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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妪正是心里忐忑不安,看到云音这意味深长的一瞥,心里悬着的石头突然就卡在了嗓子眼里,脸色骤变,手脚剧烈颤抖,却是支支吾吾地,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第114章 13。喜事成
云音看老妪惨白着一张脸,嘴唇开开合合似是要说什么又说不出的样子,微微拧了眉,沉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老妪颤颤巍巍,终于憋出一个字来:“他……”
云音回头望了望床上的男子,又看了看老妪,愈发把眉头拧得厉害了些,叮嘱老妪一声“好生照顾着他。”而后便轻衣一闪,消失在了老妪面前。
老妪踉踉跄跄地扑到男子的床前,紧紧咬着牙齿,最后却还是没能忍得住,竟然扑到男子身上大哭了起来。
待云音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景象。老妪匍匐在病榻上的年轻男子身上,哭得撕心裂肺、呼天抢地,病榻上原本昏睡着的男子分明已经醒来,原本紧闭的双眼微微开了道缝,枯瘦如柴的手颤抖着举起,似是想将老妪推开,奈何却是无力。
由于费了些劲,他那张原本苍白如纸的脸竟多了分血色,只是喘得厉害,倒真的像是沉疴之人,马上就要一口气呜呼、命丧黄泉似的。
云音看那男子喘得厉害,吓得赶紧把手中的药罐放下,拼了力将老妪拉开,拧着眉喝道:“大娘,您这是做什么?他被您压得喘不过气了!”
老妪抽抽噎噎,云音越是拉她,她便越是将身体的重量往床榻上压,嘴里哭着喊着:“儿啊!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你死了,以后让娘怎么办呢!我的儿啊……”
云音听得莫名其妙,一边使劲地拉她,一边皱眉问她:“哪个庸医说他要死了?”
“我的儿啊……”老妪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伤痛之中,喊了老半天才意识到云音的话,哽咽着道,“刚才……刚才来了个鹊仙,给铁柱看了病,看完之后就哭丧着脸走了,只说让我好生照顾他。这不就是让我给他准备后事了吗?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呢!你走了,让娘怎么……”
云音越听越不对劲,迟疑着问了句:“鹊仙?铁柱?”
老妪却是不理她,只是自顾自地趴在自己儿子身上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这哭声震耳欲聋,一发不可收拾。云音拉了许久都没能撼动分毫,一时无奈,只好自己寻了碗来,从药罐里倒出一碗药来,端到窗前大声喊道:“大娘,您先松开手,令郎吃了这药,说不定就好了。”
“药?”老妪终于转过头来看了云音一眼,她的眼睛因为痛哭太久,已是满目通红,脸上老泪纵横,看起来十分的凄凉恐怖。云音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连讪笑都不敢,只能绷紧了脸上的肌肉,努力作出沉痛的样子,狠狠地点了点头道,“对!这是我刚刚到医馆买的,人家煎好了我才拿回来的,正治令郎的病症……”
老妪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又揉了揉眼,终于惊叹:“是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云音把药递过去,微微撇了撇嘴道:“我去给令郎买药,自然是要回来的,要不然,谁把这药送回来呢?”
老妪抽了抽嘴角,最后定睛在这碗黑乎乎的药上,难以置信,“这药真的能救他?”
云音狂点头。其实这男子的病也不是什么大症候,不过因为他们家里穷困,男子生了病,总拖着不去医馆,日积月累的,终于还是没能撑住,爆发了。
他们请不起好的郎中,请了郎中又付不起药钱,郎中尽给他们开一些低廉无用的药材,虽然吃了,病情却是丝毫得不到好转。这病最经不起拖,拖了这么些时日,这才越来越严重,到了今日这般模样。
“大娘您尽管给他用,”云音把碗往老妪面前又伸了几分,目光恳切道,“您放心,这是我成仙以来第一次下凡报喜,无论如何不会害你们的!这药正对令郎的病候,连续吃上几服,渐渐地就痊愈了。”
“你……没骗我?”
云音摇头。
老妪将信将疑,犹犹豫豫地接了药碗来,哆哆嗦嗦地喂自己的儿子服下了,从此以后,目光就再也没有从自己的儿子身上移开过,生怕这药有什么古怪。
云音看得无趣,给老妪留了些银两,叮嘱了她那些药材该如何煎,就要飘飘然离开。却不料老妪身手极为敏捷地抓紧了她的袖子,目光说不出的狠厉,连说话也是咬牙切齿的样子:“谁知道你给我儿子吃的是什么?万一他有什么不测,我上哪里找你去?你得待在这里,在铁柱醒来之前,你哪里也不能去!”
云音摸了摸自己干瘪的钱袋,千般不依万般不愿地在铁柱的床边站着,等着他悠悠转醒。
好在这服药虽贵,疗效倒果真是好,大概等了两三个时辰,铁柱醒了,虽然依旧气色不佳,眼睛却是能够正常睁开了。在他气息微弱地喊出“娘”的那一刻,云音分明看到了老妪眼角滑过的泪。
当然,最不能忽视的是她那鬼哭狼嚎般的一声惊叫:“铁柱啊,你可算是醒了!”
云音看他们终于笑了,总算是放下心来,舒舒坦坦地在唇畔勾起一抹笑来,哼着歌出了他们的屋子。
一回生,二回熟,到下一家的时候,云音分明轻车熟路了许多,只是依旧不习惯自始至终都板着一张脸,实在是太难受了。
傍晚时分,云音又飞往了幽簧山,喜滋滋地将一日的所见所闻跟白墨细细说了,又站在枝头休息了一晚,第二日才心满意足、壮志酬筹地离开。
临走之前,她听到白墨说:“云音,我最后一道雷劫就快到了。”
云音半是欣喜半是担忧,“什么时候?”
“也许,就在今晚。”
“那我不走了,”云音停下脚步,笑容可掬地将他看着,脆声道,“我在这儿陪你。”
白墨摇了摇头,温润笑道:“不了,你还是回云庭去吧!第一次报喜成功,总要回去汇报一下。”
“迟一天也没关系。”云音满不在乎。
白墨却是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在这里,妨碍我凝聚灵气。”
于是云音立即就蔫了,闷闷出声:“我就陪陪你,什么也不做,也不说话!这样……也妨碍你吗?”
白墨沉默,须臾轻笑一声,道:“云音,你回云庭去。我历劫成功之后,在幽簧山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你暂时不要来找我。等……等十日之后,十日之后你还来这里,我在这里等你。”
云音不情不愿,最终却还是“嗯”了一声,给白墨鼓了鼓气,就飞回云庭去了。
云庭里,有两三个小鹊仙已经报喜回来。云音兴高采烈地与他们一起分享了自己下凡报喜时的经历,就乖乖地待在自己的屋里,等着掌事的来传自己,去面见鹊皇。
据说,小鹊仙们初次下凡报喜时的一举一动,其实鹊皇在云庭里都看得清清楚楚,云音不知道鹊皇用的是什么法宝,但是一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鹊皇的注视之下,她就浑身不自在——
既想表现得出色,又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更为出色,既想让鹊皇对自己另眼相待,又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人刮目相看,心里微微一犹豫,说话就有些哆嗦,心里演绎过多次的说辞便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这也是她第一次去报喜的时候会那样发挥失常的原因。
好在第二次她有了极为深刻的反思,没有酿成什么大错,顺顺利利地就将喜事送到了。虽然……损失了自己不少银子。
她强自抖擞了精神,学着自己在凡间看到的女子画眉的样子,端端正正地坐在窗前,仔仔细细地描了妆。她记得,在她还是一只小喜鹊的时候,她常常落在张员外千金的绣楼上,张员外的千金有着一张清丽的脸,常常不施粉黛。后来有一天,这位千金却突然开始坐在窗前对镜描眉,说什么“女为悦己者容”。
起初,云音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后来眼睁睁地看着这千金偷偷溜出去与情郎私会,她这才渐渐明白过来,原来,她的妆都是为他化的。
如果说,凡间的男子都喜欢自己的心上人姿容婉转,那么想必,鹊皇应该也不会例外。
云音的样子……俏丽有余,温婉不足,但无论如何,化了妆,总要是比素面朝天好看一些。她拿了画笔,学着员外千金的样子轻轻地为自己画了远山眉,又拿胭脂涂了一个梅花妆。
可惜她虽然看了不少,做起来总归是手生,明明是想往上挑,却偏偏不受控制地往下弯,涂涂抹抹老半天,竟然画了一张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鬼面脸。她对着镜子冲自己笑了笑,白森森的牙,惨兮兮的脸,愈发显得那两片唇红得滴血,她被吓得跌坐在了地上,见了鬼一般匆匆忙忙打了水来,狠力搓洗着,直到把脸搓得快要蜕下一层皮来,这才松了手。
镜中的女子满脸通红,虽不如自己原本好看,但是比起方才那张鬼面脸,还是好太多。
她支着下巴,看着镜中面容悲惨的自己,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
第115章 14。春心荡
姑且不论自己的化妆技艺如何,便是化得再怎么好看,也是比不上鹊皇那张倾国倾城倾天下的脸的。更何况,自己的手艺,实在是有些惨绝人寰……
云音狠狠地摇了摇头,心里止不住地想,待会儿见了鹊皇,要怎么表现呢?不知道鹊皇喜欢怎么样的性子,自己一惊一乍地会不会惹他烦?待会儿见了鹊皇,要不要学着凡间的大家闺秀的样子,仪态端庄地行一个礼?说话的时候,是大点声还是小点声呢?是自然一点还是做作一点呢?是娇俏一点还是温柔一点呢?
她的这些心思还没来得及有个定准,掌事的已经来了,说是鹊皇得了空,召她过去。
云音急忙整理了一下衣衫,强自忍住不由自主想要雀跃的脚步,乖乖地跟在掌事的身后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走。大殿里,鹊皇一身玄衣浓得像雨天里的夜色,云音远远地望着,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被一片浓墨覆盖,再没有其他的色彩。
之前的一番算计一点也没有派上用场,她到了大殿,目光就忍不住胶着在鹊皇身上,再也不曾离开分毫。
掌事的前辈给她使了好几个眼色,她却丝毫没有察觉,掌事的无奈,不顾仪态地左手握拳至于嘴边,狠狠地咳了两声,云音却依然没有反应。掌事的看鹊皇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冷,自己强装出来的笑就再也挂不住了,讪笑着挪步到云音身侧撞了撞她的胳膊,又不着痕迹地拱了拱手,恭敬道:“禀鹊皇,这云音鹊仙刚从凡间报喜回来,怕是还没有回过神来,请鹊皇不要勿怪。”
云音会意过来,忙不迭俯下了身子,也顾不得自己什么音调什么姿态,匆匆忙忙地行了个礼道:“云音见过鹊皇。”
鹊皇挥了挥手,须臾间,大殿内便只剩下他们二人。鹊皇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云音半晌,他的脸棱角分明,一双杏眼分明十分好看,眸子里的光芒却总是清清泠泠,透着股子淡漠。此刻就这样不带任何情愫地将云音瞧着,面无表情,一动不动,云音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明明是十分喜悦,却又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恐慌。
过了半晌,鹊皇还是没有开口,云音七上八下的心却突然之间平静下来,不卑不亢地与鹊皇对视着,唇边带着欢喜的笑意,静静地等着鹊皇开口。
二人就这样对视着,谁也不曾说些什么,仿佛都在等着对方开口似的。
过了半晌,终究还是鹊皇先开了口,声音清清冷冷,依旧不带任何情绪,“你此番下凡报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