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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净涪本尊其实也没真将希望寄托在司空泽身上。
现在没从司空泽这里得到更多的信息,他也没有太过失落。甚至他根本就没有觉得如何失落、挫败。
净涪本尊随意地点了点头。
但司空泽却是愧疚的。
他问道:‘比丘,现在的世界里,还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做的?’
他虽然仅剩下这一缕残魂了,但作为曾经的道门天筹宗太上长老,司空泽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状态而退缩。
净涪本尊抬了眼看他。
司空泽目光坚定而厚重地迎上了净涪,没有半点退缩。
净涪本尊定定看得他一眼,原本随意搭放在膝上的手指忽然一抬,直直指向了程沛。
司空泽转眼看了看程沛,程沛也抬起眼来看他。
师徒两人对视得片刻,司空泽深呼吸一口气,重新转了头回来看着净涪本尊。
仅只是一眼,司空泽心里头再多的想法都散尽了。
虽则这位现在看着是软和好说话多了,也有人气多了,但。。。。。。
不代表他对上他就不发怵啊。
司空泽心里叹了口气,点了头。
到底这位比他们家的道君算计得周密、算计得稳妥、算计得精准,如今他们两位联手,总能给世界摸索出一条出路来的。。。。。。
司空泽对此很有信心。
净涪本尊见他点头应了,便也笑了一下,收回目光瞥向一直很安静的程沛。
程沛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净涪本尊手指一动,又送了一条信息过去。
程沛看得那条信息,抬眼看了看净涪,又低头想了想,壮了胆子一点点试探着往净涪本尊那边靠。
净涪本尊也没躲开,任由他靠近。
程沛的胆子渐渐的大了,他甚至一点点地伸手去接近被净涪本尊拿在手里的经书。
净涪本尊很直接地就将他手里的那部经书放到了他手中。
程沛有点不敢相信地收了收手指,直到那书页柔软的触感持续不断地传递到他的大脑里,他才真正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就是。。。。。。”他拿过经书,想看又不敢看,所以只看了封面,“《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啊。。。。。。”
净涪本尊点了点头。
他见程沛自己有分寸,所以也就没有提点他什么。
程沛自己前不久才清净了道心,若再深入接触、体悟《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情况怕是会比他先前的还差。
程沛没往里翻看,他将经书拿在手上看了看后,就又将它重新放回了净涪本尊手里。
边还给净涪本尊,他还边好奇地问道:“说起来,兄长你这会儿不是在其他地方搜集这经书经文的么,我前不久才听说你在妙安寺边界。。。。。。”
别小看程沛,他虽然仅仅只是一个金丹小修士,手里握着的程氏一族也算不得多有底蕴,但他的消息渠道却很宽广,先前还听了一耳朵的行踪。
说到这里,他小心地觑了觑净涪脸色,见他似乎并不介意,才继续问道:“兄长你这会儿站在这里的,到底是神念呢,还是分·身啊?”
净涪本尊给了程沛一个眼神。
程沛就兴致勃勃地猜了起来,“我觉得是分·身。”
净涪本尊又给了他一个眼神。
程沛便滔滔不绝地给净涪本尊分析了起来。
他识海世界里的司空泽看了看程沛,又看了看烛火下半点不觉得厌烦的年轻比丘,顿了顿,忍不住插声道:‘或许是傀儡呢。’
这位在傀儡一道上的造诣也很不凡的。
程沛不服,但到底顾忌着司空泽师父的身份,用相对缓和的语气跟司空泽辩论。
净涪本尊只是偶尔给他们一两个眼神,便带着一点笑意坐在一旁,听着他们两师徒之间的你来我往。
如此这样,就过了一夜。
晨光照入厢房的时候,程沛没离开,仍坐在一旁,看着净涪本尊敲经做早课。
与他一道看得认真仔细的,自然还有待在他识海世界里的司空泽。
哪怕司空泽不是第一次看见净涪忙碌日常功课,但每一次见得,他也都会陷入一样的静默。
和他一般模样的,还有程沛。
结束了早课后,净涪本尊便和程沛一道,去正院正房拜见沈安茹。
就在净涪本尊在程家停留的时候,还在向着他所感知的方向始终不停留地迈步前行的净涪佛身忽然就停下了脚步。
这时候的净涪佛身,在一条长街的街角里。
因现在季节已是冬季,天气很是寒冷,所以这一条往日里还算热闹的长街今日里就少了许多人气。
但这会儿,长街的另一头,有一个披了薄薄披风的僧人正在风雪中步步向他这方向行来。
那僧人身材瘦长单薄,那披风被风雪吹刮着,像是展开了翅的鸟,也像是随着风雪飘荡沉浮的叶,带着一种既超脱也沉沦的矛盾气息,引人侧目。
净涪佛身站定在街角避风处,等着那僧人走近。
他认得他,妙定寺的净羽沙弥。
当年在竹海灵会上,这人是妙定寺的诸弟子之一。
那妙定寺净羽走到净涪佛身跟前,在一小段距离处站定,从披风深广的兜帽里露出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颇为特异的眼睛。
这双眼睛里映着风、映着雪、映着天地、也映着周围的人。
这是一双有着天地,有着红尘的眼睛。
这样特异的一双眼睛,净涪见过,还很多。
它们的主人大多都是妙定寺的僧侣。
而比起净涪见过的最为特殊的一双眼睛来,净羽的这双眼睛其实还不算什么。
说来也是,这位妙定寺的净羽沙弥哪怕在妙定寺里也算是很出众的一位人物,可比起他寺里的长辈们来说,还是差着相当长远的一段距离。
净涪见过眼睛最为殊异的那位妙定寺大和尚,他的一双眼睛里既有万丈红尘,也有他自己的琉璃佛心。
真的很美,美到让当时的天圣魔君都有一瞬间的犹豫。但到底,他还是取走了他的性命,让他的那双眼睛彻底散去了灵光。
净涪佛身只是一个晃神,便飞快地将心神收拢了回来,平静自然地看着面前的年轻沙弥。
净羽沙弥看了一回净涪佛身,双掌轻合,弯身一拜,口中说道:“妙定寺净羽,见过净涪师兄。”
净涪佛身合掌回了礼,站定身体看着他。
净羽沙弥笑笑,也没多在意自己被冻得泛红的脸庞,站在风雪中就跟净涪佛身说道:“贸然前来,未知可有打扰师兄?”
净涪佛身微笑着摇了摇头,同样没如何在意他与那些寒暑不侵的修行者之间的差别。
他们妙定寺一脉都是这样的,虽然也敬佛礼佛,但却不避世,而是深入红尘,在红尘中游走,见证万丈红尘中的纷扰繁复。讲究的以红尘心反照己心,又以己心照佛心。所以很多时候,他们这些人都会特意封锁自身的灵力,以纯粹的肉身行走红尘。
在佛门各脉中,妙定寺一脉是实打实的苦修。旁人轻易不敢尝试他们的修行方式。
实在是这样的修行方式对于心性要求很高。若是对自身心性把控不足的佛门子弟强行修持,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还俗转作散修修行了。
不过更多的结果却是他们佛心蒙尘,一身修为散尽。
至于更悲惨的,那就是身死道消了。
而也正因着佛门子弟对妙定寺这一种修持方式的避忌,所以才有了少有人提及的红尘磨砺。
没错,净音当年艰难跋涉闯过来的红尘磨砺,就是由妙定寺一脉的修持简化而来的。
妙定寺一脉的修持艰难且更危险,所以就佛门各脉而言,妙定寺一脉的人丁最为稀少。但相对的,妙定寺一脉所出的弟子比起其他各脉弟子而言,却是又要更强上三分的。
注意,是同等修为而言,妙定寺一脉的弟子比其他各脉弟子强三分。
当然,说是这样说的,但这一代佛门各脉有些特别。
不说净涪这个特例了,便是净音都要比他们强。
净羽沙弥未曾想到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净涪佛身就想了这么许多东西,他还站定在原地,客气地跟净涪说道:“寺中师长得知净涪师兄踏入界域,心中欢喜,但又因为诸事繁忙,又恐打扰到净涪师兄,便就没亲自前来,只吩咐小僧我过来一趟。”
净涪佛身点头,便就侧了身去,向着妙定寺所在的方向合掌弯身拜了拜,谢过妙定寺里的大和尚们。
净羽沙弥站定在一旁,带着点笑意地看着他动作。
待净涪佛身见完礼后,他才又问道:“未知净涪师兄身上可带着昔日我寺中长辈赠予师兄的身份铭牌?”
净涪佛身点了点头,翻掌从随身褡裢里摸出一块烙印着妙定寺印记的身份铭牌来,双手捧给了净羽沙弥。
这块身份铭牌是当日净涪随着妙音寺一干大和尚前往天静寺参加千佛法会时候,那些同去参加千佛法会的妙定寺大和尚知道他需要满世界搜寻《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后赠予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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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净涪佛身身上并不只有妙定寺这么一块身份铭牌; 他还有其他的各寺各脉的弟子身份铭牌。
说起来; 那些大和尚们之所以愿意将自家寺庙里的弟子身份铭牌给他,为的其实也就是今天这么一日。
当日净涪本尊在妙安寺界域里行走的时候,若不是因为妙安寺遣了净封沙弥在旁跟随; 他们也得有人给净涪走这么一趟。
净羽沙弥将这份弟子身份铭牌双手接过去,确认无误后; 才又对这净涪佛身点了点头,道:“请师兄稍等。”
净涪佛身笑着点头; 就站在一边看着他动作。
净羽沙弥转过身去; 面向妙定寺所在站定。然后,他双手将那份弟子身份铭牌托起,高举过头顶; 俯身向着妙定寺方向拜了三拜。
三拜过后; 他身上须臾飞出一道湛湛气息。
这气息。。。。。。
若说恢宏,它可算恢宏;若说它虚渺清浅; 亦可说虚渺清浅。但若要找一个更确切的形容词来给它定义; 却是艰难。
唯一可以为旁人所确定的,也就是这道气息的出处了。
这道气息,必定源于一位强大的妙定寺大和尚。
因为这一道气息,跟现在站在净涪佛身面前的这位净羽沙弥颇有几分相似之处。不过。。。。。。
这位净羽沙弥比起这一道气息的主人来,却真的是差得远。
差太远了。
净涪佛身目光轻飘飘地瞥过净羽沙弥; 又在净羽沙弥发现之前转开目光,还看定那一道气息。
这道气息迎着风在虚空中舒展一下,便就又在净羽沙弥抬头之前; 飘落在了他手上捧着的那份妙定寺弟子身份铭牌上。随着这一道气息落下,那弟子身份铭牌上像是被真正激发了一样,有几个金光跳跃起伏。
待到那几个金光敛尽,净羽沙弥将那弟子身份铭牌拿到面前看了一眼,顿了一顿后,才又转了身回来,双手将那枚铭牌还给净涪佛身。
“有此铭牌,日后师兄在我妙定寺界域内行事就可以更随意了。”
净涪佛身接过那枚铭牌,目光扫过,就将这枚铭牌的变化尽收眼底。
身份铭牌还是那一枚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