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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声不停歇,让日暮草原提前苏醒。
秦亦瑶站在自己的营帐外,远眺着黑夜中的龙牙营地,呢喃的道:“是慕家战鼓之声你怎么了?不开心么?”
韩家营地中,韩采采被鼓声惊醒,他冲出帐外,看向鼓声发出的地方,眉头紧蹙。
韩伊人也同样被惊醒,她快步来到自己二哥身边,疑惑的问道:“这大半夜,哪来的鼓声?”
韩采采却没有回话,而是沉浸在那鼓声之中,喃喃的低吟:“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二哥你在念什么?”韩伊人听不清楚,追问了一遍。
可是,韩采采却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他狭长的双眸中,突然被心疼笼罩,呢喃自语:“我总算体会到了你在念这首诗的心情。”
或许,这首诗代表的不是慕轻歌一个人,而是一种意志。
慕轻歌的意志,太强,强得让他感到自惭形秽。
轰隆——!
夜空中,雷鸣再起,似乎不满慕家的鼓声,抢了它的风头。
然,无论雷声再如何骇人,慕家的鼓声都井然有序,没有一丝慌乱,一阵阵,一声声的敲打着人心。
这里,是流客聚集之地。
慕家的鼓声,勾起了他们铁血江湖的回忆,让他们沉浸在各自金戈铁马的往事中。
没有利益,没有阴谋暗算,只有着万丈豪情!
赢家的营地里,赢泽披着长袍,站在帐中。
他的帐帘被人掀开,姬尧婳走了进来,对他道:“听见了么?这鼓声好像是从龙牙营地中传来的。”
“鼓声这么大,我又没聋,自然听见了。”赢泽淡淡的回答。
姬尧婳伸出小手指挠了挠耳朵,笑道:“这扰人清梦的东西,不如咱两一起过去把这些鼓打破如何?”
“这鼓声很好听。”赢泽说了一声,转身坐下,闭上双眼,似乎认真的聆听着战鼓之声。
姬尧婳一愣,眨了眨眼,眸光飘向了帐外。
咚——!咚咚——!咚——!咚咚咚——!
悠扬鼓声,生生不息,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更能敲击人心。
日暮草原上的人,几乎都受到了鼓声的影响,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却沉浸在鼓声之中,期望鼓声永不停。
夜空的雷鸣,似乎感受到了自己权威被挑战。
它不仅开始怒吼,还招来了狂风,肆虐的刮向日暮草原。
龙牙营地中,狂风肆虐,吹得每个人的衣角都猎猎作响,旗帜飞扬。狂风吹得慕轻歌的发丝狂舞,而她却丝毫不为所动,继续舞着玲珑枪。
绝妙的枪法,以另一种姿态,呈现在众人眼前。
地上的沙尘,被狂风卷入空中,想要迷了众人的眼。然,龙牙卫们,却丝毫不受影响,继续擂着手中战鼓。
这是慕家军中战鼓,鼓声代表了慕家军的意志,代表了铁血军人永不倒塌的钢铁意志。
这是第一次,慕家军的战鼓之声,响彻在中古界的大地上。
咔嚓——!
一道闪电劈过,仿佛要劈开天际。
闪电从空中落下,直接劈在了龙牙营地中操练场旁的一棵树上。
树干断裂,天火燃烧着树枝,将操练场照得更亮。
操练场中的慕轻歌,进入了一种人枪合一的境界,她的眼中只有玲珑枪,还有那一直陪伴着她的战鼓之声。
哗啦——哗啦——!
倾盆大雨,终于从天而降。
豆大的雨点,落在战鼓之上,鼓槌击落,震得水花跳跃,四溅而开。
慕轻歌没有因为暴雨而停,鼓声亦没有停。所有的人,都陪着慕轻歌在淋雨,即便是司陌也不例外。
他站在雨中,看着那个令人心疼的女人,没有阻止,没有相劝,只是陪伴。
雨水,从慕轻歌脸庞滑过,却冲刷不掉她眼眸中的清透凌厉。
大雨的突降,浇醒了不少沉浸在鼓声中的人。他们纷纷返回帐篷避雨,却已经没有了睡意,依然在安静倾听着那能感染人心的战鼓之声。
“二哥,下雨了,我们进去吧。”韩伊人一手挡在自己额前,一手拉扯着韩采采的衣袖。
韩采采却站在大雨中浑然不觉,只是痴痴的凝着龙牙营地的方向,感受着那一声声的鼓声。
他感受到了此刻慕轻歌的无助和纠结,他恨不得立即冲过去陪在她身边,拥她入怀。
可是,他却被一种无形的东西绊住了脚,无法走过去。
‘不够!还不够!我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你,我还没有足够的资格站在你身边!’韩采采藏于袖中的手,渐渐握成了拳。
“二哥”韩伊人使劲拉扯着韩采采,将他带回了营帐之中。
龙牙营地,大雨无情的冲刷。
司陌将犼扔到帐篷的角落,突然走向了堆满酒水的地方,拎起了一坛烈酒,走向操练场。
他的女人,这个时候需要喝酒!
他从雨中迈步而来,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炫雅和樰琊看向他,本就对他身份疑惑的两人,此刻更加疑惑。她们疑惑的是,不知道司陌要做什么,手中还端着一坛酒。
“小歌儿,接酒——!”司陌突然出声,他手中的酒坛被他直接扔向了慕轻歌。
听到司陌的声音,慕轻歌没有转身,而是顺势将玲珑枪向后一收,用枪尾接住了飞来的酒坛,她微微用力,枪尾轻颤,将酒坛抛入空中,在大雨中划过一道弯弧,落入了她的手中。
单手撕开酒坛上的封土,慕轻歌抓住酒坛的口,反手举起酒坛朝她倾下。
晶莹的烈酒,混着雨水,倾泻而出,进入了慕轻歌的口中。
她仰头喝酒,任由雨水冲刷她的脸,她的身体,烈酒顺着她的喉咙而下,燃烧了她的血液。
锵!
玲珑枪尾插入地面,笔直的枪杆直冲云霄,安静的陪伴着慕轻歌。
一坛烈酒,不一会,就已经见底。
慕轻歌将空了的酒坛猛地朝地上一摔,顿时摔得四分五裂。
战鼓,在这一刻整齐停下。
所有的人,都默默的看着慕轻歌。没有任何言语,只有身体力行的陪伴。
突然间,慕轻歌觉得自己并不孤单。她的眼神,扫向一张张面孔,最终落在了司陌那张倾世之颜上。
仿佛是感受到慕轻歌的眼神,司陌朝她走来。
大雨落在他们身上,早已经把他们湿透。
司陌来到慕轻歌面前,突然将她抱起,慕轻歌也没有反抗,而是搂住了他的脖子。
这一抱,惊呆了不少人。
其中,最震惊的就是炫雅和樰琊,当然还有单纯的荆海,也吓到了如今简直把慕轻歌当偶像崇拜的炫奎。
墨阳的眼神,有些黯淡,紧紧的握着鼓槌,却没有任何不该有的动作。
司陌横抱着慕轻歌,转身离去,走向主帐。
经过幼荷与花月时,对她们吩咐:“幼荷花月,进来服侍。”
幼荷与花月当即领会,立即去准备热水,还有换洗的衣服。
樰琊脸色苍白的站在雨中,司陌和慕轻歌亲昵的举动,让她不敢去想可能发生的事。炫雅脸色也十分古怪难看,她看向樰琊道:“我现在似乎知道,为何少主对你我二人不动心了。”
这句话,如尖刀一般,刺入了樰琊的心,疼得她难以呼吸。
她不想再去看,转身逃似的朝自己的帐篷跑去。炫雅看着她的背影,缓缓摇头,跟了上去。
“鼓声停了。”赢泽有些遗憾,声音中透着意犹未尽的感慨。
姬尧婳却伸了个懒腰,一脸解脱的道:“终于停了,再不停我就要暴走了!”他打着哈欠道:“我先回去睡个饱觉再说,等我睡醒了哼哼。”他走向帐篷外,背对着赢泽的眸中,闪过一道冷芒。
龙牙营地,主帐内,雾气缭绕,厚实的帐篷,也隔绝了外面的雨声。
司陌已经一身干爽的坐在床上,褪下玄色长袍,只穿着白色的里衣。墨发白衣,风姿绝尘,宛如初见。
慕轻歌洗完澡,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头发还在滴水,湿漉漉的贴着。身上也只穿着宽松的里衣。左耳上的紫色耳钉,早就被她取了下来,卸去了伪装,恢复了娇俏。
幼荷与花月早已经退出了主帐,此时,主帐之中,就只有他们二人。
司陌看向她,眸光落在她滴水的发梢上,不由得皱了皱眉。“过来。”
他向她命令。
慕轻歌依言走过去,走到床边,坐下。司陌从她手中扯过干净的布帛,在她头上轻擦。
一股暖暖的气流,在慕轻歌的头上盘旋,令她十分舒适,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等到她感觉自己的头发干了之后,她才发现,这个男人居然用灵力在帮她烘头发。一种被溺爱的感觉,让她心底感动。
她转身,坐在司陌对面,眼神有些歉疚的道:“抱歉,我之前失态了。”
司陌缓缓摇头,捏了捏她的鼻尖,用宠爱的语气道:“我只在意,我的小歌儿现在好点了没?”
慕轻歌露出笑容点头,释然的道:“好多了。其实,纠结的不过是一些过往之事,根本没有必要在意。”
她是在为真正的慕轻歌抱不平,也是为自己。因为,如今的她就是慕轻歌!
慕轻歌给了她身份,但是如今脚下的路,却是她一步步走出来的。
寻找桑蓝若,搞清楚当初发生的事,是她对慕雄的承诺,也是能为真正的慕轻歌所做的事。那短暂的相处中,她清楚的感受到慕轻歌对于父母的思念。
否则,也不会一直按照母亲的吩咐,女扮男装默默承受着一切。
因为,她心底始终坚信,这是母亲留给自己的任务,她必须要完成好,必须要保护慕家。
然,当她真正揭开谜底之后,她的心情又纠结复杂起来。
“看来,我还是要去浮沙城一趟,把该说的话都说清楚。然后把这些事情想办法告诉爷爷,这样这件事才算了结。”慕轻歌对司陌道。
“不用勉强自己。”司陌温柔的道。
慕轻歌点头笑道:“不勉强。这件事本来就是要去做的,也是我对爷爷的承诺。”她不知道见到桑蓝若后,是否会像对慕雄和慕连蓉那样对她,也不知道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但是逃避,从来都不是她会去做的事。
所以,浮沙城,她必须要去!
桑蓝若,她也必须要见!
还有,既然桑蓝若花了十九年都无法救回父亲,那么她就要带走父亲,不会再把他留在桑家。
即便慕连城要死去,也应该是死在慕家!
“对了,突然间多了个弟弟妹妹,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奇怪。”慕轻歌对司陌道。
司陌抬了抬眉,揉着她的头发道:“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慕轻歌赞同的点头,自我调侃的道:“我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在见到桑雪舞的时候,我会有一种亲切感,看到桑翊尘时,也有似曾相识的错觉,原来是血缘作祟。”
她不知道该如何接受,突然冒出来的弟弟妹妹。
但是,那种慕家后代不止她一人,她也有手足的感觉,又让她觉得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这个消息,爷爷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