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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一人一骑走的不急不缓;稳稳地与曹寅几个的座驾并头而行,与前面开道已然着了便衣的差役的坐骑隔了一个马身的距离。一路上半合着双眼,坐的恰是稳当,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其实戴梓被俘实在是让胤礽着实的上了一把火,想着这一直以来,这个戴梓实在是没少给自己招惹事端,不过本着爱才惜才还有人道主义的角度考虑,胤礽实在是不愿意就这么放弃了这个人。毕竟是与历史相违背的事情吗,有些挑战也是在所难免的。但是眼下的问题是,谁知道这大清朝绑票赎人又是个什么过程,是个什么发展,但是依着胤礽与那曹寅的一番探视看来。古代人重承诺守信义不单单是君子之间的事情,似乎便是连匪盗一类,只要不是罪恶滔天忤逆作乱的行径,一般来讲,付完赎金之后,肉票儿时多半儿能够平安回来的
。也是由于官府在处理这类事情的时候,一般也是感到很棘手,事后也懒得再去理会,尽量的也都是两边儿维持着,多数情况下事后也不会再追究此事。这一点倒是与后世中的绑架案不大相同,没有追究,自然那些匪徒也不用担心会被秋后算账,所以还算是和平解决吧!不过胤礽依旧是有些担心,对方毕竟也是康熙提起过的民间组织,而且李卫的旧账也还没有了结,拿不准这些,对这帮人也就不怎么放心,所以在决定亲自走这一趟的前一晚,已经秘密的派人去了趟广济楼,调了舒述几个暗中支应着,这也才算是放下心来。
曹寅自然是不明白这个亲王经了两日的光景怎么就这么忽然的淡定了下来,但只要他不出事儿,这个白衣教虽然可恨是可恨了点儿,但一群乌合之众无非就是图个钱,得了银子自然再留着那个戴梓也是没什么用,撕票一事,压根就不是曹寅缩担心的。在他看来,首先的重中之重是要护全了这位爷的安危,甭管他顶着什么差事来的,他要是不出事,也就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至于他损失的那点儿银子,大不了从自己的腰包里出了,合着这么多年的经营,也无非就是孝敬了这父子两个就是了!
各人心怀异志的一路朝前赶着,转过了一处小山包便远远的瞧见了一块野地上恍惚的杵着十来个身影,还有一架车辕,状似囚车形状,内里正坐着个人,离着远见不出面目,但在那花白头发看来,若不是他们大哥有特殊癖好以外,那必是戴梓无疑了。看来他们也真的是打算一锤子买卖,一手交人一手交钱了。虽然曹寅立马让各人进入戒备状态,其实在心里还是稍稍舒了口气的。
走得近了,曹寅跟汪持蒽自然的比胤礽先行了几步,有意把他护在身后,离着十来米的距离,便一摆手下令停住,一行人就这么目不转睛的与那边儿的绑匪对视。终是对方的一个大汉耐不住这气氛,先朝前一步站了站,双臂在胸前一环“你们谁说了算啊!”
曹寅当仁不让,还是那副谦和的脸,引着马匹朝前蹭了蹭,端的一个气度,声色也较以往沉了许多“钱!我们带来了,人可安好啊?”
“哈哈哈~~~~自然自然,这几日我们可尽是好酒好菜的招待着,这么个财神,咱们怎么会怠慢了呢!”那汉子虬须颤动了几下,眼里几分得意。
“既是如此还不放人!”曹寅手指一指指在了囚车上,那戴梓坐在里面,也不必被绑着,打眼一瞧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倒是不用绳索捆绑了。他也早就看见了胤礽,只是再憨直,这个时候儿也知道维护的意思,所以虽然感念亲王亲自来救,但也是强忍着眼里的老泪,一声儿也没吭。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咱们说好了的!人~你们见了,钱呢?” 那汉子左右看了看,并未看见来人一行之中带着箱子,心里起了疑,也警惕了几分,脚底下朝后挪了几步,竟是从腰间抽出一把钢刀,几步赶过去就架在戴梓的脖子上,露了几分凶相“银子呢?你们这是在耍老子不成!!”
曹寅一早出来心里头只是担心着胤礽这一路的安危,布控防护自认为做得很到位,却是直到此时此刻方忽然觉醒,是啊~这一路走来,竟然没注意,这亲王还真是连个梳妆盒儿大小的箱子都没有带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不作声色的朝着胤礽飞了一眼。
胤礽本来被夹在中间稍后的位置上,便是因着曹寅跟汪持蒽要护着他的身份,这会儿见曹寅语塞,便轻轻的夹了下马腹,朝前近了这么一点儿,朗声道“你要的可不是小数啊!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即便是用车那也得三四辆大车才放得下的!再说,面儿上凡是过超过十两的银子,那可都是打着官银的记号,这银子既是攥在手里,你也敢花?”
那贼人愣了愣,继而有些恼羞成怒“你又是哪个?我可告诉你们,都别给老子耍什么诡计,否则顷刻间就让这老头儿身首异处,咱们豁出命去,也能跟你们博上一博
!”
这贼子钢刀一抖,戴梓的颈子已是浅显一道红印,胤礽心里一滞,面子上却没什么表露,漫不经心的一笑“这位壮士好急的脾气,我话还没有说完,怎么就要翻脸?咱们虽然算不得什么精锐之师,但好歹也是师出有名要人有人,你们白衣教在道上混迹了这么久,能在一方地界上待得尚算安然,也不免这其中有咱们睁一眼闭一眼的意思在,若是真的撕破了脸,朝廷上追究下来,只怕你们也是个覆教的下场,就是不知道这位壮士在教中任个什么职位?能不能替你们的教主做的了这鱼死网破的主!”胤礽说这话的时候眼风斜扫了曹寅跟汪持蒽一眼,也是将他们疏怠的职责点上一点。
半晌没有得到回话,那汉子也是一脸的阴晴不定,胤礽也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当下掏出折扇轻摇了几下“这位壮士一看就是个允文允武的,其实这回绑了这位先生的事,只怕也并不是你们当家的本意,兄弟几个出来混,谁不是图个名利,不就是银子吗,我这儿给几位备了些银票,虽说数目上不够您说的那个数,但是张张都是没有官府记号的龙头银票,大江南北哪处的银钱庄里都能兑换出来,怎么样,几位好汉赏个面子,就当是交了个朋友。这么大数量的银子一时半会也难于凑够,只是这老头儿也是在你们那这么多天了,瞧着那身子骨可是不好,只怕是再等上个几日,这把老骨头要是折了,你们可就什么都落不下了!”胤礽话一说完自是打身后边儿跑出个内侍,接下了银票就转给了相隔不远的虬须汉子。
这汉子乃是白衣教在江宁县分教的一个喽啰头子,人长得凶神恶煞但也上过几天私塾,算得上有见识能说话,平日里有个什么交易的夜大都是此人出面应承,虽然不能说一不二,但是临场时候的应变多还是此人说了算。听了胤礽的话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本来那印刻着官府字号的银子也是扎手的物件儿,何况一开始大当家的只说是要一万两,也得亏了自己在京里边儿待过几日,恰好听说了这个老头儿很是受那亲王的器重,这才临时进言改了赎金的数目。眼下这帮人虽说给的不是十万,但手里这一沓龙头承兑的银票却也足足的有六万的数目,这若是缴纳到上头,也算是大功一件了!绝对也说得过去。
“这位爷瞧着脸生,是什么人呐!还能做得了官家的主?”
“哈哈~~小小师爷一名,何足挂齿啊!虽做不得主,但也能说的上话!瞧这位壮士也是个能担当的人,想必在教中也是委以重任吧?”胤礽讪讪一笑,惺惺相惜之时也露出市侩的几分本色,唬得曹寅几个兀自一愣,也难插话,眼瞅着这位亲王跟那个山魈匪类这便是说话投契起来。
戴梓自然被放了出来,在确定了胤礽等人并无对持之意以后,白衣教众这才在一声哨响之后径自撤退起来,一时间这空聊山谷中尽是些草木窸窣之声,曹寅等也是后怕,竟是不知这山野之中到底还藏了多少人马,号令下已是不见乌合之众的面貌,加之城外绿营之中敌我清查不彻,这么些年没给康熙一个定心丸吃,这份差事自己办的着实不利啊!
胤礽可并未想的这么长远,确定这伙儿贼人走的远了,也没急着喊人先给戴梓送了枷锁,只是催促着大伙儿先是紧赶着走了一段回程,大致行了将近两里地的时候儿这才停了阵脚,亲自下马给戴梓卸下镣铐,好一番打量。那戴梓早就在见了胤礽的时候儿,就已经感动的老泪纵横,这会儿见了这般维护之意,已是哽咽在喉,不能言语。
“先生受苦了,这是本王想的不够周全,没成想能在近了江宁地界儿的地方儿还除了这档子事儿!”胤礽说话间眼风儿不觉扫向曹寅,已是有几分不快。“先生这会没事就好,旁的咱们都不用说,待会梳洗干净利落了,咱们先吃点儿好的压压惊,本王有东西要给先生看!”
第112章 宁剿匪记(二)()
回了江宁的曹寅等一口气尚未喘匀;便又有一名胤礽的侍卫求见,说是忠亲王要调派江宁绿营亲卫五百围剿白衣教在江宁驻点。曹寅当场一口茶就喷将而出;身形颤了颤勉强直立而起;以手抚额“可有调军令,”
这亲卫其实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潜伏在广济楼中随时待命的舒述;因为李卫与戴梓的事件,舒述甚是担心胤礽的安危,便自请以侍卫的身份随护在身侧;胤礽眼下正是缺个得力的人,也就顺势应承下来。曹寅早就被调任江宁,对新晋的舒述并不认识,只当是个普通的侍卫;所以胤礽这回派了他来送信,一是这事有违清律祖制,让康熙身边儿的人去做也是变相的告诉康熙自己并无别的意思,二来也是知道舒述机灵,且曹寅又对他并不熟识自然也不会怎么防备,面色上让他辩辩曹寅的第一反应,也是想看看这曹寅在这趟浑水中淌的究竟有多深“……亲王有封手谕……”
曹寅伸手接下抖了开,里面只有一行字儿‘调亲兵五百,出了事儿本王一力担承!’
“王爷在哪儿?”
“沈园!”
……
胤礽让戴梓去梳洗了一下,本来也想让他歇歇脚再说别的,可戴梓再迂腐也自是有股子腐朽气,便是这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念。所以被带回了沈园以后,只稍稍的梳洗了一番换了身衣衫,就急急的要去给胤礽请安拜谢。伺候的仆役丫头自然也不好阻挠,领着戴梓七拐八绕的就进了宅子的后园子,也就是胤礽下榻的地方儿,隔壁便是那台尚在试验阶段庞大的蒸汽机,呜咽的自掀去了顶盖穹庐的屋子里探出一截身子吐着白烟,叽哩呱啦的运转着,胤礽及其一些工匠则在一旁指指点点的商量着,谁也没看见戴梓
。
戴梓本来是想去给胤礽问安道谢,隔着院子门儿就听见了异动,待看见这露在顶子外面儿的一截东西后,心里就更是好奇。压根儿就没随着那仆役继续走,而是径自转到了这厢,一脚踏进门内就被眼前的东西摄住了魂魄。自幼浸淫机械技巧的戴梓本就是个痴人,对这些东西更是格外的专注,一入眼便看出这不是个一般的物件儿,那些齿轮恰到好处的组成,以及丝毫不依靠外力便可自行运转的巧思设计,让这个痴人看的越发的痴狂,伸手小心翼翼的触碰着其间的零小部件儿,犹如轻抚一件件稀世珍宝一般细致入微。
其实胤礽