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王琼英看《梁祝》,越看就越是与我心有戚戚焉,感觉这祝英台,与自己暗暗相合。
而且聂小倩写《梁祝》,有了《上错花轿嫁对郎》的经验,字斟句酌之下,写得更加的缠绵悱恻,动人心扉,正符合王琼英这种有壮怀激烈的怀春少女心的女孩观看。
王琼英开读,感觉此中字字珠玑,句句经典,段段精辟,章章绝伦,便一发不可收拾,常常午夜梦回,起来挑灯夜读到天明,把伺候她的丫鬟抱琴折磨得眼抱黑圈,整日里与周公打架。
“姐姐大才,妙笔生花,把《梁祝》写得如此凄怨哀绝,令人不忍卒读。其词则意味深长,其句则耐人寻味,读来余韵无穷,虽非韶乐,读罢,却有如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之感。”
刚好这个时候,王琼英的老师,金陵大名士徐慎徐清安先生应邀上京,路过郭北县,她身为学生,有《梁祝》这般令自己为之绝倒的好本子,哪还不献宝一样,把《梁祝》呈了上去,请老师评鉴。
徐慎英才天纵,十五岁就有了远播大明二十六省的文名,就连曾经的翰林学士诸葛卧龙都曾经说他大才般般,有宰相之才,是名副其实的大名士。
只不过运来铁如金,运去金似铁,徐大名士祖坟老冒黑烟,有点儿时运不济,屡试不中。
不中,就无法凭着正经的途径步入官场,如果不甘心当个刀笔吏,就只能通过当幕僚培植声望,用水磨的功夫,看有没有机会踏入宦途。
他这番进京,就是去给一名高官当幕僚的。
像他这样总是考不中的大名士,胸中块垒长年累月的淤积无法消除,自然会憋出点儿小毛病,例如性狷狂,眼高于顶,常作白眼看青天的姿态,目无余子。
或许他第一次第二次科考失败,只是佯狂,以展示自己的潇洒高远,不把功名放在心上。
然而随着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渐渐的,就不是尊前爱惜身,佯狂难免假成真了。
这样一个大才子,面对在弟子中远远排不上名,只因逢年过节有丰厚孝敬送上,才让他记住了的女弟子,呈送上来的词话本子,当时点头,回头就放到了一边忘记,和郭北县那些仰慕他的文名,在倚翠楼宴请他的文人墨客一起醉生梦死去了。
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的大名士,夜宿青楼酒醉难醒,直到日上三竿,被一曲新词唱醒。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徐慎被唱曲之声吵醒并没有恼怒,反而是被这一曲新词给吸引了,当即听词曲凝思,只觉这词写得哀感顽艳,格高韵远,有南唐二主之风。
南唐二主,指的中主李璟,后主李煜。
而且他越琢磨,越是觉得这词挚意深情,有道不尽的凄美,说不完的清灵。
例如其中的几句:“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以月喻人,感世事难圆之隐恨,苏子苏东坡也曾有叹“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然而这一阕词里面的以月喻人,或许较苏子之豁达稍逊,深情却在其上,可谓是各得其所,难分轩轾。
徐慎思虑过后,心生欢喜,把伺候的人唤过来,问了一问:“这首曲子的词是谁写的?”
伺候的那人听了微微一愣,随即恭敬答道:“禀先生的话,此词为聂小倩聂大家所作。”
“聂小倩,聂大家,这是谁,莫非是词林新近的后起之秀?”徐慎不由疑惑道,又隐隐约约似乎从哪里听过聂小倩这么一个姓名。
原来聂小倩为了《梁祝》更加精细,更加有传唱的价值,从后世的大词人纳兰性德那里再创造过来了不少契合文体的词作。
纳兰性德的词,不做作,无雕饰,真切清新隽秀,感人至深,人称“北宋以来,一人而已”。
所以《梁祝》是一经刻印,便在短短两三日之间传遍了县城南北,传到了读书识字的小门大户家少女们的香闺里。而县城各大青楼勾栏,也是习惯性的把其中的好词谱成曲子,准备传唱。
“回先生的话,聂大家曾写词话《上错花轿嫁对郎》,今日新出《梁祝》,此阕《蝶恋花》乃《梁祝》中的新词。”那人听得徐大名士的疑惑之语,先是在心里笑得一笑,才忍着澎湃的笑意答道。
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由此可窥,与螟蛉有子,蜾蠃负之的传闻,有异曲同工之妙。
徐慎不知道底下的人在暗地里腹议自己,他只是想起了自己的那个女学生其实昨天给自己推荐过这《梁祝》,可自己因为傲慢而弃之如敝履,顿时有点后悔的说道:“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今天我徐慎以词话为小道取书,一叶障目,真是有眼不识金香玉。”
自嘲完毕,徐慎连洗漱也没有进行,就唤那人拿过来一本《梁祝》,乘兴读了起来。
读了其中的好词,正该趁热阅其全文。
徐慎有过目不忘之能,读书奇快,不消半个时辰,一本《梁祝》已然读完,并完全记在了心里。
可读下来好长一段时间后,他才慨然叹道道:“骚情古调,旧词新唱,昔《晋书·孙绰传》,‘卿试掷地,当作金石声也’,如今聂小倩之词,掷地,当作珠玉之声。”
晋朝时期,孙兴公写成《天台赋》,拿给范荣期看说:“你试着把它扔在地上,会发出金石般的声音。”
孙兴公的《天台赋》文章词藻优美,声调铿锵,扔在地上有钟磬般的声音,那么聂小倩的词,扔在地上就应该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是极高的评价。
徐慎时乖运蹇,科举不顺,但并不妨碍他那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的潇洒才名。能得到他称赞的,没有不是有真才实学的读书人的,而一旦他开口称赞,那个读书人的名声马上就出来了。
名声可是个好东西啊,何况出名要趁早,所以只要是还没有高中的读书人,没有不想得到他的评价,得到他的称赞的。
可惜和蔼可亲不是徐慎的代名词,他确确实实是性狷狂性乖张的大名士,从来都不以他人的意志为转移,所以能够得到他称赞的人少之又少。
一旦少了,自然就物以稀为贵。
于是徐慎称赞聂小倩的话,立即从倚翠楼传播了出去,迅速传遍了郭北县的文艺界。
有徐慎这样的大名士大力捧场,加上纳兰性德的词本就是词中的极品经典,正所谓一曲新词酒一杯,顿时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一县子弟,把到青楼中醉听《梁祝》词,视为最近一段时间最具风雅的事。
最终那几首《梁祝》词也是以郭北县为中心,随着读书人的口口相传,各大小青楼勾栏里的红牌官人的不断传唱,很快就传遍了大江南北,乃至于传遍了整个大明。
紧随其后传播开去的,还有聂小倩这个姓名,和她的《梁祝》词话本子。
第十七章 春风化雨是文气()
“聂小倩之词掷地当作珠玉之声!”
大名士徐清安先生一言既出,《梁祝》词名扬大明半壁。
一时之间,四宜斋客似云来,门庭若市,租书的买书的络绎不绝。
那一晚聂小倩为四宜斋写的那一幅对联: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更是被王老夫子早早就裱糊了起来,当成了四宜斋的镇斋之宝,等闲不让人看。
也就是徐慎读罢《梁祝》词,颇感意犹未尽,听得四宜斋有这么一幅通透学问文章至理的对联,兴致起时,亲自到四宜斋借来观得一观。
读其文,然后不免就产生了想要观其人的念头,徐大名士也不能免俗。
何况众口相传,聂大家是一位年纪不大,却才貌双绝的奇女子。
只是,抱有与他相同想法的一县子弟不知凡几,却除了王家九姑娘和她的丫鬟抱琴,以及四宜斋的夫子和那个跑腿的书铺子伙计,就再没人有缘见过这位深闺里的文词大家。
更叫人遗憾的是,除了知道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聂大家姓聂,芳名小倩之外,其余一概不知。
想要上门请教,也不知大门是朝哪个方向开的。
所以佳人芳踪杳杳,徐大名士也只能叹上一句:“读其词,感其寄思无端,抑郁不释,韵淡疑仙,思幽近鬼,唉,如此文词大家,究竟锥藏何处?”
没见着聂小倩,绝大多数人都只是像徐大名士那样,有点可惜。
至于剩下的那一些人,如王琼英之类的,就不仅仅只是遗憾了。
却说王琼英把《梁祝》看完了,而且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任何,无论篇幅有多长,都是耐不住日以继夜连篇累读的。
终于有一天,,王琼英闲暇了下来。
这人啊,读书的时候还好,一旦闲暇下来,立即觉得人生聊无趣味起来,就连这个冬天都似乎与往年大有不同,格外的冷。
于是想要找那个与自己志趣相投情意相合的姐姐说话,却发现小倩姐姐一如之前,已经好些时日没有上四宜斋来了,登时倍感寂寞。
空虚,寂寞和冷,黑云压城,王琼英感到难熬,茶饭不思,一下子就病倒了。
更加离奇的是,王琼英的病,请来了人称药医不死病,妙手回春的药华佗,也是药石不解。
急得王家老八王麟揪住了药华佗的领子,举起了砂钵大的拳头,要是药华佗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少不得要他尝一尝少林大力金刚拳的味道。
至于少林中有没有大力金刚拳这样一门拳法,那还用说吗,大力金刚指,大力金刚掌,大力金刚腿,指、掌和腿都有了,为何就有不得大力金刚拳?
药华佗有过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经历,面对威胁,立即就把自己一连几天望闻问切得来结果交待了出去:“大小姐大约是害了相思病。”
“相思病?”王麟听了这三个字,剑眉的锋芒寒气四溢了起来。
自家这位眼高于顶的妹妹打小聪慧,年纪稍长就巾帼不让须眉,究竟是谁,能让她得了相思病?
“相思是种病;不重也非轻。自古无方治,从来不断根。解铃还须系铃人,王公子还是另请高明吧。”药华佗解释了两句,就告辞匆匆离开了王家大宅。
这王家待字闺中的大小姐居然害了相思病,要是传闻出去,不知底里的外人或许要笑掉大牙,他药华佗掉的可能是脑袋。一地豪强,大宅深院,是非之地,还是不要多留的好。
王麟见药华佗有如丧家之犬漏网之鱼,急急惶惶而去,不动声色,先是吩咐底下伺候的丫鬟不要胡乱传闻,然后把一向在妹妹身边服侍的丫鬟抱琴叫了过来。
抱琴蹙着眉头,努力的回想着这两个多月来小姐所做过的事和见过的人。
“八少爷您又不是不知道,小姐不喜欢见那些不相干的外人。她这两个多月来整日里就是读书,往年喜欢的事都少做了,每次出门也都只是去四宜斋,见过的不是王家的人,应该就只有聂姐姐一个人。”
王麟剑眉一横,盯着抱琴反问道:“聂姐姐?”
抱琴却是知道八少爷素来宽和,并不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