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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天行看着下方甚至连挣扎呻·吟的声音都在慢慢变得虚弱的皇甫成,眼睛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但却在皇甫成呼吸即将断去的前一刻,沉声道:“他暂时不能死。”
净涪当然知道,几乎就在左天行声音出口的前一息,那些在皇甫成身上肆虐呼号的幽渊魔气顿时一僵,身不由己地自皇甫成的身体抽离,倒流入那一个窗大的洞口里,回归无边暗土世界。
随着那些幽渊魔气全部倒流入无边暗土世界中,那一个窗大的洞口快速愈合,最后连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皇甫成身前的虚空里,只有一道细细的微风飘荡,带着洋洋洒洒的尘埃慢慢落下地面。
净涪收回手,并不理会那仍在沸腾嘶吼的无边幽渊魔气,也和左天行一样,定定地望着上方焦炭一样的皇甫成。
可是,任他们两人看得再仔细再认真,也找不到皇甫成身上除了他紧握在手里的那一样珍稀宝贝外的任何异状。
左天行完全不信在他和净涪两人的眼皮子底下,还有人能够丝毫不惊动他们两人,成功暗渡陈仓。
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下最后的一种可能了。
左天行的视线在皇甫成身上徘徊,却和净涪说道:“所以,他是被放弃了吗?”
净涪仍旧沉默,视线仍旧不离皇甫成左右。
随着净涪收回那些冲入皇甫成身上的幽渊魔气,皇甫成终于真正看到了希望。他的意识从混沌中苏醒,重新感知这一具躯体,这一个世界。但哪怕他的意识苏醒,哪怕他的耳根已经清净了,那些曾经在他耳边怨毒憎恨地诅咒着他的声音却仍在他的心底徘徊不去。
在那么一瞬间,皇甫成甚至生出了一种不如真的就随它们归去的无所谓感。
在他彻底放弃挣扎的那一刻,皇甫成是真的生出了一种久违的轻松。
或许就这样陷入永眠,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挣扎了那么久,折腾了那么久,他真的很累了,想休息了。。。。。。
在那永眠的梦乡之中,会有父亲、母亲、妹妹,会有他的家。。。。。。
然而,皇甫成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死亡的拥抱。向着他涌来的,不是无边的黑暗,而是仿佛没完没了没个尽头的痛楚。
皇甫成焦炭一样的面孔抽动了一下,终究还是没能成功做出一个表情来。
他居然没死啊。。。。。。
净涪和左天行仍旧注视着皇甫成,不时地说上一两句话。这样的交流,勉强也能算得上和谐?
“这一个皇甫成,说实话,”左天行的声音有点沉,“比起当年的你来,是真的差远了。”
“但有一点,他也能比得上你。。。。。。”
“狠。”
比狠,这个皇甫成能比得上当年的那一个皇甫成。单从这一点来推,这个皇甫成背后的那一个人轻易地舍弃他,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
狠人,从来就都是能够对自己下狠手的人。
哪怕这个皇甫成就是他自己的一部分,像他们这样的狠人也都能够轻易舍弃。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左天行停得一停后,忽然问净涪道:“那个人,他在看着这里吗?”
净涪无声抬头,视线望入那一片广袤虚空。然后,他点了点头。
左天行虽然未能亲眼得见,却仿似已经将净涪的反应收入眼底。他也抬起头,望入了那一片蔚蓝的天宇。
“我忽然觉得,这一个皇甫成也是颇为可怜的。。。。。。”
左天行手中剑诀一松,散去紫浩剑周身剑光,重新在紫浩剑剑身上坐了。
“你觉得,成功策反这一个皇甫成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一个皇甫成绝对不是能够完成灭世功果的那一个人,但灭世功果所带来的业力却实实在在地落到了他的头上。既然如此,这一个皇甫成与当年灭世的那一个人,无非就是那么几种关系。
其一,这一个皇甫成和那一个人根本就是相同的一个人。
左天行仔细想了想,觉得可能性达到了七成。
其二,这一个皇甫成和那一个人有着无法割断的因缘牵扯。这因缘,有可能来自血缘传承,也有可能是师徒传承。
血缘是绝对不可能的。‘皇甫成’这一个肉身上的血缘牵扯极其清白,没有半点含糊的地方。而师徒。。。。。。
左天行作为皇甫成的师兄,近十多年的时间里,可真的没有见过这一个皇甫成在修行上有什么神秘的地方。
不过也不能排除皇甫成得到了那个人的传承但他现在还没有开始修炼的可能。
但左天行觉得,这一种可能性只有两成。
最后,还有一种可能。
如果这一个皇甫成本来就是障眼法,是用来遮蔽他们的视线以保护隐在皇甫成身后的那一个人的道具。。。。。。
可左天行再一细想,又觉得这一种可能比上一种可能更小。
原因么?就在于‘皇甫成’这具肉身的天资。
究竟那一个人是有多暴殄天物,才能够将一个‘皇甫成’当作道具轻易舍弃?
但因为那一个人的不可捉摸,左天行想了想,还是将最后一成的可能性分配到了这一种可能上。
可是不管这一个皇甫成和那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如果能够策反这一个皇甫成。。。。。。
先不说这一个皇甫成能够达到那一个皇甫成的几成水准,单就这一场反噬,应该也能让他们轻松许多。
净涪看了一眼想得很是美好的左天行,抬起手指轻点。以净涪身下暗黑皇座为圆心,方圆千万里的幽渊魔气再度沸腾。
呼啸喷薄的幽渊魔气随着净涪的意志,在净涪身前凝成一片黑雾。
黑雾又抽成细绳,细绳最后化作一缕黑烟。
净涪伸出手,将那一缕黑烟捻住,抬头打量了两眼已经重整心境,开始和业火抗争的皇甫成。
他捻住黑烟的手指松开,看着那一缕黑烟轻飘飘地上扬,轻而易举地越过这无边暗土世界与上方光明世界的那一层膈膜,悄无声息地缠上了那一个焦炭模样的皇甫成。
左天行忽然坐直了身体,看着那一缕突然出现的黑烟。
他的手指动了动,但终究还是没有结成完整的剑诀。
左天行看着那一缕黑烟如同水雾一样浸入皇甫成焦炭一样的身体,下意识地道:“你不信他?”
其实这一句话真的是废话。
左天行自己也知道,他脑海里转过种种心思,最后定在了某一幅画面上。
“当年的普济寺里,他是不是做了什么?”
左天行仍旧没有等到回答,他也并不真的想要从净涪那里找一个答案。他面露同情地看了皇甫成一眼,又与净涪道:“这会儿,他不用待在赎罪谷里了吧?”
皇甫成都已经自引业火了,想来也是起了别的心思的,再让他待在这赎罪谷里,怕是赎罪谷拦不住他啊。。。。。。
净涪眼看着那一缕黑烟没入皇甫成的身体,便再也不理会左天行和皇甫成。他依靠在暗黑皇座的靠背上,目光转落入魔傀宗的宗门所在。
如果换了一个人,哪怕他同样能够掌控这无边暗土世界,能让这无边暗土世界都成为他的眼线,也未必能够轻易突破魔傀宗宗门各处布置的种种阵禁,窥见被阵禁保护着的各处要地。
可现在,掌控着这无边暗土世界的是净涪,有着全能魔君称号的净涪,魔傀宗的种种阵禁完全拦不住他的目光。
净涪看得两眼,再度抬起手指,数十道幽渊魔气突破世界隔膜,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魔傀宗的万傀堂内。
万傀堂是魔傀宗最为重要的要地,是堪比妙音寺藏经阁的根基之地,甚至比魔傀宗的祖师堂还要更胜一筹。
镇守在这里的魔傀宗长老,是现如今整个魔傀宗的最强者。
凭借着魔傀宗万万年的积累,哪怕幽渊魔气出现得无声无息,那长老还是发现了万傀堂中的不对劲。
“谁!?”
他爆喝一声,不顾心头激愤,当机立断启动万傀堂中种种禁制后手。
可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那数十道幽渊魔气甫一出现,便就如同灵蛇一样,灵巧地蹿入万傀堂中的那重重阵禁之中。
净涪散开心神,指点着那些幽渊魔气在万傀堂的阵禁中来回游走,顺带篡改万傀堂中的那些阵禁封印。
那魔傀宗镇守长老才刚察觉不对,正要动用最后的后手,但净涪的篡改已经完成。
但听“咔嚓”的一声细响,魔傀宗镇守长老转头,便见一道灵光冲天而起,在万傀堂中来回游走窜动。待到灵光消隐,万傀堂中布置万万年的阵禁已经串联成了一种全新的阵禁。
魔傀宗镇守长老睚眦欲裂,但他甚至连通报都做不到,就看见了一具因全新阵禁激活的龙形傀儡。
这一具龙形傀儡,可是魔傀宗开宗祖师特意留下的镇守傀儡,是专门应对宗门无可匹敌的强大敌人的傀儡。
这会儿,这一具傀儡也睁开了双眼。
可是,被这一具傀儡目光锁定的,不是那一位不知内里不知底细的神秘人,而是他!
魔傀宗镇守长老心胆俱裂,再要想逃,却已经来不及了。
龙形傀儡仰天一声龙吟,长尾狠狠扫落。
“嘭。”
魔傀宗的这一个镇守长老甚至连还手都来不及,直接被拍成了一团肉酱。
连这一位镇守长老都逃不过,更何况那些比长老还要弱的弟子。当下,不管那些弟子修为几何,身份如何,但凡在这万傀堂中的,尽皆殒命,一个不留。
第219章 魔傀祖师()
219
净涪想了想,心神一动,又是一大片的幽渊魔气自无边暗土世界蹿入那一座万傀堂中。
这些幽渊魔气落入万傀堂里,却不像它们早先落入这万傀堂的那些同伴一样在各处阵禁里游走蹿动,而是不断的挤压碰撞,渐渐堆砌塑造出一具面目宛然脸色红润的人身躯壳来。
净涪看着这一具由幽渊魔气塑造的人身,迟疑了一瞬,还是闭上了眼睛,试探着将一丝意识投放到这一具躯壳里。
净涪的谨慎很有必要。
那一丝意识才刚刚投入到那一具躯壳里,竟然就如同落入被狂风暴雨笼罩着的无边汪洋一样,转瞬间被无尽凶狠怨戾的声音淹没吞噬。
净涪不惊不惧,心神一动,那一丝意识破开那无尽怨恨海洋,完好无损地回归净涪的意识海。
把玩着那一丝比之刚才略微柔韧一点的意识,净涪看了一眼仍旧如同一尊木偶一样立在万傀堂中的那一具人身躯壳,然后若有所思地望着这无边暗土世界。
或许,这无边暗土世界还能成为他修行的绝佳场所?
这样的念头才刚在净涪脑海中生出,就被他放到了一边。
现在也根本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
净涪看了一眼已经出现在万傀堂门前的魔傀宗现任宗主齐景平,微微勾了唇角,随手挥散那一个人身躯壳。
那组成人身躯壳的幽渊魔气散入万傀堂各处魔傀,一遍又一遍地冲涤着这万傀堂里各处安放的魔傀里,要更易这些魔傀的掌控权。
开始本是极顺利,但在这些幽渊魔气掌控了万傀堂中五分之一的魔傀后,万傀堂中央悬挂着的一幅画像忽然一抖,一个人影从画纸上走出,飘落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