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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青云趁着夜色下了山。
老大夫家里仍是浓浓的草药气味。邵青云皱着鼻子在屋子里翻找。狐狸爪子不好行动,木盒子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榻上的老大夫翻了个身眼看就要醒过来。
这镯子不光是邵家的父女两个当宝,老大夫也是当宝一样的藏起来。若是被他发现有人来偷,定是不会要自己好活的。
银色的月光下狐狸的指甲泛着冷冷的光,邵青云的爪子已经抵上了老大夫的脖子。他虽然是只畜生,但这么多年来,吃的其实都是死肉。他还从未猎杀过任何活物。
邵青云只觉得自己的爪尖都在打颤。
门外忽然白光大盛,邵青云的爪子却是无论无何都压不下去了。
回头看了一眼,懊恼的将爪子收起,叼起地上的盒子他便噌地窜了出去。
院子里站的男人当真是绝美无双。
狭长的狐狸眼仿若盛着漫天星光,顾盼流转,眉目含春。左眼尾的一颗红痣泛着妖异的色泽。他薄唇紧抿,嘴角勾起的弧度有些凉薄。
他长发未束,夜风里那银白色的宛如绸缎般的发在空中胡乱的舞着。
这人,似仙似妖。
邵青云在小屋的门口摆好了攻击的姿势,与院子中央的男人对视。
“你刚才在做什么?”男人率先开了腔,清越的嗓音宛如珠玉落盘,与他妖异的外表极为不搭。
他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轻轻唔了一声,低低的轻笑在夜风里荡漾开,“忘记了你这只小狐狸还不会说话。”
“看你也是伤心人,与我喝一杯吧。”男人低着头望向他,宽大的白袍子在风里猎猎作响,他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眸子里盛的是邵青云当时仍看不懂的东西。
直到很多年后他再次碰上雨儿时,才明白那一夜那人的眸子里,是浓的化不开的绝望。
夜风那样大,男人的白袍在空中翻出繁杂绚丽的花样,邵青云也不知自己是着了什么魔,拼了命的追着那从树尖上掠过的人影。
不知名的鸟叫声在夜里显得凄凉而孤寂,树枝在月光的映照下在山路间投射出诡异的阴影,邵青云仰头追着那绝美的人影,奋不顾身的跑向山顶。
脑海里闪过荒草地上那孤零零的两个坟堆。
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就流了下来。
眼眶下的白毛湿漉漉的,邵青云只觉得眼睛酸的一塌糊涂。泪光氤氲下那白色的人影都像是圈了一圈光晕,他看到那妖异到宛如不把一切放在心上的人顿了不顾一切朝前的步伐。
第32章 心死之人易走仙途()
欺云山最高的峰上有一块大石,在这样的夜晚,是赏月谈心吟诗作对的好去处。男人坐到那里就开始喝酒,他手上的酒葫芦小巧可爱,可仿佛有着无限大的容量。邵青云偏头看他,男人闷不吭声的喝着酒,眼泪流了满脸。
一人一狐似乎要在这夜里将所有的委屈都混在眼泪里倒出去。那时候的邵青云甚至不明白自己究竟在难过些什么。
素淡的衣袍上也沾染了不少的酒液,湿哒哒的,邵青云才发现那袍子原来并不是纯白色的布料,衣襟处用差了一个色号的白线绣着他看不懂的花纹,繁复而艳丽。在银白的月光下似乎有光芒在那线上流转。
男人突然沉默着将酒葫芦朝前方的山崖抛下去,许久才听到沉闷的一声响。似乎是为了将什么东西憋回眼里,男人仰着头望了望天,邵青云听到头顶传来一下下抽着鼻子的声音。
下一秒男人弯下腰来蹲在地上抱着他哭的像个孩子。
此时正是晚上,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传进山洞深处,时不时还能听到一些动物的嚎叫声,或者是夜里孤寂非常的鸟叫声。夜明珠的光冷的没有一丝丝温度,山洞里安静的一塌糊涂。
晓晴天偏头望向邵青云。
那男人从头到尾的表情都是一成不变,看不出悲喜来。这么久的讲述中,唯一能听出感情变化的地方,也就只有与那白袍的妖异男子在夜色中喝酒的时候了吧。
他已经盯着手中的玉镯发了近半个小时的呆了。
晓晴天偏了偏头,便看到男人微红的眼眶。
唉,晓晴天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也许他得缓一缓吧。
晓晴天起身走出山洞,欺云山树木繁盛,在这未开发的区域,则更甚。邵青云在山洞口装了门,洞里也是经过装修的,简单的实木家具和沙发,虽算不上奢华,倒也勉强算的上温馨。
山门口是个微斜的土坡,不远处种着几棵相当繁盛的树,树冠正好严严实实的挡在了洞口。晓晴天下午过来时已经观察过了,她知道这斜坡下去不远的地方,便是一处悬崖。
晓晴天伸出右手捏了个诀出来,手心里便跳出一簇火苗,在夜风里似调皮一般的晃来晃去。
轻轻扬了扬手,那火苗便从手心飞离出去,轻飘飘的一簇火苗飘在晓晴天的右前方。
“走吧。”晓晴天轻笑着指了指前方。
火苗在空中晃了一下,晃悠悠的飘上前去开始照路。
山里的夜晚还真是挺渗人的,晓晴天拨开眼前的树枝,在心里默默的为自己竖起一个大拇指来。
不过……这明显还不是她的尺度……
晓晴天站在山洞不远处的悬崖边上,看着悬崖顶端那排的整整齐齐的十多丛野花一脸诡异。
好吧,也许并不能叫野花花丛,毕竟你见过谁家的野花长的这么有规律的。
两丛一列,晓晴天数了数,足足有九列。
从悬崖一边延伸到另一边,有几丛下方还有微微鼓起的小土堆。
晓晴天忍不住全身颤了一下,妈呀,这可就算的上是坟场了……
吓人,害怕!
她要回家找麻麻要抱抱!
奥对,她没有麻麻。
本美女真是个命苦的娃。
晓晴天默默转身,又挪回了山洞。山洞里邵青云还在盯着镯子发呆。
“诶哟,这位大哥!别发呆了,您故事还没讲完呢!”晓晴天一本正经的恐吓,“听故事跟看漫画书是一个道理,不把故事讲完你这叫挖坑不填!挖坑不填要木有***的!”
邵青云终于将目光从镯子上移开,他抬起头一脸无语的望着那眉目间都染着嚣张的少女。
“后来呢?”晓晴天在沙发上坐下,捧着脸好奇的询问。
“后来啊……”邵青云偏头望向山洞底紧关的那扇门,面上难得的浮现出几缕追忆。
那晚的男人是仙界的无邪仙尊。这是邵青云后来才知道的。
他最开始知道的,只是这人是个有故事的人罢了。
太阳升起时,躺在大石上的男人陡然坐起身来,不顾一切的冲向不远处的悬崖,纵身跳了下去。
刚睡醒还迷糊的邵青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竖起了全身的毛,几步便窜至悬崖悬崖边上。
男人的白袍在半空中就像朵盛开的白牡丹,银发如绸缎一般反射着清晨的阳光,炫目至极。
还是只小狐狸的邵青云直接看呆了眼。
直到无邪拎着酒壶蹲在他面前时,他才缓过神来。
无邪抱着膝盖坐在悬崖边上,丝毫不在乎他那纤尘不染的白袍子,他仰面看着那正缓缓升起的朝阳,骤然爆发出一阵张扬的笑声。
不甘又绝望的笑声在山谷里久久回荡,林中的鸟被惊起一片。
邵青云看到他素手微抬,手中的酒葫芦往前一凑,阳光下的水雾仿佛闪着银光,点点银光从悬崖上落下去,悬崖下突然出现的河流便一往无前的往前冲过去。
邵青云还看到的,就是他眼角微闪的水光。
男人失控的次数也就只有那一次罢了,至此之后邵青云看到的无邪都是那个妖异狂妄到仿佛不将世间任何事放在心上的男人。
他总是拎着酒葫芦,耷拉着草鞋,白袍子穿的凌乱,长发不束,有着绝美的不羁风情。
不明白自己为何难过到流泪的邵青云就格外羡慕无邪的张扬恣肆。无邪在欺云山的那些年,邵青云便总是寸步不离的跟着。
心死之人易走仙途。无邪蹲下来抚着小狐狸的毛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邵青云不解的冲他眨巴眼。
无邪开始教他如何修炼。
修炼的路不好走,邵青云被无邪逼着坚持了下来。
先是不让他再去老邵和雨儿的坟堆旁窝着,可是邵青云明明就看到他总是坐在大石上看远处的坟堆发呆,回过神来又总是一脸厌弃的神情。后来无邪不再让他进入山洞,让他在雨里去跟比自己大三四倍的老虎搏斗,把自己丢进沼泽里不管不顾。
直到他可以做到不管在如何没有准备如何狼狈的情况下都可以保持自己从容不迫,都可以做到皮毛光洁亮丽。就像无邪自己的白袍子一样只沾染过甘美的酒液。
第33章 上进的老狐妖()
接着就是所谓的仙术了。那时候的邵青云已经在这世界上活了近四十年了,虽然有无邪陪着他,他也总觉得自己是一个人挨过了这么多年,活过了比一般的狐狸都要多的年月,渐渐开始觉得这个所谓的活生生的世界到处弥漫着死气。
那个时候的邵青云已经不会很经常的想起雨儿了,也不会在一想起雨儿眼眶下的毛就会湿嗒嗒的呼一圈了。
无邪丢给他一本册子,将他扔进了山洞,在洞口布下了据说一千年才会自动解开的结界。
洞里什么都没有。邵青云很快饿到全身无力,可是他根本没有办法破除结界。被逼到实在没有没有办法的邵青云开始忍着饥饿耐着性子研究册子。
他在洞里真的是待了很久。
等到他可以幻化出人形的时候,他就明白那结界并不如传说中那样,而是当自己的法术修炼到一定境界时才会自动解开。
邵青云站起身来将莹白的玉镯子套到自己左手腕上,手心燃出一簇火焰将那泛黄的册子烧了个干净。
抖了抖身上的袍子,他迈步轻轻松松的便出了山洞。
欺云山远不是记忆中的样子了。
万物生长的声音陡然传进邵青云的耳朵里,整个欺云山热闹的不像话。植物抽芽的声音,大型动物弓着身子准备进攻的声音,蝴蝶翅膀在风中扇动的声音,山脚下水流的哗哗声……
雨儿与父亲埋葬的悬崖上长出了大片大片的荒草,被邵青云一把火燃尽后还能看到两个微微鼓起的小土堆。
无邪当初最喜欢坐着发呆的悬崖上垂着一帘瀑布,那块大石被水流击打的光滑却仍然坚挺的矗立在原地,邵青云一个跃身便站到了大石上——这里是整座欺云山视野最好的地方。
邵青云不知自己在山洞里待了多久,但他总知道的,那是很久很久。
久到他已经完全认不清欺云山了。
站在大石上他看不到山脚,只看到一片一片的树林和东方升起的一轮红日。
天地显得那样大。比他当初仍是只小狐狸时还要大。
邵青云挫败的站在大石上,水花溅到他幻化出来的袍子上,他下意识的蹲下身来捧了一捧水凑到嘴边。
只觉得入口的都是酒香。
他将那河与瀑布唤作“碎星”,只因那时无邪眼中的泪光便如夜幕里漫天的碎星一般。
无邪不见了,整座青云山没有一个人影。
无邪留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