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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追上来的缪兰夕望着被徐安按住的落嫣,长长松了口气,猛然抬起拢在袖中的手,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刃顿时露出。
“公主,你不要怪我们狠。其实说来起因还不都是你,要不是你非逼着徐郎娶你,也会有这些事。好歹你也是千金之躯,我不想你死得太难看,你最好配合我们,喝了这药水。”缪兰夕说着,另一手递上个暗色小瓷瓶。
落嫣强忍住胳膊和腿上蹭破之处的疼痛,别开头咬牙道:“你有那么仁慈?其实你们是怕一个身上有伤的公主躺棺材里说不清吧?”
缪兰夕微微诧异,落嫣竟已将她的全部计划洞悉,不过这个计划只差最后一步,不怕她猜透。下一步,只要中毒身亡的公主躺回棺材里,一切计划就天衣无缝了。
“喝!”缪兰夕将药瓶凑到落嫣嘴边,另一手举着利刃。
“叮”一声清脆响声回荡在空荡荡的牢房里,缪兰夕手中的尖刀被横空击飞。一道暗影疾速袭来,徐安被甩撞到巷道壁上,还未及呼痛就被一只大手狠狠掐住脖子按在墙上,身子半悬空挂在墙上。
落嫣呆若木鸡,缪兰夕如遭雷劈,巷道内一时空气凝结成冰。
掐住徐安脖子的那人穿着紧身夜行衣,身材高大,肩膀宽阔,气势骇人,身材修长的徐安在他面前突然瘦弱渺小得像是只猫咪。他仅仅用了一只手,就掐得徐安几乎要断气。
落嫣眼眶突然一酸,有隐隐热流涌出,心漏跳一拍后急速跃动起来,明明是惊喜的声音,喊出来却带着几分颤抖:“戎玄!”
戎玄应声回头看了眼落嫣,那眼神不似平日的玩笑,暗沉沉似蕴含着滔天怒意,看向落嫣时微微流出一丝极不自然的温柔,生疏而奇怪……
是了,她现在已经恢复了自己本来的模样,他会不会已经不认识了?落嫣暗暗着急,急忙喊道:“戎玄,我是落嫣,我才是落嫣!我换回魂魄了!”
一旁的缪兰夕死死盯着突然出现的这个男人,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山贼的这副面容,她怎么会忘记?两个多月前,她曾经在客栈里求助于他,她对那个男人说:“只要你救了我,我就嫁给你!”
她本是想这男人独身一人,比看押她的那伙人,要容易对付,可不想他真救了她之后,却没有带她回她想象中的小院子。那男人的家很大很广,据说有五峰十八寨,据说有弟兄百人。那时的缪兰夕才傻了眼——她居然落入了山贼窝!
她更想不到的是,山贼回去后就积极筹备婚礼,是真的要娶她。逃跑无望的她绝望吞了几把各样的草,然后魂魄飞天,再然后魂魄就被带到了仙人住的地方,遇到了同样魂魄出窍的公主……
本以为永远不会再和这个男人见面,却不料在这番情况下再遇……
缪兰夕虽然不敢相信,可望着被掐得脖间青筋暴起的徐安,再也忍不住:“徐郎……你放开徐郎!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戎玄回头,瞥见缪兰夕那熟悉的面容,心头狠狠一颤,他现在是不想相信也必须相信了。娘子果然没有骗他,她和这个叫缪兰夕的女子真的是交换过魂魄。
此刻,一切都颠倒了,他熟悉的“娘子”已不是他娘子了,而地上那个狠毒的公主才是那个和他斗嘴吵闹的正牌娘子。想到此处,戎玄坚定起来。
“我想干什么?你们怎么欺负我娘子的,就让你们怎么还回来!”戎玄歪嘴一笑,这不羁的笑意里却透着冰冷的寒意,“我跟娘子说过,谁要欺负了她,我就是追到奈何桥,也要把他押回来请罪!”
落嫣心头骤暖,鼻端涩涩的有些不通气,她咬紧了唇,几乎要哭了出来。山贼都记得呢,他们重逢那日,山贼说的话本来以为都是哄她开心的玩笑话,没想到他是认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呼~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把肉身换回来了~啦啦啦~谢谢zz童鞋给我扔的地雷~前台反应有延迟,我在后台已经看见了,很开心!谢谢乃~╭(╯3╰)╮☆、37玉佩送别(倒V看过勿买)
缪兰夕讶异。娘子?难道说附上她肉身的解忧公主,真的替她和这个山贼做了夫妻?
“娘子,你说怎么办?这两人是杀还是交给官府处置?”戎玄侧首看向落嫣,残忍地笑了笑,从腰间拔出一把利刃,如看一副美妙画卷般仔细打量,眼里闪过一丝伺机捕猎野兽独有的嗜血寒芒,“依我看,他们根本就不必出了这地牢,心肠歹毒之人埋骨于此最合适!”
“不要!”缪兰夕突然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声,拔开手中药瓶塞子,将其中液体猛地泼洒向落嫣。
本以为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不会再有什么妨碍,戎玄也只关注于怎么解决徐安,却不料狗急了还跳墙,临了临了,缪兰夕居然玩出这么个招数。
落嫣只觉得半边脸被一片液体泼得凉凉,不一会儿就火辣辣地烧起来,似有火苗舔舐,疼痛不已,她顿时失声叫出。
戎玄大惊,焦急而心痛地望向落嫣,下意识便想伸手去扶她。徐安趁此机会,屈膝踢中戎玄腹部,同时矮身挣脱,从戎玄手臂下的空隙逃出,朝向他伸出手的缪兰夕跑去。
戎玄徒然一怒,听着落嫣痛苦的□,怒上加怒,手势一劈,所握刀子便被扔掷而出,锐利寒光直追徐安而去。
“徐郎小心!”缪兰夕惊得睁大眼睛,不顾一切地迎面扑上将徐安一把按倒,用自己肋下,生生扛住了这一刀,她面上痛苦地一抽搐,直直摔倒在徐安身上。
戎玄两大步上前,扶起捂脸□的落嫣,感觉道怀中娇弱身躯剧烈颤抖,他的心竟也跟着颤抖不已:“娘子!落嫣!落嫣你怎么样?”
落嫣哭得稀里哗啦:“好疼!我……我毁容啦……”
“别哭,我们赶紧上去找大夫!我带你去找御医,找皇家的大夫……”戎玄语无伦次地重复着,他其实怕的不是毁容,他怕的是不解之毒。
几步开外,徐安则抱住中刀昏迷的缪兰夕,心痛绝望地大喊:“兰夕……你醒醒,你别死!你以后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兰夕……”
狭窄逼仄的地牢里一时回荡着两个男人的哭喊。
戎玄半跪在地,一把将落嫣打横抱起便要往外走,刚迈出步子却被绊住,低头见是徐安红着眼发狠地抱住了他的腿:“你杀了兰夕,我和你拼了!”
戎玄毫不客气地一脚将其踢开:“我念在你并非主谋分上饶过你一命!别不知好歹!你们谋害公主,到了上面也活不了!”
徐安被踢倒在墙角,怔愣半晌,无望地睁着眼睛。这局棋,他们走到最后,唯一算漏了会从天而降这么一个人,硬生生将结局掰到了另一个方向。
落嫣捂紧脸,将头死死埋在戎玄胸前,只觉这灼痛直痛得人要昏死过去。她不敢松手,也不敢放开紧捂的手轻轻摸摸自己的脸。还用摸么?这么痛,毫无疑问,一定是毁容了。
来到牢门口,夜风一吹,戎玄顿觉前胸到肚皮都凉飕飕的,心想落嫣这是流了多少眼泪,便心疼地低头安慰道:“马上就没事了,我这就带你去找你爹娘,他们还在府里没走,太医也都还在……”
“不去!我不去!”落嫣尖着嗓子嚷道,她在众人眼里是已经个死人了,如今又毁了容,让她怎么去见自己父母?
“我不去!我不要见他们……我这样子,不能见他们!我不见……我不能见!”落嫣又急又气,像孩子般踢腾闹起来。
戎玄捧不住在如条泥鳅般在怀里挣扎扭动的落嫣,只好依她:“好好好,我们不去,你说去哪儿?”
落嫣胡乱踢腾的身子突然绷直,然后停下挣扎,捂脸将头复埋进戎玄怀里,带着浓重鼻音闷闷道:“你带我走吧……去哪里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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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忧公主离世的消息在第二日便传遍了京城,作为最近几月京城的头号新闻人物,她实在占据了太长时间的头条,京城百姓几乎就要审美疲劳了,如今这最后的大幕徐徐落下了,日后不会再有关于她的新鲜事爆出了,除非是她死而复生,但众人也觉得,这种非人能掌控的事情实在不大可能发生。
闻此噩耗时,庞啸川正骑马出府准备校场,他握住马鞭的手抖了抖,登时定住,如冰雕般一动不动,半晌,才缓缓抬起头,望着天边那抹若隐若现的朝霞,直到眼睛发酸才紧紧闭起。
公主府已经扯起了铺天盖地的白布,老远便听得见隐隐哭声从里传来。皇帝和娄贵妃痛失女儿,除了处死相关涉案人等,还命众人哭丧,来吊唁者统统必须在公主灵前大哭,不动情落泪者杖责。
公主府的众人更惨,一天到晚都跪在灵堂守着,嚎得没泪了也得偷偷抹点口水在脸上敷出两道水印子。不过有两人除外,她就是得知公主死讯后要陪公主一起去了的缪家姑娘缪兰夕和驸马徐安。
据传,公主遗言深深感动了缪兰夕,她不愿独享驸马,念着同公主多日的姐妹之情,只想到阴间同其做伴,所以就饮刀自尽,幸而被及时发现救起,如今正卧床养伤。徐安受公主之死打击,变得呆呆傻傻的,把自己锁房间里不吃不喝。
好一个情深意重的姐妹,好一个情深缘浅的驸马,皇帝和娄贵妃想起女儿临终遗言,觉得还是遵照其遗愿的好。但皇帝还同时下了旨意,让缪徐二人成婚可以,却必须为公主守孝一年。
一年时间,这是皇帝为女儿争的最后一口气。
吊唁的人跪着哭个一炷香的时间,一个个都跟受了大刑似的。那些皇亲国戚前仆后继地来,整到后来倒是真的痛哭流涕了,娇弱的夫人小姐们哪受过这等苦,膝盖受不了的,眼泪流不出的,被板子吓到的……
总而言之,当日的解忧公主府鸡飞狗跳、鬼哭狼嚎。
上清是由庞竞傥陪着下午才去吊唁的。初得知姐姐去世的消息时,她还以为是恶作剧。那时,她正在自己小院辟出的佛堂烧香。怨不得她年纪轻轻就寄身佛门,实在是生无可恋,只有青灯古佛才能安抚伤痛不安的心。虽还未正式出家,但小院门一关,这庞府上下谁管得了她?
一直同她相安无事的庞竞傥闯入院子,告诉了她这个消息。上清知道庞竞傥性子耿直,不会说假话,这才惊到,心里复杂万千,本以为落嫣同其喜欢的徐安在一起了就是最大的幸福,可不想转眼一切都成空。
上清突然庆幸自己还活着,她已经不用和落嫣比了,因为她在未来上已经胜出落嫣一大截,她可以呼吸雨后花香,还可以看眼波江南,而落嫣却没有了任何可能。上清许久想不开的诸多事情,刹那间豁然开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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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天边突然积压起一团厚重的乌云,沉沉压来,不多时便雷鸣电闪一场急雨,扯着灵堂前的白布张牙舞爪地胡乱翻飞。
有胆小的丫鬟已经把这场夏日暴雨跟离世的公主联系起来,瞄眼那暗沉沉的灵柩打了个激灵。
与此同时,在房中发呆的徐安也被一声雷响惊起,这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人。这是个身材伟岸的男子,乌发用发冠束起,深紫长袍被风雨打湿大半,然烛光中仍可辨认的华贵面料昭示着他并不平凡的身份。
徐安诧异,此人虽蒙着面,却让他觉得似曾相识:“你是谁?要干什么?”
来人不答,利落出手封住徐安的穴道。徐安随即感觉腰间被一拽,还未来及低头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