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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青,过来!”
虚掩的院门被人毫不客气地撞开,淮乐抱着一大摞书走进来,面色有些不善。
啪——
他走到石桌前,双手一松,整摞书重重落在上面,激起一层浮尘。
“小乐,你怎么了?”
卓青跟过来,小心地看看他,再看看书。
“哼哼——”
淮乐意义不明地把他从头瞄到脚,挑剔道,
“我是来教你读书的,从现在起,你要叫我夫子。”
和淮乐成为朋友以后,卓青知道他因为要背戏文的关系,不仅识字,还读过许多书,也算半个读书人,就诚心诚意地请淮乐教自己读书写字。
卓青是很羡慕那些有学问的读书人的。
可他晓得自己笨,一个字,一句诗,往往学了大半天都记不住,默不下来,因此对自己也没什么要求,就想尽可能地多认识一些字,若以后能读懂少爷书架上那些看起来就很厉害的书,那就更好了。
抱着这样简单的想法,卓青跟着淮乐学习了五年,除了会读会写常用的字词外,他也能看懂比较浅显的诗了。
卓青是很感激淮乐的。
淮乐是个称职的先生,有耐心,有学识,讲解生动有趣,还不摆架子。因着他们的院子相邻,每天吃过早饭做完活计,淮乐就会过来抽他背书,检查下以前学过的内容,然后教一些新东西。
但是今天晌午都过了,这个时间淮乐一般是在自己屋里午睡的,却抱着一堆书出现在他院子里,还命令自己叫他夫子。
卓青有些蒙了,
“小乐……”
淮乐警告性地瞪眼,
卓青放低了声音,
“夫子……”
“嗯,”
淮乐笑眯眯地应道,撩起衣摆坐在卓青对面,朝他招手,
“你也坐吧。”
卓青忐忑地坐下去,看一眼最上面那本书,是他已经学过不少的《诗经》。
淮乐顺着他的视线把《诗经》拿在手上,倒着翻几页,接着就把书摊开放到卓青面前,
“今天我们就学这首,你先读给我听听。”
“好。”
卓青果真老老实实地读起来,
“野有死麋,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才读了两行,他就读不下去了。
脸涨得通红,好好的,小乐怎么叫他念少女怀春的诗?
“你脸红什么?”
淮乐眯起眼睛,咄咄逼人地问。
卓青抿紧嘴不肯说,他怎么好意思承认,他是想起早上宋明曦咬着他的耳朵说的那些……那些羞人的话了。
“我就知道!”
淮乐一掌劈在书上,痛心疾首地摇头,
“你又被那个小混……呃……宋明曦灌了迷汤了!”
虽然宋明曦救过淮乐,淮乐不好再喊他小混蛋,可宋明曦前脚刚把许柔霜踹出府,后脚就想把卓青骗上/床,一点思考的余地都不留给卓青,那卓青这些年受的委屈算什么?
呵,想得倒是真美!
“小乐,少爷他没对我怎么样啊,他……他昨天还向我道歉来着。”
卓青好声好气地解释,其实他根本不清楚宋明曦是为了什么道歉,又不敢问,只能稀里糊涂地接受了。
“他不过动下嘴皮子,就把你心疼成这样!”
淮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除了道歉,他还说了什么?”
道歉不过是个开头,真正的目的在后面藏着呢,宋明晖和宋明曦果然是亲兄弟,连骗人的伎俩都是一样一样的!
想起自己曾经因为心软着过的宋明晖那些道,淮乐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次再不能让他们得逞了!
“没、没说什么!”
卓青飞快地摇头,大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嗯?”
淮乐明显是不信的。
“小乐,真的没什么。”
卓青恨不得把脑袋埋进书里。
宋明曦的确说了,还是摸着他的肚子说的,
“青,今晚我想抱你,可以吗?”
这么丢脸的事,卓青怎么好意思告诉淮乐,不管淮乐怎么威逼利诱,他都不肯开口。
“那今晚不把这首诗默出来,不准睡觉!”
最后淮乐带着满脸怒其不争的愤懑,气呼呼地走了。
“野有死麋,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林有朴樕,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低而轻的朗诵声在院子里响起,卓青一面用手在桌上描字,一面不时四下张望,生怕被人听了去。
读了许久,他的眼皮有些沉了,脑袋也一点一点地,慢慢枕到胳膊上。
初夏的晚风带着植物微醺的气息,吹过石桌旁的葡萄架,吹落几片嫩绿的叶子,打着旋儿,缓缓落在卓青头上。
“喵呜……”
卓青捡回来的三花小猫不知从哪个角落钻出来,踩着懒懒的步子,噌一下跳到石桌上,脑袋蹭着卓青的手臂,咕噜几声,靠着他一起睡了。
宋明曦进门看到的就是这幅温馨的画面,不由得放轻了脚步,缓缓走到卓青身边。小猫睁开褐色的眼睛,歪过脑袋好奇地望他一眼,又喵呜一声埋下头继续睡。卓青的睫毛抖了抖,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小猫毛绒绒的身/子,口中念念有词,
“野有……死麋,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发现卓青念的正是被他压在胳膊下的那首诗,宋明曦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卓青好像一直跟着淮乐念书吧?
第29章 吃饭()
桌上摆着烧鸡块,鲜蘑菜心,红烧狮子头,碧螺虾仁和一罐玉骨鲷煨的汤。鱼汤鲜香的味道充盈鼻尖,宋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带笑的眼望向宋明曦身后的卓青,
“青儿的手艺真好,这汤做得,都快把你娘比下去了。”
宋老夫人以前就很爱喝李云芳做的鱼汤,李云芳嫁人后,她就很少喝了,不是买不到玉骨鲷,只是别人做不出那么地道的味道。早前卓青也经常从家里带玉骨鲷回来,每回也都用来煨汤。开始并不怎么出挑,没想到一次次做下来,竟然和云芳做得如出一辙,可见他的用心。
卓青不好意思地摇头,
“老夫人说笑了。”娘做得一手好菜,他不过学到三成,还多半是做点心的手艺。
“你呀,就是太实诚,一点不贪功的!”
宋老夫人伸手点点他,爱怜地道,
“今儿就坐下来一块儿吃吧。”
说话间,她已经转向宋明曦,似乎在等他的反应。
“老夫人,这样不妥,我、我还是……”
“坐下。”
卓青想也没想就摆手拒绝,却被宋明曦抓住手臂扯到自己旁边的座位上。
“少爷……锅里、锅里还蒸着点……唔!”
话说一半,就被宋明曦喂过来的一块鸡肉堵住了。
“祖母说的话都敢不听了?当心我今晚……”
他贴着卓青的脸小声“威胁”,卓青窘得满脸通红,差点把脑袋埋进碗里。
少爷、少爷怎么可以说如此……如此不要脸的话!
不要脸的宋二少爷趁机往他碗里挟了一堆菜,全是拣着最嫩最好的,老夫人也不吃味,反而乐得“添砖加瓦”,也一个劲儿地往卓青碗里夹菜,小小的白瓷碗,不到一会儿工夫,就堆出一座菜山。
“少爷,老夫人,你们、你们也吃!”
两个人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不动筷子,卓青感觉压力很大,白嫩的虾仁吃在嘴里也尝不出滋味。
“好、好!”
老夫人满面笑容地应道。
她也觉得奇怪,自己怎么看卓青这孩子就怎么顺眼,也不知为什么。
“青,我要吃狮子头。”
宋明曦瞟一眼他面前的红烧狮子头,明明一伸手就可以夹到的。
“是,少爷。”
卓青伺/候他惯了,宋明曦话音刚落,狮子头已经到他碗里了。他夹起沾满酱汁酸甜可口的狮子头,咬一口,看一眼卓青,再咬一口,再看一眼卓青,好像要把卓青当菜吃了似的,最后还舔着嘴回味,
“真好吃。”
被众人无视良久的宋明晖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提起嗓子轻咳两声,
“祖母,明曦,我有件事要说。”
宋老夫人放下筷子,
“什么事啊,明晖?”
宋明晖道,
“祖母,我上次从边境回来一直觉得劳累得很,这些日子虽然养好了些,精神还是不大好,所以想去江南的庄子上休整一段时间。”
这还是宋明晖外出做生意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喊累,宋老夫人当然重视得不得了,生怕他累出个好歹,当下就同意了,
“既然觉得累,就过去好好玩儿,把我们停在湘兰湖上的那艘船开去,要不要祖母再给你多拨点丫鬟小厮?”
“那倒不用,庄子上有的是人,路上有个张罗吃住的就行。”
宋明晖老练地回到,顿了顿,又道,
“我就想带绿绡同去。”
宋老夫人抚掌赞同,
“不错!绿绡那丫头心思细,又是个老实的,就带她去!”
转念一想,又觉出不对,
“你把绿绡带走了,淮乐那儿……”
这绿绡还是明晖亲自替淮乐要的,虽然可以再拨其他丫鬟过去,可明晖放得下心?再说府里下人那么多,个个都会张罗吃住,怎得偏偏指名要绿绡?
宋老夫人想着想着,忽然明白过来了,
“你要把淮乐一起带去?”
这次不仅老夫人盯着宋明晖,卓青也悄悄看过来。
“是。”
宋明晖也不避讳,直言道,
“上次那件事,祖母你也知道,小乐因为我受了多大的委屈,若不是明曦及时赶过去,他恐怕就……”
在公堂上听见淮永招供受许柔霜指使,潜进宋府企图陷害淮乐与他偷/情的事,宋老夫人也是吓了好大一跳,心里也明白淮乐是因为宋明晖遭的罪,总想着给他些补偿。
可淮乐怪得很。
不要钱,不要物,就求老夫人允许他留在宋明晖身边。
当然这事是宋老夫人私下问淮乐的,她还答应了替淮乐保密。但对于宋明晖和淮乐的关系,她却是越看越糊涂了。
宋明晖再过几个月就二十八了,按理说早就该寻门良缘,替宋家开枝散叶。可宋明晖行冠礼那年,府里突然来了个批卦的老和尚。算过宋明晖的生辰八字,那和尚沉着脸把老夫人请到偏厅,告诉了她一个无异于晴天霹雳的消息。
宋明晖命格奇特,不克父母,不克兄弟,就克妻子,是命中注定不能成婚的。若要强行逆天而行,轻则折寿三五十年,重则落得家破人亡。
做生意的人,是最信这些的。
宋老夫人听了差点厥过去,她一生坎坷,丈夫儿子先后亡故,身边只剩下两个孙子,跟宝贝疙瘩似的。哪怕那和尚是信口胡诌,宋老夫人也不敢拿宋明晖的寿数去赌。
于是便绝了替宋明晖说亲的心思,妻子不能娶,妾总可以纳的。远的不说,宋明晖收在房里两年的淮乐都没个名分,虽然对方是个男人,但在云泽男妻男妾很平常,宋老夫人不是老古板,也就给宋明晖说了,办场像样的喜宴,顺便冲冲他身上的煞气。
宋明晖却不干。
淮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