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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突然,围在井边的村民们听到了一声从下面传上来的轻呼声。
刘阳几步挤到前面来,探头朝井底喊道:“出水了?”
下面有井匠答道:“泥土变得潮湿了,再挖下去。可能是有水的。”
村民们屏气凝神,仔细聆听。
再挖一尺,井底一声惊呼:“出水了!”
“出水了?”
村民们乍然一听,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狂喜涌现,手舞足蹈起来。
他们这可是真正的临渴掘井。平安与地师的赌约还是次要的,这口井打下去,若再不出水,他们就要面临着吃水的问题了。届时沦落成灾民,避走他乡,那才是噩梦。
“真的出水了?”
有一个村民还有些难以置信。
“放我下去。”
他说着,却不等别人帮忙,就扯上一条绳子,滑了下去。
而井底里。沾满了泥尘的井匠,听着上面传下来的兴高采烈的欢呼声,踏着清凉的泥水,有一瞬间失神,喃喃自语了一句:“那谷娘有这么灵验吗,竟然真的有水源。”
那个扯绳子滑到井底里的村民,顾不得井底的拥挤,用力挤着探手在浑浊的水中抓了一把泥浆。然后激动地大声朝上面叫道:“真的是水,拉我上去。快拉我上去。”
当其他村民七手八脚将他拉上去,看到他手里还在滴水的泥浆,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打了一个多月的井,终于打出出水井了!
有的村民朝谷娘庙的方向跪下,很是虔诚地磕了几个响头。
实际上这口井的水源不大,只有筷子粗细。胜在源源不断,日夜不停,供全村的人喝水是足够的。
虽然灌溉庄稼是不行了,但只要人有水喝,渴不死。就还能活得下去。
活下去了,就还有希望。
出水了,砌上井砖,围上围墙,一口水井就是打好了。
村长刘阳特地用一只肥鸡一斤村酿,到私塾里请私塾的老夫子写了一篇骈四俪六的祭井骈文,在祭井的时候,让平安抑扬顿挫地朗诵了一遍。
为了防止被人破坏,他们还特地为这口井建了一间小屋子,甚至每天晚上派人到小屋子里守夜。
而那个中年地师,在井匠们惊呼出水的时候他趁村民们高兴,想要偷偷地溜走,没成想才走了几步就被一头老黄牛那锋利如刀的犄角给逼了回去。
实际上以刘阳为首的稻香村村民们并没有为难于他,大家不用再担心喝水的问题,一个个都是喜气洋洋的,也就没有将那点赌约放在心上,有几个热心的大妈还拉着地师说,想要请他吃了祭井饭再走。
不过地师终究还要点脸皮子,给平安道了歉就灰溜溜地走了。
稻香村打出了出水井的消息没多久就传了出去,在附近的几个村子引起了轰动。
大部分村子的井也干涸了,所以到稻香村来挑水的村民络绎不绝。
至于谷娘托梦说水源被传为美谈,远远地传扬了开去,整个千灯县都在传颂,有好事的读书人,甚至都忍不住为此做了一篇文章。
只是老天依然没有下雨的征兆,旱灾还在蔓延。
流民越来越多,稻香村这一个多月来,每天都能看到流民三五成群从村外穿过。
人离乡贱,大部分流民都活得像乞丐似的,到处都在闹旱灾,他们不知道往哪儿去,看不到未来在哪里。
寒暑不时则疾,风雨不节则饥。
稻香村的村民没能欢喜多少天,因为征收田赋的书吏衙役下乡了。
大家望穿云霓,却没能盼望到圣上有关减免田赋的圣旨。
赋归于地,计亩征收。
而自一条鞭法施行后,田赋一律改征折色,每大亩摊征色银七分一厘。
稻香村的庄稼没有绝收,但也减产不少,上缴了田赋之后已然所剩无几。
至于那些秋粮绝收,又没有余粮的,除了贷款、卖田,乃至于卖人,就只能逃徙。
可谓是十月秋方尽,农家已绝食。
即便稻香村家家户户都还有一些余粮,可要吃到来年,怕是连谷种都吃掉,都撑不到夏收。
市面上的粮价已然涨到了一两六一石,殷实人家都在摇头,更不用说一般的农家了。
千灯县县城里有人设了糠市,出售谷糠。
谷糠是谷物的皮壳,粗糙非常,极难下咽。
然而每日买糠的人熙熙攘攘,天不亮就已经要排队。等到天亮的时候,谷糠卖完了。
这不是什么吃糠咽菜,活到一百,而是谷糠相对米面要便宜许多,部分穷困人家勉强能吃得起。
只不过谷糠也有吃完的一天,到连糠都吃不起的时候,便只剩下外出逃荒一条生路了。
实际上即使是谷糠,也有极其穷苦人家是吃不起的。
正是,何处能求辟谷方,沿门乞食尽逃亡。可怜翁妪无生计,又卖小男易斗糠。
在了无生计之际,为了填饱肚子的几斗谷糠,以至于不得不将孩子卖出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斗升米粮恩仇事()
“顾大嫂,下次见。”
聂小倩摸摸脚下的小老虎,拍拍顾大嫂的脖子。
小老虎已经长大了很多,蹦蹦跳跳的,一会扑向这里,一会扑向那里,精力无限。而顾大嫂,伤势自然是早已经痊愈,虽然卧在地上,神态慵懒,但只要是睁大眼睛,百兽之王的风范,显露无遗。
告别了顾大嫂和它的孩子,聂小倩回过头来,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左手手心上不断旋转着的一个绿幽幽的球体。
这是她在虎啸谷里待了三天,采集了整个虎啸谷无数草木的成果。几经压缩,这个滴溜溜的球体所蕴含的木气,大概能让数十亩的庄稼活下来。
可惜采集起来的木气无法有效地储存起来,这个木气球体虽然经过压缩,但还是不可避免的,一丝一丝不断散逸。
当然,散逸的速度不快,不然就是竹篮打水了。
聂小倩一手撑伞,一手托着木气球体,足不点地往谷外飘去。
当她经过瀑布悬崖的时候,想起了瀑布深潭底下的那条棺材和那柄大剑。
不过她也同时想起了那道庞大得来,极具压迫感的黑影,所以并没有到潭底下再探究竟的想法,只是加快速度,尽早赶回去。
时值百花凋零的初秋,走到虎啸谷谷口,干燥的寒风迎面扑来。
抬眼望去,大地苍茫,百里难见绿意。相比之下,虎啸谷依然是绿意葱茏,仿佛是一片独立的小天地。
但普通老百姓对的虎啸谷忌惮非常,特别出了山鬼之后,就是老猎户,也不敢踏足这片小天地。
如果虎啸谷不是这般神秘凶险。又终年云笼雾罩难见天日,倒像是避难的世外桃源。
聂小倩正想着虎啸谷的好处,极远处一道人影缓慢走来。
一盏茶的功夫。一鬼一人相遇。
那是一个风尘仆仆,两鬓如霜的青年男子。
男子有着雄阔的虎躯。却被一条墨黑如漆的棺材压弯了脊背。
那条布满了古奥符文的棺材似乎重达千钧,上面横七竖八插着数十口闪烁冷冽寒芒的剑。
聂小倩扫了一眼,一共是三十六口,天罡之数,而且每一口都是不逊色于陈玉词那口青霜的宝剑。
以至于让她觉得,这条古怪的棺材不像是用来葬尸的,而是用来镇压什么恐怖凶邪的。
一鬼一人都没有停下脚步,错身而过。
聂小倩没有回头去看。但她知道男子的方向是虎啸谷,因为整座山,只有这么一条通往虎啸谷的崎岖小道。
青年男子看到聂小倩的时候倒是颇有错愕,剑眉皱起,看着聂小倩消失在山脚下,才转过身来,继续朝虎啸谷进发。
十数里外,谷娘庙前。
派粥棚下,几口大锅已经排空,但前面排着队的还有数十人之多。
派粥的陈府家丁看着那数十个端着破碗的流民。挥挥手中的勺子,叫道:“粥已派完,都散了。都散了,想要吃的,下次趁早。”
等着派粥的数十流民听家丁一说,立即就哗的激动了起来。
一个月前,每天能派粥两次。
而且派的粥,虽然不至于插筷不倒,巾裹不漏,但一碗下去,能抵半天饥火。
到了这个月。一天只派一次不说,粥越来越稀。只见汤水,不见米。清可照人。
一碗喝下去,不但不抵事,反而更饿了。
但即便是这样,有总比没有好,至少饿不死。
可眼下,竟然连这么一碗清水米汤都没有了。
没有领到粥的流民们一下子涌上前去,几口锅被打翻在地,派粥的陈府家丁被围在中间。
陈府家丁被流民们的举动吓了一跳,但随即就怒了,吼道:“你们想要干什么,都给我滚开。”
宰相门前七品官,陈府虽然不是宰相府,但富甲一方,他们身为陈府家丁,在这些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居无定所的流民面前,自觉高人一等。若是平日里撞见了,绝对鼻孔朝天,不屑一顾。
之所以会跑到这荒山野岭来,不过是熬不住自家小姐的威逼利诱。
伺候主人也就算了,居然还要伺候这些屁都不是的流民,他们一个个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如果不是自家小姐严令不得动手,他们早已忍不住动手打死那么一两个,杀鸡儆猴了。
死不足惜的东西,打死了往后山一扔,又有谁会知道,会关心?
官府?
知县大人还沉浸在庭院的婆娑绿意中难以自拔,每日喝醉了,忙着悲秋。
急得快哭了的流民们被陈府家丁这么一声怒吼,愣在了那里。
但终究是吃饭事大,也顾不得陈府家丁的怒气了,有人叫道:“我们要粥,我们要吃的。”
陈府家丁挥舞着勺子,用力就是一顿急敲,敲得几个紧紧围住他们的流民头破血流,兀自不解气地骂道:“你们瞎了还是怎地,没看到已经派完了吗?想吃不早点来,你们以为自己是老爷,还是小姐?”
“打人了!”
“打死人啦!”
……
突然,不知道是谁喊了了起来,本就乱哄哄的流民,顿时好像惊弓之鸟,你推我挤,都想要避开打人的家丁。
“哎,挤什么挤。”
“别推我。”
“他奶奶的,敢推我?”
……
人太多了,很快就乱成了一团,有的人被推倒在地上,挣扎着想要起来,但紧接着就有无数双脚踩了上去,然后瞬间被淹没在人堆里,再也没能爬起来。
等到后院里的陈玉词闻讯赶来,凭借强大的武力,将汹涌得好像沸水一般的人群拉开的时候,还是慢了一步,地上已经倒下了十几人,其中更有七八人是奄奄一息状,离死半步之遥。
看着同样是鼻青脸肿的府中家丁,陈玉词心下悲叹。
这一个多月来,谷娘庙里几百流民,也不是没有人死去,但那多半都是病死的。现在,人没病死,没饿死,却在冲突之中死了。
更让她感到悲哀的是,她发现幸存的流民们看她与府中家丁的目光,隐隐带有仇视。
她自问是问心无愧的,因为为了帮助这些流民她已是做到了极致。家里不给米之后,她就典当了自己的首饰乃至于收藏的好几口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