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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还大都分给了他们。他们心里感怀,盼着她好都还来不及,更遑论去算计她。
苏管家去看了凌汐落好几次,给她带了各种治烧伤的药,每一次都巴巴地盼着她快点好起来,不然王爷吃什么都索然无味,急的还是他们这帮奴才。
凌汐落的手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就立即进了膳房,给萧天淇做了许多山珍海味。萧天淇看她果真好得差不多了,心里欢喜,说让她以后还是好生将那些人身和燕窝炖了,给他送来。
凌汐落依言照办,不曾想萧天淇却仍然坚持让她将那些补品服了。她心里惶恐,说了许多尊卑有序之类的话,萧天淇叹了口气,“要本王说多少遍你才明白,王府里什么都多的是,这些放着也是白白放着,本王既然赏你,你收着就是。”
凌汐落颤颤巍巍地直起头来,看着萧天淇无奈中又带着些不耐的神色,定定道:“王爷,婢子有个不情之请。”
萧天淇挑眉,“你说。”
“若是王爷真要赏赐婢子,那婢子可不可以将这些赏赐都存着,等他日有需要,婢子再来向王爷请。”
萧天淇的眸光蓦地变得有些深沉,一瞬不瞬地盯了凌汐落半晌,突然启唇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本王?”
凌汐落将头垂下,喃喃道:“自从家破人亡,婢子便觉得,世事无常,做人总要给自己留下些退路才好。婢子现今身为奴仆,难免什么时候不小心犯了事,与其到时候在劫难逃,不如现在就赶紧为自己寻一方庇护。”
萧天淇沉思了半晌,眉梢才舒展了开来,“倒是你懂得未雨绸缪。”
自此之后,萧天淇再也没让她吃过什么燕窝、人参的。
此刻凌汐落躺在萧天淇的怀里,不曾想他突然又提起了这事,一时无言以对,她慌忙从他怀中爬起,屈膝行了个礼道:“王爷恕罪,婢子失礼了。”
萧天淇叹了口气,看着她鬓角沁出的汗水,又低眉看了看地上的那盘死局,突然朗声笑道:“你看,这不已经绝处逢生?”
凌汐落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地上的黑白石子乱作一团,之前的死局已不知所踪,虽然杂乱,但残局总好过死局。
她微微一笑,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莞尔道:“亏得我在这儿蹲了这么久,竟然就这么解了!”
说罢,又是朝着萧天淇盈盈一拜,诚心道:“多谢王爷指点。”
萧天淇拂了拂手,待看到凌汐落抬了脸,不由便笑出声来,“怪道你的棋艺进步这么快,原来平日里这么刻苦!你既然想要练习,何不告诉本王,文王府再穷,也不会连副棋都给不起,怎么还得让你自己做这棋盘?”
凌汐落看着地上的那盘残局,又看了看萧天淇盛满笑意的眸子,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又抬起头嫣然笑道:“文王府自然不穷,但是婢子既然能自食其力,又怎么好劳动他人?王爷您看,婢子自己做的这棋盘和棋子,可有哪一点不好?”
“以土为盘,以石为棋,的确是很好,难为你能想出这主意,不过,”萧天淇低着头,似乎是在仔细审视地上的棋子,半晌又是闷笑出声来,“你是在这石子上涂了些什么?”
凌汐落看着萧天淇一边说着就一边俯下身子欲要去捡,不由窘迫地拉了拉他的袖子。凌汐落很少有这样的举动,萧天淇身形微顿,回过头来凝神看她,便见她微微皱着眉头,苍白的脸上不知何时晕上了些红晕,“王爷仔细脏了手,膳房里别的东西没有,婢子只能用木炭仔仔细细地涂了,手一摸……”
凌汐落说着,突然便住了口。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萧天淇的袖子,嘴唇开合了许久,却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那日萧天淇穿了一件水青色的长衫,袖上用云丝线绣了精致的花纹,恍若白云出岫,纤尘不染。但是此时,那飘逸的袖子上却斑斑驳驳地印了些黑色的碳痕,虽然依旧难掩萧天淇身上的贵气,总归是有了瑕疵。
萧天淇恍若无意地看了看自己的袖子,又看了看凌汐落那悔恨不迭的神色,突然缓缓伸出手来,抚上了凌汐落的脸。
第77章 13。身世解
虽贵为王爷,萧天淇的指肚上却有着一层薄茧,此刻轻轻地磨搓在凌汐落白嫩的脸上,凌汐落甚至能感觉到他指头上细微的纹路。
萧天淇的动作来得突然,凌汐落身子蓦地一僵,眸中的懊恼消失殆尽,却在顷刻间盈满了无措与羞赧,因缺血而略显苍白的脸此刻嫣红不已。她一时忘了反应,待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就要往后退了跪下。
萧天淇的手却在此刻离开了凌汐落的脸,凌汐落微微垂着头,不知该如何才好。正是手足无措,心里窘迫,却又突然听到了萧天淇带着笑意的声音,“怪不得这脸跟钻了火炉的小白猫似的。”
凌汐落惊愕抬头,只见萧天淇的拇指上黑乎乎的一片,天上骄阳当头,阳光透过层层竹叶照射下来,在萧天淇的脸上留下斑驳的树影,愈发将这眼含笑意的人显得姿容俊雅。凌汐落下意识地伸手去遮自己的脸,抬手却看到自己那黑如煤炭的手掌,只好涨红了脸对着萧天淇施了个礼,口中说着“婢子失仪”之类的话,匆匆忙忙地便跑了出去。
竹林里,萧天淇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眸中的阳光星星点点地碎了一片。
岁月无痕,萧天淇的病养了大半个月,帝君悯他辛劳,特地免了他许多公务,便是他身子好了之后,也将原本该与他处理的许多的事务都交给了其他大臣。
可是,虽能浮生偷得半日闲,终归还是要将这偷走的时光还回来。入了冬,萧天淇便忙了起来,难得再有什么功夫和凌汐落对弈。不过凌汐落依旧像他病中的那样,一日三餐精心准备了亲自带人给他送过来。他吃饭的时候,凌汐落还是侍立在旁边,一边给他布菜,一边与他讲那些个玉盘珍羞的名字由来。偶尔萧天淇心里烦闷,凌汐落还会温言开解。
不知不觉,残荷枯萎,秋菊怒放,雪绽枝头,百花齐盛。萧天淇对凌汐落愈发欣赏,凌汐落对萧天淇也愈发敢于亲近了些。
终于有一天,在萧天淇刚用过午膳之后,凌汐落“扑通”一声便跪在了他面前。他吃了一惊,笑着开口:“这是怎么了?”
“婢子有一事,要与王爷坦白。”
凌汐落的声音没有一丝颤抖,清清泠泠的,却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其事。萧天淇微微一愣,须臾又带上了笑意,“便是天大的事,也有本王顶着,起来说话吧!”
凌汐落一动不动,脊背挺得笔直,低垂着头,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感觉到她脸上的坚毅与决绝。萧天淇察觉出事情的不寻常,瞬时便敛了笑意,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凝眉看着她道:“到底怎么了?”
凌汐落抬起头来,眼睛里面红血丝密布,像是哭红了双眼,但仔细瞧去,她的眼中却是没有半滴眼泪。萧天淇眸色愈发凝重,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凌汐落疲惫地闭了一下眼睛,待再次睁开,眸光便变得异常决然,只听她钝钝开口:“不知王爷可否记得,五年前,一品将军骆少廷一家抄家灭门之事?”
萧天淇点了点头,“彼时先帝还在世,本王尚住在宫里。骆少廷通敌卖国,差点使我颍国国破家亡,先帝下旨将他灭门抄家,此事几乎人尽皆知。”
“骆将军没有通敌卖国!”凌汐落愤愤出声,许是太过激动,她的身子都有些颤抖。
萧天淇的眉头一拧,目光略为凌厉地扫在凌汐落身上,审视了半晌,这才冷冷问道:“你与骆少廷什么关系?”
自凌汐落与萧天淇接触以来,从来没有见他对自己如此疾声厉色过,此番看他这样凌厉的眉眼,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咬了咬唇,迟疑了半晌,才颤声道:“婢子原来叫骆灵曦……”
这下轮到萧天淇倒抽了一口冷气。五年前,骆少廷通敌卖国,多亏现今的一品大将军阮将军及时发现,力挽狂澜,这才使颍国免了一场生灵涂炭。萧天淇时年十三,刚刚开始到朝堂上磨炼,对于此事虽不太了解,对于骆少廷的这番行径,却着实是深恶痛绝。帝君得知此事之后,立即便下了旨,抄了骆少廷的家,斩了骆家满门。
生在帝王家,向来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因为放过的那一个,很可能让数万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这是萧天淇幼时先帝教给他们众兄弟的话,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这样,但当时看到骆少廷落了个这样的下场,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凄凉。纵使骆少廷果真通敌卖国,死不足惜,但是骆家老小却何罪之有?上天有好生之德,便是遵循律法严惩不贷、为了以儆效尤,也不至于这样斩尽杀绝。
萧天淇看着凌汐落单薄却又隐忍的身影,重重地叹了口气,“你是骆少廷的女儿,骆灵曦?”
凌汐落点了点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萧天淇,依旧将脊背挺得直直的,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婢子素闻王爷宅心仁厚,所以才想尽办法进了文王府,希望有朝一日可以为先父沉冤昭雪。”
“你说骆将军没有通敌卖国,可有什么证据?”
凌汐落那灼灼的目光突然便暗了下去,“没有……婢子不求上进,每日里就想着偷偷溜进膳房学几道菜,在功夫、兵法上,向来不费心思。先父总说‘虎父无犬女’,要婢子好好地学些兵法战术,才不愧是他一品大将军的女儿,奈何婢子实在是志不在此,烂泥扶不上墙,先父也便不再勉强。幸而婢子还有一个哥哥,日日跟着爹爹练兵打仗,倒也没让爹爹失望。婢子小的时候,爹爹便跟婢子说,人生在世,唯有保家卫国,才算是不枉此生。”
萧天淇的眸色愈来愈深沉,一言不发地看着凌汐落,听她絮絮叨叨地说下去,“爹爹从来不跟婢子说兵营里的事,但是哥哥闲来无事的时候,偶尔会跟婢子讲一讲他们的战事。哥哥很崇拜爹爹,他说,爹爹是战场上最英勇善战的将军,是军营里最与战士们同甘共苦的将军,哥哥说,他立志与爹爹一样,成为颍国的大将军,赶走所有来犯的敌军,让我们颍国之人平和安康。”
萧天淇突然轻笑出声,“若是就凭着这么点,就要本王相信骆将军没有通敌卖国,汐落,你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凌汐落垂下了头,叹了口气,“婢子自然知道,婢子说了这么多,可与当年的‘铁证如山’相比,根本不足为信。”
萧天淇微微挑了挑眉,便看到凌汐落蓦地抬起头来,眸光里散落的全是奋不顾身的孤绝,“婢子如今既然敢说出来,也便是豁出去了。婢子有幸逃过一劫,多活了这五年,现在自投罗网,落到了王爷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若是王爷还记得当年答应婢子的事,那么,婢子现在,可不可以向您讨一个赏赐?”
萧天淇看着她这股狠劲,与平日里柔柔弱弱的样子全然不同,眉目坚定,出言狠厉,倒的确是虎门之女的风范。他点了点头,语调平淡无波,“本王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不会赖账,你想要什么,尽管说。”
“婢子人微言轻、势单力薄,虽有心为骆家沉冤昭雪,奈何有心无力。王爷虽然不信婢子,但是,可否答应婢子,为婢子彻查一次当年的事?若果真是先父通敌卖国,那么,婢子无话可说,可倘若不是,还请王爷还骆家一个公道。无论结局如何,婢子在九泉之下,也有脸去见家人了。”
凌汐落说完,伏下身去朝着萧天淇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