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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么一个孤零零的不起眼的土包,没有任何的标志,没有墓碑连块木牌都没有,不,有两个,旁边还有一个小土包。
“怎么两个?”白起宣指着旁边相隔一米多的另一个大小差不多的土包问“这是什么?”
“我一个朋友。”老罗说,他指着他们跟前这个“这是芳萍妹子的。”
项念念脚下一软,直接跌坐在这小土包面前。
余光中在诗里写,小时候,乡愁是一张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
她连母亲的一封信都没有机会收到,就这样被这一个小小的土包拦在了外头。
项念念跌坐在那里,久久不说话。
天空中不时飞过几只无名的灰鸟,栖在一旁的一棵枯树上,瞪着黑溜溜的眼睛歪着头打量这几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我妈——是怎么死的?”过了很久,项念念才问出来。
“你妈妈,是一个好人,是最勇敢最美丽的女人。”老罗说。
宁芳萍最后一次“运输”,就在缅甸和云南交界的姐告,那也是康吉最大规模的一次活动。他们带着一群“运输”熟手,身上藏满了“货”,徒步越过边境线,专挑人迹罕至的小路走,把货运到距离小竹寨不到二十公里的一个山坳里,那里是康吉的一个据点。
那一次,康吉亲自露面了。
李白觉得时机已到,但是,最关键的时候他暴露了,消息没有送出去。
康吉狡猾如狐,没那么好糊弄。
他没有被他们立刻处死,而是被抓起来,割了舌头,折磨取乐。
和他关在一起的还有宁芳萍等几个不太听话的“运输机”,康吉想借李白杀鸡儆猴。
李白找到机会跟宁芳萍表明了身份,并且拜托他把消息传递出去,把他在这个团伙里卧底这么长时间以来搜集的资料都带出去,交给小竹寨的一个可靠线人。
李白死局已定,没有生还可能了,他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宁芳萍身上,他相信她的善良和正义。
宁芳萍依照李白的指示找到了他藏的东西,熟练的吞进肚子里,然后瞅准机会逃跑了。
跑了一个“运输机”,对于那些毒贩来说原本不算什么大事,因为那些“运输机”做的事情原本就是违法,是被迫还是自愿的不是靠他们自己嘴巴就能说的清楚的,没有哪个“运输机”会蠢到自己跑去跟人说自己做过的事情,那是要面临无期徒刑甚至死刑的。
但是因为康吉在,下属为了好好表现自己,立刻派了两个人追杀她。
宁芳萍一路跌跌撞撞,山路又不熟,只知道小竹寨在南边,寨子里进去左边第五户人家,家里男人姓罗,没了两条腿,在马告镇上卖过桥米线。
老罗那腿说是出车祸没的,但是实际上是和边境犯罪分子火并时没的,卖米线的老罗,以前也是个卧底,丢了两条腿回来,从此隐姓埋名在小竹寨里低调生活。
二十多里路,宁芳萍走了一天一夜才走到,后面的追兵一直穷追不舍,好几次都险些被他们发现,一路上的艰险自不必说,见到老罗后她几乎变得跟地狱里出来的鬼一样。
追过来的人并没有因为到了小竹寨而放弃,而是打着寻找逃跑的媳妇为由挨家挨户打听。那个年代的小竹寨相比现在要封闭落后很多,讨不着媳妇的花钱从外地或者缅甸买一个大家都见怪不怪,甚至直到今天仍然很常见。全村人或者周围好几个村的人联合起来防止买来的媳妇逃跑是常有的事。
宁芳萍是白天进寨子里找到老罗的,寨子就那么大,进个生人大家都看的到,而且当时这村子里有不少人是跟康吉有关联的,老罗两口子原本想留她歇几天到时候再送她回家,但是追杀的人已经开始挨家挨户打探了。宁芳萍知道那些人对付卧底和线人的手段,不想连累他们,装成要饭的,还被老罗媳妇拿扫把含泪赶了出来。
宁芳萍很聪明,从罗家出来后还分别去敲了其他几家的门,做出一副讨饭的样子,故布疑阵。
她的行踪很快就暴露了,走投无路之下,直接投了河。
李白要她做的事情她已经做到了,她是宁死也不肯再回去做一个伤天害理的“运输机”了。
追过来的那些人见她跳了河也算了能回去交差了,就算了。
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脏兮兮的女叫花子死在了河里,这事当下引起不少人围观,但是很快就被人遗忘了——一个叫花子而已,死在哪里不是死。
镇上派出所派了人来看,在尸体身上倒是发现了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原本是打算通知家属,但是马告镇上出了另一件大事情!
逢农历双数的露天集市上,有人骑摩托车扔下了两个白色编织袋,就是农村装化肥的那种尿素袋子,就放在集市人最密集的地方。
正文 第262章 君子之交淡如水
第262章 君子之交淡如水
白色的袋子,散发着浓重的腥臭味,还不断的往外渗着血,一开始并没有人留意这两个袋子,那里是集市,十年前不像今天很少有人自己把家养的猪样宰了出来散卖的,那时候这个很常见,所以人们习以为常,认为是谁家宰猪宰羊了。
直到有个孩子好奇的打开袋子,袋子里滚出一颗人头来。
一颗真正的血淋淋的人头,嘴巴里塞满了米糠。
集市里一下子炸开了锅,胆小的纷纷抱头鼠窜,胆大的也只敢远远观望不敢再去动那个袋子。
那是两袋被肢解的七零八碎的尸体,那尸体口中塞了米糠,集市上的老人们都说那人肯定被拔了舌头,又塞米糠,是要他死后口不能言,不能向阎王爷告状呀。
派出所的人很快赶来了。
把人弄成这样还丢到人最多的集市,这是赤裸裸的挑衅示威呀,敢在瑞丽这块儿这么狂的人,除了康吉,人们也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他让人把人头丢在这个地方是向政府向警察示威。
十年前,大毒枭康吉,可比现在他的侄子康都凶猛的多,不仅仅贩卖毐品还走私军火枪械,倒在他和他的同伙枪下的警察和无辜群众非常多,是为当地一大恶霸。
“因为有了这些人的牺牲,才换来这里十年的太平”讲故事的老罗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泪 后“嘟嘟嘟”拄着双拐走到另外一个坟包跟前,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方形的扁扁的酒壶出来,在坟前洒了一圈,然后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小口。
“大伯,这个坟里——”安米问。
老罗迟疑了一下,抬眼看了看李白,还是告诉了他们“这就是被丢在集市上的卧底警察。”
所有的人都肃然起敬,只有李白面色平静。
是,这是他自己的坟墓。
他被康吉“五车分尸”后,嘴里被塞满了米糠,所以他现在即使回来也说不出话来,毐瘾发作时的噬心之痛和车裂的恐惧,都是深深烙印在他灵魂里,即使现在短暂复生也无法抹去,发作起来都是痛彻心扉。
“他——叫什么名字?”情绪稍稍缓和过来的项念念问。
老罗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这位老友生性好爽,又爱喝两口还写的一手好打油诗,多喝了两口就会开始歌,唱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我给他取了个外号叫诗鬼李白,想说他那破打油诗称不上仙,顶多是个鬼,谁知道一语成谶,他真的早早去做了鬼,唉。”
老罗重重叹气,抚着坟头新长出来的草,他每个月都带着酒来,跟他唠唠嗑,薅薅坟头的草。
安米颇为怪异的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李白,心想这巧合也是怪了。
项念念和白起宣却是明白了,这几个跟在他们身边的李白不是什么瘾君子,而是一位无名英雄。
“他牺牲的时候只有二十八岁呀”老罗眼睛都红了“为了抓康吉,为了保护家人爱人,他天天和家里吵架,无端端找女朋友的茬儿,把女朋友都气跑啦。牺牲之后别说全尸,就是葬礼都没有,更没有遗体告别仪式,他生前交代我,哪天他牺牲了,在那里牺牲的就埋在哪里,不要运回家乡,不能告诉家人他葬在哪里,就怕家人来扫墓被那些人盯上,报复。”
安米听的泪水涟涟,她拿出手机再一次拨打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电话那头依旧传来电话关机的提示音。
这几天她都担心的不得了,赵澎湃,他到底是去哪里了?
老罗和蔼的看着项念念“孩子,我这个朋友李白是个英雄,你妈妈也是英雄,如果不是你妈妈拼命冒死送来的情报,李白牺牲也就白白牺牲了。我们这个地方地处边陲跟毐品泛滥的金三角地区很近,十几年前啊,在这里买那些东西跟买米买面粉似的。这里每年因缉毒而牺牲的警察、边防武警很多很多,除了和犯罪分子正面交锋的英雄,还有这些我们不知道名字甚至一辈子都没什么人知道他们是谁的卧底,他们待在龙潭虎穴里,不仅仅冒着生命危险,还要抵御那些害人东西的诱惑,有的警察迫不得已要尝,到最后上瘾了,也只得到一张因公染毒的证明,职业生涯也毁了。”
项念念看着他苍老的脸,看着他空荡荡的两条裤管,心中也渐渐猜到了他曾经的身份。她脸上的悲伤渐渐收敛起来,的目光变得坚毅起来。她想起母亲临走前给她的一个耳光,那是叫她不要哭。
女孩,站起来,不要哭,往前走,别回头。
有的人付出生命只是为了一时的兴奋爽快,其中不乏公众人物明星大腕,有的人付出生命却是为了换取和平和安宁,其中有人付出了生命连名字都没有留下。
大家在两个矮矮的坟墓前久久站立,除了沉默的泪水落进泥土的声音,天地间一片静谧,连风都停了,停在枝头的灰色雀鸟一声不吭的看着。
良久,项念念才轻声的说:“罗大伯,我想接我妈妈回家。”
老罗看了一眼李白,李白沉默的离开了。
项念念和白起宣互看了一眼,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追过去,他和母亲相伴多年,把母亲接走,就剩下他一个人在这里了,更孤单了。
可是,她想接母亲回家跟父亲团聚。
犹豫之间,李白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一把铁锹。
老罗认得这把铁锹,是他藏在树上的,有时候隔的久了没来,草长的高了,就得用铁锹铲。他看着李白,眼神里除了不可思议,更多的是激动,他激动的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李白把铁锹交到项念念手里。
项念念没有接,而是带着歉意询问他“可以吗?”
李白看着她,微笑着点点头,做了一个小鸟飞上天的动作,然后又重复了一遍。
他的意思是说她母亲早就已经离开去天堂了,而他也要离开了。
“我去车上拿袋子。”白起宣说。
“车里有酒吗?”老罗突然问。
“没有”白起宣遗憾的说“不过有水。”
“水好,水好”老罗说“君子之交淡如水,水好。”
正文 第263章 好像天堂的门打开了一样
第263章 好像天堂的门打开了一样
老罗跟着白起宣去车里拿水,李白也默默的跟在他身边,伸出一只胳膊搭在老罗肩膀上,老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