难以自拔,做了春色里的白骨,白白葬送性命。”
其他人陷入沉默,噤若寒蝉。不一会儿另一拨人回来,队长问道:“叫你们打探路况,怎么样,前面有没有别的路?”
那群人摇了摇头。别处都是山,没有路了。千辛万苦找到这里,最被拦在这。
“怎么会这样,已经到了最后一处却没有路,姜队长,难道真得打退堂鼓不成?”其他人问。
“别,各位不需要打退堂鼓。明明有路,只是你们没看见罢了。”三丈开外的周涣冲众人道。
“哦?小道士你怎么这么肯定?”同伴问。
周涣绕溪走了几步,不时敲敲打打,指着潺潺流动的溪水,道:“不然它从哪来?”
“这不就是挂普通的瀑布吗,有什么稀奇的?”
白鹿出鞘,剑锋蜻蜓点水,摘过水面的枫叶,周涣握住白鹿看着剑尖一点红:“笨,瀑布上有枫树没有?”
“没有。”
“水池四遭有枫树吗?”
“只有那株巨枫了,但相隔甚远,不过如果有风的话兴许会吹来。”
“对,是有棵枫树,那从你我进林子来可曾遇过大风天气?”
“这……也没有。”
“既然如此,巨枫距离水池相差甚远,又无风为媒,这红叶从何而来?你说有没有路?”说罢,他绕着池子走了半圈。
第32章 婆桫(1)
有人按捺不住扎潭中,扑通一声溅起巨大水花,周涣缓缓蹲下身,队长、雨师妾跟着走过来。
那人泼水而出,周涣挑眉道:“怎么样?”
“道长的推测果然是对的,池底下果然有汪泉眼。”那人抹了把水。
周涣得意地笑了,雨师妾紧盯水面:“除此之外呢?”
那人往巨大瀑流那伸手。同伴一惊便想拦着,谁知如此巨大的瀑流冲击下他却毫发无损,竟然也是幻境。队长那拨人发出嘶的声音。
周涣并拢二指试图召出白鹿,但是白鹿毫无动静,愣了愣,正要再试,雨师妾提醒道:“再试也无用,此处无法使用灵力。”
周涣问:“你也使用不了?”
雨师妾点头。天帝设下的婆桫哪是那么容易便能进去的。
“他奶奶的,一个破石头,爷活了几十年什么东西没遇到过,还怕他不成。闪开!”其他人沉不住气,朝手心吐了口唾沫扎紧下盘丹田收力企图推开东西,另外几人见状纷纷帮忙。
婆桫称之为世外桃源,一路来尽是奇异古怪之物,危机四伏,难以捉摸。桃源本该祥宁美好,这里却暗流涌动,实在令人惶然,不知背后究竟是怎样的面目,那些涿鹿之战留下的遗民又是怎样。
阳光斜打下来,透过水珠折射,明亮璀璨,石壁隐隐有些古怪,周涣咦了一声,朝旁跨了一步,古怪纹路入目,双目一亮,挪动位置,阳光斜照,纹路更加清晰,繁复古朴,尽是些古老文字,与地图上的古字有些相似。
雨师妾脸色微变,低声道:“……竟然是山海师。”
“山海师?那是什么?”
“远古传说。昔日轩辕一统九州,即位天帝后,见世间妖兽横行,威胁人族生存,于是下令猎杀九州异兽,山海师正是那时所创官职。”
她的表情满是化不开的错愕,蹒跚的走去,裙袂拂过萋萋草尖。
千年风吹雨打,石上纹路早模糊不清,但仔细分辨,仍可见雕刻的是授、寻、化、灭、隐五个画面:授神职,寻踏九州,教化异族,诛伐异己,归隐世外。都是歌功颂德之景。
婆桫的门禁上怎会有山海师的画景?
婆桫门口却有山海师的画像,也引起他人的注意力,几人高谈阔论,针砭时事。这群同伴虽长得高大魁梧,但脑子却挺好,不是五大三粗的白丁,议论纷纷,突然就有声音谈到了魔族。
因为雨师妾是神族人士,周涣对神魔之事还算感兴趣,便竖起耳朵。他们争议的是轩辕设山海师的做法,都说轩辕德化万民,为九州安定而铲除妖魔异兽,但清剿途中亦杀过不少异民国与神兽瑞兽,实在担不得千古一帝之名,虚伪得很。
对于这种言论,有人反驳道:“嗤,都是稗官野史你还当真了。野史里还说轩辕之所以下这决策是在与蚩尤对战时受魔气侵扰,有说是在九重天受到魔气侵扰,你信不信?”
周涣听了心道:正史栽记如何,稗官野史如何,最重要的是真实。史官们之所以记载这些当时大事,除了鉴古定今,便是为了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如果为了吸睛或者迎合统治者而肆意篡改历史,那才是史书的悲哀。
且让他们继续高谈阔论吧,他转身打算找雨师妾商量下一步,撞见角落里她沉默地站着,握紧雨女伞,目光坚定,便是这一刹那,还没来得及说话,她便用雨女伞自残了。血撒在萋萋草尖,像绣开一串红梅。
他站在那。雨师妾道:“勿要多舌。”说罢鲜血淋漓的手掌缓缓覆上石壁,雨女伞白雾大作。
周涣不理解道:“为什么你要这么执着找婆桫……”
无数繁复符画在指下衍生开来,被太阳照得粼粼发光。其他人好奇她的举动,却无一人阻拦,队长甚至好整以暇地立定,饶有兴致地打量她。
良久,最后一笔落下,石壁打开。
水声噌吰,这道锁了婆桫数千年的古老封印破了。
同伴瞠目结舌,队长的目光愈发复杂。他的手下是善机括遁甲之匠,正想讨教一二,如何一个血掌印便能打开大门,所幸队长抬起一只手拦住了。
石块簌簌下坠,穿过石壁,队长收好高高挂起的姿态,一来是个大大的抱拳。
周涣行礼道:“无量寿福,几位施主要离开?”
队长笑道:“不怕姑娘、道长笑话,我们奔婆桫财宝而来,做梦都想着带点一珍二宝回去,一辈子吃喝不愁,是个俗人。一路上也看出来了,你二位与我们不同。”
雨师妾淡然道:“没什么同不同,都是俗人罢了,我来此也不过是一己私欲。”
队长露出好奇且惊讶的神色:“姑娘也有私欲?”
“寻人。”雨师妾仍冷冷的。
队长顿了顿,哈哈大笑道:“对,这也是私欲,做人的哪几个没私欲,不然都成仙成佛了。”
周涣道:“福生无量天尊。萍水相逢一场,多亏队长及各位的地图方能找到婆桫,贫道在此谢过。”
队长温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便就此别过。”
这便分道扬镳了。
他们离开的身影很是焦急,不一会儿消失在翠绿的田埂中。少了外人,二人走在翠垄阡陌中,两边是芳草郁郁,周涣瞥了眼身旁的人,问道:“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到目的地了。你是找人可是婆桫的执事?”
雨师妾坦白道:“是。我想找他问些问题,既然门口有山海师画像,若我猜得不错,有些真相只有他明白。”
周涣点头道:“那走吧,咦,似乎是这条道。”
远处传来杂沓脚步声。
嬉笑声渐近,迎面走来群半大的少年,叽叽喳喳,似倾巢出动的麻雀。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小姑娘笑得最大声最灿烂,高声道:“诶,听说那个什么西葫芦老先生,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为十里八村的杏坛之光,哪怕送进去的人再狗屎不如,出来也能人模狗样。你们说我这种本来就人模狗样的,是不是出来玉树临风?”
旁边的小公子呸道:“你进去人模狗样出来还是人模狗样。这叫狗改不了吃屎。”
小姑娘给了他一拳,鸟雀惊飞,抬头望着天际,瞬间正色道:“你们别笑了,我闻到别的气息。”
毋庸置疑,别的气息正指他们。雨师妾本欲开门见山直接会见执事,不想节外生枝,这群孩子未曾见过外人,若撞见自己不知又得横生多少事端,故而一把拽住周涣衣襟,仆倒在草丛中。
听到小姑娘的话,其他少年停下来嗅了嗅,但他们的鼻子没小姑娘灵敏,纷纷道她想出去想疯了,产生幻觉,继续朝所谓的西葫芦老先生家走去。
声音淡去,两只黄鹂鸣翠柳,周涣拿掉头顶的草叶,望着头顶一碧如洗的湛蓝天空和驰骋而过的白鹭,对身上的人道:“雨师姐姐,我俩能不能商量个事,下次拽人时能不能先预警一下,别总是一惊一乍的。我虽然皮糙肉厚但终归受不住天天这么折腾,你就当看在我师父份上对我温柔祥和点,行吗?”
雨师妾抿紧了唇,眼睛要化成刀子,周涣冲她眨了眨眼,她别过眼睛很嫌弃他的样子。周涣支起手臂想要起来,身上传来吃痛的一声,雨师妾半晌道:“……我起不来。”
周涣摘掉额头的枫叶探查原因,捯饬须臾,握起一束长发道:“那个,不好意思,好像是你我头发缠在一起了?”
怪就怪头发太长,大晁女子并没有剪发的习惯,寻常女子成年之后头发都早及腰,雨师妾也有头乌漆似缎的长发,平时在背后垂着,现如今和周涣的头发打了死结。
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很不愿和周涣这等人混在一起,手指探进袖中一摇,变出把银光闪闪的剪子。
周涣接过银剪子在空中比划了比划,看不出来她还会带剪子什么的,以往只觉得她高冷自持,原来还会随身携带妆品。
雨师妾移开眼睛:“废话那么多作甚,你难道想缠一辈子?”
“嘻嘻,缠一辈子也不是不可以嘛……”
雨师妾直觉他又要犯浑,果不其然。周涣在耳畔暧昧说道:“反正我是不介意的,就是不知道雨师姐姐愿不愿意?”
明知她不是这个意思,脸严肃得快凝出冰了,这样正经的模样不戏弄一下太可惜了。
雨师妾提嘴冷笑,甚好,他做初一别怪自己做十五,改日她便向孟惊寒提亲,缔结良缘,天也欢喜,地也欢喜,欢喜他遇到了她,欢喜她有了他,真真良缘。
周涣摆手:“且慢,且不说师父会不会打死我,为什么你要用‘娶’而不是‘嫁’?”
雨师妾似笑非笑,春光衬得手指白皙如冷玉,颇好看地一转,轻轻搭在他的小腹上,脸颊近在咫尺,呵气如兰,欢欣道:“孩子六个月了,得给个名分不是?”
上次是五个月。居然还带记月份的。周涣愀然变色,简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怒气冲冲接过剪子,只见银光一晃,二人自由。周涣挥了挥袖子,头也不回地朝村中央走去。
雨师妾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看着浅紫轻纱被风吹得鼓鼓的,好心提醒道:“你顺拐了。”
周涣气道:“别招惹我!”
雨师妾板正严肃地劝道:“不信?我虽曾住在九重天,神女仙女各姝谁没见过,环肥燕瘦、天香国色,但若许你一生定言而有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