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褥的时候顺便换了匹白缎遮着。
此时洛西风的侧脸印在窗上,就像放大了的影戏。触手可及的距离,却瞧不偷是演着谁人的悲欢。
“坐过来。背身。”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却说。
我没听懂他的意思,于是不动,也不凶。就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只平静地面对着只有我们两人存在的空间里。
我反而不像自己之前想象的那般失控而歇斯底里。甚至连一句揶揄的怪话都说不出口,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疲敝了与洛西风之间的任何一点交流。
我倒不是没想过我们之间的再一次相见的场景,还以为放狠话才是最完整的一欠一还。可是直到这一刻来临,我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就像刚刚对奈何说出的那番大话一样——
我根本就不怪洛西风。就算因爱而生了这许多借口,事实却是,我分明就没敢对他寄予太深刻的希望。
无论是在面对唐芷,还是在面对他本身的家族立场,亦或是他于我殊途同归的不可调和……
数着被子上的白花点。我闭了闭眼,转听山风呼啸。
他的长衣猎猎作响,长发幕前缭绕。白梅香总是无孔不入,挑起我心酸涩又无奈的涟漪。
“靠过来,我帮你疗伤。内关穴愈合困难,你难回原形,不利养息恢复。”洛西风又说了一遍。
这回我听懂了,但起初还是一动不动。直到他又说:“你就是想要报仇,也得先养好身子。”
我觉得这也是有点道理的,痛苦和纠结不能推进我迫不及待的剧情。我需要快点好起来,快到根本无暇去顾及是不是有人应该心疼。
于是我撑起身子,慢慢靠了过去。僵硬的脊背倚在窗账上。盘起双膝。
洛西风的大手就隔着这层雪白的窗绫抵在我后心上,温温润润的感觉,发功收息都很轻。
“这是什么法术?”我想了想,说:“不仅伤痛得好了很多,就连心好像……也不怎么疼了。你,没教过我。”
“有种伤痛可以治愈,有种伤痛只能转移。”洛西风在我身后的窗子外,收势站了一会儿。呼吸隔着白练,发丝吹打着轻飘飘的声响:“治不好你,我可能就痛死了。”
我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吞息吐纳。
又过了很久,洛西风说:“临安城里的消息传出,说轩辕野只昨日被押解回京。原来的府衙就地罢免,新来的代任官员是太子的门生。
我叫星堂跟着,绝对不会让临王在路上遭到暗算。你可放心。”
我深吸一口气,表示我听见了,但并不想回答。
“另外,我找到弯弯了,她闭关渡劫,一直隐身在昆仑山脚下的五莲池畔。她走之前到过白痕的居所,把一些东西都存放在那。我想,可能也包括阿宝送她的桃木簪。所以唐涛并没有伤害到那姑娘,你也不要再担心了。”
我的心抽动了一下,却依然没有回话。
“我还给了她一棵忘尘草,骗她说这是可以增进修为的灵药。所以你不用再担心该怎么向她解释。她不记得你是谁,也不记得阿宝。本就是修为浅显的小草,不该太早涉入人情牵挂。”
三十年修为的小草,一千年修为的锦鲤。谁人浅显,谁人高深?可爱了就是爱了,什么时候爱都不算早。
而这话说的,倒好像活得久了,就必然可以强大到去抵抗一切哀伤!
洛西风,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还有么?”我顿了顿,问道。
“没有了,剩下的事,我还没来得及做。”男人回答。
我说不。我是问你,忘尘草还有么?
传言,此草莹绿剔透,性苦微寒。入口酸涩,入心释然。
越痛的忘得越快,越坚持的忘得越彻底。
“恩。”洛西风说。
我扬着脸。长长呼出了一口气:“那,也给我一棵吧。”
转过身,我撩起白缎。月影下,他的容颜依旧明朗俊美。白衣胜雪,梅香芬芳。
“你要,做什么?”
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秋水般的双眸。我挑着唇角笑了笑,说:“洛西风,从这一刻起,我只有两件事要做。
一,救轩辕。二,替阿宝报仇。我需要无杂无念的心。需要比千年之守更执着的决意。这是你最后能为我做的事,给我忘尘草,让我忘记那个不会原谅你的理由。”
莹莹一朵绿色绽放在他修长的指尖,递到我眼前。他说:“默念你想要忘记的人或事,沉心入境。然后嚼碎,咽服。
记着,要默念到钻心,否则你会忘记所有……你甚至不愿忘记的东西。”
“我知道什么该忘,什么该留。”抓起绿草凑到唇边,我伸出舌尖舔了舔。有点苦,带着泥土湿润的气息。
下一瞬间,手腕猛然被拉紧,是洛西风抓住了我。
“等下!”
我侧着头,默不作声地盯着他,静静待后文。
“苏砚……是什么颜色?”他的声音很轻,尾音几乎拖成哽咽。
我仰起头,捉住他眼里的泪水。月色皎洁出银河美,星光泛滥成终不悔。
“红色。”我说:“是很漂亮的红色。”
端着绿草。我张口咬下第一片叶子。又苦又涩,难以下咽。
可是我吃得很用心,好像要记住每一口咀嚼的滋味敲击在心房上不同步的节奏。
一片,两片,我数着叶子,也数着他低垂入土的泪。
他流泪的样子真美,我想。
吞下最后一抹绿油油的叶片,我放下了窗帘。洛西风几乎在同一瞬间转身,一点脆弱都不肯再给我留下。
长出一口气,我靠上软软的被榻。然后摊开掌心,我苦笑地看着手中光秃秃一颗鸡蛋大小的红萝卜——
原来萝卜缨子……这么难吃啊。还是水萝卜爽口,干脆。
我咔嚓咬了一口。辣出不争气的眼泪。
这世上哪有什么忘尘草?只有忘不掉,就硬生生剜掉的骄傲。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没有再见洛西风。但他每隔十二个时辰会来帮我疗伤,隔着窗。像后宫娘娘屏后悬丝诊脉一样。
然后他会拿来一口大花缸,装满清冽的水。为了加快恢复,我每日至少要保持五个时辰的时间在水中疗息。
奈何告诉我说,这是他每日夜间御剑去昆仑山上采下的雪水融化而成,冰彻纯净,灵力充盈。
我游在缸里,大多数时候只是沉在最下面思考鱼生。
而他会站在缸边看我,但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说。
我要出来的时候就用尾巴拍水花,他便会自行离去。夜里我睡里间,奈何在外间,洛西风就在窗外的树上挂着,像个鸟。
那天奈何给我换药的时候,问我说:“你们两个这样子到底是在干什么呢?”
我一边对着镜子梳头,一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然后神经兮兮地说:“我失忆了,不记得洛西风了。”
奈何探了探我的脑袋:“都几天不发烧了。怎么还说胡话?”
我拍开她的手,无奈惨笑一声:“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洛西风流泪。他这种人,保不齐将来还要再捅我一剑灭口。所以还是忘了的好。”
“瞎说什么呢?”奈何帮我盖上里衣,撩起我的长发:“那天晚上他刚来的时候,抱着你哭了半宿。我都要被他吓死了,还以为你已经没气了。”
“哦。”我想了想:“那你也得当心了,万一哪天他觉得留着你一张嘴也是个祸害。把你剥了皮做腰带。”
奈何瞪了我一眼:“我每年都蜕皮,你要我免费送你。”
我没心情跟她贫嘴。这么多天过去,我始终很难受,很压抑。但是我必须强迫自己大口吃饭,好好入眠,想尽一切办法加快养伤的进程。
轩辕野的案子八月十五一过便要开审。最急迫的是,老皇帝这段时间的病情越发严重,甚至有传言说要熬不过这个秋天了。
如果在那之前找不到任何有力的证据帮临王洗脱冤屈,一旦太子登基,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用他祭龙椅。
这是星堂带来的消息,确认轩辕野被关押的地方在御史殿司。专门接审王公贵族的监房。
戒备森严,但如果只是要救人活命,对修行颇深的妖来说并没有那么艰难。
可是对我,对轩辕野来说,这些是不够的。
我不仅要救他活着出来,更要堂堂正正地出来。证据是理。武力是刀。我问星堂,轩辕野留给黎照的信你已经送过去了么?
“是,是黎大将军亲自接收的。”星堂坐在我的床角上,这几天他专司给我和洛西风传话的工作。
因为奈何表示,她的任务是做饭。做饭虽然琐碎,但比起传话。明显轻松胜任了很多。
“黎将军愿意出兵相助么?”
“我是跟着临王手下的两名上将军一块去的,黎将军虽然与临王交情颇深,但这样敏感的时局下,大家最明智的态度都是观望。而且,黎将军提到了一件事,我正想要跟你们商量呢。”
听完了星堂接下来的叙述。我心有几分数了。
黎照的意思很明确,轩辕野曾向他透露过,在自己的封地内,有一笔价值不菲的宝藏。
如若有天,黎照愿意以十万西南军救他于水火,此等黄白之物。皆为酬谢。
所以这是一个谈钱谈权谈感情的世界,黎照的西南军虽然彪悍骁勇,但由于家道中落,长居蛮夷,朝廷重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特别是冬少衣夏少油的状况,军饷一层层克扣。军中早已怨愤不满。
“可是依我所知,轩辕野在临安城三年来一向广施仁政,减免课税。怎么会有一笔钱留下来的?”星堂表示,而且如果他真的有心兑现与黎照的承诺,又为什么不留任何线索给我们?
我想了想,从枕头下摸出一块牌子:“也许。他已经留了线索给我们?”
望着手中的这块白玉腰牌,我翻来覆去地摸索:“你们说,这上面会不会有什么指示?”
白玉微瑕,通体清透。背面层峦叠嶂的花纹,凸起毫无规律。
星堂想了想说:“这该不会是什么地下密室的钥匙吧?”
“不,是地图。”声音从窗外传进来。
我不说话了。因为我‘不认识’洛西风。
星堂尴尬地轻咳两声,然后把我手里的玉牌接过去,跳出窗外。
他们说话,我就听着。
“你说是地图?”
“恩,是昆仑山北麓的余脉。我想,轩辕野的意思应该很明确。按照地图指示的位置,应该就是他希望我们找到的东西。所以星堂,你先去调查一下,随时跟我保持消息,如果没有什么意外,黎照这一步,先不着急敲定。”
“你什么意思?让我去?那你干什么?”星堂问。
“我当然去做更重要的事。要想救出临王,光靠同盟武力部署只是最后一步棋。我得先查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究竟是谁在幕后下的手。”
“可是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了,白鱼死了,兔妖死了,连——”星堂大概是怕我伤心,没敢提阿宝的名字。只是幽幽往窗内看了一眼,然后才说:“难道我们只能等下一个中毒暴走的妖怪出现?”
“不用,”洛西风回答说:“我们只要去找那个没有中毒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