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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幻]极夜-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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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情况简述一遍,看着永昼的脸色愈来愈不好,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准时把午饭带给她,敢欺负病人的话我回来就把你的爪子一根根拔下来。”
    永昼有一刻似乎想要点头,但他很快又意识到这是一种顺从的表现。
    于是他在塞拉菲娜。多拉蒂脸前摔上了门。
    “极地的日出不比天堂之光逊色。”金发的女孩躲开从山上滑下来的小雪球,古布亚却始终保持着走在她前面半米的位置,离开旅店之后他们一路往东北驰骋,终于赶得及在日出之前到达离旅馆四十公里以外的一座雪山。“和你们的信仰一样,日出和极光都被分明两个象征:自然女神与暗夜女神,两者的信徒又往往有明显的地域分界。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妳和他们信仰不同的神祇吧?”
    塞拉菲娜把手掌遮在眉骨上面,眯着眼睛看向前方,远处已有一丝金黄色的初露晨光,“就我个人而言,我不相信神明或者奇迹,世上并无‘偶然’一说。尽管我不反对身边的任何人相信任何宗教。”
    “妳是个无神论者?”
    “不,女神确实存在。”她说,“只是我不相信她们而已。两者没冲突。”
    受制于角度和光线,她并不能注意到古布亚脸上若有所指的神秘笑意。“原来如此……绕过这座山往前走去,便是整个极地里看日出最美的地方了。我敢保证,这将是妳毕生难忘的经历。”
    “我相信你的判断。”
    “嗯,我也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句话说得有些奇怪。塞拉菲娜。多拉蒂偏首看向身边的啡发少年,正想开口问“这是什么意思”之际,身后却传来了崩裂之声。
    女孩回头看去,不禁为之变色。
    ──由山巅开始滑落,整座山的积雪以迅雷之势,往她直冲而下!

  ☆、第31章 引火之索

鞭子抽到马腹上的声响清脆,马蹄声轻轻重重,回荡于森林深处。树影间一头正低头嗅着野花的赤鹿受其惊扰,吓得竖起耳朵来,往相反方向跳过数米。
    然而这并不能夺走那人半点注意力。
    大闸不过打开到可容一马穿行的阔窄,来者便已连人带马闯过黑钢铸就的大门,往着山顶的主宅一路直进。守门的仆人只来得及扶好自己的帽子,不让它被掀飞,再一眨眼,马匹便已从他的视线里彻底消失。
    他低声咒骂一句,重新把门拉上。
    作为法塔市真正的心脏与主人,多拉蒂山从来不缺乏造访者,尤其是在最易生事的出游年期间,更是每天都有有关于族裔的书信传来──据他所知,今届的黄金家族资格者之中,只有塞拉菲娜。多拉蒂一人尚且没有让谁捎来家书,自她动身往北之后,便好像是被诺堤家的小子掳走了一般,再没有半点音讯。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尚且生还。每个资格者都到过神泉一趟,多拉蒂要掌握他们的动向易如反掌,她若真被诺堤家的小子所杀,最先收到消息的也一定是多拉蒂,而不是敌方。
    在出游开始之前,谁都认定她熬不过一个周末。现在半月之期已过,女孩的名字还没有出现于讣文通告里,单是这点便已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仆人们私底下开的赌局一改再改,目前最夸张的一个选项已延长到两个月之久。
    看在赔率份上,他也把自己一周的薪水赌在这上面。
    女神保佑,她千万要活得久一点。
    男人搁下了手里的羽毛笔。
    只有他手掌大小的包裹放到桌上,麻绳把信封与牛皮纸包绑在一起,印在封蜡上的既非名字简写也不是家徽,反倒是以康底亚以麦田为记的邮戳。出自塞拉菲娜。多拉蒂笔下的首封家书,上面似乎还沾有北方寒风与麦穗的的气息。
    这一封信来自他所知甚少的地方,来自他所知甚少的一个人。
    迪齐索。多拉蒂将它拿起,装在信封里面的是一张小卡,而轻摇一下那个纸包,里面的东西便会沙沙作响,有点像微风吹过树叶时的声音,这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直至此时男人才想起来,这不仅是塞拉菲娜在出游后的第一封信,也是她外居十年之后的首封家书。按理说,不在多拉蒂的成员都会有“定期报平安”的意识,可是女孩的情况实在是太过特殊,久而久之,书信匣里属于她的一格竟然空到今天。而且谁都没有发现。
    他并不觉得意外。是她的话,宁可不写都不愿意违背自己的意愿,写下“这边天气很好”、“据说今年会有丰收”,又或者是“被邻居说我长高了一些”之类敷衍的话语,塞拉菲娜一向都是个爱憎分明的人。
    而当年亲手把她送上马车的人,正正是他。
    金发的男人翻转包裹,开始拆上面的两层结,因为太过心焦,试了几遍也只能把结愈扯愈紧。他别无他法,只好拿开信刀将之割断,才能顺利打开。
    ……除了一个潦草至极的署名之外,别无他物。
    男人抿紧嘴唇,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又坐着发了片刻的呆,才把目光放到牛皮纸包上面。他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迪齐索。多拉蒂撕开封条,将开口朝下,倒出里面的东西。
    镶嵌着六色晶石的银链落到他手心里。
    永昼跷起腿,哼起了曲调怪异的小曲。
    那是首以龙语吟唱的安眠曲,族内雌性以此安抚第一次进入安眠期的小龙,他在能够听到这首歌之前便已被带出山谷,自此便迁居于凡比诺,再也没有回去过。
    可是他仍然听过母亲向弟妹们低声地唱。
    曲调简单平板,歌词也只是不停地重覆着两句话,他不过听了一遍便已经将之记下,也常在无人的地方给自己哼上几节。
    躺在床上正在熟睡的极夜蹙起眉来,把被子拉高一些,遮着自己的双耳。
    少年浑然没有打扰到病人的自觉,闭着眼睛又哼了几遍。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便与床上的女孩对上视线。
    极夜眯起了眼睛,还没睡醒的女孩略略费神辨认眼前人到底是谁。
    “……我不是你同族,所以别唱‘睡吧我勇敢的小家伙’了。很难听。”
    “闭嘴,我又没说是唱给妳听。”
    女孩再没有答话,而是伸长手臂,去够床头柜上描着小猫图样的水杯。眼前她还差一点点才勾得上杯耳,永昼“啧”了一声,以脚背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柜边,巧妙地让杯子往她的方向移去半寸,又不至于让上面两个细小的水晶瓶摔到地上。极夜扬睫朝他投来一瞥,没有说什么,喝了一口水。
    “你可以不守在这里的。”
    “谁告诉妳我是自愿留守的?刚学习装成人类的家伙,便别随便猜度别人的心思了。”少年反手以拇指指向对面的房间,语气里的嘲讽微妙得过份,“路迦在那里还原晶石,我可不想闻着一天的血味。”
    明明已喝了那么多水,喉咙却好像被最猛烈的北风撕裂开来,干得发痒,却又无法缓解。或许是她的错觉,睡过一觉之后,头更晕了一点。
    銀发的女孩又低低地咳了半晌,有点吃力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嗯。”
    血既出自她身上,永昼被血腥气迫得要走出来,第一个反应是来找她的麻烦,也并不令人意外。思及此,女孩看向床边的水晶瓶开始发呆。
    “……咦?”
    极夜又眨了眨眼睛。她并不是未见过血的幼兽,位处于食物链高位的风行豹绝对是个狩猎高手,相比起以龙息杀死猎物的炎龙,沾染于她手上的鲜血恐怕要更浓更多。她绝不可能看错。
    左手边那瓶的确是人类血液没错,可是右边那瓶色泽深沉,隐约带着一点金属特有的光芒,明显是动物的血,或许是极地熊──这样一想的话,连出手调换的人是谁,也似乎有点头绪了。
    但也可能是她看错。风行豹的视力本来便不算好,对牠们而言,嗅觉才是更可靠的辨别方法。女孩正想要去拿有异的那瓶来闻闻,还没抬起指尖,眼前一黑,下一秒便已由直立起来的枕头软软地滑下来。
    “喂!”
    半分钟之前还在跟自己对话的人突然没了声息,任是谁都不可能不在意。永昼皱着眉把双足着地,走到床边拍了拍她的脸颊,得不到反应之前又伸指按上女孩的颈侧,试她脉搏。外表看起来明明如常,心却跳得比他快了一倍有余!
    黑眸的少年提高声音去唤人,“路迦!”
    路迦。诺堤收回搭在女孩腕上的两根手指。
    这是他第二次遇上同样的药剂,却是在少见人烟的北境里面,而不是在西方。首次见识它的威力时,它曾使一个濒死者的心脏跳动如常,直至她体内的血液被悉数榨干,一滴不留。
    “是彻尔特曼的东西。通常以很小的剂量下到血仆身上,让他们的血流得更快、体温升高,血中也有甜味。以她所摄入的剂量判断,等于一枝能够杀人的强心针。”路迦开口的时候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浮躁,语速比平常还要快上几分。“副作用也很明显,是长时期的昏睡和其他器官的衰竭。她不是人类,所以这药杀不死她,但同样也不会让这一周变得很好受。对于没有体温的血族来说,是种能把贡血化成美食的调味料……而且无色无味,即使给血仆喂上多少也不会被察觉,血族名义上的‘尊重契约精神’也得以被人景仰。”
    永昼马上便听出了他刻意隐去的部份。
    “那个用猎/枪的家伙拉着塞拉菲娜。多拉蒂出去了,说是要看日出。大概三小时前离开,要动手的话──”
    “我去给她拿药。”路迦打断他的话,又低头看了一眼极夜,眼角余光却不经意地扫过床头柜上的两个小瓶。他俯身拿起发灰的那一瓶来端详,开始抓到了头绪──昨天明明对极夜展示出兴趣的古布亚。勃勒提劳却支开了她,而把塞拉菲娜带走,除非他从后者的血液之中看见了无可取代的价值,以至于他愿意舍弃极夜。“这药无治,唯有尽量缓解不适感,但她最终会好起来的。”
    永昼抬眸去看路迦。
    黑发蓝眸的法师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眸中隐而未发的戾气却仿佛自有意识,如火光一般跳动着,烧去了平常惯带的三分慵懒。那两息火焰把他眼里深蓝色的海洋都点亮起来,让人终于能够看见了深海一角,和底下的无数暗涌。
    好像他接下来将要全凭理智做事,不再顾忌任何人的任何感受;又好像他即将靠直觉决意,以情绪来主导头脑,行事不顾章法。
    隔了十年之后,遭殃的仍然是他身边的人,甚至乎用的也是同一种药剂。一切都像场由头开始的噩梦,与上次不一样的,是他早非那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小男孩。
    “我去开空间法阵找人,然后出趟门。”路迦。诺堤这样说,“未来几天可能不会回来,你们小心点,进口的东西也要注意。”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旅馆的人可以照顾她。”永昼说。
    龙族少年并没有掺和于其中的理由。
    路迦沉默片刻,然后移眸看向躺在床上皱着眉睡去的女孩。
    最后还是没有点破。黑发的法师淡淡道,“不,你留下来照顾她,我去解决这件事。旅馆的人不知道她原形为兽,照料上难免有不周之处。你留守更好。”
    同一时间。
    位于凡比诺以南数百里的一个小城镇内,红发青年以手臂圈着了怀里的女孩,在晨光之中迳自酣眠。后者搭上了他浮脉尽显的手背,眯着眼睛侧首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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