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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德妃身侧伺候了这么多年,她自以为对那血腥之事已经习惯,但如今看见宁嫔躺在一片血色中,仍是不免心颤了几下。
德妃跌入座内努力地平复着呼吸,但已经失了乱了的心脏却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琳燕小心翼翼的掩上门,皱眉看着神色无措的德妃,她的发髻已然散乱不堪,目无焦距的发着怔,将无血色的唇瓣抿起,双手狠捏在扶手上。
原本素洁泛着光泽的白绸衣,衣上的绣功精致的花纹早已看不清了,斑斑血迹,那鲜红刺目的颜色,仿若妖娆的花一朵朵盛开于她的衣衫,诡异灼眼。
琳燕看着德妃一身的血迹,眸光闪了闪,双唇一动,轻挪了下脚步,却不知怎么开口打破静默。
灯烛“啪”的一声炸裂,惊的琳燕眉梢再次深皱了几分,而德妃竟是牵动唇瓣笑了,双眸有了光彩涌动着浅浅荧光,微敛眉眼笑靥如花璀璨。
唇角的笑容温和中透着彻骨的凉意,眼中喜怒难辨,翻涌着许多琳燕看不清的情绪,有那么一瞬,她觉着德妃空洞苍凉的笑容与其说像那荒芜原野上独自绽放的花,倒更像在从荆棘夹缝间生长出的花,脆弱,孤寂。
“她是本宫杀死的。”轻飘飘地一句话,传入琳燕的耳中,让后者心中百味交杂。
斜撑着头,倚靠在椅背上,泪水从眼中溢出顺颊而下,一滴,两滴。。。。。。
“从始至终他都未曾真正看过你一眼,你当以为他是因为爱才给予你权势风华留你到今日的吗?呵!你那了不起的爹只将你看做一个利用价值非凡的棋子,对于那个男人来说亦是如此!”
宁嫔喘着气狼狈的狠狠揪着德妃衣衫,目露鄙夷地说道,笑的得意嘲谑。
德妃指尖一颤,险些让宁嫔挣脱束缚,随后迅速稳住心神,咬牙否认:“不可能,他绝不会这么待我!是你嫉妒,是你在嫉妒!”
德妃面上的神色变化,宁嫔看的甚为清楚,明明眼中尽是惊恐与受伤,心中也早有察觉,却嘴硬的不肯承认,继续将自己困在那虚幻的梦境中,自认为还有一线生机可寻。
嗤笑一声,宁嫔高仰着头,唇角弯起一抹冰冷的笑,凑近德妃轻声说道,似挑衅又似讥讽:“被自己所爱的男人亲手推上死路的感觉如何?是不是心痛的快要窒息了,不对,你怕是不会体会到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吧,因为你根本没有心,对你而言权势富贵永远比情爱重要不是么?”
“像发疯似的铲除异己手染鲜血,不论挡在你身前的人是谁,你都从未心软过,比起贵妃的深沉城府最毒的还是你,死在你手里的无辜皇嗣何止琴妃娘娘一人,不是为了争宠也不是因为嫉妒,仅是因为你的不甘心!”
在德妃眼里所有的东西都该是她的,极尽变态的占有欲,权势与情爱,在她眼中怕是很难衡量吧,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那么做究竟是为了独揽大权,还是因爱生妒。
思及此处,宁嫔唇角的寒冽笑容加深,不由惋叹:“你真可怜。“
闻言,德妃早已止不住浑身颤抖的身躯,剧烈的颤栗了下,眼中迸出一抹凶光,从喉间艰难挤出的话语,沙哑阴冷,像被激怒的猛兽蓄势待发:“闭嘴!我不信,不信!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如同变了个人般像宁嫔扑去,胸口一阵刺痛,愣愣垂首赫然发现一柄精致的匕首插在她的胸口,在烛光下泛着冷光的匕首,令宁嫔觉的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
呼吸变得艰难,胸腔内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喘不上气,每动一下就浑身颤栗,随着胸膛的起伏伤处外溢的血越来越多,脚下一软,接而便倒在地上。
看着德妃那狰狞嗜血的阴冷眸光,宁嫔扯着溢血的红唇凄然一笑,张了张口,虚弱地吐出几个字,不管德妃有没有听清,上扬着的唇角弧度加大,宁嫔的眉头也越皱越紧,目光随之涣散。。。。。。
宁嫔就这样去了毫无声息,只余一室压抑的冷寂。
第一百九十七章 望帝乡()
慎刑司。
“许久不见了,林大人。”望着那抹藏蓝官袍,我转着手中瓷杯,无情无绪。
林阁躬身作了一揖,挎着药箱径直从我面前走过,在一扇紧闭的房门前停下。
“天气渐凉,娘娘身子尚虚,若要饮酒还需温热了喝。”
我紧紧了手,松开杯身,淡淡一笑不说话。
“昨夜宁嫔娘娘在冷宫内无故失踪,想来对此贵妃娘娘一早便知道了吧。”林阁侧眸噎着抹浅笑。
“本宫也是今日才得到的消息,事先并不知晓。”再次握上瓷杯,抬颌饮下口酒,耳听由屋内传来的求饶呜咽,面上不起一丝波澜。
刑房内掌刑人挥动着鞭子,抽打着被绑在刑架上的宫人,受刑的宫人已经没了挣扎叫骂的力气,不再反抗仅是咬紧了嘴唇受着鞭刑。
痛晕过去又被辣椒水泼醒,伤口火烧火燎的疼,不论如何审问依旧宫人们的嘴始终闭得死死地,强撑着不肯招供认罪。
前内务府总管王齐被从昏迷中泼醒,套着刑具的十指早已鲜血淋漓,身后更是血肉模糊,又是皮鞭甩在皮肉上的沉闷声响,溅起零星血迹,惹得王齐禁受不住痛呼一声。
其余人等见王齐血肉外翻身上已无一处完好,无不神经绷紧,煞白着脸呈一副惶恐贪生的犹豫样儿。
没了唧唧歪歪的谩骂,没了哭喊连天的冤屈,皮肉伤势虽不比王齐重,却再也无法再硬着脖子嚣张。
“娘娘还是让里面的人停手吧,再这样下去不等招供,人可就要被您玩死了。”林阁声音轻缓地提醒。
我撇唇一笑,淡淡地回:“那些人的骨头可硬着呢,若不采取点非常手段,他们又岂会乖乖伏诛道出实话。”
晃动着手中瓷杯,抬头看向那修长的身影:“林大人虽是医者仁心,但也要分清好坏才是。”
“无论好坏,不管是男是女,在下官眼中都没有什么区别。”林阁唇际的笑绽放出一种嘲讽的弧度,冷道:“娘娘想要的不过是证言,而非人命,还望您得饶人处且饶人,如此才能有利无害。”
我闻言不由嗤笑:“多谢林大人关心,可是这屋内的人毕竟是皇宫仆婢,大人做好自己份内之事便好,其他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林阁垂首低笑,轻舒了口气,面色如常温和。
是啊,他不过是太医院的小小太医,怎能插手宫内之事,确实是不自量力了些。
“下官越矩了。”
“无妨,林大人下次注意就是。”
屋内的惨叫声渐渐变弱,盯着自己的影子看了许久,林阁这才抬首:“愿娘娘心愿得偿,下官先行告退。”
瞧着林阁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被旋落的黄叶掩埋,我才举杯递向唇边,低吐了句:“不送。”
元国与楚嘉的联合军,兵分两路连夺金顶与齐云八座城池,军心大振。
素有齐云水都之称的源城城楼下,苏瀛一身银色盔甲坐与马上,当看到城楼高挂的旗帜时,弯起唇角勾出一抹薄凉笑容。
只要夺下齐云中心之城源城,这场战事就等于胜利了一半,不论对方的将领多么骁勇善战,通晓多少用兵之数,这源城他都势在必得!
高举长剑示意兵将击鼓宣战,鼓声浑厚震耳,银甲将士们长枪立地,整齐划一。
城门开,涌出上万敌军士兵,手执兵器毫无惧色直朝他们袭来,见此,苏瀛勒紧的缰绳,扬鞭驾马,迎上那迎战的敌军将领。
银甲士兵向两边三开,为其让出一条路,银色的盔甲在午后的烈阳下耀眼非常,手中的长剑更是泛着凛冽的寒光。
“杀!”楚嘉副将举枪一吼,整个军队突然爆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杀声,转眼间,银甲军就与臂绑黑纹红布的敌军厮杀在一起。
墨发飞舞,苏瀛好看剑眉下的那双曾温润黑亮的双眸,不知何时已染了上了嗜血阴寒,手起刀落,一名敌军士兵便捂着脖颈抽搐倒地,喷薄而出的血迹染红了遍地沙尘,转瞬便被沙土淹没。
神色冷峻威严,双目猩红犹如冰冷带有剧毒的毒蛇,死盯着敌方的大将,势要砍下对方的头颅攻破眼前的城池,思及此,顺风逝扬起的袍角带着凛冽的寒气,夹紧马腹,挥剑直冲敌军中央守备。
城楼上的弓箭手早已准备妥当,只听一声令下,无数羽箭便从城楼射下,银甲军将赶忙退后一步,命执盾的守备军上前守卫,而冲在前方孤身没入箭雨苏瀛却被四面涌上的敌军团团围住。
齐云大将大笑一声,挥手停了羽箭驾马上前,神色倨傲,眉目间竟是得意的张狂,好似已窥到得胜之时。
“没想到这养尊处优,只顾游山玩水的皇子竟也会上阵杀敌。”冷嗤一声言辞愈发放肆:“就凭你楚嘉也妄想攻下源城,痴人说梦,还是乖乖留下首级弃械投降吧!”
“呵。”苏瀛挺直了腰身轻笑出声,黝黑的双眸中满是鄙夷,就好似吴奎在说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尽管眼下被齐军紧紧围困,面上也不显丝毫惧色。
“要弃械投降的该是你们齐军,本殿不会死,更不能死!识相了话便让路放我方入城,不然,本殿便将这源城夷为平地!”
“黄口小儿,好大的口气!今日就用你的血来祭奠我齐云万千兵士的亡魂,壮我国威!”
吴奎眼迸凶光,抬手示意弓箭手射击,齐云将士则握紧了手中长矛预备着在苏瀛躲箭之时,一攻而上。
城楼上的弓箭手拉紧弓弦蓄势待发,岂料箭还未离弦便闷哼一声逐一从城楼上摔下,吴奎大惊,循声望去赫然见城楼一片火光守城军将“自相残杀”。
“这。。。。。。这是怎么回事!住手,还不快住手!”
看着吴奎惊慌失措的表情,看着围困着他的齐云将士目露慌张步步后退,苏瀛眸色乍寒,驾马上前,阴测测地开口,声色低沉冷冽:“本殿方才就规劝过尔等投降,放着生路不走偏要步上死路,有数万将士给你陪葬,吴将军就是下到黄泉也不会寂寞了。。。。。。”
剑光一闪,察觉到苏瀛身上的杀气,吴奎赶忙回首抵挡,双方大将对峙,双剑僵持不下。
“吴将军的身手当真有辱齐云传言。”苏瀛不屑讥嘲,鼓劲将剑锋抵向吴奎的颈部,在后者奋力反击挥剑之时,后退移身躲开那锋利的剑刃。
“大言不惭!”吴奎追击而上,与苏瀛以命相搏,招招狠辣,剑剑攻人命门。
惨叫声此起彼伏,火光漫天,遍地尸骸。
“噌”的一声羽箭离弦,穿心而过,战马嘶鸣,兵戈交错,一时间血染黄沙,杀声无数。
齐云节节败退,前有银甲军步步紧逼,身后城门又涌出上千佯装城齐军的楚嘉军士,进退无路。
“锵。”齐军扔下兵器,刹那,以分胜负!
苏瀛远望着那些被银甲军束住手脚,推搡前行的战俘,俊美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抬手拭去眼下的血迹,举目望向城门:
“传令下去,若城内百姓肯投降归顺,我军便原地驻扎保其安泰,可若有人不服誓死抵抗,就下令屠城血洗此地不留一个活口!”
清风垂眸掩住眼底情绪,拱手应道:“末将领命。”
待兵将散去,城头军士涌动开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