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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长安定定地看着她,良久,才蹲下身来,在她膝边道:“木兮,我们凡人成亲的时候,女子都会有一套凤冠霞帔。你想不想……有一场婚礼?”
木兮手一抖,差点扎破了手指。她的眸中是掩不住的惊喜之色,殷红的唇颤抖了半天,这才发出声来:“你……你的意思是,你要……娶我?”
梅长安不着痕迹地将木兮手中的绣花针拿开,轻轻一笑,戏谑道:“怎么?你不想嫁我?”
“当然不是!”木兮的声音陡然增高,正想解释,待看到梅长安眸子里那促狭的笑意,却是脸一红,背过身去,羞道,“你捉弄我……”
梅长安这才收回了那副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样子,将她身子扳回来,郑重道:“没有,木兮,我在很认真地跟你商量。我想与你堂堂正正地办一场婚礼,虽然我爹娘不在,但我们还是可以穿上喜服,在这草木丛中办场只属于我们的婚礼。成亲之后,我们就是夫妻了……”
“真……真的?”
梅长安点了点头,握着木兮的手道:“你若愿意,我明日便开始置办。木兮,凡间的凤冠霞帔很好看,你一定会喜欢的……”
自此之后,木兮便开始每日生活在对那套凤冠霞帔的憧憬之中。只要一闲着,她便会不由自主地想到梅长安所说的那场只属于他们二人的婚礼。
她想成为他的妻子,她做梦都想!而如今,这个梦终于就要成为现实了。她活了这两千年,直到如今方才有些圆满。
梅长安的动作很快,没过多久,他便将婚礼上所需的物什备了个齐全,只除了那套凤冠霞帔着实需要耗些时间,其他的,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大概十日之后,暮色四合中,梅长安牵着木兮的手漫步在斜阳余晖下,笑着告诉她:“木兮,明日便可以将喜服取回来了,你开心吗?”
木兮心里欢喜,却不知为何,突然间娇羞得说不出话来。
梅长安看着她泛着红晕的脸颊,忍不住伸手将她揽在怀里,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枚轻吻,温声呢喃道:“等成了亲,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那个时候,斜阳带着些玫红色的光芒,慷慨地洒在他们身上。木兮以为,等待她的,会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惊喜,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
却不料,第二日,梅长安走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梅长安从来没有这样不打招呼便离开过,无论是出门做生意还是回家,他总会事先与她交代清楚。要去哪里,大概多久才能回来……凡他能预料到的、控制得了的,他都会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却是为何,此番出门以前,他明明说了要去取了喜服带回来给她,结果,却一直迟迟不归?
第一日,她在紫藤花树下等到太阳消失不见,月亮一步一步爬上天空,心里只是焦急。
第二日,她从日出等到日落,又眼睁睁地看着太阳从东方跳出来,终于忍不住开始忧虑。她心里担忧,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外面的世界她没有见过,但却听梅长安说过不少,难道,他遇上了盗贼?难道,他……
木兮不敢深想下去,她这个草木之灵,一生都被束缚在这片林子中,纵然心里着急,却是毫无办法。她安慰自己,也许他只是临时有事,耽搁了而已;也许他家里有很要紧的事,根本来不及回来告知她,便赶了回去;也许他的生意上出了问题,他着急去处理……
木兮便每日坐在紫藤花树下,望着梅长安到来的那个方向,盼郎归来,望眼欲穿。那首《越人歌》又被她拿了出来,她曾经临摹过好多遍,她在那首《越人歌》后面添了一句诗。不,也许更应该说,她仿了《越人歌》中的一句诗,吟来念去,只觉深入骨髓,痛彻心扉。
林有木兮木有知,心悦木兮木已知。这是梅长安。
林有木兮木有知,心念君兮君不知。这是她。
她在紫藤花树下几经风吹雨打,思念着不知身在何处的那个他。她决定了,若是再过三日,他还不回来,她就出去找他。便是粉身碎骨、魂飞魄散,她也要出去找他!
也许是老天爷不忍心让她魂飞魄散,在她做好这个决定后的第三天,梅长安回来了。多日不见,他瘦了许多,眉目间笼着一层极为浓郁的哀愁。木兮吓了一跳,忙问他到底怎么了。
梅长安似乎在努力地对她笑,却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他的嘴角不知如何勾出了一个奇怪的弧度,眉目间的哀愁不减,脸色十分难看。似是作了很大的努力,他终于开口回应她:“木兮,对不起,我没有提前知会你,就离开了好久……”
木兮哪里需要他的道歉,只要他回来,她便觉得一切都没有关系,那些日日夜夜的担忧与焦虑都不算什么,她只要他回来而已。他看着梅长安那清减了不少的脸庞,心疼道:“长安,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怎生瘦成这样?”
“我娘病了,”梅长安喃喃开口,那愁云密布的眸子里,此刻空洞无神,了无生气,“我在方圆十里找遍了大夫,没有一个能治得好她的。他们都说她的病太严重,已经药石无效,让我们……让我们早日准备后事了……”
木兮心里一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正是手足无措,便听到梅长安通哭出声来:“木兮,我知道我不应该如此,可他是生我养我的娘亲,我不能就这样看着她死……”
木兮何曾见过梅长安这个样子,慌忙伸手抱着他,安慰道:“长安,一定会有办法的,你不要哭,一定会有办法的……”
“我已经想到办法了……”梅长安钝钝出声,看着木兮那满是心疼与哀伤的脸,还是忍不住流下泪来,“木兮,你的木灵珠对于凡人来说,不是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吗?我……我能不能拿去给我娘试试?也许,用上一天半天,她的病就好了,到时候我再给你送回来。你放心,我最多也只借用两天而已,最迟三天之后,我一定给你送回来!我知道木灵珠对你来说很重要,但是,木兮,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
梅长安说这话的时候,木兮已经伸手将木灵珠从体内释放了出来,圆滑的灵珠,正源源不断地往外冒着灵气。
她掰开梅长安的手,将木灵珠放在他的掌心,笑道:“你拿去吧!便是多些时日也没关系,林中的灵气大都还是很洁净的,偶尔摄入一些污浊之气,也不要紧,等灵珠回来了再慢慢净化就行了。你将它拿去,让你娘戴在胸口,也许会对你娘的病有所帮助。”
梅长安点了点头,紧紧地攥着手中的木灵珠,口中呢喃了声:“木兮——”
木兮微笑着看他,便见他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满是歉意道:“我们的婚事,恐怕是要拖些时日了……”
木兮不以为意,眉眼弯弯地将他望着,娇俏道:“没关系,救命要紧。”
次日天刚一微亮,梅长安便动身离开了。临走之前,他在马上频频回头,再三向木兮保证:“最迟三天,三天之后我一定回来!”
木兮站在紫藤花树下,冲他几度挥手。她语调上扬,带着十足的信赖与憧憬:“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第60章 28。红颜枯
木兮说得很对,没了木灵珠,林中的灵气虽不够清洁,对于她来说,却也无甚大碍。便是就这样活个一年半载,也不过是让她的容颜衰老些而已,绝不会产生什么致命的伤害。
她在林中无忧无虑,闲来无事便读诗唱歌,或者在花草丛中跳一支舞,快快乐乐地,一天也便过去了。
梅长安说,只要三天。只要三天,他就要回来了!木兮一想到这个,便觉得林中的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许多。
痛苦焦虑的时候,总会觉得度日如年,而当有所期待、心情愉悦的时候,日子又仿佛总能过得很快。梅长安走后的第三天,木兮便开始站在紫藤花树下翘首以盼,只是时光流转,阳光把她的身影渐渐变短又变长,她也没能盼到梅长安的到来。
日落西山,月亮很快爬上来。天上依稀散落着几颗星星,不知烦忧地眨着眼睛。木兮依旧在紫藤花下站着,露水打湿了她的衣衫,晨光熹微,她直直地站着,萧条得像一棵树。
“没关系,”她告诉自己,“也许长安的母亲病情凶险,需要多用几日木灵珠。”
于是她继续在紫藤花树下盼啊盼,闲来无事便唱一唱《越人歌》,林有木兮木有知,心念君兮君不知。这首歌如此缠绵如此辛酸,她唱着唱着,突然便有些唱不下去。
又是三天过去了,林中不知何时多了一股奇怪的气息,她吸入肺腑,便觉得浑身难受。可是她答应了梅长安,要在紫藤花树下等他,若是她走了,等他回来,找不见她,定然是会着急的……
木兮这样想着,便一直强撑着待在紫藤花树下,起初是站着,后来站不动了,便坐在地上,再后来,连坐着也有些撑不住了,她便趴下。只是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朝着梅长安到来时的方向。她坚信梅长安一定会回来,他答应过她,一定不会失信于她!她是这样相信他……
可是,林中这股奇怪的气息实在太过强悍,若是有木灵珠护体尚好,没了木灵珠,这些魔魅之气、污浊之气便全部侵袭到她的身体里去,纵使她屏气凝神,尽量不去呼吸,却还是难逃劫难。她撑不下去了,林中的草木大都枯萎,飞禽走兽也死的死,散的散。她知道,若是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已经七日了,加上梅长安与她约定的那三天,已经是十日了。可他还是没有来找她。木兮仔细想了想,若是梅长安来了,他持有木灵珠,一定不惧这些邪肆污浊之气,所以一定能很快便来到紫藤树下。
可是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七日了,若果真如他当日所说,纵使他母亲的病没有好转,他也该回来了。他至今没有回来,也许,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想过再回来……
木兮不甘地看着梅长安到来时的方向,依旧连他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梅长安是这样好的人,他从不曾骗她,也从不曾害她,无论如何,她都不愿意怀疑他。可是事到如今,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陆陆续续发生的这一切,梅长安走了,带着她的木灵珠走了,走了便再也没有回来,林中千年太平,偏偏就在梅长安拿走她的木灵珠之后起了这等邪肆污浊之气……
木兮突然心里一痛——梅长安骗了她,他压根不想娶她,他只是为了她的木灵珠!说什么要跟她拜堂成亲,不过是个幌子而已。让她对他神魂颠倒,让她对他死心塌地,让她对他笃信不疑,这样他就可以成功地拿走她的木灵珠,从此延年益寿,从此肆意看遍人家繁华!
可是,他都已经拿走了她的木灵珠了,为什么还要对她赶尽杀绝?这些邪肆污浊之气,分明是魔族之物,莫非他与魔族勾结,特地设了这魔瘴来将自己逼死?梅长安比谁都清楚木灵珠对她来说有多重要,没了木灵珠,一丁点污浊之气都会对她的修为有损,更何况这样强烈的魔瘴之气?!他是有多恨她,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害她?!
木兮冷笑一声,是了,梅长安有一件事一直瞒着她——他几次三番的回家,都是因为自己的亲事。若不是那一次回来太迟,他也绝对不会主动坦白告诉她。也许他看上了人间的哪位姑娘,那所谓的凤冠霞帔也不是为自己准备的,他只是想让她在美好的憧憬中不知不觉地陷入死局,这样他便可以与外面的那个她共享自己的木灵珠,共享人世繁华。
既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