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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亦痕没有说话,他低着头,那段记忆一遍一遍地冲刷着他的大脑,他曾渴望自己永远不要想起那个日子,但却永远事与愿违。
“好了,别愁眉苦脸的。刘某先祝两位未来领袖一杯了。”见气氛变得有点沉寂,刘秀举起装着酒水的碗,带着戏谑的语气说。
说完后他大口将碗中美酒一饮而尽,眉宇间透着豪爽之态。
“人活着最重要的是有信心,既然前人给了你们期望,那么就不该让他们失望。刘某不才,起初确实有想过招募二人的想法,但从方才你们说话的神态来看,这实在是我一厢情愿了。”
“哦?”凌霄子虽然有点醉,却也清楚刘秀一开始的想法,跟典狄一样,他赞赏刘秀所代表的起义军们,但让他带着道宫加入却是万万不可的,在这一层面上,他们一直保持中立。
“两只迷茫的狮子。”刘秀幽幽的说,“凌霄宫主,我一直不会看错人,你发怒起来的时候,可真是一只厉害的狮子。”
凌霄子笑了,就像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他笑了后,伴带着刘秀也跟着笑了起来,看得李亦痕一头雾水。
“刘秀啊,坦白讲我之前并不认识你,我只听过你的哥哥刘縯。”凌霄子恢复了安静,脸上因为醉酒的缘故已完全通红,“但我觉得如果是你举兵的话,想必也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甚至能取代他。”
“不。”刘秀继续给他们每个人倒酒,“只要我哥哥在,我永远不会去取代他。因为他是我的哥哥,我的领袖。我绝不会希望那一天会到来。”
“刘秀,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李亦痕这时望向刘秀,此刻刘秀发现他的眼神里蒙着一层晦暗,他很早就发现了,每当提到起义军的时候他就是这副表情,好像一下子被某种回忆击中了,让人不由得觉得悲伤。
刘秀点了点头。
“你觉得你们现在所做的事真的代表正义么?”
“为什么这么问?”
“我来自一个很破败的村落,很小的时候村子就因为天灾没了,然后师父把我带到了附近的城里,在那里我见过最刻薄的官吏,最歹毒的贵族。赋税、压迫,穷苦人家永远吃不上饭,在我将离开的那段时间里甚至流传着吃人的谣言。”李亦痕顿了一下,又想起了那个吃人谣言盛行的时候,更多的时候,他甚至觉得那并不是谣言。
“我讨厌朝廷,于是跟大多人一样期盼着起义军的到来,那时城西一座小城里刚刚造反了,起义的火焰很快就烧到了我们这里,三天后,他们帮助我们打跑了官兵。”李亦痕的声音没有起伏,听不出任何的高兴意味,刘秀逐渐沉下眼神,已经料到了将要发生的事。
“然后,他们取代了朝廷的位置,也取代了他们的行为,不,远比他们的更恶劣。抢掠、焚烧,杀人所有能被抢的都抢了,包括粮食和女人然而,他们很快又被朝廷打败,而我们仍旧在饿着肚子。”李亦痕抬起眼睛正对着刘秀,“所以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他们叫贼。我不喜欢你,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是一个贼,如果是,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不必。”刘秀面如沉水,“如果我是一个贼,不用劳烦你动手,我也不会放过我自己。很高兴你能向我坦白,而不是继续虚伪地站在我身边,虽然那些话令我难过。因反而反的人,本身带着贪婪的天性,因为被压迫得太厉害,当站起来的时候看一切都觉得理所当然,全然不理会对别人的伤害。这样的人,当然是贼。真正的起义军,不会把自己曾经遭受到的痛苦加给任何人身上。”
“可是,你们仍旧是加了痛苦。没人会希望战争,你们有人会死,朝廷有人会死,但死的更多的是百姓,所有所谓起义的人,在满足完最初的欲望后,剩下的就是权力了,战争是最直接的手段。谁去为了苍生?你们在乎的仅是谁去当皇帝。”
刘秀突然说不出话来。聂政之确实没有看错人,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确实是一个不一般的人。据说预言中四灵最终会站在刘氏皇室的一边,而这个少年却是聂政之选出来的对付四灵的人。刘秀沉寂了一下,他望向天上的明月,吐出一口浊气。
“在现在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受了压迫要反的,一种是借势而起,前者是为了自己,后者也是为了自己,谁去为了苍生?把共同的目标完成,他们拿到他们想要的,我亦拿到我想要的,这就是为了苍生。”
刘秀放下酒碗站了起来,“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但这就是起义的事实。没有无价值的斗争,即便是随意揍了某人一拳,在那一刻也是抱着这一生中最大的敌意。”
说完,他不再留下。“李兄弟,我知道你对我的成见一时半会是无法消除的,但我仍然相信我们能成为朋友。刘某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刘秀从瞭望台上一跃而下,很快顺着房顶上的砖瓦远去,他的轻功还不错,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里。李亦痕转过头来,凌霄子已经睡着了。
李亦痕只好扶着凌霄子回去,他并不知道凌霄子的住处,只能约莫估计厢房的位置,打算给他随便找个地方睡下就是了。对于凌霄子,李亦痕不拿他当朋友,也不拿他当敌人。这个人很奇怪,像是埋了很深的心事,不轻易露出,让人觉得不易接近。
从瞭望台这里走过厢房要经过彭家院子里的一个小湖,谓为明镜湖。明镜湖如其名一般明静如镜,在柔和的月色中将天上的圆月像是揉进这半湾碧水中一样,在湖岸上探出的柳条间游荡。
李亦痕把凌霄子放在湖边的一块岩石上,自己稍微喘口气。凌霄子又吐了,这家伙很明显并不会喝酒,或者说很少这么喝酒。确实,据说道宫的门规上有不可酗酒的一项。身为道宫之主却主动犯戒,可以想象到他的心情是何等糟糕了。
李亦痕摇了摇头,瞄了旁边的明镜湖一眼,走过去打算给凌霄子弄点水给他清醒一下,随便洗洗他的脸。
就在他掬起湖水的瞬间,隐约间感觉到有人来到了他的身边。也不算单纯的感觉了,一阵好闻的香气落入他的鼻尖,如同淡淡的花香中夹着一丝过分明显的女儿香气。
他猛地回过头来,发现了站在他身后的韶华。
“韶华姑娘?”李亦痕愣了一下,没想到在这样的夜晚会遇到她。
此刻的韶华身上披着通体淡黄色的襦裙,长长的秀发随意披散着,顺着夜里的冷风飘逸,脸上的妆已被卸得干干净净,在这雪色的月光下,却映出了仙女落入凡尘的清新淡雅。难怪白胜元不顾世人的看法也要跟她在一起。
她脸上挂着浅笑,微微欠腰,似乎在打量着李亦痕,却一点儿也不显得突兀。
“你就是那个李云?”
“是。”李亦痕下意识地答道,李云不算他的假名,这是他最初的名字,而且从很大的程度上,人们只知道神兵山庄庄主的师弟叫李云,而不是李亦痕。
韶华莞尔一笑,走过去用玉手轻轻探在凌霄子的额头上,然后迅速点了他身上的几个穴道。
“他醉得厉害,让他好好休息吧。”
“你怎么在这里?”比起他和凌霄子,一个姑娘家半夜出现在湖畔确实很不寻常。
“因为我是来找你的。”
“啊?”李亦痕怔了怔,觉得对方在开玩笑。
“今天在堂前的时候,你看着薛家那个女孩的眼神可不一般呢。”韶华走过李亦痕身边,在湖边的一个条木码头上坐下。她脱下了鞋子,玉足尽数落进这清澈的湖水中,感受这夜晚的凉意。
这让李亦痕想起他小时候经常会在晚上练完功后偷跑到后山的一条小溪上,也是像这样一样把脚浸进去,排解这一天的疲劳。那是他一天中最平静的时候,可以去想很多很多的事,回忆起很多很多的人,尽可能地把每一分记忆都保留住。
第一百三十九章:别轻易承诺()
“你很喜欢她?”韶华回过头来看着李亦痕,她的脸上依旧挂着浅笑,月牙般的双眸在夜色中格外迷离。
李亦痕一下子从回忆中抽离出来。他后退了一步,抑制了自己想要坐下来的冲动。
“嗯。”他点了点头,虽然薛析灵对他的态度一直很模糊,但他对于薛析灵的感觉却是一定的,也不需要逃避。
“挺好的,很好的一个女孩。”韶华点了点头,她把头转了回去,双手往后撑住,懒散地仰头望向逐渐落下的圆月。
李亦痕不理解她的意思,更不知道她问起薛析灵是为了什么,这种闲聊的语气让他想起了云罗妗,薛析灵的师父,他答应过她要守护薛析灵,这一点他一直不忘。
“你喜欢她,几乎每个人看到你们都能猜到,因为你都要写在脸上了。但,她好像不是这样想的,对么?”韶华索性闭上了眼睛。
李亦痕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一下子有种莫名的挫败感,仿佛被人一下子点了死穴。
“你看起来不笨,但在感情上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白痴。从来不去想女孩心里要的是什么,以为只要自己为她付出了,她就能慢慢喜欢你。”韶华似乎在评价着李亦痕,脑海里反复出现的却是另一个男人的身影,最后她睁开眼睛,将一切形象消失。
“你想过她是怎么想的么?”
“她是怎么想的?”李亦痕呐呐地说,全然忘了这个女人可能是个潜在敌人。
韶华轻轻拍了下自己身边的木板,示意李亦痕也坐下来。
李亦痕起初也有些在意,毕竟韶华怎么也算是名花有主了,这要是让白胜元知道可不是什么好事。但在对方的再三要求下,他还是坐了下来,就像很久不见的老朋友一样,望着天上的圆月,脚下泡着冰凉的湖水,在朦胧的夜色中聊天。
李亦痕把脚刚放进湖水,一股彻骨的冰冷就侵袭进他的心里,让他忍不住一颤。回想起自己上一次这样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大脑几乎已经忘了这种感觉。
韶华鼓动起她在水中游动的白嫩脚丫,掀起片片水沫撒向李亦痕的脚腕,将水的冰冷尽可能地传送到他身上。李亦痕本能地躲开,在这之前他可一直不认为这是一个爱玩恶作剧的女人,只见即便是这般恶作剧的动作,她的表情也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也许,只是在某一刻本性流露了吧。
“我曾经也有过像她那样。”韶华恢复了平静,她没给自己的恶作剧任何的解释,就是一下子恢复了平静,然后,继续望向远方。
“嗯。”李亦痕只得嗯了一声,他找不到多余的语言,他听出了韶华声音里的巨大落寞与羡慕。
“我那时候也是像她这样的年纪,对一切充满了幻想,还有一个很喜欢我的师兄。他会为了我做很多的事,只要他能做到的,只要我想要的,他都愿意去做,甚至后来都不用我开口。但我并不开心,我讨厌被人当成一个小女孩一样对待,觉得我是被保护的那种。我迫切想要证明给他看我的能力,但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我的软弱使得我一直这样躲在他的身后。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他,他为我做了很多,即便我并不希望他这么做。我一直逃避,但这也让他越来越得寸进尺,他开始介入了我的生活,为我做决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