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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就连最稳重的孟德柱也愣了,去弟妹家?胡添树被媳妇在腰眼上捣了一胳膊拐子,才回过神来,“老翟,咱这是去弟妹家啊?弟妹不在家,咱们上门打扰不大好吧?”
弟妹帮他们那么多,也是因为他们跟老翟是战友!弟妹又不在家,哪怕就快结婚了,老翟也不算是杜家人,他们哪好厚着脸皮上门打扰老人的清净!
前面那条胡同的院子虽然看不真实,但就看两米多高的青砖围墙,厚重的红木大门,院子不用看就知道十分气派齐整,进这样的院子做客心里不踏实,早知道就先去旅馆了!
“没关系!芽儿前两天特意给家里打过电话!老人前几天都收拾好了,就等你们来了!”翟耀辉说着,小面包车稳稳当当的停在门口就差俩石狮子的大院门前。
孟老爷子看看自己身上的羊皮大袄,粗糙的老手,神色也有些拘谨!虽然不是很清楚翟家和杜家是啥情况,但能培养出这么有本事的孩子,肯定不是一般人家。
胡添树媳妇心里更忐忑,帮英子顺了顺小辫子,给小鹰和虎子扣好羊皮坎夹的扣子,抿了抿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拘谨的跟受气小媳妇似的跟在胡添树后面,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气派的大院子!
院子里听见车的动静,从偏门门房里小跑过来俩人高马大的年轻小伙子。身形矫健,步伐沉稳,眼神凌厉,胡添树和孟德柱一看就知道俩小伙子是从部队里出来的!
“翟哥,回来了!这是胡大哥和孟大哥吧?还有孟老爷子和胡嫂子!还有仨小客人!”王兵和李斌上前接过胡添树他们手里的包袱,“胡大哥,孟大哥,我们来!你们赶紧进去吧,老爷子和老太太们都等着你们呢!”
被王兵和李斌俩人一推,胡添树和孟德柱才发现他们稀里糊涂的竟跟着进了院子。
进了院子才发现,红木大门里的院子多气派,一色的青石铺的大院子,正中间放着俩釉瓷大缸,一排正房偏房门房,虽然不是南方精致婉约的雕廊画栋,却高屋建瓴,古朴大气,敞亮无比。
一行人跟在翟耀辉后面还不知道该往哪间屋子走,就见从那道弯月门里快步走来一群鹤发童颜的老人,穿着家常的棉袄,套着轻便的羽绒马甲,脚上都趿拉着棉拖鞋,显然匆匆出来迎接客人,没来得及换鞋。
没等翟耀辉来得及介绍,孟老爷子已经稀里糊涂的被杜爷爷他们拥着去了正院。
英子姐弟仨被仨老太太一人拽着一个,张哲和杜文栋这俩刚满两周岁的小家伙笨拙的跟小鸭子似的一点都不怕生的扭搭着肉墩墩的小屁股一边歪歪扭扭的小跑着,一边围着小鹰和虎子俩小哥哥转圈,盯着狗皮小帽子的眼镜发亮。
杜妈亲亲热热的挎着胡添树媳妇的胳膊走在后面,满脸笑容的打量了一眼这位朴实的年轻媳妇,自我介绍道:“你就是小胡的媳妇,虎子他娘吧?我是芽儿娘,那丫头这节骨眼上偏偏出国了!瞧你的肚子,莫不是肚子里还揣着一个!”
胡添树媳妇看看眼前眉眼柔和、面相富态的中年妇女,有些紧张道:“是,是啊,大,不,婶子,我是胡添树他媳妇!肚子里这个刚四个月,还是芽儿妹子给俺调养的身子!”
性情爽朗的胡添树媳妇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脸上也有些发红,喊婶子实在喊不出口,可是喊大姐明显又差了辈!
杜妈为了宝贝闺女的婚礼前两天刚去拾掇了一下头发,气色红润脸上没有人到中年的暗斑也没有皮肤松懈的皱纹,就连眼角的鱼尾纹也是笑容挤出来的。如果不是身上难掩岁月沉淀下来的母性光韵,如果不是杜妈自己介绍,胡添树真的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套着一件时髦的驼色羊毛大衣,踩着圆跟皮靴人竟然是奶奶辈的人。
杜妈假装没看见胡添树媳妇的窘迫,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她刚有些显怀的肚子,“幸亏已经四个月了!要不然这一路上可遭大罪了!你们安心在家里住下来,婶子给你做好吃的,给肚子里的这个好好补一补!”
杜妈眼神火热的盯着胡添树媳妇的肚子,心里早琢磨开了该怎么补?
自从翟耀辉和芽儿定下结婚的事情,杜妈和仨老太太没少翻芽儿平时整理的那些特殊的滋补食谱,尤其是孕妇食谱。
张哲和杜文栋这俩从小就肉墩墩的胖娃娃,就是杜妈和仨老太太滋补得当的结果。那时候杜妈她们还没有芽儿整理的膳食食谱理论指导,都能把俩小子从在娘胎里时就补的健健康康,现在理论加实践,就差一个能让她们练手的人了。
耳聪目明的老太太们一听杜妈说起胡添树媳妇稍显丰腴的肚子,立马扯着一串大大小小的孩子回头,眼睛发光的盯着胡添树媳妇的肚子。
等芽儿结婚的时候,叫上邻居街坊家的孩子,还有自己俩孙子,英子姐弟仨都去压床。嘿,这年头计划生育不让多生小娃娃了,但老杜家从杜爷爷这一辈起,连着三代都有双胞胎,一胎怀俩一胎怀仨也不是不可能!自家不是养不起,有的是人带孩子,,多多益善!
自家芽儿长得苗条归苗条,但纤腰丰臀该瘦的瘦,该有肉的有肉,再看看和俩老战友走在最后面的翟耀辉,身形精壮,宽肩劲腰,仨老太太相视一眼,笑容神神秘秘出奇一致,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翟耀辉精准的捕捉到仨老太太意味深长的那一瞥,鼻尖发痒,心里有点发毛。
就是远在大洋彼岸的芽儿也打了一个喷嚏,吓得郭小海和冯凯俩人倒水的倒水,端茶的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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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爷爷第一眼看到孟老爷子穿着的羊皮大袄和狗皮帽子时;脑子里就冒出来他懂得的为数不多的一个成语,一见如故。
自己也有这么一件羊皮大袄,还是老父亲传给自己的。冬天,要是不进山打猎的话;杜爷爷轻易都不舍得穿。杜爹他们兄弟几个半大小子的时候,还偷偷摸摸的穿出去显摆过;回家之后就被杜爷爷抽了鞋底板子。
那年头,有这么一件羊皮大袄是一家之主的无价之宝。大雪封山两三个月;要是想给老婆孩子打打牙祭,要是没件毛皮大袄;进山就是找死。
不仅杜爷爷觉得怀念,杜仲义和杜季诚老哥俩更是片刻怅然。兄弟俩少小离家老大回;离开清河湾参军的时候才是十七八岁的半大孩子,再回清河湾已经是白发苍苍。记忆最深处就是穿着羊皮大袄的父亲半夜,脸上血呼啦的提了半拉野猪腿回家。羊皮大袄没破一点洞,小腿肚子却差点被野猪牙插了一个对穿。
李爷爷这位老高级知识分子,原本跟彪悍之气的羊皮大袄搭不上边。不过,李爷爷看羊皮大袄最觉得亲切,因为杜爷爷的那件羊皮大袄这些年一直被自己当压箱底。
当年,在清河湾的第一个冬天,李爷爷除了脚上换上了杜妈她们纳的厚实的棉鞋外,身上还多了一件杜爷爷送给他的羊皮大袄。
杜爷爷是念过几年私塾的大老粗,第一眼看到李清源老两口的时候,就觉得老夫妻俩身体单薄的可谓形销骨立。从那以后,脑子里就多了一个直观印象,文化人都是瘦瘦斯文的。那年冬天下第一场冬雪时,杜爷爷就翻箱倒柜的找出那件羊皮大袄送给了李爷爷。
李清源知道那件有些年份的羊皮大袄在杜爷爷心里相当于传家宝,除了头两年偶尔会穿穿外,都珍惜的压了箱底,每年夏天拿出来透透气。
总之一句话,孟老爷子身上的这件今年才刚褥的羊皮大袄,勾起来家里几位老爷子的那块最柔软的回忆。
换而言之,家里几位老爷子看见孟老爷子就一见如故。
胡添树和孟德柱两家才一共七口人,老的少的,不用翟耀辉介绍,看一眼就对上号了。
孟老爷子脱了羊皮大袄,盘腿让到炕上的时候,几位老头早十分亲热的大兄弟老哥哥的一通乱喊,翟耀辉也不提醒老爷子们辈分好像有点乱!
孟老爷子进院子之前的那点拘谨几声老哥哥之后,也抛到脑后了,啧啧了几句,夸道:“老哥哥,你们家这屋子里可真暖和,又干净敞亮!”
“嘿,不错吧!屋子里不仅烧炕,还盘了地暖!这地板都是热乎的!”杜爷爷一听就乐,这铺地暖还是自家芽儿提出来的呢,李力那小子手下那帮人指着这门手艺这几年赚大钱了。算那小子有良心,前几天还过来给自己送了两瓶好酒!
杜奶奶一听老伴突然拔高的声调就知道要是不赶紧刹住,老伴能接着夸孙女半个小时,帮虎子和小鹰他们脱下来套着的厚衣服,给仨孩子端了两盘点心,挨个摸摸仨小脑袋瓜子:“你们仨先吃着点心垫垫肚子,咱们这就开饭!”
说着,杜奶奶也往被一家老少忽视的胡添树和孟德柱手里塞了一盘。
杜妈在一旁赶紧拽住俩小侄子,不好意思朝胡添树媳妇笑笑,俩胖小子一点都不怕生,看见小哥哥小姐姐就想往人家身上爬。尤其是,四只胖爪子总想着去抓小鹰和虎子后脑勺的小辫子。
有客自远方来不亦悦乎,客厅里,老的小的,笑声一片。
至于那俩大老爷们,看看盘子里盛着花花绿绿的饼干、点心和糖果,不由老脸一红,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
哎呀,妈呀!家里咋这么多老爷子老太太?还有,那个坐在炕梢上偶尔会伸手拽一把虎子他们头上小辫子的老爷子,不就是他们以前曾在军报上看到过的翟老将军!硕果仅存的老将军了,跟十几年前报纸上的照片一模一样,就是这会笑的快看不见眼珠子。
客厅里,众人说话间,平时在家里帮厨的王嫂夫妻已经把午饭准备好了。
杜皓轩他们中午在单位吃饭,所以,加上老少七口客人,用餐的规模依旧算不上大!老人和孩子一桌,叫上前院的王兵和李斌俩过来作陪,翟耀辉他们新老战友一桌,桌子中间摆着火锅炉子,肉啊菜的一盆盆盛着,现吃现涮,热乎!
宾主落座后,棒骨熬得鲜浓的清汤底没先涮肉涮菜,杜妈端上两面板刚擀好的龙须面,“上车饺子进门面,小胡媳妇,咱先给孩子涮点面条垫垫肚子!”
胡添树媳妇赶紧从杜妈手里接过去,虽然从进门到现在还没半个钟头,但这一家人都是大好人,是胡添树媳妇唯一的想法。
吃火锅就图一个热乎热闹,这顿饭很吃的开心。张哲和杜文栋俩胖娃娃都没用杜奶奶她们喂,就被渐渐放开的英子姐弟仨给填的小肚子溜圆。
俩胖娃娃下了饭桌就趴在炕上打滚,小猪似的哼哼唧唧。小眼睛却贼兮兮的一个劲往挂虎子他们毛茸茸的狗皮帽子的衣架上瞅,看看老爷子们,看看老太太们,就是不敢开口。俩人虽然人小,但也知道要是随便乱要东西会被打手心的!
英子从小就帮大人带弟弟,最懂事,怯怯的看了杜妈她们一眼,跳下炕沿把虎子他们的狗皮毡帽够下来,一人一个递给俩小胖娃娃。
得逞所愿的俩鬼精鬼精的胖娃娃乐的露出了一排小米牙,晃花了杜爷爷他们的眼睛。俩胖小子勉强伸着胖胳膊把帽子往自己脑门上扣,帽檐挡住了俩人半张脸,但是帽子毛茸茸的又软又滑,俩人笑眯了眼,从炕上站起来,握着胖爪子抬手作揖,还一边吸溜着口水道,“撒油!撒油!”
就连翟耀辉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