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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涣倒抽一口冷气,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我们不同村民吃喝,怎会感染?而且为什么只有他出事了,我却毫发无损?”
兰成摇了摇头,大黄和煤球咕噜滚进屋子,小煤球甚至因为门槛而摔在地上,抖了抖身子直接跑过来,狂挠周涣的衣裳下摆。周涣不解其意,雨师妾走过去聆听兽语,声音冷冷的:“你是说浣儿不见了?阿宝,不是让你看紧人?”
獬豸嘤嘤叫。
周涣心道浣儿啊浣儿,你爹添乱不够,你也来掺一脚。
烈日当空,寻人寻得满头大汗,撑墙歇气。他快把整个村子翻出来了,浣儿逃不了这么远。他会去哪?他能去哪?难道是被他爹救走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师兄还得了疫病。拳头狠狠砸上土墙,指节破了皮。周涣回到霍家院子,等待深夜诡异的“朝圣”,这是最后的希望了。
上次是他与师兄同行,这次却换成了他与兰成,可谓是物是人非了。离“朝圣”只有几个时辰,却觉得度日如年。雨师妾和兰成在山林里转悠,企图发现线索。
“小友别急,节清小友定会无事,万事不可操之过急。我与雨师姑娘有发现,你来看看。”兰成安慰道。他和雨师妾发现了一具死尸,藏在密密麻麻茂密的灌木丛里。
獬豸嗅了嗅,低低吼了一声很想吃,雨师妾拎着后颈皮把它扔远了,解释道:“也是失魂者。”
兰成好奇地哦了一声,道:“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居然纵容死者在这躺这么久,十殿阎王竟然这么怠惰,阴君难道没有察觉?”
雨师妾抿紧了唇没有接话,周涣倏然起身步步后退,一下撞上迎面走来的村民。他正想找人打听玉灵觋之事,可当面前人抬头露出额头的装束时不由怔住,正是那日为父讨药的农夫,此刻额头缠着孝带,是人去世了。
周涣连忙道歉,那人示意没事,又失魂落魄地飘远了。村民越来越多,目光比以往还要虔诚热切。
嘭,嘭,嘭,嘭。四丛火焰窜上火把,照亮简陋的祭坛与角落的刍狗,照亮台下乌泱泱的民众。万众期待中玉灵觋终于出现。宽大的袍子擦过地面,银质项圈相互碰撞,清脆声音在静寂林夜经久不绝,为他的姗姗来迟致歉。
这时,一条白色滚到祭坛下:“玉灵觋玉灵觋,我爹他,我爹他……”
玉灵觋垂望他,双手净过圣血,农夫的额头霎时盛开一朵悲天悯人的花,在一片泪痕里呆呆地凝望灵觋。
“荣辱死生,各有定数。”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施药。”
因为爽约村民愈发对死亡感到恐惧,动作都比以往利索许多。兰成易容混进队伍,不一会儿便排到他们,他已经端好了碗,这次不会被发现了,但汤药入了碗又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抬头一看,对上一张银质面具。掌勺的并非金童玉女,而是玉灵觋本人。
兰成连忙低顺恭敬地低下头,低声喊道谢谢。玉灵觋摇摇头,轻声道:“好了,兰先生走吧。”那双藏在面具里的眼睛精锐而精明,像一把胡刀挑落伪装的一切。
第55章 疫起霍家村(5)
——“他患了失魂症,没有完整魂魄。”
“那……我该怎么做?怎么才能有个完整的孩子?”
“融魂。”
兰成连连后退,指着碗惊讶地叫出声。碗咕噜滚了几圈,半截肉块流出来,手指模样,指上两道细细的疮口。他不会不记得这个伤口,这是韦大夫被水蛇留下的伤口。
村民骚动起来,纷纷往后退。兰成仍是满脸惊恐,孟惊寒一手拂尘一手长剑赶来,随着一声震怒万分的孽畜,纯钧剑破虚空挑落面具。
周涣赶来时,正好看见银面具落地,在石头上磕成两块,对上台上断眉鹰目,正是断玉琀。
断玉琀怎么会在这?灵觋是他假扮的,他想要做什么!
“啧,你们还记得我。”断玉琀颇感扫兴地啧了一声,掀开漆黑宽大的帽沿打量他们,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转动。
“看来人全都来了。”
断玉琀非救死扶伤的仁义之辈,来霍家村肯定还有别的目的,兰成连忙察看汤药。
“在、在这!”一个村民捧着碗说。
“这……这有两根……”妇人捧起碗。
“还有这!”另一人举手。
五根手指,被齐齐切下的五根手指,集齐了。兰成浑身发冷。
“你把韦大夫怎么了?”周涣右手按上剑柄,蓄势待发。
“你说这只手的主人?”断玉琀瞥了碗中的五根手指,视线幽幽转回他身上,冷漠地笑了,“好好的郎中不做,偏要打乱我的计划,我自然只好把他关起来了。”
“他的手……”
“被宰了。”断玉琀的声音像鬼魅,斩钉截铁地说。
“你……”
“——你知道我怎么宰下来的吗?”涉及血腥他立马来了兴致,笑了一下,绘声绘色地描述,“强迫他摊开手掌,但纤薄的刀刃怎么能切断人的骨头?这时就需加以外力了,寻块结实的石砖,咔,打在刀背上,只听一声脆响,五根手指就断了。若论害人,没人比宝相阁懂得更多。”
见其余人或多或少都露出震惊之色,愈发畅快,兴致勃勃地举起自己健全的那只手:“你不知道他叫得有多惨。猪是死后被宰杀的,人是被宰杀而死的,呵呵呵。”
周涣浑身发颤,脊背生凉,没见过如此邪恶罪孽之人,胃里一阵酸冷翻涌,咬牙道:“你……你……韦大夫受命于你,你竟然连手下都不放过……”
“他可没受命于我……”断玉琀嘲笑道,“你未免太小瞧我宝相阁,一个乡野郎中焉配与我合作,看来淮城一别你还是没多少长进,可惜我那几个死士。”
话落,一声长鸣,玄衣掠过,却是孟惊寒再度执剑袭来。断玉琀低腰一计扫堂腿,角落的刍狗瞬间被铲到半空。
孟惊寒素有“雁阵惊寒”的雅号,一把纯钧剑令秋风觳觫,恶人闻风丧胆,怎可能被区区草狗挡住攻势,只听“安忍残贼”四字,清寒冷冽,虐焰燃燃似要贬恶诛邪,诛杀这个作恶多端、枉披人皮的恶人。
断玉琀双袖一抖,肥大的袍袖落下两把漆黑无光的袖剑,与纯钧截然不同的漆黑剑芒飞快刺破火把,火团噼里啪啦打在玄衣上。
断玉琀朗声大笑:“孟惊寒,你当年杀不了我如今还杀得了我吗?”
孟惊寒左手拂尘在空中抡了两圈打去,断玉琀整条右臂早嵌着手甲,根根如钢针的雪白尘尾伤不到他,一尘一手僵持,孟惊寒望着他眼里灼烫的恨意,不忍地道:“邪魔外道,是贫道当年纵虎归山、助纣为虐。”
“好一个邪魔外道,好一个助纣为虐!”断玉琀怨恨至极,“孟惊寒,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你也知道伤天害理。”雨师妾冷不丁地说。
断玉琀狞笑不止:“自然,就连你也觉得嘲讽,也可以奚落我几句。”目光落回孟惊寒身上,一字一顿道:“我要借尸还魂溱洧之子啊。就因邪魔外道要复活溱洧之子所以你便要阻止,姓孟的,究竟谁是邪魔外道,谁不近人情?”
借尸还魂?周涣顷刻明了,怪不得浣儿突然会失踪,原来一切是他搞的鬼,上前一步问道:“你把浣儿怎样了?”
“他嘛,呵呵,不过是帮韦大夫治好他的儿子罢了!”
孟惊寒脸色铁青,半天震出一句:“畜生,斯人已逝,何必执迷不悟。”
“你由不得我!”
“混账!”强大的灵力震灭火苗,台下枯败的枯枝烂叶扬起尘土无数。
孟惊寒剑术无双,可断玉琀作为宝相阁阁主也非浪得虚名,大开大合、陵劲淬励的剑术对上轻巧灵活的身法并不占优势,断玉琀次次泥鳅似地躲过攻击。
“你敢杀我么?”断玉琀轻蔑地望着他,冷笑道:“你这样的人还妄想保护苍生、众邪自息,你又能自命清高几时?他之所以早死还不就是因为你,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如你所说,我就是一条赤/裸裸的血蛭,霍家村已经被我吸干了没什么留着的必要。既然你爱当圣人,就由色正芒寒的你收拾残局吧!”断玉琀用力一震,袖剑从纯钧凛冽的灵气下逃过一劫,拂尘一松,逃之夭夭。
火终究是熄灭了,只有繁星满月,月出惊山鸟,孟惊寒无力地收起长剑,漆黑的树林间断玉琀咯咯作笑,扬长而去。
沉默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良久夜空被猛兽的爪牙撕开,从缝隙里漏出一道闪电,劈裂这个善神的真面目,村民齐齐发出绝望的咒骂与哭喊。
村民回到村子,除了最开始便配合兰成的那几个其余村民不再闭紧门户,还有力气的壮年自发上山搜寻被断玉琀不知关在哪的韦大夫,最后在西坡找到。他被发现时已经饿昏过去,铁笼子旁是个破瓷碗,他睡在笼子里。
周涣用白鹿割开笼子的铁栏杆,才将人救出来,喂了一些流食与温水,苏醒后韦大夫将头磕得砰砰响:“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周涣一把揪起他的领子,拳头高扬。韦大夫还在道歉,连声说对不起。他想破口大骂,可除了怒火又能做什么?村子染病,师兄也感染了疫病,那么多的坟那么多的魂,还有被掳去的浣儿,可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有和村民对付这个韦大夫,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废物,想罢,狠狠扔开他。
韦大夫一下坐在草地上,手足无措道:“我……我……”
“莫名其妙得了瘟疫,我以为是什么,原来是你跟那个骗子给村子下药,韦高垚你好狠的心呐!”村民丢菜叶。
“等……等一下!你们说什么?我没有下药,那个灵觋跟你们说了什么?我……我没有跟他合伙陷害你们……”韦大夫抬袖挡住那些烂菜叶,摇头辩解道。
妻子只留下痴呆幼子,他把对妻子的思念化为对孩子的疼爱,四处奔波,只为他能像正常孩子般健康成长。然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遇到了圣仙。
圣仙告诉他,浣儿患的是失魂症,无药可救,只有融魂。圣仙又指点,余杭主城外不远处有座村子,正起瘟疫,只消潜入其中,他自会里应外合替他的浣儿融魂。
“这是他给我半枚玉佩……让我随身带着……我没骗你们,我现在把它找出来!”唯恐他们不信,韦大夫慌乱地摸找玉佩,只可惜一只手的手指已被断玉琀齐齐宰断,十分不便,掏弄半天不仅没掏出玉佩,反倒把好不容易凝血的伤口蹭开,鲜血腥臭,连灰扑扑的医师袍子也染脏了,滑稽至极。
“还有什么卑劣手段?”孟惊寒声如雷霆,一道冰冷端正的嗓音从愤怒的眼神里裂出来,身后纯钧怒鸣不绝,华发如雪浪翻涌。
韦大夫浑身觳觫,总算掏出那半枚晶莹剔透的玉佩,咽了咽唾沫递过去,怯弱道:“我做一切都是为了浣儿,我的浣儿。我死有余辜但浣儿是无辜的,他是个天生痴呆的傻子,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要为难他。对了,浣儿呢,怎么没跟你们在一起……”
“……”
“浣……浣儿呢?!”他张了张嘴,无力地跌坐在地,瞠目结舌:“不会、不会……”
“浣儿被那骗子灵觋掳走了,他对灵觋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